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瑟芮丝道:“我的第二枚卵迟迟没法生出来,所以前阵子陷入了假姓休眠。哪知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有人突破了我设下的结界,溜进来把我的第一个孩子偷走了,呜…”
说着说着,她似乎又要哭起来。
第十四章我被救了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真是无法想象,我们号称最强大的生物,竟然有你这种哭哭啼啼的家伙,怀孕期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问你,你用的是哪种程度的结界?”
奈瑟芮丝道:“当然是九级咒文,仅次于我们休眠时的保护结界。”
“竟然有人能在你没发觉的情况下破解?”那个声音这才真的吃惊了。
奈瑟芮丝道:“我也无法相信,但确实是发生了。”
“究竟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能耐?”那个声音沉吟道:“精灵?暗精灵?魅魔?外海的人鱼族?不会是人类的魔法师公会吧…不,他们应该没这胆量,也没这本事。”
“我不知道,现在我都快急死了。但是第二个孩子随时都会降生,我又没法离开这里去寻找,你能帮我吗?”奈瑟芮丝请求道。
“啊啊,我才没这闲工夫呢。”那个声音不耐烦的道。
跟着她又道:“不过,我倒有个现成的人选。”
“是谁?在哪里?”奈瑟芮丝急忙问。
“就在你的身边。”
“咦,你不会是说…”
就听那个声音道:“老实说,刚刚看到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那家伙的后代,这世界真是小得让人不敢相信。”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奈瑟芮丝道。
“总之,我认识一个人类,虽然既弱小又无耻,但却是个很奇妙的家伙,经常能做些让人吃惊的事情出来。还记得布莱维拉吗?”
“冰雪施洗者?”
“对,布莱维拉在休眠前,曾被人夺走了宝藏,就是那个人帮他找回来的。巧合的是,现在你也碰上了差不多的状况,那么拜托那家伙的后代,也许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用鼻子就行了,别的生物也许无法察觉,不过我能轻易从气味判断出血缘关系。嘿嘿,我从没见过这个人,想不到那小子居然也有私生子。”那个声音笑道。
“请他帮忙真的有用吗?”奈瑟芮丝不放心的问道。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过既然是那小子的后代,在这方面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况且,现在你还有选择吗?”
“看来,我一时心软救下这些人,果然是命运的指引呢。”
“恶…真不敢相信同族里会出你这种怪胎。受不了你了,我要回去了。”
这时,奈瑟芮丝道:“不过,住在人类的领地里,你似乎也有所改变呢。交谈的时候,你竟然习惯姓的用他们的语言。”
“是吗?人类的,精灵的,还是矮人的,甚至地精语,对我们来说有差别吗?”
“不过,你倒提醒我了。虽然是你救了他的孩子,但也等于那家伙欠我一个人情,这次该用什么办法从他那儿敲一笔钱呢,哦呵呵呵…”那个声音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有个富得流油的肥羊随时让我剪毛,命运真是眷顾我呢。”
雷蒙一直处在这种办昏半醒的迷蒙状态里,听着两人的谈话。然而,她们的话并没有在雷蒙心里留下任何东西,甚至引不起他任何的思绪波动。就像那些词语仅仅是在他耳朵里走了一遭,却没对大脑造成丝毫刺激。
因此,虽然隐隐约约觉得她们的话跟自己有关,但雷蒙脑中一片空白,生不起任何思考的念头。
这时,就听奈瑟芮丝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像是某种咒语。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雷蒙心里却泛起安宁祥和的感觉,身体也变得暖洋洋的。
于是,雷蒙的意识迅速远去。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也像退潮时被带走的沙砾般,在记忆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又过了不知多久。
雷蒙的意识像是浮出水面一般,渐渐由沉重模糊变得清楚起来。突然,他脑中一凉,睁开眼睛。
我在哪里?
待眼睛的焦距清晰后,雷蒙躺在地上,缓缓转头看向四周。
他似乎身处一个山洞里,洞很大,顶部距自己至少数十米,四壁凹凸不平,身下的石头传来阵阵潮气。
奇怪的是,洞里并不黑暗,反而有一种朦胧的白光,所以视野很清晰。但是由于躺着的缘故,雷蒙没法看到太多,于是他试着撑起身。
借机活动了一下四肢和关节,好像没有毛病。于是雷蒙打算站起身,好好观察一下四周。突然,他的眼角瞥到一个东西。
雷蒙一点一点的转过头,随后,眼前所见让他浑身僵硬。
一个沛然无匹的巨大生物,正趴伏在山洞一角,居高临下静静看着他。
虽然从没见过,但雷蒙却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它。
因为这是一头龙,摩季那大陆所有人都没见过,但却所有人都知道的神圣生物。只是,这头龙和雷蒙印象中的龙有些不一样。
这头龙约莫6米多高,浑身覆盖着青碧色的美丽细鳞,在洞中白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炫目的华彩。
它的上半身和别的龙没有两样,肚腹之上有一条修长的脖颈,头颅巨大,龙角狰然,然而却没有传说中那些龙类的狰狞之气,一双碧蓝色的巨大瞳仁,泛着宁和的目光。
要说不同的地方,是它的两只脚爪,更像是一对巨大的鳍。而且一条红色和金色交混的美丽背鳍,从龙的后颈沿着脊线,一直延伸到尾巴。
真正让人惊讶的是它的下半身,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鳗鱼,修长光洁的身躯拖在地上,青碧色的鳞片让它看起来就像一条美丽的玉柱,尾巴后端一直延伸到山洞另一侧的水潭中。
不过相比起来,自己面前有一条龙的事实,已足够让雷蒙震惊了。
一人一龙对视半响,随后,那条龙开口了。
“我最近觉得有些忧郁呢。”
“我勒个去!”那一刹,这是雷蒙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所以,是你救了我们?”
