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虎口探头遭擒获 罾
唐琦道:“你不要用魔教来吓我,我既不怕也不信。”但他和两个兄弟对望一眼,还是有些惴惴。唐琦有一种异能,一眼能够看出别人的年龄,无论别人如何的显得年轻,他都能看破。他一见朱儿就知她年近六十,魔教前教主的不老传说令他相信朱儿和魔教大有渊源,所以他相信朱儿跟魔教很有关系。
迟疑了一下,唐琦道:“好!我就信你一回。来呀,带那个女的。”
不一时,朱儿给带了出来。唐琦道:“松绑!解穴!”
朱儿得了自由,甩甩酸麻的手臂,一时不能完全恢复。唐琦道:“这位公子,我们唐家有一种补酒,你若肯喝,我就信你有诚意!”
江南哪里肯喝,正待说话,只听朱儿道:“我给关了一天,口渴得紧,我喝。”接过去一口干了。唐家的人万万没有想到朱儿那么轻松就喝了这杯酒,见她喝了没事,更加忌惮她的武功,只得呆呆看着两人离开。
两人一路走出,唐家有人质被扣,也不阻挡,因为知道他二人的武功,也不派人跟踪。江南道:“朱姑娘,你怎么敢喝他们的酒?我知道你是解毒的能手,但他们也是下毒的行家。这样很危险,万一解不了,岂不白忙活?”
朱儿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而且居然想出办法来救我。你这么一个诚实君子,居然斗得过这群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倒让我十分意外。”
江南道:“你于我有恩,我怎能弃你不顾?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解毒?”
朱儿道:“没有,即使有,我现在也没有药。”
江南道:“那你……?”
朱儿道:“我不但会解毒,而且还会变戏法,那酒我倒在袖子里了,没人看得出。还好他们家丁的衣服是黑色的,我穿着虽然不合身,但掩盖这杯酒还可以。”说罢哈哈大笑。
江南也给说得笑了,说道:“我给你骗过自然没什么奇怪的,唐家那些人都是练暗器出身的,居然也没有看出来。”
朱儿笑道:“我的武功你是见过的,就凭他们也能识破,那我还敢跟你来?”
江南也笑了,说道:“当日我也靠这一手骗过烂赌鬼,他虽然是个老千,竟然也没看出来。”
朱儿笑道:“武功才是正道,就凭他们那点伎俩,又哪能跟你我相比了。哦,对了,你把唐姑娘藏在哪了,不要给人救走了,或是逃了。”
江南道:“呵呵,我们约好在城外相见。”
朱儿道:“那你可上了当了,还好她走得慢,不然你已经给唐家人围攻了。”
江南道:“未必吧?”
朱儿道:“我赌一百万两。”
说话之间,两人已来到城外,唐珊真的在那等他。
江南道:“多谢朱教主的一百万两。”
朱儿道:“你是怎么让她在这等你的?”
江南道:“咱俩行事各有各道,未必你的方法就一定好。”
朱儿道:“咱们要不要真的放她回去?”
江南道:“自然是要放的,人家肯在这里等我,岂能辜负了她。我可以骗唐琦,但决不能辜负唐珊。”然后转过身,对唐珊道:“唐姑娘,委屈你了,这就请吧。”
唐珊看到江南和一个极美极媚的女子在一起,不觉有点酸酸的,转身就走,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一咬牙道:“三日之后,戌亥之间,我拿阴阳膏在这里等你。”
江南大喜道:“好!幸勿相负!”
唐珊欣然去了。
朱儿等她走远,问道:“她肯为你盗药?”
江南道:“她是这么说的。”
朱儿道:“你的行事之道连我也要佩服了,不过小心到时候给人放长线钓大鱼,人都跑不掉。”
江南道:“到时候看吧!在唐家我们都可以杀出来,这两天我们一直守在附近,不让他们布置,我看他们也为难不了我们。”
朱儿道:“既能待人以诚,又有防人之心,深谋远虑,吾不及也!”
江南道:“承蒙教主夸奖,愧不敢当。”
朱儿道:“不必客气,你的武功才智都是不错的,要是再能有点心狠手辣,那么将来的武林,就是你的天下。”
江南道:“我从小遇到不少好人,也遇到不少坏人,我永远感激那些对我好的人,我这就也想做好人。至于武林谁为尊,这跟我没有关系。”
朱儿道:“你练武为什么?”
