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龟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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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龟于尽-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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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友甲汗颜,跟乙咬耳朵:“真是老子服侍儿子都没这麽仔细。”
舍友乙哼了一声,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里德对这种衣服很好奇,但他是面瘫,所以一点都没让仰望他的小男生们发现。
这里的男人瘦得跟没成年一样──他淡淡扫了一眼,完全忽视了自家伴侣也是这种“未成年”中一员的事实。

李李可慢慢爬下床,一道黑影落下,里德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那叫一个利落有力,宿舍里围观的群众纷纷热烈鼓起了掌。

李李可问:“甲乙,今天我带回来那个背著龟壳的女孩子呢?”
舍友甲,挠挠板寸头,摇头。
舍友乙,“她有手有脚我还能藏著她不成?”

李李可沈思,又问:“你们出去的时候有没有锁门?”
舍友乙看向甲,甲朗笑三声,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李李可无语,十有八九都是那丫头醒过来发现不对劲自己溜了,真是的,不是说嗅觉很灵敏的麽,还不知道这是他住的地方?逃什麽逃啊。

有了结论,他放下了那一丁丁的担心,赶跑围观的八卦众人,与里德面对面盘腿而坐,认真研究语言障碍的问题。

你看我我看你,你摸我我摸你,十几分锺过去,李李可还是一筹莫展,里德是那麽惜字如金的人吗?为什麽多说一句话都跟要他命似的?

无论他怎麽苦口婆心地诱导,里德都是一副“你怎麽了?”的表情看他,偶尔才会蹦出一两串陌生的语言来,每个字都是李李可从来没听过的,像是从地底深处挖出来的文物一样让人困惑无解。

两个语言不通的国家的人是怎麽沟通的?李李可拿起喝水的塑料杯,想了一下放弃了,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麽多事物都不相同,里德根本不知道这些玩意是什麽啊。

里德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失落而安慰他。李李可跟树袋熊似的抱上健实的手臂,一边叹气一边蹭,“到底要怎麽办啊……”

作家的话:
结果……肉什麽的写不出来




、NO。48

晚上,兼职的舍友丙归来,淡定地无视了在床上玩人叠人的李李可,洗澡刷牙,上床玩手机。

熄灯後的宿舍十分安静,敞开的窗漏进大片明亮的月光,两台风扇各据一方摇头摆脑,送来的风薄得连蚊帐都吹不动。住宿的人一般都会再自备一台小风扇在床尾,但里德太高大,往床上一躺就一点空间都没了,李李可直接趴在他胸前睡,结实又有弹性,比死硬死硬的床板好多了。

风扇没法放,李李可找来一把扇子给两人扇风,里德见了主动拿过来,手肘架在栏杆上,一下一下地扇动,保持著舒适的节奏和力度。李李可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想,怎麽里德扇的风特别柔和特别凉快呢,一定是因为他们是用风的种族吧。

舍友丙也睡了,房间里只剩下风扇和扇子的声音,李李可热得汗水淋漓,安心得有点害怕,怕这样的幸福只是片刻的梦。夜晚的颜色总是容易染黑人的情绪。

里德搂著他坐起来,风托起他们的身体,掀起蚊帐,里德横抱著他从窗口飞了出去。

李李可牢牢地抱著里德肩膀,侧身俯瞰底下穿梭流逝的景色,胸腔里顿时豪气万丈,有一股气仿佛要破口而出。里德抱著他在高空中绕著校区转了几圈,卷了一身的凉气落在小山坡的茂密树林里。

有那麽一刹那,李李可错觉他们回到了龟族的部落,不远处的石头堆就是他的神龟小队,“里德,我想他们了。”

一夜过後,李李可难得地觉得身心舒畅,洗涤一新的通透感贯通全身每一处。他伸了一个大懒腰,趁天还没大亮让里德带著他潜回宿舍。

舍友丙早早就出去了,另外两个人还在睡,李李可和里德恢复前一晚胸迭胸的姿势,享受炎热前片刻的温存。

突然,李李可放在桌面的手机剧烈震动了起来,撞击硬物让这种噪音无限扩大化,舍友乙不满地翻身,李李可则是被吓得一缩,毒舌舍友乙的火气没什麽,都是嘴巴上刀子而已实际上人心是软的,会挑这种不合时宜的时段打夺命连环电话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他最想逃避的人。

夺命连环电话,顾名思义,连环,无限循环,无止尽的震动简直能让人误会地震来了。

舍友乙是个很难入睡很容易醒的人,有点神经衰弱,李李可觉得打扰一个神经衰弱患者的睡眠是很不厚道的事,於是认命地爬下床接电话。

接家里的电话前必须深呼吸三次。

“早上好。”

