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夜彤顾不上再和他怄气，抓着他的衣服急切问道。
况夜生拍拍他的手背，向莫聪颖使了个眼色。
“彤王爷，不如由卑职代皇上道明一切吧。”
莫聪颖将况铃月如何偷龙转凤、如何下药加害况夜生、怂恿苏沫儿和他一起谋反。
等等，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详细说给况夜彤听。
如此惊世骇俗，如此天方夜谭。
况夜彤想象不到原来他们那个乖巧的九皇弟竟然是城府这么深的人。
“皇上，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仍在怀疑是不是事情经过莫聪颖的夸大。
但况夜生坚定的点着头，显然莫聪颖并没有这么夸大。
“该死的！况铃月那个混蛋，竟然敢对自己的哥哥出手！”
况夜彤怎么也是和况夜生同一个娘亲生的，关系本就要好。
只不过因为前阵子假皇帝对他的恶劣态度。
所以才对他稍有微言，再被况铃月一挑拨，才答应借兵给他。
现在知道了真相，他又怎么会再站在况铃月那小子那边。
“所以彤王爷，皇上希望您能尽快收回借给九皇子的兵符。”
“这个还用你说，本王稍后就去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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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看起来，觉得况夜彤的怒气要多过况夜生。
莫聪颖总算是放下心来。
以他们现在调动的兵力，要压制况铃月的兵马倒是不难。
但若加上彤王爷借给况铃月的那些，就有些困难了。
‘朕，不想再看见那小子，一切就拜托皇兄了。’
写下这句话递给况夜彤的时候，莫聪颖分明瞧见况夜生眼里闪着红色的火光。
那是极度的愤怒和耻辱感。
“嗯，皇上请放心，本王一定会拨乱反正，再提了他的人头来见皇上。”
况夜生舒心的笑了，虽然不能说话，但总算一切都谈妥了。
有皇兄帮他，似乎一切就简单多了。
也许他剩下的，只是等待解药制成而已。
另一边，苏沫儿已经在客栈里住了好些日子。
小客栈里人少，环境清静。
她过着深入简出的日子，心情无比平静。
外面兵慌马乱，似乎双方都开始有了动作。
她的活动范围顶多也是客栈大堂，莫聪颖给她送了些银两。
暂时不用为生活而愁，再者，听说了宫里苏暮离的消息。
据说苏暮离的眼睛已经有了起色。
虽然视力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程度，但三米内的东西是能看到了。
长此以往，应该再过两三月就能完全恢复。
到了现在，唯一值得她开心的，也许就是这件事了吧。
只是听说苏暮离很想见她，天天喊着要出宫。
苏沫儿知道莫聪颖是想以此劝她回宫，但她却是选择了无视。
还不到时候，她现在不能回去。
她必须要等到那个人亲自来找她，请她回去。
现在回了皇宫，她怕她再没有那个勇气去坚持。
她想要的不只是一点点，她想要的，他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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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况铃月的拉锯战持续的比他想象的要久，等大局已定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况夜生站在破旧的小客栈前，竟有些迟疑不前。
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不知道她见到他是何反应。
他整了整衣裳，这才走了进去。
莫聪颖一直在旁看着，况夜生那别扭的模样就像是丑媳妇见公婆。
只是去见自己的皇后，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他咽了咽口水，虽然这皇后娘娘是比较特别啦。
“沫儿。”
一声轻呼，苏沫儿眉心一皱。
算算日子，也该来了。
可她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
在这种时候，真的很不想见到他。
她转身，手里还拿着晾干的干净衣裳。
“皇上。”
两人相对无言，在那小小的庭院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最终还是莫聪颖咳嗽一声，打破了这僵局。
“娘娘，皇上是来接您回宫的。”
见况夜生半天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真太紧张了，还是他的哑症还没有痊愈。
或许仍存在什么后遗症，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
忽然想到有这种可能，莫聪颖一下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如果真是那样，恐怕还得让太医为皇上看看才好。
“接我回宫？我没有说过想要回宫。如果皇上方便的话，烦请将苏暮离送出宫。”
“沫儿，为什么，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来救我，为什么却不愿意和我回去。”
她的反应倒是在他预料之中，只不过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说出口。
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他也不愿意再和她兜圈子。
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放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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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你是一回事，跟你回宫是另一回事，我不觉得这两件事有矛盾的地方。”
“救我不就代表你在乎我吗？就算我以前性格暴戾做了很多错事，但为了你我可以改。”
况夜生的眼神极为诚恳，她几乎就心动了。
这个对她真诚请求的男人，她从来没有对他付出过什么，可他却毫无怨言的为她付出很多。
如果没有那场莫名其妙的绑架，如果没有他那荒诞的暴戾行为。
如果没有那些没办法原谅的伤害，也许她早已经对他投怀送抱了。
只有那一点儿无法原谅，纵是为了受了那么多苦的苏暮离，她也应该离他远远的不是吗？
“皇上性格如何，改或者不改，和我都没多大关系。我的亲人只剩下一个苏暮离，我只想看到他快快乐乐的生活，平平安安的活到老，这样就足够了。”
“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无论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肯留下。”
苏沫儿目光闪烁，无论怎么样他都答应她吗？
她一直想着的那两全齐美的办法，再次在她脑中闪现。
该说吗？不该说吗？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沫儿，我对你怎样，我想你是明白的。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绝情，七年前在那种地方你救下了身临绝境的我，我们在那一刻已经注定今生纠缠在一起。”
注定？
她眨了眨眼，难道她注定要为了爱情而背叛亲情吗？
她绝不同意。
“皇上。”她忽然下定了决定。
既然他说他们是命中注定，她就看看，这命中注定的纠缠是有多难缠。
