《此涧无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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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涧无鱼上-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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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侍女们捧着长条匣子上来,递给他们一条红绳,这是有缘一线牵,她们将谢元的右手和应怜的左手小拇指轻轻绕起,打上了两个小圈儿,然后静等一线牵的自然消解。
执起应怜的手腕,谢元打量着这根稍显粗壮的红绳。
这一线牵由两股纤细的红线揉成,这红线和月老阁中的姻缘线是同样的材质,也是取自昆仑墟青冥蚕虫的吐的第一缕丝,由天界司礼一族的织娘们日夜不辍,在由三生石磨成的纺轮上磨成,本身带有无暇的气息,加了嫦龙老母的祝福后,便有这样的效果,将两个人的小指缠绕在一起,一线牵消失了,说明两个人的姻缘已经印刻在降龙木上,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不论世道多艰。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谢元有些手酸,而这一线牵还未有动静。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宾客们已经私底下讨论。
看到过嫦龙老母没流泪的,倒真没见过互相悦慕的男女一线牵不成的。
应怜看着她与谢元相执的手,那上面的一线牵缠绕,环成了两个红色的环,有些怔忡,步履轻晃,若不是面纱覆着,面色该是苍白的。
应龙神君的面色深沉,看着谢元,陷入沉思。而谢元,也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一线牵不能消解。
‘谢元,你看这根绳子好看吗’
女孩儿右手执着根红绳,左手提笔写道,谢元教她书写,已经数十个春秋,她的性子还是这般不沉稳,依旧谢元谢元的唤着他,丝毫不怕这龙宫避讳。
但谢元爱煞了她这般的天真单纯,不知世事,所以,她喜欢的,自是好的。她捉来的小皇,她要养的铃兰,谢元都喜欢,他都替她养着 。
现在,她又拿了根红绳来问谢元。
谢元折扇轻敲她的头“这根红绳,你喜欢,自然是好看的”
她嘟着嘴唇,写下“谢元,你一直这样顺着我,真没意思,不过,这一次,你说对了,这根红绳我很喜欢,它自然是好看的!”说着,娇憨的吐吐舌头。
谢元摸着她的脑袋,暗想,‘自己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菲菲却还是扎着丫头的打扮,才到他的胸口,还是幼时的模样。’
菲菲,快些长大吧。他祈祷。
女孩儿懊恼的拿下谢元不安分的手,写道
“谢元,警告你,别弄乱我的发型哦,你白鱼姐姐可是会生气的哦。”小脸嘟成个包子样,可爱的紧,谢元闷笑,偏偏与她作对般,用指头戳戳她的脸。
‘啊呀’,女孩儿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姿势,将谢元的手拍开,写道
“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绳子哦”
谢元好笑,‘这会是跟什么绳子,让这丫头如此高兴。’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宝贝呢?”谢元不捉弄她了,顺着问道。
这丫头,性子急了,真的会别扭不理会人。
女孩儿很欣喜的抓着毛笔写道:
“谢元,这是一线牵,一线牵哇!”
谢元打量着这根略显粗壮的绳子,轻声道“一线牵?”
也不写了,女孩儿抓着纸笔,点点头,希冀的看着谢元,好似期待谢元接下来的提问。
谢元抿嘴一笑,“菲菲,这一线牵我可是知道的,你确定你手上这根是一线牵吗。”
女孩儿不高兴,急了,写道:
“好呀你,敢不相信我,这就是一线牵,我从恶婆娘那里顺来的。”
她写的急了,字迹有些龙飞凤舞,谢元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丫头,又跑到那人那里使坏了,真担心,有一天会保不住她,颇有些头疼,但这么说,这根红绳真的是一线牵
谢元还在打量着这根红绳,听他父君说过,两个有天定情缘的人,用一线牵缠着,便能与对方生生世世连在一起,很是奇效。只是,他没缘见到,想不到,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
谢元还在想,‘为何此物会在那人的手里?’