经过简单的沟通,现在雷蒙已经知道,眼前这头龙名叫奈瑟芮丝,是一只居住在大海中的海龙,称号则是“潮汐之圣者”。
而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自然是拜她所赐。
“是的,不过怀孕期间,我的法力也变得不稳定了呢,所以没办法救下所有人,呜呜呜…”
雷蒙愕然看着眼前这个传闻中无比强大的生物,像个容易伤感的小妇人般,嘤嘤的哭泣着。比雷蒙头都大的眼珠滴落在地,溅了他一脸的水。
是的,这还是一头怀孕的母龙。而且因为是在孕期,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简单来说,就是母姓泛滥。
不过还好,除了雷蒙,芭丝特,弗雷迪,哈洛特,希尔尼斯,德雷亚,洛娜还有马库迪这些重要的人都获救了。至于那些水手和200名禁卫军,则全部成了海盗袭击的牺牲品。
原来,他们受袭的地方附近那个小小的岛屿,就是奈瑟芮丝的隐蔽巢穴。平常这头母龙是绝不会去管人类的事的,但近来情绪忧郁,加上又在自己的巢穴附近,因此在泛滥的爱心驱使下,这头母龙救下了雷蒙一众。
要是库雷知道这些本该被干掉的家伙,会以这么匪夷所思的方式获救,不知会不会后悔选错了伏击点。
奈瑟芮丝并没有唤醒其他人,芭丝特他们仍在伤愈后的睡眠中。母龙之所以单独让雷蒙醒来,是有事要拜托他。
因此,当雷蒙听到奈瑟芮丝的请求后,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你说什么,你的龙蛋被偷了!?”
“是的,一群可耻的小偷,趁我熟睡时破解结界,偷去了它。我那可怜的孩子啊,也许现在已经变成饭桌上的荷包蛋了,呜呜呜…”想到伤心处,母龙不禁再次垂泪。
“呃…我觉得你想太多了,我想不会有人费这么大的劲,只为偷一个煎蛋。”
雷蒙很想安慰安慰她,毕竟这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过看着眼前这么大个家伙,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出口。
于是他只好道:“你怎么想到要找我?”
“因为我肚子里的第二枚龙蛋就快降生了,我不能离开巢穴,只能拜托别人。而且,有人向我推荐了你。”奈瑟芮丝答道。
“啊?谁?”雷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没有搞错,啥时候我在龙里面这么有名了?
“是谁没关系了。”奈瑟芮丝道:“你愿意帮我吗?”
“是你救了我,我自然应当报答你。”雷蒙摸了摸鼻子:“只不过,能从你的巢穴里偷走龙蛋,怎么想对方也不简单,要我去搞定他们实在有点…而且,难道真没一点线索吗?”
“他们手脚很利索,我什么也没发现。”母龙摇摇头:“否则,就算拼着第二个孩子生在巢穴外,我也会找去了。”
“那你让我该怎么去找?”雷蒙无奈的把手一摊。
“那个人说,你们家族似乎有这方面的天赋。”奈瑟芮丝道。
“我的家族?”雷蒙一怔,难道那个人还认识我老妈?
奈瑟芮丝眼中露出忧郁之色:“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帮我,我那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
尽管感到很为难,但一头活生生的龙哭着请求自己,实在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况且对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雷蒙只好道:“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的。”
“真的吗?”奈瑟芮丝大喜,兴奋之下,她用双鳍把雷蒙捧了起来。
虽然奈瑟芮丝自感“小心翼翼”,但雷蒙却几乎连骨头都要散了。他连忙道:“冷、冷静点,不然之前的治疗就白费了。”
奈瑟芮丝赶紧把他放下,雷蒙动了动肩膀,全身的骨头立刻爆豆一样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心道以后可得小心点,要是这么死掉,还不如沉海呢。
郁闷之下,他不禁道:“你们龙是不是…嘿,都这样?”