“是不是真的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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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儿，你想要什么？”
现在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拿了回来，剩下的，只是她而已。
偏偏她就是他最重要的最在意的人，没有比她更重要的存在了。
除了白天的太阳、晚上的月亮，他就不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我要血夜。”
“好。”
况夜生眼都没眨一下的答道。
苏沫儿先是一惊，后又轻蔑的笑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要的是血夜国。”
“我说‘好’。”
怎么可能！
苏沫儿在心里惊呼。
为了安抚自己吓坏的小心肝，她不得不再次申明。
“我要的，是你的皇位，你整个血夜，你所有的权力。”
“了解，我说‘好’。”
况夜生没有半点迟疑，只是点头，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我说‘好’。
我说‘好’。
我说‘好’。
“皇上，假话说三次，我也会当真的！”
拜托，这么无理的要求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就这样答应她啊！
苏沫儿原本想，反正她的要求会被拒绝，她也好借以带着苏暮离离开他。
只要他们不在一起，就算苏暮离没了苏腾国，也许他并不会想着仇恨。
“我的话比任何人都可信，说一不二。”
况夜生走近她，很想拥她入怀，又怕她反感。
在苏沫儿面前，他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也许因为太爱她，所以怕失去。
比起失去她，他宁愿用其他的东西来换，如果可以的话……
又或许，只是因为当初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他便是柔弱的。
面对她，他压根没有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势感。
苏沫儿后退了两大步，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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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怎么跟他回到了皇宫。
忘了他后来跟她说了些什么。
忘了苏暮离见到她时的神情变化。
苏沫儿几乎忘了一切，只记得他将一切都交到自己的手里。
告诉她血夜以后是她的了。
这一切都如梦一般迅速发生着。
没办法接受这一事实的除了她，当然还有那死心塌地为他的况夜彤。
这不，她很快就见到了这对她向来存在偏见的男人。
“苏沫儿，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让皇上竟然将皇位交给你。”
苏沫儿只是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做，彤王爷，你怎么不去问皇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要是肯好好回答本王的话，本王还会来找你吗？”
“那么，王爷觉得问我，就会有个好的答案了吗？”
况夜彤深邃的眼里充满着浓浓的愤怒。
“拒绝他，不准接受这一切。血夜，你不配。”
他霸道的语气并没有让她生气，她只是突然觉得很嘲讽。
忍不住笑了，原来拥有一切的感觉是这样子。
“王爷，我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不配？”
“苏沫儿，本王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命令。如果你硬要逆天而为，我……”
苏沫儿直直的望着他的眼，语气冰冷。
“你要怎样？杀了我？也对，我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你威胁的东西了，除了我的性命，你还能做些什么来阻止我呢？”
她轻蔑的笑着，先是小声的笑，渐渐越来越大声。
她近乎痴狂的笑声使得况夜彤一阵迷惑。
“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以为你掌握了我致命的东西，可实际上，我的性命么，我压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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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夜彤的反对终究没能改变什么。
苏沫儿在况夜生的护航下，顺顺利利的坐上了皇位。
对此，苏暮离很开心。
他亲眼看着她走上皇位，心里比谁都高兴。
在苏暮离眼睛痊愈之后苏沫儿将苏腾还给了苏暮离。
她说，“苏暮离，好好守住苏腾，守住父皇给我们留下来的东西。”
“沫儿，你和我一块儿回去好吗？”
“不，我回不去了。血夜是苏腾的仇敌，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再回到那生我养我的苏腾。”
苏沫儿看向远方的眼神里充满着不舍和决绝。
“你走吧，就算没有这些隔阂的存在，我也没办法离开。”
“为什么？”
苏暮离近乎疯狂的问着。
她没有回答他，可他却是知道答案的。
他知道，在这儿，有她放不下的那个人。
－－－－－－－－－五年后－－－－－－－－－－－－－－－
“相公，我把皇位还给你好不好？”
满面愁容的苏沫儿追在英俊男子的身后，苦苦哀求。
“不好。”
况夜生一手拿着培育出来的新花种，一边往上浇着水。
“难得才过几年清闲日子，沫儿你做得都挺好的，连我那愤愤不平的皇兄都为你折服了，继续做下去不是很好吗？”
苏沫儿翻了个白眼，暗骂无赖。
“况夜生，我不想做皇帝了，不想要血夜了。我还给你行不行嘛！”
撒娇撒泼，只要能达到目的，现在就是要她在地上打滚她都愿意。
这几年小日子过得……
完全没有以前那么舒坦。
几年的磨砺，把她心中的那根刺给磨啊磨的磨光光了。
渐渐感受到皇帝不易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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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她这皇帝做的，真是有够窝囊。
人家皇帝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天天换一个都能轮上整九年不带重样的。
可她呢？
干的活儿没比人家少，这样的福利却是一个都没有享受到哇。
她的男人除了况夜生还是况夜生。
可没有其他选择的权利。
尽管她也没看上其他男人，却依然觉得有点小委屈。
不过这些年来苏腾在她的扶持下发展得很不错，为血夜劳心劳命倒也是她该做的。
只不过……
哀怨的眼神瞄向正摆弄花草的男人。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有预谋，那么轻易的对皇位放手。
事后也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后悔，更没有试图向她要回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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