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琏道:“阁下罚完了没有?”
蒋韬此时已知自己不是对手,如果再上去动手,这回有了防备,不至于真的那么不济,但也肯定不是对手,说道:“好!阁下武功惊人,今日就算我栽了,后会有期!这一场迟早要找回来,阁下既冒充我派门人,又胜过了我,请留下真名,改日崆峒派自当再请教。”
祁琏道:“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确实就叫祁琏,随时奉陪。”
蒋韬平日待人不错,出手又阔绰,同僚有输光了本钱的,挥霍无度一时周转不开的,他都乐于接济,也不收利钱,就算不还他也不来开口。而且,他输了场面,总督府武师人人脸上无光,众武师跃跃欲试,都想下场,或是一拥而上,准备找回这一场。
第二十九回 奇技略施三将挫 因
众武师纷纷围上,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意思。忽听有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道:“我们今日是来找孟江南的,如果有人活得不耐烦,可以一起上。”众人一看,只见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两人都是一副高手模样,一人正气凛然,满面红光,另一人阴恻恻的,面带菜色。两人都是一付有恃无恐,气定神闲的模样,可以看出,两人都是练就一身内功,至阳者面带红光,至阴者面带菜色。后面的一群人,个个劲装结束,腰挎兵刃,都是会家子模样。只听那面带菜色的人说道:“在下慕容焘,今日找孟少侠有事,与诸位无关,请大家退开,这里是总督衙门,总不能在这里群殴吧。”
众人看他的样子,不觉都有些害怕,而且有人听过两人威名,知道不是对手,他们既不是来找自己麻烦,已可以松一口气,谁也不愿趟这浑水,纷纷闪开。有人看出来者不善,便跑进去找来江南,江南出来一看,只有祁琏是见过的。后面两个高手模样的人却没见过,只听有个武师在后面悄悄说道:“这两位是高能和慕容焘,武功卓绝,江湖上少有敌手。”
江南抱拳道:“在下与诸位素不相识,不知找我有何吩咐。”
慕容焘冷冷道:“这位是我兄弟,高能,还有那位祁琏,也是我的兄弟。我们听说孟兄武功盖世,心甚慕之,特来向孟兄请教,请孟兄指点。”
高能抱拳道:“请孟兄指点。”
江南看他俩比自己年长,竟然称自己为孟兄,看来来者不善,当下也是冷冷道:“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本来没必要动手。但如果我不应战,显得有些怯懦,不如我们约个时间到郊外切磋,免得在城里误伤了人。只不知诸位一副高手模样,是要一起上还是车轮战?”这话本来是挤兑对方单打独斗,若是一对一,很少有人是江南的对手。
没想慕容焘等人却不受激,毫无表情地说道:“孟兄武功,天下皆知,我等不才,只好一起上了。”
江南道:“诸位来找我,是有怨仇,还是想比武会友。”
慕容焘道:“并无冤仇,只是想看看盛名之下有无虚士。”
江南终究是年轻气盛,听到三人向自己一人挑战,有些得意,便道:“好,后日卯时末,在玄武湖边会面。”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第三日,玄武湖边。
天还没亮,湖边就挤满了人。高能、慕容焘都是江湖上极有名气的人,竟然自低身份要以三敌一,而江南自击败嗜血狂魔后更是闻名天下,这样的比武,很是令人期待。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南京周边,连附近的州县也来了不少人。除了总督府的武师,南京的武林名宿都来了。有人到总督府门前撒野,激起了总督府各人的同仇敌忾之心,也扫了南京武林的脸,各人都怕江南吃亏,把自己平时相交的武林同道都请来了。见到昨日祁琏出手的人,都知来的三个人武功极高,原本就识得三人的,更知三人都是一方霸主,在南京只怕无人能敌,现在三人齐上,江南纵有三头六臂也是难以抵挡,所以都准备必要时帮手。卯时末,江南等人已在玄武湖边等候,慕容焘等三人准时来了。三人本想悄悄与江南比武,此时见来了这么多人,心有不快,但想是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总不能回头,只好硬着头皮上,心想:“要是输了,这面子可就丢大了。就算胜了,也有胜之不武之嫌。”