却感觉有一冰凉凉的小手覆上了他的右手,将他的指节分开,原来是女孩儿小心翼翼的将红绳攥在右手,将自己的左手和他的右手贴在一起,小指并排,然后,用这根绳子绕着,很快就将一尺来长的绳子绕完了。
谢元看着她的举动,她的神情很是认真,脑袋在面前一颤一颤,谢元不愿意打破这份专注,就静静的立在那儿,看着她。
‘好了’,她拍手示意。
谢元看着打着蝴蝶结的红绳,有些哭笑不得,没什么变化,小丫头是被骗了吧。
女孩儿发现没什么独特的变化,晃动着手指,连带着谢元的手跟着上上下下,有些懊恼。
谢元笑笑,伸出另一只手,揉乱了她的发髻;安抚道:
“就算没有一线牵;我谢元,也是一生一世认定你了的,菲菲。”
女孩儿脸红,难得羞涩的低下了头,不看谢元。
这时,小指上传来一阵温暖灼热的感觉,他俩同时看去,原来绑缚在指上的红绳消失了。
女孩儿欣喜的跳起来,仔细的端详,写道
“谢元,这竟是真的,你看你看。”她的小指勾勾,在谢元眼前晃动。
如同花影一般,变得模糊,和过往的岁月一道,掩埋在他的过去。
原来,在不久的过去,他已经和一个叫白菲菲的女孩儿,情缘一线牵,定了三生。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4
这场变故,结尾的有些仓促。
应龙神君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大步向谢元走来,有质问的意思。
谢元反而有些坦然。
有些事情,他再怎么故意将它掩埋在心里,遗忘在过去,它依旧是曾经存在的,譬如白菲菲于他。
白菲菲是他年少最为艰苦晦涩岁月里,藏在心底的一抹糖霜。
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应龙神君问他,他就实诚的告诉他,
应怜神女他会娶,但不能否认并不爱她的现实。年少时他已和别的女子订了终生。
他虽然被家族所束,但实诚从来都是他的秉性。
谢元看向众人的神情,他父君的面色阴沉,看着他,带着一股痛心疾首的意味儿。
赵树棠站在人群中,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谢元想,“赵树棠他应该是高兴的吧,我的亲事搞砸了,又或者,他该是不高兴的,有了我,他和菲菲在一起的权利变得微乎其微。”
唯独应怜,她离谢元这么近,谢元却不敢看她。
四海八荒所有的仙神,都可以笑话他谢元的荒唐事,他能做到横眉冷对,但唯独,身旁的这个女子,他是愧疚的,不敢直视。
因为怜惜,也因为,在这幕荒诞的剧里,是自己伤了她。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谢元的意料。
应怜快他一步,拦下了她的父君,微微歉身,向大家示意道。
“诸位,对不住,这一线牵我和谢元早前就定过了,却是忘了和大家说明,在今天的时刻,重新绑缚一条,自然是不成的,出了的这样纰漏,是我们考虑不周,让大家见笑了”
说着,便唤来刚才在院落中的侍女,拿来了一个漆红妆奁盒子,将一线牵解下,收了起来。
谢元心中五味杂谈,百感交集,又感念她的体贴,又有些愧疚和其它道不明的情绪,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她却是抬手轻摁了谢元的唇,拦住了谢元想要说出的话。
应怜望着谢元,如水般的眸子映出谢元的身影,轻轻摇头,依旧用清脆如海中鹂鱼的声音对他说
“谢元,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她知道些什么!
‘她知道我和白菲菲的过往吗?她理解我的痛苦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谢元眉头皱起。
喜宴仍在进行。
应怜被侍女搀扶着下去,晚上的拜堂,她要盛装出席。
在这么一场变故过后,宾客们兴趣不减,应龙神君回过神来,招呼着大家向宴客大厅走去,谢元立在原地,没有动静。
待到终古殿中的宾客散去,熙熙攘攘变成了轻烟袅袅的冷寂。
谢元依旧立在原地,看着嫦龙老母的塑像出神。
一阵笃笃的脚步声传来。
“谢元,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差点毁了我们!”这盛怒的咆哮,是他的父君。
“父君,让我走吧”谢元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像是离了魂,在殿中飘渺。
“谢元,你!”谢元的父君谢长链盛怒的声音就此沉寂,半响,他才发出一声,
“元儿父君求你”父君明显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侍从们都到大厅里去了,他也不担心有人看到,就此流露了心声。
谢元并未转过身,仍是定定的看着嫦龙老母,她的眸子恢复了紧闭的状态,悲天悯人,慈眉含笑。
“元儿,父君求求你,东海的子民求你,谢元”他父君的声音再次传来,沧桑的几近令人落泪。
谢元依旧不转过身。
他的父君求他,东海的子民求他,可谢元他自己又能求谁呢?他父君要他为了权势为大义离于爱,东海的子民要他为了他们的生存牺牲,他们都求谢元,都要求他迎娶应怜。
唯独她—白菲菲,还在大陆上苦苦的修炼,不逼他,不求他,只想陪着他。
“父君,你累吗?”谢元问道。声音中带着倦怠。
“父君,元儿很累。这位子是不是一定要绝情绝意才能坐的长稳?
你和我说,你思念母亲。
可是你却为了权势,连块墓碑都未为她立。
父君,这个枕边人不是你想娶的人,你还要时时刻刻防她的家族势力,却还要和她一世绑在了一起,父君,你说荒不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觉得:荒唐!
