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可以的。杨博士,改日请你喝咖啡。我和人同住,不方便请你上楼。再见!”
她转身噔噔上楼,留下两眼发直的杨阳。
幸好公寓不太高,是四楼,腾出手掏钥匙开门时,迟灵瞳不小心给玫瑰花刺了一下。
她轻呼一声,心里面把杨阳腹咒了几句,真不懂他如此执著为的啥?她看上去有那么贤妻良母样吗?
毫无怜香惜玉的把花摔在沙发上,吹了吹流血的伤口,立刻打电话向孔雀抱怨。
“我家丫长大了,也有男人惦记了哦,不错,不错。”孔雀笑得花枝乱颤,调侃道,“趁着还在双春年,把事给办了吧!”
“你再笑,把你嘴给撕烂了。”
“我没办法。丫,我发现你特有怪胎缘的,希宇是一怪胎,现在又来这一怪胎,你的气场与众不同吧!”
“哪象你这飞禽,与走兽为伴,比较容易,我是人类,要求自然就高了。”迟灵瞳反嚼相饥。
“我家子辰可是谦谦君子,你不要太羡慕。丫,我们下周去青台。”
“你来见公婆,关我何事?”迟灵瞳想起孔雀隐瞒萧子辰是青台人一事,就心怀不满。
“丫,不要忘恩负义哦,你想你在滨江,我牺牲美容觉,陪你出去吃吃喝喝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忘恩负义乍了,犯法了吗?哼,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决不可负我。”迟灵瞳口气很横,大有“我是流氓我怕谁”的牛气。
“迟灵瞳,你给我注意点形像。”孔雀狮吼一声,“你不是一向自命不凡,连个男人都打发不了,还敢说自己聪明吗?别说这一个男人,就是十个男人,我照样把他们玩得滴溜溜转。让他们沾不得便宜,可是又鞍前马后的听我使唤。”
“大仙,那你快来授我几招吧!”迟灵瞳感谢不尽地叫道。
午夜,颜小尉回来,看到沙发上这一捧玫瑰,推开迟灵瞳的房门,尖叫连连,捧在手中受不释手。迟灵瞳大方地让她拿回房里插去。
“宝贝,如果你真不爱这男人,我可要出手了?”颜小尉两眼闪着幽光。
“拿去吧,拿去吧!”迟灵瞳依然大方地挥挥手。
早晨起来,为了避开杨阳,她没去公司,取了安全帽,坐车去高尔夫球场。那边,有三幢小别墅正在兴建,用的就是她的图纸。施工人员对图纸有许多地方不太领会精神,电话打个不停,她想现场解释比较好。
高尔夫球场刚建好不久,还没正式对外营业,但老板已邀请一些朋友过来试练习了。
柔软如毛毯的草坪上,有几个男人拿着球杆正在打球。裹着头巾、身穿红色球服的球僮不时地随着小白球跑来跑去。
别墅建在一个小山的顶上,前面是绿茵茵的球场,后面是碧蓝的大海,左面是葱葱的山林,右面是都市。
从哪一个侧面看,都是风水宝地。
迟灵瞳坐在树荫下,看着浴场里的人欢笑地嬉水,觉得就是没有别墅,坐在这儿,已是一种享受。
从这个月起,青台正式进入旅游旺季,到处可见身穿T恤、沙滩裤,拖着人字鞋的游客,慵懒地在街头走来走去。而几大浴场内,是挤如浴室。有人戏言,来青台不是游泳的,而是来泡澡的。
哪怕是泡澡,人流仍如潮水。
“迟工,你说这下面就是黄金海滩,有必要再挖个游泳池吗?”施工队队长拿着图纸走过来。
迟灵瞳站起身,指着草坪上挥杆的几个男人说:“你认为他们会和游人挤一块泡澡吗?”
队长恍然失笑,“对呀,也是,也是!住得起这别墅的人,又怎么在意这几坪地呢?”
“市中心想建座绿地,比登天还难。可这高尔夫球场,上百亩的绿地,只给几个人玩。有钱人爱烧钱呗!”
“人还是分三六九等的。”施工队长说完,回去继续指挥。
迟灵瞳理理安全帽,差不多快中午了,灼热的太阳悬挂在正中,温度高得惊人,她想打声招呼,准备到下面的快餐店喝点冷饮。
“咣!”安全帽的后沿被一个重物砸了下,砸得她满眼金星。有安全帽挡着,可是后脑还是起了一个小包。
迟灵瞳火大地转过身,看到脚下一个白色的小球晃荡了两人,滚进草丛中了。一个球僮满脸歉意地跑了过来。
“喂,告诉他们,球艺这么烂,不要在这边丢人现眼好不好?这是想草菅人命不成?”她知道对人家球僮吼是不对的,可真的忍不住。后脑火辣辣地疼。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球僮捡起球,朝后看看,忙欠身说道,“如果你有哪里不适,我们可以赔偿。”
两个高个男人提着球杆往这边奔了过来。
迟灵瞳拿下安全帽,捂着后脑,眼中火焰熊熊。
“我是凭脑子吃饭的,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球僮期期艾艾,不知所措。
“赔不起,但请得起迟小姐吃个午饭。”裴迪声眼露惊喜,想不到在这里会碰到迟灵瞳。
这声音对迟灵瞳如梦魇一般,她运气,炯炯地瞪着裴迪声。男人是不是以为女人都是饿鬼投胎,动不动就爱请女人吃饭。杨阳是,这个裴迪声也是。
不过,现在她宁可对着杨阳那张沧桑的脸,也不想看到裴迪声这张帅翻的面孔。
“裴总的玩笑话可真是冷。”迟灵瞳冷笑,他不是她上司,她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天气热,当然要降降温。迟小姐,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要!如有什么,我会把医疗单寄到恒宇的。”迟灵瞳心情坏死了,又热又渴,后脑刺刺地疼。
她顾不上礼貌,只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有车,送下你。”裴迪声说。
“马路上那走的都是船吗?”迟灵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车了不起呀!