令狐广听说江南竟然答应跟三人比武,训斥了江南一番,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慕容焘、高能、祁琏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岂可接受三人联手。但也不能言而不信,便约了曹猛、宋清风来到现场观战,心想江南若是不敌,便要及时喝止,让江南当面道歉,不能让江南吃亏受伤。慕容焘等若是不肯罢休,凭自己加上曹猛、宋清风应该可以保护江南周全。江南十分感动,也为自己的孟浪后悔,但话一出口,便如覆水,不能收回,幸好令狐广等三人在场,纵然不敌,也不至于有什么意外。
慕容焘想:“今日比武是以多胜少,胜了也没什么光彩,若再多说,反而更没面子,不如就此出手,胜了总能挽回一点面子。”确实,三个前辈高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围攻一个后辈新进,无论结果如何,面子已是无存,纵然胜了,也不便下手杀人。
高能道:“我们今日是来比武的,多说无益,在下等先领教了。”也不待江南答话,一掌劈来,这一掌来势凶猛,带着风声“呼”的劈到。江南知道这一掌实是对方全力一击,不可轻视,当下略一转身,连消带打,已是避了开去,同时出掌,轻轻抵住高能掌沿,以防追击。只凭这一下,已是全场欢呼叫好,看得懂的,知道这一招既要功力深厚,也需随机应变,出招十分巧妙。看不懂的,深怕别人说自己武功不行,也是跟着叫好。这一声喝彩,自然不会是为高能而来的,高能不禁气为之夺,江南大受鼓舞。却见慕容焘也是一掌劈来,这一掌却是无声无息,同时高能又是一拳击到,仍是声势惊人,下面祁琏一腿扫来。三人配合很好,如一张网般向江南罩下。
无相心法就是让人能够超然物外,让人在战斗中分心几用,江南各伸一掌挡住慕容焘和高能的来招,同时消去对方攻来的内劲,右脚蹬向祁琏的胫骨,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之下竟然一步不退!慕容焘只觉自己劲力被挡了回来,却又不多不少,并无内劲的反击传来,自己所出掌力就此消失。高能只觉一拳打向水中,全不受力,自己劲力不知击向了何处。祁琏这一腿如不收回,立时便是送了一条腿,当下硬生生收回,险些跌倒,狼狈不堪。这三人发的这三招,说来平平无奇,但都是来势迅速,劲力惊人,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要接一招都需全力以赴,江南却轻描淡写,同时从容接过。三人一惊,心想今日遇到了平生从所未遇的劲敌,倏地各自分开。本来以三人的武功,虽行走江湖十几年,却也从未联手过,但三人素知各自特点,所以联手进攻还是配合得十分默契。
江南接了这一招,感到高、祁二人尚留有余地,慕容焘却是全力出击,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乘三人分开之际,便如影随形般向慕容焘追去,双手连环出招,招式快若急雨,慕容焘素来以阴寒内力见长,不擅长快打,被逼得手忙脚乱,若非江南防着后面的追击,早已击倒了他。虽然如此,江南仍然逼得慕容焘急速后退。高、祁两人止住后退之势追来时,慕容焘已是退出了一丈有余。慕容焘知道若是离开高能和祁琏远了,自己不是江南敌手。只有全力反击,希望能借两掌撞击之力拉开自己和江南之间的距离,减轻自己的压力,让高、祁二人追上来相助,并可借力后退,避开江南的攻势。围观众人看到江南虽只一头两臂,出招时竟如三头六臂一般,彩声一浪高过一浪。曾在前日酒席上向江南出手的各位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要不是江南容让,自己肯定已是吃了大亏。
只见祁琏飞速追来,高能却运足全力,一招劈空掌拍出,直击向江南后背。场上人皆看得呆了,这一掌威力极大,有飞沙走石之声势。众人皆想,慕容焘可以脱困了,江南非回身接这一掌不可。谁曾料,江南运劲于背,接了这一掌,双手为防慕容焘反击,飞快地击向慕容焘,并借着这一掌的掌力向前追出。慕容焘只见江南掌影翻飞,如数百只蝴蝶飞来。此时江南运劲于背,掌势虽快,却无劲力,如果他拼着挨上几掌,运劲反击,或可击退江南。但他虽久战江湖,却从未遇到过如此高手,不敢冒险,当下只是拼命以快打快。要比快,他比江南可差多了,江南借着高能掌力追上,只听“噼噼啪啪”几声,慕容焘头脸胸腹连续中掌。虽然江南内力大多用在抵御高能的一招劈空掌,慕容焘未受重伤,但也是痛彻心肺。还好祁琏已然追至,接去江南攻势,不然慕容焘非得当场倒地不可。
高能、祁琏手忙脚乱的接了江南数招之后,慕容焘终于缓过气来,强忍胸口疼痛再次加入战团。此时江南越打越顺手,心里惧意全消。他内力强于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此时以诏狱奇侠和若雪所传轻功,愈走愈快,打出外线。数百招后,反把三人围在内线,自己脚下飞奔,出招奇快,把三人也逼得以快打快,完全占据了主动。三人联手,总的内力本来强出很多,但是江南出招奇快,三人若是拼着挨上几掌,联手跟江南拼内力,江南倒还难以取胜。但三人偏偏不敢出此险招,不愿被江南击中,只好拼命快打,正好凑合了江南的步调,让江南越打越是顺手,充分发挥出自己特长。