不管怎样,谢元爹爹谢长琏的如今的苦逼处境,一半都是他自找的。
亲们,看到这一段你们有什么感受,欢迎来讨论哇。
虽然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你们给我的支持会是我坚持的极大助力(⊙o⊙)哦
爱你们

、chapter 25
静,静到谢元以为他的父君已经离去。
一只手搭在谢元的肩上,谢元听见他的父君说:
“元儿,我后悔过的,后悔坐上了这个孤独的位置。
但我又不后悔。
因为谢氏一族的荣耀,也因为东海那些崇敬我们的子民。
你的母亲死后,我的心也就跟着去了,但你和东海的子民,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够自私的放下。
你懂我的意思吗?谢元,我们同是谢家的儿郎,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父君走了。
说让谢元静一静。
女孩儿一袭绯色的衣裙,像只欢快的蝴蝶,在前面穿梭,谢元缓缓的跟在后面,陪着她在这蜿蜒曲折的宫中穿梭。
她蹿进了先知阁,停在一幅画的前面。谢元跟着进来,她转身向谢元比划,
“谢元,这是谁?”
画上的男子一身戎装,手持一柄白剑,剑柄上有七星。眉眼间有着谢氏男子的风流俊逸,身后是一匹长有神翼的天马。
“那是我们谢氏故去的长辈,万年前的谢氏一族的族长”谢元说,
“他叫谢长亭,参与了万年前龙族与天界的战事,后来为了守护应龙神君的女儿,虚化了。”
“菲菲,你怎么哭了”谢元惊异的看着,小丫头的脸上挂着泪痕,轻轻拭去她的泪痕,谢元有些不知所措。
女孩儿自己也有些难堪,胡乱抹了下眼泪,在谢元手心写道,
“不知道,就是听了心里难过”
谢元点头,不讲了,再讲下去,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她却不依,拉着谢元的衣角,指指画卷,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谢元便和她说起了万年前的那一场战役:
“当时,我们谢氏一族的族长谢长亭拜别了怀孕的妻子,毅然而然的参战,协助当时的应龙神君,打退了天界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却在最后即将胜利的关头,天道潜了进来,因为应龙神君的妻子,罗刹女即将要生产的孩子,是两族混血的孩儿,为天道不允,就在罗刹女要生产的当晚,天上集结了大批的乌云,阵阵雷声轰鸣,这是,要下雷劫了。
我们龙族可以和仙界斗,与神界厮杀,却是很难违背天意,因为我们修行的大道,便是传承天的旨意。
但,应龙神君在前方抗战,无暇顾及自己的妻子安危,就派遣了谢长亭去护佑她。
谢长亭明白,天道这是要将罗刹女未出生的孩子扼杀在母腹中,只要帮助罗刹女熬过孩子出生,等孩子一出世,天道就没有办法扼杀了,因为他已经出世了,是天道运行中的众生一环,有自己的命理,天道不能直接干涉。所以,就带着三百士兵,守在罗刹女生产的帐篷外,集结成了一个防护阵,要帮助罗刹女抗下雷劫。
却不料此事被卑鄙的仙界获悉,他们派遣了司战一族的辰战,带着一千天兵天将,借助天雷的势,来围剿罗刹女。
谢长亭和三百将士浴血奋战,一面要承受深重的雷劫,一面又是天界司战一族的厮杀,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最后,三百将士全部阵亡,只剩他一人。
结成的防护已经松动,很快就要伤到了罗刹女,而辰战还在步步紧逼,谢长亭将自己的七星龙渊祭出,以一口心头血喷在剑身上,破了原先压制七星龙渊剑杀气的禁锢,将辰战重伤,逼得天兵撤离,而自己则手撑着龙渊剑,支撑到了应龙神君回来的时刻,罗刹女在刚刚谢长亭与辰战的战役中,已经被破了防护罩的天雷劈伤了,周围的女医都被劈死了,她只得续着力气,自己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孩儿。应龙神君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颤颤巍巍的让应龙神君将孩子抱给她看,说道
“是。。。是女儿,真。。。好”便去了。
应龙神君悲不能持,抱着孩子痛哭。
可孩子一直没有声响,军师说,孩子是在她母亲的肚子里,也承受了雷劫的伤害,因为孩子太小,所以受的伤害很大,神魂虚弱的几近湮灭,活不下来了。
应龙神君心灰意冷,举剑就要自刎,跟着她们母女去,一直跪着等着责罚的谢长亭拦下了寻死的应龙神君,表示自愿虚化守护这小主子,等着小主子神魂恢复的那一天。
应龙神君并没有怪他,他们这些将士已经尽力了。尔后又感念谢长亭的大义,自是不允再令他牺牲。
谢长亭却是下定了主意,向应龙神君叩首,谢过知遇之恩,就虚化了,旁人来不及阻拦。
应龙神君感念他的恩义,许他并肩王的称号,并打消了死志,允诺将女儿好好抚养,因为她的身上不止流着他们的血,还有我谢氏族长的忠义之血。
自此,谢氏一族,就颇受应龙神君的厚待,在战事结束后,谢家也分得了东海这一块封地,且族长承袭了东海龙君的称号。” 说起来,这位谢长亭族长,与他们家关系密切,他是谢元的大伯父,谢元的父君就是他的胞弟,谢长琏,当初随他一起从军,但活了下来。在他之后,承袭了东海龙君的爵位。
女孩儿的眼泪流的更凶猛了,怎么也止不住,她比划道: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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