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举自己的子侄故交,根本事与愿违。而现在,这份资料却详细的罗列了咸阳周围的贤才,自己只需要按图索骥即可。
不过惊喜的同时嬴征敏锐的注意到了荆简狄话语中的内容——十天。
“姑娘可是凭一己之力,在十天里收集到的这些资料?”
“是!”
嬴征点了点头,说道:“我身边还没有情报组织,不如由你来负责如何?无论用人用物,都优先供给。我给你的第一项任务就是,一个月内收集到咸阳周边十八城大小贤才的资料。”
荆简狄对这个任务十分满意,不过她依旧摇了摇头。
“姑娘还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
“公子只要给予我人力物力的投入即可,只是,打探咸阳周边十八城的消息,一个月有点……”
“那,姑娘的意思是?”
嬴征心中暗道,打探一个咸阳城都用了十天,那么十八座城池,就该是一百八十天,差不多半年了,莫非这个女子嫌一个月太短,想宽限?可要真的得半年,这种效率也太低下了。
荆简狄举起右手五指,正反亮了亮。
“十个月?”
嬴征不敢置信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情报组织根本没有建立的必要。
“不!只要十天!”
嬴征有些难以置信,一座咸阳都要十天,怎么咸阳周围十八座城池也是十天。只不过既然这个女子敢说,自己就敢信。
于是嬴征点了点头,“一应人员物资调度可以与二弟商议。本公子就敬候佳音了。”
第一百零八章:选择
嬴战被指派去协助荆简狄进行情报系统的建设,毕竟当前阶段嬴征所有的人力物力资源都是嬴战提供的。 //若是离开了嬴战,长公子府还真有点揭不开锅的味道。
嬴战本以为荆简狄会狮子大开口跟自己要钱要物,却没想到她什么都不提,只是朝着自己勾了勾手,略有些挑逗的说:“跟我来!”
我一个大男人的,还怕她把我吃了不成……
想到这里,嬴战便辞别了嬴征,跟着荆简狄从后门离开了招贤馆。看到荆简狄轻车熟路的样子,嬴战很想问,你第一次来,怎么知道后门。只不过想想荆简狄从事的工作,嬴战终究还是没有多此一举。
“十天调查清楚咸阳周边十八座城池内贤才的资料,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荆简狄翻了个白眼,“怎么,看不起人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一座城池都能跑一天的,十八座,怎么也得十八天吧。”
“非得自己跑?你没听说愚者劳力,智者劳心么?”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劳心法,莫非你能掐会算,往屋子里一坐就能知道?”
荆简狄发出两声毫无意义的哼哼,随后身影一错,避开拥挤的人群,来到路边一个店面不算大的当铺。
嬴战连忙跟上,前脚后脚的进入到典当行,而这时,荆简狄已经和柜台内那个胡子花白的朝奉交谈起来了。
“我要当点东西。”
那个朝奉见到生意上门,连忙热情的招呼起来,“敢问,客官要当什么。”
“当剑!”
说话间,荆简狄将一把寻常的短剑放到了柜台上,嬴战看了一眼,却不是方才招贤馆中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也不知道这丫头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武器。
“死当,还是活当?”
“活当。”
“客官想当多少?”
“一文。”
那朝奉也没有啰嗦,立刻开出一张当票。荆简狄收起当票,又说道,“我还有点东西要当,只是不知道你做得了主么?”
那朝奉脸上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笑容可掬的说道:“呵呵,既然是大生意,就请贵客上二楼!”
一旁的嬴战满头雾水。心中暗道,这把短剑虽然卖相不咋地,可终究是铁打的,就算卖废铁也不能说只卖一文钱啊。荆简狄就算缺钱也不至于缺那么一文钱吧。还有,只当一文钱,怎么就称得上贵客了?这个店家也是古里古怪。
“怎么?想不明白?”
荆简狄笑着看向身后的嬴战,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不懂!”
“这不是一家纯粹的当铺,懂了么?”
听到这话,嬴战立刻明白了。
“你是说……”
“对!”荆简狄点了点头,“这是行里办事的规矩,当货就是买情报,当剑就是买凶,死当活当就是要死要活,当多少,就是目标几个。如果生意有的谈就上二楼,如果店家不接,就不收当。当然,如果不是行里人,这里就是一家当铺。”
“看样子你知道的挺多啊!”