场边观众先是轰然叫好,彩声惊天动地。此时已是全部惊呆,只见江南快速奔走,已立于不败之地,场边也有点苍派的人,此时心中暗叹:“点苍派武功精妙如斯,真不知平时自己是怎么练的。”只看得令狐广目瞪口呆,曹猛汗流浃背,两人心中一般的想法,江南手中使得就是点苍武功,但比自己灵活多变,毫不拘泥,两人看着江南出手,都觉得受益匪浅。江南越战越勇,祁琏等三人狼狈应战,面如死灰,心乱如麻。不断中掌着拳,幸亏江南出招过快,而且以一敌三,劲力留有一手,三人尚能苦苦支撑。只见祁琏右颊高高肿起,高能左眼青紫,江南恨慕容焘心狠手辣,出招多打向他,慕容焘不但右颊高高肿起,左眼青紫,而且口鼻流血,牙齿已是落了一枚,三人身上中招更是不计其数。此时再战,不是顽强,而是煎熬。祁琏道:“孟少侠住手,我等认栽。”
江南乘势后跃,退出战团,向前一掌虚拍,以防有人偷袭。本来三人早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敢追击,但江南学会无相心法之后,随时都能感受何处会有危险,所以虽然未见追击,还是防了一手。
一场比武终于以江南的胜利告终。
第二十九回 奇技略施三将挫 因
场下围观的人纷纷围上,对江南颇是友好巴结。高能等三人垂头丧气,悄悄溜走。
慕容焘道:“奇耻大辱!日后必杀此人,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高、祁二人道:“出来之前,主公就曾说过,孟江南武功盖世,是我等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现在应该按主公的命令,劝说孟江南加入我方,不可因一己私怨坏了主公大事。”
慕容焘默然。
胜过嗜血狂魔之后,江南已是名满天下,现在威名之盛更是震摄天下,便是点苍派的名声也跟着有所提升。
日间夜里,前来探访的人不计其数,令江南焦头烂额。一天夜里,祁琏突然来找江南,寒暄过后,江南道:“前日对前辈不敬,事出无奈,还望前辈海涵。”
祁琏道:“哪里,哪里,孟少侠武功盖世,祁某十分佩服。何况,孟少侠对我有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区区小事,哪会挂在心上。对了,我该称孟少侠恩公才是。”
孟江南道:“对付倭寇,那是我等本分,祁老师不用放在心上,不知祁老师今日找我有何贵干?”
祈琏道:“我是给孟大侠送功名来了。”
江南道:“功名?什么功名,祁老师投靠朝廷了?”
祁琏道:“投靠朝廷?那是明珠投暗。当今天下,虽是大明的天下,但明朝气数已尽。北方瓦剌经常入侵,东南倭寇不时骚扰,明廷却不恤百姓疾苦,依然横征暴敛。皇帝二十余年不上朝,以至宦官专权,奸臣当道。首辅严某,朝廷税赋半入私囊,皇帝心中明白,偏偏置之不理;内相曹某,奸险误国,专门构陷忠臣。百姓困苦,饿殍千里,为官的视而不见;朝政*,举业难成,作宰的听而不闻。我家主公,仁慈而多智,现准备兴义兵,诛无道。孟少侠,现在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阁下当看清形势,加入我方,立功业于天下,存令名于史册,在此一举!事成之日,封公封侯,也无不可。”
江南想:“怎么会如此之巧,我正不知如何封公侯,就有人上门说我造反,有没有阴谋?还是天数使然?”于是答道:“此非小事,容小生想想。朝廷虽然*,但朝中尚有清流,次辅徐大人,还有高大人都是荩忠王事,皇帝虽不上朝,但毕竟还在理事,天下尚未坏到如此程度,胡大人、戚余二位总兵抗倭颇有成效,明朝气数未必便尽,造反恐难成事。何况战端一起,百姓更加困苦,为了一己之功名,于心何忍?”
祁琏道:“徐大人、高大人虽勤于王事,但奸贼严某把持朝政,难以为民说话。皇帝虽还理事,但听信宦官,天下不日将乱。朝中清流,往往被奸贼陷害,孟廷龙孟大人,就是因被严党害死。”
江南听他说到自己父亲,勾起童年往事,含泪道:“孟大人正是家父。”
祁琏其实知道,此时故意说出好让江南动心。祁琏道:“我等早率义兵,攻入京城,诛灭严某,为令尊报仇。”
江南道:“先父忠于朝廷,在下若是造反,便是不孝,待我细细想想,再做决定。今日之事我会保密,阁下不要再说,后会有期。”
祁琏还想再说,江南一摆手,劲气推开了门,祁琏只得出来,回去说孟江南已经动心,还在考虑。
令狐广等人在江南日久,点苍派已被惠研控制,借着谢慎的名义,向几人颐指气使,令狐广等人心灰意冷,并无回山之心,惠研也怕他们回去夺权,并不召唤他们回山。山上高手减少,惠研便滥封金牌弟子,拉拢人心,令狐广和曹猛也在江南一代经营,连结死党,点苍派已有分裂之虞。两派都希望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