裴迪声揉揉鼻子,无奈地目送她顺着山坡而下。
一直站在后面的君牧远哗地一下笑出声来,他可没看过裴迪声这么吃瘪过。
“裴总,你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姑娘了吧?”他高深莫测地盯着老板飘忽的眼神下了结论。
裴迪声瞟了瞟他,用一种寒冷刺骨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这辈子还会碰爱情那毒药吗?”
君牧远脸色一怔,叹了口气。
“不好!”裴迪声突然瞧见下坡的迟灵瞳身子晃荡了下,一头栽倒在地。
第八章,情难独钟(二)
“谢谢,谢谢!”颜小尉拉开房门,笑靥如花,热情的像三资企业逢人就哈腰高喊“请多关照”的女秘书。
裴迪声站在楼梯口,扭头看她,侧面如雕塑般硬朗,“颜小姐请留步,迟小姐就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灵瞳和我是室友,咱们一直相亲相爱,照顾她是我份内的事。”颜小尉笑意不减。
裴迪声又瞟了一眼屋内,俊眸沉淀出一望无尽的墨色。
“改日再联系。”他疏离地点了下头,转身下楼。
颜小尉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惊呼:“完美的男人啊!”
等着他消失在楼梯口,她“咚咚”地冲进屋中,直奔迟灵瞳的房间。
迟灵瞳脸色稍有些发白,眼睛微眯,小脸皱成一团。今天真是丢脸丢尽了,她居然会柔弱如林妹妹,只不过两餐没吃,在太阳下烤了会,就中暑晕倒了,事实和那只小白球一点关系没有。
裴迪声和君牧远把她送到医院,医生喂了点糖水,就好了。当时,她窘得都没勇气看裴迪声。
裴迪声根本不理她温婉的拒绝,带她去花式粥店喝了粥,然后又坚持把她送到公寓。
“快,快,老实交待,这种。。。。。。”
“对不起,路人甲而已,我不熟悉。”她不等颜小尉问出口,瞪大眼就把颜小尉给打断了。稍有些资色、再有点气质的男人,被颜小尉一发现,就好象饿了几日的猫看到鲜美的鱼一样。
颜小尉除了有些拜金和好色,其他哪都好,不拘小节,性情豪爽,很仗义。
“宝贝,放心,我对他不是有意思,只是太久没看到这么有型的钻五,难免激动。你是不是想引起他注意,才故意晕倒在他面前?”颜小尉兴致勃勃,一脸向往,“唉,象这种珍稀动物,只要他能喜欢上我,哪怕血流成河,我也愿意啊!”
迟灵瞳无法苟同地白了她一眼,坐起身,“售楼小姐的底薪也不低,你又特会卖房子,提成那么高,又不是没见过钱,为什么一定要嫁个有钱人?”
“用自己的钱和用老公的钱是两码事。不要以为女人独立就很好。女人是分三等:上等女人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如海伦和陈圆圆,能让男人为她倾城倾国;中等呢,是张爱玲笔下白流苏那样的,能把男人作一个世俗的依靠;下等的就是独立的女人,又出钱又出力,还要付出如花似玉的青春,悲惨,比雨果的《悲惨世界》还要悲惨。我呢,不奢望让男人要美人不要江山,但也不能沦落成倒贴的命,至少也得象白流苏那样活着吧!”
迟灵瞳觉得颜小尉这么深奥的理论似曾相识。
以前希宇就曾这样拍着胸膛对她说:“瞳瞳,你有这样的貌,我有这样的才,我们俩简直是天作之合。以后,你只管乖乖地呆在家中,为我生儿育女,我在外面赚线,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那时,他们才读高三。
她作了个呕吐的表情,低头继续看书。
“我说的是真的。”希宇一脸认真。
“我凭什么要你养?我自己没长手吗?”她没好气地说。
他扳过她的肩,“要老婆出去工作,简直是男人的耻辱。老婆是娶来疼的,可不是娶来奴役的。”
“你这是对女同胞们的蔑视。你以为这还是封建主义社会?告诉你,在社会主义社会,女人同样扛起半边天。”
然后两人就象高校辩论赛上的正方和反方,舌战开了。结果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最终不欢而散。
明明是恋爱中的两个人,人家小两口都甜甜蜜蜜的,白天直恨夜的黑。他俩如同两只点燃导火索的火药包,一见面,就开始爆炸。
高考一完毕,他们的恋情也寿终正寝。
初恋时,真的不懂得爱情呀!