嬴战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暗道,这些东西我都不太清楚。后世那些杀手什么的都是手机联系,网上转账,简单便捷,却也容易被侦破。还是老祖宗的这些门路好啊,要是不知道规矩,就算把当铺翻得底朝天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而听到嬴战的夸奖,荆简狄脸上露出一分得色,心中暗道:行里的规矩可都是我们易水盟流传出去的,不光是对话,就连招牌怎么挂,柜台怎么摆,屋里供奉着什么神祗也有讲究,这家店虽然隐蔽,可也逃不过我的双眼。
二楼没有下面那么宽敞,摆设也不多,只有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桌旁坐着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
“请坐,容在下算完这笔账再招待二位。”
“不用调查我们的来路了,我们从长公子府来,是官府中人。”
听到这话,那男子动作一滞。其实所谓的算账只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把戏,盏茶的功夫,他们就能把嬴战和荆简狄的来路调查清楚,虽然不一定能查出什么隐秘的东西,可是多少也能有点了解。他们这一行不谨慎不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的。
如果来的不是官差,那自然有一套应对,如果来的是官差,自然也有另一套应对。
只是那男子没想到荆简狄对这其中的运作如此了解,一口道破自己动作的同时更是坦言自己的来路。
古怪啊!
“小店童叟无欺,诚信经营,不知二位公爷有何贵干。”
荆简狄眼含笑意的看了看那男子,蓦地吐出几个含混的字眼,一旁的嬴战只是隐约的听到了“鳖号”之类的字眼。
那个男子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回答道:“钱百平。”
荆简狄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出,随即那男子又回答了一句。
嬴战心中暗道,你们俩说外语呢。不过他也明白,荆简狄应该是用行内的黑话和那个男子交谈,至于说的什么,嬴战就鸭子听雷了。
两人说了十多句,都进入了沉默,许久,那个男子说道:“敢问,朋友从哪来。”
荆简狄没有答话,而是斜睨了一眼窗外,那里,正是东北的方向。
看到荆简狄的动作,那个男子立刻深深的躬了下去,随后说道:“事关重大,还请宽容一日,让我与长辈禀报。”
荆简狄笑了笑,“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好了,我再去拜会一下其他朋友。”
看到荆简狄和嬴战消失在楼梯上,那个男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窗外一阵凉风袭来,他才发觉,自己背上已经湿淋淋一片。
“喂,你跟他说了什么?”
荆简狄笑了笑,“也没什么。第一句就是问他诨号叫什么,他说他叫钱摆平。然后我问他入行多久了,他说懂事的时候就帮着理帐了。我又问他生意如何,他说不怎么好,同行太多。我再问他愿不愿意改行了。”
“改行?莫非你要让他投入你麾下?”
嬴战终于知道了荆简狄打得什么主意,也明白她为什么有把握说十天内把咸阳周边十八个城池的贤才调查的一清二楚。
“自然是了!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们这些地头蛇呢?既然有他们,我为什么要累死累活的自己跑呢?”
嬴战撇了撇嘴,“他们怎么可能信任你,又怎么可能答应你?”
荆简狄没有向嬴战解释,只是她脸上那自信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你知道一个杀手能做多少年么?”
嬴战对杀手倒是有一些了解,于是说道:“如果是炼体期,年过三十就会战力下降。炼气期虽然身体衰退的晚,可是年过五十后大都金盆洗手,即便不退出,也很少再出手,至于金丹期,呵呵……”
嬴战呵呵的同时,心中暗道,金丹期的强者我在地球上还真没见到过。
荆简狄没有反驳嬴战。干杀手的,都是经过各种残酷训练的武者,经常游走在生死间,不说战斗时的受伤,平日里训练的劳损也无时无刻不侵蚀这些武者的身体,所以,中年一过,这些武者就必须退出了。
荆简狄记得一位长辈说的话:咱们这一行,和娼妓没啥区别,一个卖肉,一个卖命,吃的都是年轻饭。如果过了时候还不知进退,那就是在玩自己的命。
“那你知道有多少杀手能金盆洗手安度晚年么?”荆简狄突然扭头向嬴战问了一句。
嬴战对这个还真不知道,所以摇了摇头。
“杀手得了赏金,很快就挥霍一空,毕竟干这一行的,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根本不会攒存积蓄。死了也就算了,活下去的,也是一贫如洗,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那些受过伤的,还得饱受病痛折磨。就算活下来,也怕早年的案底被揭出来,也怕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所以,很多人一旦退出,都是改名换姓,背井离乡,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能找到一个家还算好的,没个家就只能孤苦伶仃的生活。”
说完这些,荆简狄心中又想起那个长辈说的话:干咱们这一行的,十有八九是不得善终的。
嬴战突然发现,荆简狄还真有催人泪下的本领,不由得揉揉眼角,好笑的说:“年纪不大,感慨倒挺多。怎么着,你也是杀手出身?”
