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陪着自己死,他对自己的情意绝不会是假的。自己今生遇到这样一个才华武功出众,又如此爱自己的人,是如此的幸运。但偏偏造化弄人,又突然冒出个吴永文,阻止自己嫁给江南,他是如此神秘,武功有高得吓人,自己和他比武,好像跟一个鬼魅比武似的,根本连他的剑都碰不到。那种看得见,摸不到的感觉,令人心生恐惧,不得不认为他是鬼魅。
现在江南竟然失踪了,自己可以谅解他,并没有怪他,但他为什么又突然失踪,音信全无,点苍派也是讳莫如深,难道他突然有什么不测?自己天天想他,已是消得人憔悴,他在想自己吗,他会不会变心?不,不,不,他不会变心的,自己一定要相信他,他不会变心的。唉,他会不会变心很重要吗?自己已经让父亲退了婚,而他也已经跟一个官宦人家结了亲,今生今世两人是无缘了。
鹤鸣夜夜想他,只有不停的练剑才能稍减心中的苦痛。想起他对付嗜血狂魔的剑法,不知不觉中就用上了,剑法不觉中大进,武功在无形中增长,因为思念她记忆江南的每一个细节,回忆每一个细节,竟然领悟了不少。每当夜晚,她都会想起他,思念他。只有练起他的剑法,她就觉得自己和他融为一体,她就是他,她就是剑。于是她对剑法有了新的领悟,就是人剑合一,人就是剑,剑就是人。她曾学过杜家剑法,几年前又曾得一位奇人指点,又曾得江南传授,武功已是极高,此时却是无师自通,在相思的痛苦中沉醉中练就了一套剑法。但她每天沉浸在痛苦和寂寞中,根本不知道自己武功大进,就算知道,她也会漠不关心,这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一日,吴氏双雄又来杜家啰唣,非要说杜家藏了他们的老大。打伤了杜家几十个人,连杜氏昆仲也不是对手。鹤鸣碰巧遇上,拔剑出招,杜氏昆仲急得忙叫人帮忙,却见鹤鸣已把两人打的手忙脚乱,人人大吃一惊,连鹤鸣也是莫名其妙,才想起自己夜夜思念江南,竟得他启发,已是武功大进。想起柳永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遂自称为不悔剑法。
江南在诏狱中所获良多,武功见识大有进境,半年后,诏狱奇侠觉得世上很少有人为难得了他,就劝他出去,于是江南终于“蹲完”诏狱出来,又回到了若雪身边。两人觉得相处一天就少一天,日日都在一起。一天,两人唯恨日短,夜里来到城南,夜色朦胧之下,正是情意绵绵之时。
忽见一道人影从城上飞下,急向南行。两人一路追踪,那人虽是会家子,但武功也不甚高,两人跟得很是轻松,途中发现那人竟是瓦剌人?一个瓦剌人混到中原,定有企图,两人不动声色,想要看看他有什么阴谋,不及半月,已是来到湖广。那人竟然到了段家庄,段家庄有人出来迎接,两人艺高人胆大,竟然跟了进去。跟踪甚是困难,段家庄道路复杂,机关重重,幸亏若雪精通五行术数,看得懂道路和机关的部署,所以可以走得进去,但同时还要注意明岗暗哨,终于还是跟丢了。两人索性进到庄内寻找,幸亏若雪对五行术数十分精通,没花多少工夫也就混了进去。江南也跟诏狱奇侠学过五行术数,但实际应用尚欠火候,跟着若雪绕来绕去,也有不少领悟。
第二十六回 术数武学能独步 龙
幸亏两人轻身功夫极佳,终于避过岗哨,绕开机关,混进了段家庄,按五行术数找到了段家庄的客房,居然真的找到了那个瓦剌人!绕了大半天,饿得不行,两人到厨房偷吃了一番,又去段沣书房潜伏,上次江南来过,到过段沣书房,这次还是找不到,还是若雪根据五行术数的布局才找到了。江南觉得这是段钊的家,自己悄悄进来有所不便,若雪道:“那好,你就眼睁睁看着有瓦剌人同段家勾结,灭了大明。我一个人去和他们斗,死了也不要你管。”
江南也觉有瓦剌人悄悄来到段家庄绝非好事,只得和若雪一同潜伏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何机密。两人刚进来不久,正巧段沣和蒙古人进来,于是屏息躲在梁上偷听。段沣自恃武功高强,认为若是屋里有人,自己一定可以听到,何况段家庄如同龙潭虎穴,有谁混的进来,所以进来后并没有仔细查看,就和那瓦剌人说话。
瓦剌人用很不纯正的汉语说道:“大汗说了,前几年瓦剌大败于明军,军心不稳,损失又大,短期内不能再发动对明朝的战争。而且那些部族首领都说边市利益比打仗还大,都不愿再开战,还望王爷见谅,王爷的银子,过一段我们会还的。”蒙古人说完,看了段沣一眼,又说:“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告退。”
段沣强忍怒气,说道:“你先回去,等瓦剌恢复了元气,我们再合作。”
蒙古人道:“小的谢过王爷。”说罢,告退去了。
等蒙古人走了,段沣叫来段沛、段澍和祁连,段沣道:“当年我给了瓦剌人一百万两银子,约好了瓦剌从北方进攻,我们从中举事,分了明朝的天下。辽东归瓦剌,长城以南归咱们,现在瓦剌不敢动手,我们该怎么办?”