“既然你的志向这么远大,呆在家中专心等着嫁人好了,何必出来抛头露面呢?”迟灵瞳“咚”地又躺回床上。
“杨贵妃那样的女人都知养在深闺人不识,二八年华时,借着踏春出来招摇招摇。我这不叫抛头露面,而是在展示自己。”
“过两天有空我给你介绍个人,她和你的共同语言比较多。”孔雀在高中时就是情场高手,说起这些也是一溜一溜的。
“好啊!是帅哥吗?”
迟灵瞳再次晕倒。
轻微中暑不算病,迟灵瞳第二天还是坚持上班去了。好同志陈晨从内蒙出差回来,带了几大袋特产,办公室充斥着一股羊膻和乳腥味。迟灵瞳感觉如同坐在羊圈里,拿了制图板避到会议室去画图。
用长尺推开门,发现里面有人说话。
“我爸爸刚过世,我接手泰华,你为了显示自己的清高,怕别人说你沾老婆的光,和我约法三章,经济上各自独立,谁都不准插手对方的事务。我当时非常辛苦,咬着牙不在你面前提一个字。现在你的四S店要扩张,告诉我干吗?不管是要向我借钱,还是想动用我的人际关系,车城,我跟你说:没门!”
“咣”,手机摔在桌上,象是裂成了一片片。
迟灵瞳慢慢地缩回脚,轻手轻脚地转身,继续回羊圈窝着。还没走到羊圈前,听得会议室门重重地拉开了,乐静芳脸色铁青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乐董好!”她无奈回过头打招呼。
乐静芳拧着眉,“你在这干什么?”
“我画图呀!”她扬扬手中的长尺。
“在走廊上画图?”
迟灵瞳眼睛转了转,呵呵一笑,“当然不是!”说完,毕恭毕敬地点下头,直直地走进办公室。
唉,哪怕是女王,也是有烦恼的。迟灵瞳叹道。
夏天的太阳真是精神,都六点了,还神气活现地挂在天上,把海岸、树梢、楼顶抹上一层金黄。
受海风的影响,黄昏的温度稍微有些回凉。
迟灵瞳走出泰华大楼,舒服地深吸一口气。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对面一颗雪松下停着辆黑色的宾士,车窗里伸出一张俊伟的面容,对着她扬起嘴角。
真是胆大包天了,这男人竟敢到敌营探阵,欺泰华没人吗?
迟灵瞳怒发冲冠地穿过马路,象个地下工作者要接头前,一边走一边还悄悄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这才放心地加快脚步。
“快开车。”不等裴迪声下来替她开车,她主动拉开车门,钻进去就催促。
“干吗鬼鬼崇崇的?”裴迪声失笑,还是发动了车。
“如果我们乐董也这样开着车,从你们恒宇里接走某一个员工,你会怎么想?”
“我的权力还没大到连员工下班后的自由交友都要束缚吧?”裴迪声耸耸肩。
“你的脑子会这么简单?”
“越是经典的设计作品,越是简单、大方。”
三句话不离本行,迟灵瞳翻了翻眼睛,决定不迂回周转了,直奔主题,“裴总,其实我之前就讲过,我虽不是个什么大才,但承蒙你这么赏识,我除了一句谢谢,其他就无能为力了。泰华和恒宇在青台一直是势均力敌。裴总你的涵养高,但别人不一定会这样。我不想把自己弄得很复杂,就简简单单地工作、生活,我认为我们好象不宜多见面。哦,昨天,多谢裴总了。”
裴迪声转了下方向盘,车拐进一家名叫“杯海人生”的烧烤店。房子的墙壁做成岩石的样,整块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夕阳下奔腾不息的大海。
“不管是做大项目还是小项目,只要胜,我都要胜得别人心服口服,私下从不做诡秘之事。下班后,我向来不谈工作上的事。但我认为我们是同行,一定有许多共同话题。今天,我是想找你帮点忙。别着急,不会涉及到泰华的任何利益。”
他走向一张靠窗的桌,微笑地给她拉开椅子。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是直接按掉,就是关机。我是无奈才到泰华门口捉人的。”
咦,说到最后到是她的不是了。迟灵瞳打开餐巾,扭头看外面的风景。
裴迪声笑了笑,砌上一杯柠檬茶递给她,“想吃点什么?”
“只要不是海鲜、羊肉牛肉和动物内脏,其他的我不挑食。”
“你还真是不挑食。”裴迪声对着菜单,摇了摇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不,我懒得动。”
裴迪声无奈,点了五花肉和烤玉米,还有各式蔬菜,再加一大盘素馅水饺。
“小姑娘家太瘦,以后不好嫁人的?”裴迪声一本正经地说。
迟灵瞳把视线从外面拉回来,眼瞪得大大的。她爸妈只想争她的监护权,还从没担心过她的终身大事。这人才认识几天,操的是哪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