荆简狄不答。
“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你不会是想招安他们吧,给他们官府的身份,让他们都有个后路?”
嬴战仔细想想,发现,荆简狄这个办法可行性倒是很大。那些杀手加入或是退出,都有点自生自灭的味道。像刚才那个钱摆平,虽然不是杀手,可是仇家也不少。平时没人动他,那是因为有很多杀手为他卖命,可要是他敢金盆洗手,保不准明天就被砍死在家里。江湖规矩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
荆简狄赞赏的看了嬴战一眼,“你也不算笨!不过这个招安是什么意思?”
嬴战支吾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荆简狄倒也没有继续发问,而是自顾自的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明察暗访,咸阳城内共有两家杀手组织,刚才那个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和我有点渊源,比较好说话,还有一个是雍州本土人自己建立的,我的那点关系就用不上了,一个不好还得打架,你要不要跟我去?”
嬴战心中暗道,你这小丫头刚才唬得我一愣一愣的,我还真以为你能掐会算,没有你摆不平的事情呢。怎么着,怯场了?想让我拉人?
看到嬴战那表情,荆简狄立刻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由挑了挑眉梢,说道:“我是怕等会儿照顾不到你,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吧。多叫点人去保护你也成。”
被荆简狄这么挤兑,嬴战不由得哼了一声,暗道:你都不怕,我还会怕了不成。
依旧是一家当铺,柜台处,一个年轻男子右手拍着柜台将一张当票摊在朝奉眼前,怒气冲冲的说道:“这都十天了,怎么还不能赎当。”
那个朝奉瞄了一眼那张当票,立刻明白了些什么,于是连忙说道:“贵客,请二楼说话。”
二楼,一个老者谦恭的向那年轻男子说道:“贵客,实在对不住。我们的人等了十天,可点子一直在府邸周围走动,时刻都有高手在身旁护佑,我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
那个年轻男子嫌恶的挥了挥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之色,“哼,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废物,找不到机会就不出手么,一点拼命的劲头都没有。该死的!”
听到那年轻男子的训斥,老头只能谦卑的弯着腰致歉,只是他面朝地面的脸庞上隐隐的浮现出愤怒的神色,可是想到身前这男子的背景,他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明天,我必须看到你们的动作,养那么多废物都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拼命的么,一个换一个也得给我拼,必须让他见点血才行。”
老头讶然直起身来,“点子防护这么严实,贸然动手就是送死啊,还请贵客三思。”
那个年轻男子狰狞的笑了笑,随即一手抓住老头衣领将其拉到自己身前,一字一顿的说:“吕家养那群废物太久了,该他们报答一下吕家了。”
听到“吕家”,那老头双膝一软,跪倒在年轻男子身前,说道:“少爷,还请您三思啊。”
叮当……
一个乌黑的金属令牌丢在了老头身前,那令牌上有一个故意盎然篆字——吕。
老头认得这个东西,这是雍州吕氏家族的信物,除了家主,就只有几个家族的核心人员才能拥有。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吕家就开始培养那些人了,现在,吕家需要用到他们了。他们的命是吕家给的,再卖给吕家又如何?”年轻男子冷笑一声,又说道:“要么死在长公子跟前,要么,死在本公子身前,你替他们选一个吧!”
第一百零九章:情与恩
钱百平是一个普通的雍州人,只是生在了一个不普通的家庭中。
他祖上不知道第几代先人,外出游历拜师,最后艺成归来,招揽人手,创建了一个刺杀为主业的组织。
这个组织不但为雍州内各个士族大家提供服务,还为周边的各个蛮人部落服务,无论是调查情报还是要人性命,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就接单。
发展到钱百平这一代,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按照钱百平他爹的说法就是:咱祖上都是脑袋别在裤腰里,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又怎么会想到有儿孙满堂的这一天,所以呀,咱们连个族谱都没有。
钱百平的父亲也是一个杀手,只是后来一次失手,虽然没要了命,却也废了一条胳膊,好在身边的人手够多,组织还能维持下去。只不过与阎王爷擦身的那一刻,老钱就有了一个想法,决不能让自己儿子也跟自己一样当杀手。
所以,他给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取名叫钱百平,希望他百年平安,平安百年。只是老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对组织里的事情喜欢异常,而且他那些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