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如果……”他口中说话,好像颇有悔意,好让江南不提防,忽然一剑刺出。
他此时武功已远在当年段沣之上,就算比之多年前的武林泰斗段宏,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剑十分突然,而且剑藏在袖中,是他苦练多年的“袖中剑”。他在这一招上浸淫了数十年功夫,曾偷袭过不少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即便当年武功未达巅峰时,也是从未失手,所以江湖中并没有人知道他还有这招杀手锏。如今他武功已是登峰造极,这一招还是每天都用心练习,所以威力惊人。
但江南武功可说是超凡入圣,见他出招,立时拔剑,也没见他如何出手,一剑已经后发先至。不可一世的慕容焘,竟然一招未接,已然殒命。江南不为已甚,既已杀死慕容焘,就未再向慕容氏其他人下手,只是留书一封,让慕容家废除武林条例和例钱,恢复过去的江湖规矩,不然慕容焘就是榜样。
第二天,慕容氏向江湖宣布,慕容焘暴病身亡,因为武林盟主是不能被人杀死的。慕容熙接替了武林盟主之位,以慕容焘的武功,竟然被人杀死,而且现场一招未拆,府中也无人察觉。慕容熙也不敢再做威福,只得废除了慕容焘的各种规矩,像原先段家那样做起了武林盟主,江湖又回复了平静。江南又重新归隐,再也没在江湖中出现,有关他的传说却一直传了上百年。
尾声 非法即法法非法 不了为了
若雪站在崖边,看着滚滚江水。那山谷四面都是极高的山,不少山上白雪皑皑,谷中水流湍急,黄色的江水旋起阵阵的白浪,发出巨大的轰鸣。这里四面都是绝壁,那激流到此忽然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感到恐惧,就像到了地狱的入口。从这里跳下去,就算是一条鱼,恐怕也难活命。
若雪站在江边,眼前渐渐模糊。“江南哥哥和鹤鸣姐姐在下面相会了,鹤鸣姐姐会原谅江南哥哥吗?”若雪想,“也许鹤鸣姐姐见到江南哥哥,便会原谅他,也许世间本无鬼神,也没有什么轮回,他们就此湮灭了。”从来不信鬼神的若雪,此时忽然希望世上真有鬼神,她希望江南能去跟鹤鸣相见。她是坚强而执着的,江南会永远在她的心中,但她不会跟着跳下去,因为那毫无意义,纵然此生终将生活在痛苦之中,若雪也会坚强地活下去。
她想知道江南到底是不是还活着,虽然这激流涌动的江水在此忽然消失,但她相信这水流终将再次回到地面。“这不是地狱的入口,这只是一条地下河而已。”若雪这么想。于是她决定翻过那座雪山,她要看看那江会在多远的地方重新涌出,如果只是一二里地,以江南的内功,也许他不会死。于是她爬上了那座雪山,那雪山极高,到处是锋利的石棱、荆棘,她虽然轻功盖世,但那些石棱和荆棘还是划伤了她的脚,她的手,甚至是她的脸。但这并不重要,没有确认江南已死之前,她是不会畏难而退的。
天色渐渐黑下来,这晚也没有月亮,高山的夜晚让若雪感到刺骨的寒冷。她的手已经伤痕累累,由于几乎被冻僵,她并没有觉得很痛。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她无法施展轻功,只能用双手摸索着爬上去。她看不到路,这里也根本没有路,四周漆黑一片,她不知道该向何处去,只能向着更高的地方爬去。由于寒冷,她无法停下来休息,那样她会被冻僵,只要睡去,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再醒来。
黑暗、饥渴、疼痛、寒冷、疲倦一起袭来,无情地折磨着她娇小的身体;伤心、失望、无奈、相思、恐惧像无数把利刃,绞动她无助的心灵。她多想倒下去,只要一倒下去,她肯定会睡着,而且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用承受这一切。然而,她是坚强的,理智永远在她的心中,她咬着牙,一步步向上攀去。她终于接近了山顶,借着微弱的星光,她看见自己里山顶已经不远。当她来到山顶的时候,她看到东方已经发白,虽然四周的群山和深谷还在黑暗之中,但这极高峰上,已经最早迎来了黎明。不到一炷香功夫,太阳已经照亮了山顶,四下一片金黄,不但带来了光明,也带来了温暖。
无论多大的困难,只要坚持到底,终究迎来胜利。若雪深受鼓舞,变得更加坚强,在那极高的山峰之上,她真的看见那江流再次出现,那真的只是地下河而已。她欣喜若狂,朝着河流的下游赶去,终于来到那江流重新涌出的地方。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河流终于找到了出路,若雪相信自己也终究会找到自己的路。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渡过折断痛苦,重新迎来自己的新生活。
她四下查看,没有见到江南身死或脱险的痕迹,只得离开。经历了这场苦难,若雪变得心灰意冷。她毫无目的地在世间游荡,领悟了一些她过去从未想过的东西。这世间的一切,也许都是幻想,人世的的一切都是人为的,都是庸人自扰。她领悟、她参透、她忘却了痛苦,纵心江湖,遨游尘世。
这一日,她来到峨眉山,这里是佛教四大名山又是道教第七洞天。风景优雅,山水秀美,钟灵毓秀,是个隐居的好地方。若雪来到此间,有些不忍离去,便在山间漫步。她心中的痛苦渐渐远去,心中再无挂碍。
她沿着一条小路前行,忽见前面有一处破庙,已经没有人烟,门前一副对联:“道山无相,见相非相,当行戒、定、慧;苦海有涯,心涯即涯,应弃贪、痴、嗔。”若雪本是个有知识的,见了这副对联,心中好像出现了一道光亮。破庙后有几间草庐,也是破旧不堪,若雪走进一看,只见那草庐前有两颗松树间竟钉着一根横木。看起来就像后面的草庐前的一个牌坊。
若雪走近一看,果见那两棵树上刻着字,左边是:天下事了也未了欲求了未了未未了是了;右边是:世外人法亦非法若知法非法非非法即法。这是什么奇文,莫说读懂,就算是断点也是有所不能。
若雪看着这对联,觉得不知所云,参详良久,忽然领悟,原来是:天下事,了也未了,欲求了,未了,未未了,是了;世外人,法亦非法,若知法,非法,非非法,即法。心中顿觉豁然开朗,笑道:“这可悟了!”