电话里传出尖锐的骂声,李李可皱著眉头把话筒拿远了点,抬头看了眼里德,拎著手机到了阳台。
电话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止一个,直接对电话吼的,是妈妈,在旁边附和喊话的,是爸爸,间歇地插话的是奶奶……一大家子全上阵了。

从吵得让人头疼声音里,李李可勉强辨别出了当中的重点:他昨天教训了唐想,虽然不是他亲手揍的,然後今天那一大家子被告知唐想不是什麽普通小混混,人家是有後台的,还跟爸爸的生意间接有很大的关系,於是骚扰妹妹的混混摇身一变,成了被误会的公子哥儿……

打电话给他做啥?那还不简单,打了人家公子哥儿,总得有个交待呗,说白了就是要退个人出去顶祸,谁去?明摆著接电话的他要悲剧了。

什麽你眼睛长哪儿了竟然连是非都分不清,是,是我让你去赶跑缠著你妹妹的人,但你就没点判断力,我说啥你就做啥麽!我让你去吃屎你也去吃麽生你有什麽用……

李李可把电话拎得很远,但字字句句还是跟针似的扎进耳膜里。
昨天遇到了最重要的人,昨晚过得很幸福,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要派人来打散他仅有的幸福感?

李妈妈最後的一句话是:“明天给我滚回来!”
然後所有的吵闹都被里德一手掐碎。

李李可说:“明天带你回去见家长。”

太阳高升,热浪吹得人脸皱成菊花,李李可做了点简单的饭菜填饱肚子,带著人直奔冷气强劲的图书馆,结果去到了才发现里头装修,没开门,感伤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又带著人转奔饭堂。

饭堂人不少也不多,空座位足够多两个不吃饭的闲人。李李可走进去,大家该干啥干啥,没反应,接著里德走进去,晃悠了大概不到两分锺,饭堂的气氛慢慢出现了变化,焦点明显都落到了他们这边。

李李可淡定地在里德後背扯了一下,里德低头,他努努嘴巴,让人跟上自己,在点心窗口买了几份清淡的小吃,拽著里德衣摆占据了最隐秘的一角。但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一些好奇人士的探头探脑。

这……李李可转而盯著里德看,“你真是个移动发光体。”

里德拿著小勺子吃一碗白花花滑溜溜的东西,觉得很有趣,李李可生活的这个世界似乎隐藏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和事物,和他生活的地方相差太远,但可以感觉到比部落方便许多。

与李李可相遇後的时间里德都沈默地思考一些问题,例如,为什麽突然沟通不了了,这是不是预兆了什麽;例如,能回部落的话,李李可是不是还愿意回到那个简陋的地方,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足以让里德动摇。

不慌乱往往只是对象问题。

李李可又在说那种奇怪的语言了,好像在叫他,他从沈思中抽出神来,用麽指拭掉对方嘴角的食物碎屑。他喜欢听李李可讲话,有点软有点甜,可惜现在听不懂里头的内容。

“跟我回去。”他淡淡地说出忍耐了很久的心底话。
李李可偏了一下头,“你刚才说了一句什麽话是吧?什麽意思?”

“别再离开我了。”里德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李李可的手。
李李可脸红了,“说什麽要说得动手动脚啦。”他做贼心虚地环视了一圈前方的人来人往,偷偷地抽出了手。

里德不悦,兀自握紧了拳头。





、NO。49

关於李李可的家人和过往,说出来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听说过重男轻女,没见过重女轻男到这种地步的。是的,李家的人对女儿的珍视和宝贝程度能所有人咋舌。

李家这种传统追根溯源的话,估计得到很久远的古代,具体是什麽因由,李李可不太清楚,只知道因为某些事情,李家变成了类似母系氏族的家族,女人地位最高,最受重视,这种传统贯穿古今,连古代那种重男轻女的社会大环境都不能影响分毫,李家人甚至为了不被干扰躲进了深山里,隐居的日子甚至让李家人的某些价值观越加极端。

到了现代,情况有所好转,但儿子的地位还是远远及不上女儿,李妈妈怀孕的时候,全家上下都烧香拜佛,祈祷生下来的一定要是女儿。

所以说,李李可是完全不被期待的孩子。

“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大家跟更讨厌我了。”李李可坐在里德怀里,仰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弯钩似的月亮。明知道里德听不懂,他还是想说。

“我的外婆很爱外公,但家族里的人觉得外公配不上外婆,把他逼死了,外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厌恶这种传统的。”

他出生之後是外婆拉扯大的,但为了在家族里生活得更好一点,他从懂事起就是扮女装的,穿女孩子的衣服,说女孩子会说的话,学女孩子的煮食缝纫技能……但他上学第一个礼拜就发现了,自己是男孩子,果然还是跟女孩子不一样的。

直到八岁,他才穿回男装,开始了哪边都不讨好的生活。

小学毕业之後他就跟著外婆搬了出来,只在重大节日聚餐的时候才回去逛一圈,跟逛街似的。高考之後他就没回去过了。

这次回去要不要换好衣服?他有点担心穿得不上档次会被说,但转念一想,为什麽还要在乎这个呢?

