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齐王顿时冷汗淋漓。
大楚国虽然是威胁不假,可毕竟是百年之后儿孙们的事,而吴国的崛起却是近在眼前的,而且是燃眉之急。
齐王终于恍悟,自己徒逞一时之快,让吴国攻打越国,唯一的下场就是越国被灭,越国的国土被近在咫尺的吴国吞并。而吴国消化了这庞大的战果后,还会像往日那样,甘心做大齐的打手小弟么?
不!不能让吴国吞并越国,一定不能。不但不能,还要扶植越国,以越国牵制吴国,遏制吴国的发展。
对!一定要这样做。吴国真是太可怕了,三天就攻到了越国国都,这样的军事实力,即便大齐都做不到。这是一头猛虎啊。
看到齐王阴晴不定的眼神,术知道自己的点拨已经到位了,于是幽幽说道:“其二则是:越国被灭,吴国坐大,而大楚处处挑衅大齐,即便吴国无自立之心,也必然被大楚唆使背齐,届时,吴楚结盟,东可凭长江天险共抗大齐,西可吞大晋、伐大宋、定鼎中原,再安天下。”
齐王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驳道:“先生聪明绝顶,该不会以为吴王或者楚王会坐视对方兼并天下?两国合盟无异于与虎谋皮,终将因谁主天下而大战一场。”
术心中暗道,这齐王终究不是草包,还能看出些东西来,可是比起自己的君上嬴征,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谁主天下,又与大王有何干?届时争霸天下的是大吴和大楚,关大齐何事?”
齐王失神片刻。
对啊,他俩窝里斗是他们的事情,跟大齐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这两个国家会先联手灭了大齐,才能安心的瓜分天下。大齐都没了,自己还为这天下操什么心啊。
齐王对术的敬佩之意又加深了一分,心中更是为术不能留在大齐国而惋惜,不过还是虚心的问道:“先生,该如何解此困局?”
术斜睨了一眼左右,齐王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术对齐王的神色恍若未见,而是轻声说道:“扶植越国,东牵吴国,西制大楚。越国虽小,却如同一根钢钉,横梗于吴楚之间,使吴国无法自立,楚国无法结盟,大齐高枕无忧之后,即可缓缓图吴楚。”
齐王如聆仙音,心中哪里还有半点怀疑,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应是。心中对越国的那点不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对于国家大事,这点私人恩怨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越国并没有真正对自己不敬,只是越国王子令自己不爽罢了。
而这时,术饶有深意的看了看左右,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说道:“托我前来的那位大齐故人说道,此事乃天机绝密,不可有半分泄露。你知我知即可,再有其他人知晓,则天机混乱,大齐的气运就……那位故人实是不忍坐视大齐衰弱才托在下此行,若是大齐真不能振作,也只能是天意使然,大王不必强求。”
术故意留了个悬念,可是后面的话语不用说也能猜个八九分,顿时吓得齐王面色煞白。尤其是听术隐约暗示,大齐将会衰弱,而且是天意使然,以齐王的性子,如何能忍受的了。
齐王好大喜功,不说事事都要逆天而行,可是把国家发展到天下第一的地步,已经有英雄寂寞无处试剑的感觉。听及术忽悠,顿时起了与天斗的雄心,一定要保住大齐的气运,让大齐万世昌盛,一统天下。与大齐的气运相比,几个人的性命又能如何。哪怕这些人是儒教的。
“大王好自珍重,在下继续回山深造了。”术说完,身子就渐渐飘起,如同一阵风般飞出王宫。
齐王忍不住热泪盈眶,小跑两步追过去,高声喊道:“先生早日归来,小王以丞相位相待。”
而这时,几个身穿儒衫的年轻人从左右走出来,轻声说道:“大王,此人来路蹊跷,恐怕有诈,要不要我们查查他的底细。”
齐王一听这话,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冷芒。
术蹊跷不蹊跷,齐王不会关心。只要术说的那些话对他有利,对大齐有利就足够了。而听到这几个儒教弟子的话语,术临行前传音入密的那一句话又浮现在齐王心头。
如果让他们查来查去,这事情岂不是弄得天下皆知,到时候吴王楚王知道了这个消息,岂不是更对我警惕,越国要是知道被用来当枪使,哪里还会尽心为我办事。到时候这些国家都敌视大齐,大齐的气数恐怕真的……
这一刻,齐王心中杀机凛然。
虽然儒教势大,可是大齐王室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早就秘密培养了一批人手,即便不为颠覆儒教,也要提防儒教颠覆大齐王室。用他们来除掉这几个儒教弟子倒是正好。
而飞出大齐王宫来到云巅之上的术忍不住高声大笑,笑得无比畅快。
这一刻,术真的对嬴征佩服的五体投地。
两人商议图谋越国时,术只是想到以吴国驱虎吞狼,唯恐吴国半途而废不把越国连根拔起。可是嬴征就能举一反三,以小小的越国,直接将吴国、大齐、大楚全都拖进去。东南方乱成一团,彼此互耗,秦国正好崛起于西方。