只见草庐中出来一个人,头发胡子一把抓,倒还干干净净,身上衣服虽然破旧,都已打好了补丁,虽然洗得发白,却是一尘不染。乍一看,那人外表看不出有多大年纪,若看须发,只怕在五十以上,但却无一根白须或白发,且皮肤白皙,又似二十来岁之人。看来是个在此修行,已经得道之人。
此人却居然认得若雪,笑问道:“姑娘悟了什么了?”
若雪乃口占一绝道:“世上本无法,庸人自扰之。何处寻烦恼,了与未了时。”
那人笑道:“梅姑娘悟性奇高,果然是了悟了。”
若雪一惊,难道此人真的是神仙,居然认得自己,忙定睛一看,原来此人竟是江南。她一时百感交集,惊喜、悲伤、失望、愤怒、疑惑一时涌到心底,但她也是有所悟了,最终十分平静的笑道:“原来是孟居士,你在此修行吗,怎么没有出家做和尚?”
江南道:“出家在家,都是一般的修行,你不是也一样了悟了。既然了悟,就不必强求,何必非要出家,那岂不是求法?”
若雪道:“不错,我四海为家,也终究是了悟了。”
江南道:“姑娘今后准备怎样?”
若雪道:“你结庐而居,固然是悟,我云游天下又岂不是悟?”
说完两人都会心一笑,也不告辞,便各自回头去了。本来他们缘分未尽,终于有此一遇,只可惜两人都已了悟,竟无意再续前缘,便辜负了这段情缘。也许在他们心中,一切都不过是幻像而已。
幻本由心生,幻生只为情。
莫问情何断,情缘本无凭。
点苍山上,曹猛见形势稳定,为了点苍大计,悄然隐退。令狐广稳稳坐住了掌门之位。点苍派又恢复了繁华,点苍派门徒渐渐忘却了十年前的危机,又进入了安逸享乐的状态。
萧恪坐在怡然亭,令狐广陪着他。令狐广道:“义父,孟江南武功盖世,是因为使用了无相心法。但他既悟了无相心法,使用什么武功都会化腐朽为神奇,如果使用无极剑法,那岂不是更加厉害?”
萧恪道:“无极剑法十分繁复,除了先师和令尊,点苍派二百年来无人练到大成,孟江南和马一笑虽然会使,但使出来反而不如一般剑法。无极剑法变化多端,可以克制天下任何一门武功,但你要在短时间内想起来该用那一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用的不对,还不如一般的剑法,所以再没人能用这剑法了。可惜啊!”
令狐广道:“我本以为只要学会了无相心法,天下武功都可无师自通,没想到还是不能使用无极剑法。”
萧恪道:“天下人都认为,武学就是招式和内功两个方面。”
令狐广道:“难道不是吗?”
萧恪道:“招式,是攻击人的手段;内功则赋予攻击力量,让攻击更加有效;而心法,是运用内功和招式的法门。所以学会无相心法之后,便让武功忽然提高很多。比如无量神功,咱们不过练到五品而已,孟江南跟咱们相比顶多不过强了一品,甚至就跟我们是一样的,但他领悟了无相心法,便可以吧五品的无量神功用到七品的威力。”
令狐广道:“每强一品,内力便增加一倍,那他可就比我强了三倍。”
萧恪道:“何止如此,他运用招式又比你灵活多变,所以武功远在你之上。”
令狐广道:“可惜江南为情所困,已经离开点苍,否则或能光大我派。”
萧恪道:“是啊!近百年来,咱们点苍派出先的高人,除了先师之外,都有些古怪。你父亲是这样,马一笑是这样,孟江南还是这样,咱们点苍派今后前途难测啊!”点苍派岌岌可危,有谁能重振点苍?