段澍道:“我早就信不过这些瓦剌人,我去把他抓回来,不还钱就出兵,不然我带几个人去把瓦剌的太子绑架了作人质,看他怎的。”
段沣道:“算了,没准以后还用得上他们,不可树敌太多了。”
祁琏道:“二爷!”
段沣道:“你说吧。”
祁琏道:“属下以为,不可联结瓦剌!”
段沣道:“嗯?”
祁琏拱手道:“瓦剌连年向我朝开战,不少人家的子弟都死在抗击瓦剌的战斗中,天下人都恨瓦剌入骨,尤其北方民众,当年土木堡之变,死了不少人。王爷的大业需有百姓支持,有瓦剌参加恐怕百姓反对,士人们也不会支持。何况瓦剌素有恢复蒙古帝国之心,若是引进关来,恐驱之不出,反倒坏了王爷大事。”
段沣也觉得有理,但上司哪能再下属面前轻易认错,便道:“反正现在也联结不了,不管他。现在说说怎么对付孟江南,让他能为我所用。”
江南听到这,不禁一怔,若雪示意他别动,但段沣却已察觉。一招劈空掌往上打来,劲力打在梁上,灰尘四起,而且劲力竟然透过大梁传来,功力稍弱者必有伤亡。江南忙向若雪看去,若雪示意没事,两人携手跃向门边。两人心意相通,不需商量都知这一跃是虚招,稍一借力,立时又向窗口飞去。却见段沣已一指点向门口,“噗”的一声,木渣飞扬。江南早知段沣武功盖世,却也没料到如此厉害,而指法竟然是“阳明指”!他也跟诏狱奇侠学过,自忖远远不到这个境界。刚才段沣一掌击向大梁,主要是想透过大梁击伤躲在后面的人,耗力不小,现在使出阳明指,比刚才重掌出击省力多了,可以连续出招,只听“哧,哧”几声,屋内劲力纵横,幸好两人身法轻灵,并未中招。
两人逃到窗边,段沛坐在窗下,迎面一掌劈来,两人无路可退,江南只得硬接,双掌一碰无声无息。这是江南从无相心法中悟到的绝学,专擅抵消敌人劲力,让人摸不清自己的底细。段沛大惊,段氏三杰以他功力最深,竟被对手漫不经心的接了,这种无声无息的接招,比之双方轰轰烈烈的火拼难得多了。
江南和若雪两人都是精心装扮过的,没被认出。江南同段沛动手,若雪回身一剑逼退段澍,又以剑挡去段沣一指,只听“叮”的一响,若雪左手微微发麻。立刻使出飞雪落英剑法,一气呵成,已是攻出三十六剑,段沣﹑段澍﹑祁琏均被逼退,三人无不惊叹眼前这人的剑法。祁琏绰起一张椅子,段沣使出阳明指,段澍展开劈空掌,奋力抵挡,也只是堪堪顶住。正待重新攻上时,段沛已是守不住窗口,手忙脚乱让到一旁。江南若雪已跳出窗外,段沣一掌劈出,却被江南拉着若雪借力前跃,两人几个起落已跃入鱼塘,在塘中太湖石上轻轻一点又向前弹出,连点连跃,简直就像飞一样,最后一下竟然点了荷叶跃上对岸。
这下,连段沣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四人虽追出窗外,但轻身功夫不到,追不上去,只有望塘兴叹,待绕过九折曲桥,江南和若雪已是几个起落,逃到庄外。庄外河道桥梁密布,道路复杂,但岂拦得住若雪家学渊源。江南亦跟诏狱奇侠学过五行术数,奇门遁甲,但要看懂段家所布奇阵,亦需细细思考。若雪却如在自己家一般,飞奔而走,忽而向前,忽而向后,遇到有人阻挡,顶多就是一招,不到半个时辰,已是绕出了奇阵,还有意破坏了数十处机关。段沣等自恃有奇阵阻挡,觉得两人一时走不出去,又忌惮两人武功,急忙整兵布阵来追时,两人早已逃出四十余里,缓缓而行,兀自为刚才屋里所拆的十余招心有余悸。当时两人未经任何商量,配合得如一人一般,便似两头四臂,否则两人武功虽高,却也冲不出四人的围攻。
段氏三杰回到屋中,段沣道:“这回我们段家可是栽到家啦!连点子是什么人也没看清就让人杀了出去,外面的守卫多数来不及反应,动作快的,给人一招之间就撂倒,慢一点的招都接不上,更有甚者,连人都没看到。精心布置的武侯疑阵,给人如履平地,还顺手破坏了几十处机关。”
段沛道:“我看像是一男一女,男的没出兵刃,女的使剑,用的是左手,愚兄无能,竟守不住窗口。”
段沣道:“大哥休要这么说,那女子一人封住我们三人追击,男的全力攻击大哥,大哥所受压力比我们大多了,两人配合默契,就像多年练习一般,到底是谁呢?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对情侣呀!还好大哥注意到女的是左撇子,这样就容易查了。”
段澍忽道:“我想起来了!难道是他?”