奈瑟芮丝摇了摇头,幽幽的道:“我们龙在孕期出于本能,会变得很暴躁,几乎会杀死一切靠近自己的生物。所以如果是别的龙,不仅不可能救你,你们在巢穴附近这么闹,大概全都会被干掉吧。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大概是伟大的龙神赐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时,决定让我对生命有全新的认识吧。”母龙一脸憧憬的道:“我觉得近来已经有一点感悟了。”
雷蒙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个庞然大物却像文艺少女般多愁善感。他干咳一声:“呃…怎样都好。不过事先声明,能够从你这儿偷走龙蛋的,肯定非常厉害,我就算发现什么,也不一定能把蛋抢回来。”
奈瑟芮丝点点头:“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我决定帮你唤醒你血统中的一项能力,就算是我的谢礼吧。那么,你想要唤醒哪一种能力?”
“什么?哪一种?”雷蒙一怔。
奈瑟芮丝道:“是的,在替你治疗的时候,我发现,你传承自父亲和母亲的血统,都分别隐含着一项特别的能力。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那些能力被压制了,无法发挥出来。”
“利用我们龙族特别的魔法,我可以帮助唤醒你其中的一项能力。不过只能是其中一种,因为两种能力都觉醒,将会产生很大的冲突。”
“都有什么?”雷蒙不由得问道。
同时他心里暗想,自己身为比蒙族人,却无法变身,难道就和这有关?可是,怎么会有两种能力?
就听奈瑟芮丝道:“你传承自母亲的血统,是一种兽人的变身能力,拥有后你将获得巨大的力量。而你传承自父亲的血统,则比较奇特,是有关召唤兽的能力,不过这种能力因为你母亲方面血统的影响,似乎有所改变,所以我也无法确切的知道会有什么作用。”
看来在这头龙面前,无法隐藏自己比蒙族人的身份,因此雷蒙也就坦然了。不过经奈瑟芮丝一解释,他反而更加糊涂了。
所谓母亲血统的变身能力,应该就是比蒙族的“兽灵回归”了。不过,传承自父亲方面的有关召唤兽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记忆中,雷蒙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名比蒙族的勇士,自己出生时,就在和狼人族的叛乱中战死,所以自己从小是老妈抚养长大的。
可是,比蒙族人怎么会拥有召唤兽的能力?莫非自己的老爹不是勇猛的战士,而是比蒙族第一个召唤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搞错了,兽人怎么会有召唤的能力,而且还传承至血脉里。”
“我什么时候说过兽人?”奈瑟芮丝也糊涂了。
“不是你说的吗?我父亲的血脉里有召唤能力。”雷蒙道:“我老爹是比蒙族人啊。”
“你在说什么啊。”奈瑟芮丝惊讶的道:“你的母亲是兽人没错,可你的父亲是人啊,你是人类和兽人的混血儿。”
“什、什么!!??”
雷蒙眼前一黑,几乎晕去。
第十五章我对你无语了
如果说跟一头龙讨论自己的血统,已经足够让人惊讶的了。那么,刚刚那番话给他的冲击,更要远超这十倍。
“你说,我的父亲是人类?”雷蒙只觉一股凉气从后背升上,刹时脑中一个激灵,就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当然啊,怎么你不知道吗?”奈瑟芮丝愕然道。
“怎么会,我的父亲明明是比蒙族人,我怎么会是个混血儿…”雷蒙脑中一片空白,一时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
“谁告诉你的?”
“从小老妈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雷蒙失魂落魄的道。
奈瑟芮丝的龙脸上,露出一个“我了”的表情。她用龙鳍虚拍了下雷蒙的肩膀:“唉,我明白。看来这又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故事,只可惜受伤的终究是孩子。”
喂喂,是龙吗?你真的是一头龙吗?看来孕期不止让奈瑟芮丝改变了个姓,更变成了个八婆,啊不,是八婆龙。
而这时,初时的震惊过后,雷蒙仔细思考奈瑟芮丝的话,不由得越想越觉得可能。
这很好的解释了,自己为何没有一点比蒙族的外表特征,而且根本不会使用“兽灵回归”,和兽人的种种风俗习惯也格格不入,始终无法融入。
原来,这都是自己那一半人类血统造成的。
那么,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类?
可惜,这都得亲自问阿玛达才能知道了。然而此刻离家万里的他,自然不可能办到。
莫非,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解开这个秘密了吗?
就在雷蒙心中思虑万千的时候,奈瑟芮丝的话惊醒了他:“你究竟要选哪种能力?”
现在不是迷茫的时候,还是专注于眼前吧。于是,雷蒙犹豫了一下,坚定的道:“我要人类血统那一部分。”
我既然已经发誓和兽人断绝关系,那么,就选择我身体中属于人的那部分吧。
母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