“君上的智计又见长进啊,而且君上的心思也越来越毒了。我只是想让越国死无葬身之地,君上却是让越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吴国和大楚国夹着打,越王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一定生不如死吧。那齐王害怕秘密泄露,只怕做梦都会闭紧嘴巴,也不敢跟手下谋士提起,依他那点脑子,恐怕到死都不会有半分质疑。”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秘人
术在大齐逗留一点时间,通过种种渠道搜集打听山东各国的最新动向,随后才回到咸阳。
嬴征与术两人密谋的计划很快就被齐王执行起来,新即位的吴王庆斌想要大展拳脚,一举灭掉越国,为吴国图谋霸业,可是很快就得到了齐王的亲笔书信——或者说亲笔诏书更合适一些。
书信内容很简单:齐王命令吴国撤军,不得侵占越国半寸土地。
庆斌一看到这书信,顿时火冒三丈,大齐国使节刚走就气得将诏书撕成粉碎,随后大声骂道:“齐王你个老匹夫,我吴国三军出动,大齐未支援一粮一饷,而今我大军兵临会稽城下,越国唾手可得,却让我休战罢兵,还要归还土地。真是气煞我也!”
一想到秦国使节说的那些话,王图霸业的美好蓝图又展现在庆斌眼前,是那么的咫尺之遥,是那么的触手可及,却因齐王一句话而变得渐行渐远。此时,庆斌才深切的体会到父亲的难处。
“长卿师兄,如今局面,该如何破解?”
血灌瞳仁的庆斌按剑跪坐,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气。他很想派兵——甚至亲手砍掉大齐国的使节,然后举兵自立。可是他明白,吴国虽然在父亲手中三十年励精图治,可是比起大齐还是差了许多,周围那些大齐的从属国虽然弱小,可是蚁多咬死象,吴国若是贸然自立,只怕瞬间就会变成今日的越国般。
万般无奈之下,庆斌只好寄希望于长卿这位斩龙山的同门师兄。
庆斌身前坐着一个宽袍大袖的年轻人,年轻人面容清瘦,却异常白净。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角,嘴唇轻张,沉吟不语,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双目中放出一样的神采。
如果这时候有第三者在,定然会发现,这个叫长卿的年轻人目生重瞳,只是重瞳的异象仅仅显现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长卿没有立刻回答庆斌的问题,而是轻声道:“君上,您修炼本门不传之秘斩龙诀,虽能强行斩断冥冥中的天道命数,逆天改命,但是此功法实属逆天,非帝王命格难以驾驭。君上此时杀气极大,目中血气翻滚,显然有反噬倾向,还请君上平复心境,再听臣献策。”
庆斌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身子缓缓坐下,腰间佩剑被他摘下横置在膝上,随后缓缓吐纳运功。不多时,悠扬的龙吟声传出,浓郁的血光从庆斌身上泛起,化成条条血龙上下翻滚,只是下一刻,就传来一声铿锵的剑鸣,那些血龙尽数被拦腰截断,随后漫天血光被庆斌膝上的长剑尽数吸摄。
再睁开眼睛时,庆斌目中的血色已然退去,变得清亮明澈,只是他身上隐约中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至于是什么,也只有长卿目中才有一丝了然。
长卿轻笑着说道:“君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庆斌听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长卿师兄,不愧是师门众多长辈厚爱的天之骄子啊,一语中的,惊醒梦中人啊。”
长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君上,如今已不是师门,您已贵为国君,再师兄师兄的称呼,外人看了,成何体统。”
庆斌豪爽一笑,走过去亲昵的拍了拍长卿的肩膀,说道:“你我兄弟一场,四下无人还得君君臣臣的,累也不累?罢了罢了,依你便是。”
却说会稽城外的吴军大营,吴国统帅得到国君传来的旨意,如遭雷劈,一把扯住使者的衣领快步拖到帐外,指着近在咫尺的会稽怒声问道:“只此一步!只此一步!为何撤军?即便撤军,先前所占领土又为何归还?说,你是不是假传王命。”
那使节心中惧怕,暗道,这些大老粗不会是想造反吧。不过想起国君的叮嘱,连忙说道:“将军息怒,息怒啊……”
“息你老母的怒,来人啊,把他给我押出大营一百里,让他后天……呃不,明天再把他带回来,看老子一天破了这座城。”
那名统帅以前是斩龙山的弟子,只是后来投了吴国军队,凭借过人的武艺胆略和兵法,已经坐到了三军统帅的位置。他虽然没什么心机,可也知道国内新君即位的事情,庆斌的名头他是知道的,和自己同出一门,在师门内就是好勇斗狠四处挑战的强人,当王子那段时间也骁勇善战,频频对外用兵,如今成了一国国君,怎么会突然变得软蛋了。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事情有猫腻,于是这名统帅让自己亲兵押着使者倒回去一百里,让他明天再来宣旨,今天就当没见过这个使者,只管埋头攻城,即便没有重型器械,用人命堆也要堆进去。