於是隔天一大早,他和里德一人一身运动装健康清爽地出发,连水果篮都没买,耶。

回到门口,欧式的高大铁门自动打开,恶俗的金色闪得人眼瞎。

没走几步就被将近十辆黑色的小轿车阻挡了去路,李李可一额头的汗,这种浮夸的车阵跟拍电影似的,他一个平民有种走错棚的感觉。

远处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一听就知道是改装过的。李李可正这麽想著,摩托车从花丛後猛地窜出直冲他门面而来,高速旋转的轮胎在眼前无限放大,千钧一发之际,里德淡定地一扬手,狂风呼啸著卷起旁边几棵小绿化砸到了车手的脸上,几声错落的巨响,某家黑色名车身上多了一个美妙的大凹痕。

李李可“扑哧”笑了出来,捂著嘴笑了一会儿,偷偷打量四周,清了两下嗓子,回头给里德拍拍衣摆,“下次注意点,别弄脏了自己嘛。”

里德无表情,但眼神里满满都是对李李可笑得微红的脸颊的专注。

他们踏入正门就察觉到了刺骨的视线,而且不止一道。李家的人不多,爸爸妹妹奶奶,对方的人也不多,唐想,一个大叔……一群保镖。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李李可在心里叹气。

李妈妈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抄了一根特粗的棍子,“李李可,还不跟唐想道歉。”

李李可腿肚子开始有点发颤了,那就是传说中的家法棍子,谁知道为什麽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里德从後面伸手握住了他被冷汗湿透的手,用力紧了紧,李李可微垂著头偷偷侧脸回头看,被里德坚定的眼神感动了。是啊,怕啥呢,他又没做错。

“是他先纠缠妹妹的。”他鼓起勇气说,眼角余光中李明珠的眉头皱了一下。

唐想反驳:“你特麽的哪只眼睛看到我纠缠她了?我们出去兜风玩你插个什麽脚?”

旁边的大叔应该就是唐想老爹了,哼了一声,堆了个要起不起的笑,“当家的,孩子们爱玩我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动手打人是不?”有意无意得扫过自己儿子的脑门,“脑袋可不是随便能动的地方。”

李妈妈狠狠瞪了一眼李李可,快步走过来扯住他的手臂,“给我过来!看你做了什麽蠢事!”

李李可踉跄了两步,硬是稳住了下盘,不动就是不动,“我没做错,是你让我去帮妹妹的!”李明珠坐得近,站起来就甩了他一巴掌,“我没你这种哥哥,别妹妹、妹妹的,恶心。”

李妈妈紧张地凑到女儿跟前,“犯恶心?哪里不舒服麽?来让妈咪看看。”李明珠不动声色地避开,示意没事,李妈妈又回头来对付李李可。

李李可对家人的感情,从小就十分复杂,讨厌他们,因为他们不把自己当亲生孩子,同时又很希望他们能多看自己两眼,厌恶和反抗在心里,表面强迫自己做出他们喜欢的样子。

情绪是纠结不清的,但李明珠刚才那看著温柔实质狠得不行的一巴掌,四道血痕落在了脸上和……心上,伤口被撕开的痛楚反而让人清醒。

他呆呆地看著称之为“妈妈”的人嘴巴开开合合,有什麽一直在耳边流过。如果刚才打他的人是“妈妈”或“爸爸”,感觉是不是不会这样鲜明?

在李李可为第一次被妹妹掌掴的事失神的时候,里德因为对那一大群保镖心生警惕所以稍微地分了心,让李明珠得逞打到李李可,他简直悔青了肠子,大手立马把李李可收进自己的保护范围,体内一股力量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现场的人似乎都只见到李李可,他身後的大个子没有分去他们多少注意力,这两家人自诩见多了牛逼的人,对没钱没地位的人一概视如无物。如果李李可不是还有“儿子”这层血缘在,相信也会被当成路边的野草一棵。

在对抗和战斗方面,里德是十分敏锐的,他发现这些人不警备自己,力量迅速调动了起来──

李李可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有点痒,他回过神来揉了一下,低头的时候脸颊蹭到了高速喷过的气流,他愣了一下连忙睁开眼睛:屋子在短短一瞬间已经成了垃圾场……家具杂物堆到楼梯上成了小山,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怏怏地叫著,妈妈和妹妹呢?他左右张望,一双大手扶著他的脑袋往上,於是他在天花板的吊灯上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两人。

吊灯很安全,但是那高度……如果他没记错,李家的女人们都有或轻或重的恐高症。

大手拖著他往外拉,他收回视线,“里德……”

男人的侧脸刚毅得仿若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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