大团圆结局
原来江南坠入江中,那江在此山谷忽然成为地下河,但经多年冲刷,河底并无尖石利岩。江南落入水中,本能地屏住呼吸,那河水流速很快,而江南内功深厚,可以屏息很久,河水在地底约流动了十里,江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心里除了鹤鸣,再也没有任何事,任何人,他看见了鹤鸣,所以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有死了才能看见鹤鸣。
然后他失去了知觉,忽然眼前一亮,于是睁开眼,投入眼帘的竟是鹤鸣,他居然躺在鹤鸣怀里。江南先是惊喜,然后是愧疚,他无力说话,只是呆呆看着鹤鸣。她还是那么美,但非常憔悴,瘦了很多。她看见江南醒来,眼里露出惊喜,但立时铺上了一层严霜,她想转身走开,但又不忍将江南扔在地上,终于没有走,只是默默望着江南。
隔了半晌,江南渐渐恢复了一点气力,含泪道:“鹤鸣姐姐,你果然在黄泉路上等我。”
鹤鸣愀然道:“鬼才等你,我早已伤心绝望,对你不抱任何希望。我本来就没死,你也死不了,只是希望悄不要还想杀我。”
江南略一运功,觉得恢复了一点气力,勉强说道:“鹤鸣姐姐,我对不起你,我下来同你相见,不敢祈求你的宽恕,只希望你能听我解释一下。”
鹤鸣啜泣道:“你想求我宽恕?我还以为你不死心,不亲见我死不放心,竟然追杀到此。”说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江南心中痛楚,也是难忍泪水,但他知道只有让鹤鸣知道真相才能减轻她的痛苦,便呜咽着把事情原委向鹤鸣简要说了。鹤鸣虽然一直在哭泣,但还是认真听他诉说,听到后来,渐渐止住了哭声,握住他的手,反而对他怜惜起来。
听他说完,鹤鸣止住泪,强笑道:“自从我看到你从河里飘起来,知道是你跳下,我早就原谅你了,只是没想到有这么曲折的原委。但是我对你还是很失望,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没死,但你没有为若雪妹妹考虑,就这么跳下来,难道你希望她跟着跳?”
江南道:“当时我一时心急,就这么跳了,确实没考虑到她,但我知道她,以她的坚强,绝不会自尽的。”
鹤鸣说:“你确定?”
江南道:“我确定,她虽然会伤心欲绝,但绝不会死。”
鹤鸣道:“那咱们将来出去再去找她,只是她如此伤心,恐怕再也找不到了。”说着双眼遥望远方,透着无限的惆怅。
江南见她又伤感,急忙岔开话题道:“照你说我们没死?这里不是阴曹地府?”
鹤鸣道:“这哪是什么阴曹地府,我和你一样,跳下来后被水冲到这里,幸好这里有个浅滩,咱们才侥幸活下来。”
江南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来?”
鹤鸣道:“那时你对我如此绝情,我真是不想出去了,这里实在荒凉,难以生存,我不过在此等死而已。后来我想要出去找若雪妹妹,和她一起弄清楚你为何如此绝情,不过说实在的,我真的没办法出去。”
江南怜惜的望着她,她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吃的都是野菜蘑菇,野果草根,确实比过去清减多了。她一个富家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些苦头,又不会营生,眼看冬天就要到来,如果自己不跳下来,她恐怕就要饿死了。何况她给自己伤透了心,就算不被饿死冻死,她也没有活下去的信心。总算天可怜见,鹤鸣自幼练功,内功已有根基,体质很是不错,才得以坚持到今日。
江南体力恢复以后,急忙起来捕鸟捞鱼,寻找食物。他从小吃过不少苦,又在深山中跟宇文垂周旋了几个月,早已适应野外生存,弄些食物自然不在话下。他知道鹤鸣肯定不惯吃生肉,此时也不用担心暴露自己而不敢生火,便让鹤鸣一起收集柴草生火。鹤鸣还以为他带着火刀火石,没想到他却另有办法。原来,云南的彝族每年都要过火把节,届时都要重新生火,江南也学过些钻木取火的方法,他内功深厚,不多时,竟然生起火来。受了几个月饥寒的鹤鸣总算有火取暖,吃到了熟食。
江南三到川西,野外生存果然厉害,当晚用随身携带的匕首伐木建屋,虽然避不得风,但也可遮得雨了。江南曾在川西转悠过几个月,多少知道些当地的地形,自信能够找到出路,回得中原。遂与鹤鸣商议,等两人体力有所恢复,便寻路出去,鹤鸣自是无有不允。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遥见山上一个白色的小点正向下移动,一个时辰后渐渐看清是个人影,江南急忙迎上去,却是若雪翻山越岭而来。若雪性格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