这种做法虽然有些掩耳盗铃,可是如果越国被灭,宗庙被毁,苗裔断绝,即便齐王再恼火也无济于事,毕竟人都死了,也不值得去为他出头。
那使者刚才宣的是明面上的旨意,袖筒里还有一份截然相反的密旨,不过还没等他宣读就被提着领子揪了出去。此时看到统帅打定主意抗旨,那使者也就不用再费口舌,顺水推舟的装出一副挣扎的模样,被几个亲笔带了出去。
不多时,吴军大营响起了聚将的鼓声,显然那统帅发了狠的要提前拿下会稽。
而就在吴军升帐的时候,越国王宫里,勾火哈巴狗似地弯着腰,向前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说着些什么。
那名男子浑身都笼罩在漆黑的长袍中,即便面部也被蒙着,唯一露出的就是半张白皙的面庞,和一对宛若星辰的眸子。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仿佛一个黑洞般,周围的光线都被轻微的扭曲弯转,任何窥测性的术法都无法探出他的根底。
“师父,我刚刚回来,父亲就死了,国家也眼看就要被灭了,城外的吴军一直围而不攻,可是这么多天了,不但没有丝毫减兵的迹象,反而后续部队源源不绝的到达,恐怕重型器械一到就要做最后的进攻了。师父,您一定要救我啊。”
说到最后,勾火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眼前这个黑衣人就是当初将勾火救出的那名神秘人,就是他一招将术打飞百里。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越国王宫。
其实就连勾火也没想到。
勾火在秦国被救下时就看出了这神秘男子强横的实力,于是死皮赖脸的拉关系套近乎想要拜师,傍个靠山。可是这神秘男子对勾火兴趣缺缺,并没有答应。
那时勾火也觉得自己是一国王子,将来注定要成为国君,拜人为师有点太丢分,于是也没有强求,跟神秘人感谢一通就作别了。
可是谁想到,一回越国就发生这么多倒霉事,弄得勾火焦头烂额,心中更是后悔,当初怎么不再坚持一下,认个师父呢,要是有了师徒关系,也好名正言顺的让师父出手解围了。而正当勾火后悔不迭的时候,却没想到,那个神秘人出现在了王宫中,于是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一口一个师父的叫了起来。
对于师父的称呼,神秘人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本来也是想收勾火为徒,可是还没开口就被勾火吃定了似地叫着,心中顿时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也没有辩驳,只是说道:“城外吴军随时会攻城,照我估计,两个时辰就会杀到你这里。”
“噗通……”
勾火直接吓得坐到了地上。
本来他还以为凭着会稽城的防御和城内物资储备,支持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可是哪想到两个时辰都玄乎。
勾火倒不是质疑神秘人,也不敢质疑神秘人,于是可怜兮兮的说道:“师父,您神机妙算,还请您救援徒儿啊。”
神秘人摇了摇头,“这世间少有人能与我匹敌,但是我不能轻易动用力量,更不能枉杀人命,沾染业报。而且,我的身份不能显露于世间,所以,不能出手帮你。”
勾火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
“不过……”
勾火听到这个词,顿时又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俩眼可怜巴巴的看着那神秘人,却不敢抱怨他卖关子。
“不过稍稍给吴军制造点麻烦还是可以的,拖延个三五日,等大齐国的使节到了,事情就该有所转机了。我来之前已经打听到齐王命令吴国撤军了,传讯的使节也该到了。”
而就在吴军三军列阵,准备攻城的时候,会稽城周围突起大雾,浓郁的雾气如同地底涌泉般喷薄而出,转眼间就将高大的会稽城吞噬。雾气越来越重,而且大风吹之不散,光天化日之下,会稽城周围数十里竟然伸手不见五指。
遇到这种事情,吴军的进攻计划自然被迫搁浅。毕竟先不说能不能攻城,这种邪门的事情对士气的打击也不容忽视。原本吴军士气如虹,此时看到大雾弥漫,还以为越国有上天庇佑,心中未战先怯,如果强自攻城,即便战神重生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面对前方经久不散的大雾,再想到国内诡异的局势,吴军将领只能跺脚咬牙,一句接一句的“可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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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淋了大雨浑身湿透,回来时虽然及时擦洗换衣,今天还是头疼欲裂。中午那会儿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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