段沣道:“我也想起来了,难道是吴永文?”
段澍道:“不错,吴永文就是用左手使剑,剑法也有些像,我看见吴永文击败那个忍者,剑法有些面熟,刚才拆了这么几招,我想起以前见过的一个人。“
第二十七回 莫恨今生缘将尽 且
段沣、段沛道:“谁?”
段澍道:“还记得那年来的那个怪人吗?那人武功奇高,我三人车轮战,战他不下,最后二哥想笼络他,教给他我家的家传指法。要他参与我家大业,那人说不感兴趣,然后从此不知所之。”
段沣道:“不错,那人的剑法跟这个女子的剑法相似,难道是他的弟子?但看她剑法好像比那人的剑法还要娴熟些,而且也丰富些。瞧她身法体态,应该是个年轻女子,那人九年前已有三十来岁,不会反是这女子的弟子。左手使剑的人不多,剑法相似到如此程度也不太可能,所以这个女的就是吴永文,吴永文定是女扮男装。”
段沛没见过吴永文,段沣便向他说了。段沛叹道:“那我们可惹他不起,要是他一门七窝八代的都来了,我们怎对付得了?”
段沣道:“那人是知道我们的大事的,同他一起的人多半不会泄露,不然也等不到今天。”又道:“传令各处,注意看是否有官兵集结。”
祁琏道:“是!这些年我们用贩卖私盐所得已有几千万两,在北方收购粮食,已有数百万石,无处可屯,请二爷示下,如何处理。”
段沣道:“我本想大量储备粮食,如遇饥荒,可以招兵买马,乘机举事,不想连年大丰,所积粮食别说是招兵买马,就连囤货居奇也不行,难道我们段家真的是气数已尽?拿去喂猪好了,不能放出去,以免坏了我家大事。米贱伤农啊,我买那么多粮食,米价不至于太低,这不是做了好事?”
江南和若雪携手走在一条小河边,两人换了装束,段家人追上来也认不出,缓缓走着。若雪突然道:“你的婚期要到了,你回去吧。不要怕了点苍派的人,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躲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怎么找你。你现在武功跟半年前不是一个级数,打不过随时逃得了,我和你一起逃的时候,你毫不费力就跟上了,我是家传的轻身功夫,你能跟上我,世上没几个人能追得到你了。你去吧,男子汉顶天立地,说话要有信用,你自己定的婚期,不要忘了。”
江南望着她,想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婚期,但想她经常来看自己,肯定听到了,以她的轻功自己根本不知道。只听若雪道:“你走吧,有机会我会来看你。”江南想到自己亲口答应的婚期,不能言而无信,只得咬牙走了,眼中泪光朦胧,心中痛如刀绞,他不敢回头,一回头他就再也走不了。
若雪目送江南离开,这个坚强的女孩纤细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双手握得发白,强忍泪水,泪水还是无情的滴落,天啊,为什么要让他走呢,自己非要留住他,他能走得了吗?她虽然心情激荡,但警觉性丝毫没有放松,突然她感觉到后面有人,然后她感觉那人没有危险,反而有一种亲切感。她天生就有这种感觉,是一种直觉,绝非别人可以修炼得出的,就算练就无相心法的孟江南也一样。
“爹!”
后面是一个名士模样的中年人,从外观看很显年轻,不像是她的父亲,武功极高的人常常夺天地之造化,几乎不会老。“嗯!”声音清奇,犹如天籁。“为什么让他走,你可以留得住他。”
若雪怅然道:“留住他的人,他的心会飞走;他走了,心却留下。这是我的选择。”
梅寒林道:“我去杀了那家人?”
若雪道:“不要,哪样就等于我放弃,但我并没有放弃。就算大家一起生活,也胜过反目成仇。他如果娶了杜鹤鸣,我真怕他会忘了我,但这个李小姐嘛,我觉得没关系,就算大家生活在一起,我也不怕。”
梅寒林突然声色俱厉地道:“什么?我的女儿跟别人做妾?不行!”
若雪撒娇道:“爹——!”
梅寒林横眉冷对,毫不动心。
若雪只是流泪,什么也不在说,也不敢看她的父亲,但她的伤心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梅寒林实在拿他这个宝贝女儿没有办法,无奈道:“好了好了,女儿大了,爹管不了。你自己注意,不要陷到不能自拔。”
若雪道:“您女儿有这么傻吗?”
梅寒林道:“乖女儿,你从小学武、学术数,样样天分奇佳,事半功倍,无比聪明。但遇上这种事,竟然又变成傻姑娘,唉!我也说不清楚。”
若雪反问道:“你也陷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