江南道:“我没想过,开始时师父逼我练,后来我自己觉得练武是生活的一个部分,我也不知道,不过练武的进境让我很想试试在练下去会是怎么样。”
朱儿道:“我开始跟你差不多,后来我想当武林至尊,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江南道:“大家就这么糊里糊涂过下去多好,可是有些人就是太看中名利。”
朱儿道:“其实越看重名利,练武越没有进境。”
江南道:“不错,开始我想在比武中胜出,偏偏练不成,后来我完全忘了我在练武,只是在研究武学,武功偏在无形中增长,比我拼命练的时候进境快得多。”
朱儿道:“你真要在这等她?”
江南道:“我只有等,再去盗药恐怕又要失陷在唐家了。”
朱儿道:“我信不过她,但我信得过你,我陪你等吧。”
江南道:“不知以后怎么感谢你,我可没有一百万两。”
朱儿道:“你不用谢我,我和你们点苍派很有渊源,你认识令狐恂吗?”
江南道:“令狐恂?我没见过,但听说过。”
朱儿道:“竖心旁,一个旬日的旬。”
江南想了半晌,道:“那应该是我太师祖一辈的人了,他下了点苍山就再没回来,他的儿子令狐广是点苍派现在的掌门,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说而已。”
朱儿忽然脸一红,竟然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哪里像个叱咤风云的魔教教主,反有些小女儿模样,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他没回去?”没等江南回答,又自言自语道:“没回去,没回去,……。”然后又叹一口气,充满幽怨,再没说话,只是失神的望着远方。
第五十六回 心怀忐忑易解虑 药
江南相信唐珊会为自己盗药,所以,他决定等。朱儿觉得风险很大,她不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但她愿意相信江南,所以她虽然老谋深算,但是她也在等。唐家那个迷宫一般的地道,处处藏着危险,时时透着诡异,即使唐琦不在,也随时可能有机关被触发,如果非要进去,陷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大。在此进去盗药,那是白白送死,如果若雪在场,她也许可以进得去,但现在盗药,正是为了救她。
为了防止中计,江南决定在约定的地点守候,如果有唐家的人出来埋伏,那么唐珊肯定是在骗自己。若是唐家人并不设下埋伏,那么即使唐家人跟着唐珊来擒拿自己和朱儿,这空旷的野外,并非使用暗器机关的最佳场所,江南和朱儿倒也不怕他们。朱儿极有智计,觉得仅在城外枯守,未必能发现唐家的阴谋,于是她让江南在城外观察,自己混入城中打探消息。
接下来的两天,江南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直守在城外,注意观察有没有唐家的人出来埋伏。朱儿给他精心打扮了一番,装作一个摆摊卖茶的老头,离约好的地点不远,白天就在那摆摊,晚上潜伏在林中,朱儿自己则到城中打探消息。以朱儿的易容术,江南自己认不出自己,别人肯定更加看不透。但这里突然冒出个卖茶的老头,还是有点突兀,所以江南心中惴惴的,很担心被发现。
第二天,江南正在摆摊卖茶,城里出来一个虬髯大汉,坐在桌前喝茶。等其他顾客走了以后,那虬髯大汉忽然一拍桌子,恨恨道:“唐家也太心狠了些,居然把宜春院的老鸨和如烟姑娘给杀了。”
江南一听,心中一惊,虽然朱儿那天把如烟姑娘打得鼻青眼肿,表明如烟跟自己并非一伙。但没料到唐家的人那么狠,对唐煜下毒的事连累了如烟姑娘。他们去找如烟的时候,如烟肯定说了当时的情况,但他们竟然如此狠毒,还是不肯放过她。于是,江南暗恨唐家,心想一定要杀几个唐家的首恶出气,虽然担心暴露,还是忍不住搭讪道:“这位客官如何得知?唐家的事,可是不能乱说的,万一得罪了唐爷,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虬髯大汉道:“城里都传遍了,都说那个如烟姑娘给唐煜唐公子下了毒,唐家一怒之下,用毒药毒死了如烟姑娘。用的毒很厉害,据说死的时候很惨,没人敢看。他唐家再狠,也不能把咱们都毒死了!”
江南大怒,强忍怒气,恨恨的道:“恶有恶报,总有一天他们会偿还的。”
听江南这么说,虬髯大汉不再搭话,只是冷笑两声就走了。
等他走远,江南忽然想起,是不是唐家发现了自己的蛛丝马迹,故意派人来试探自己,越想越后悔,自己真不该搭腔。以江南的智计,自然知道应该把那名大汉灭口,于是有些想追上去把那虬髯大汉杀了,又怕错杀了无辜,一时拿不定注意。晚间朱儿回来,江南对朱儿说起此事,朱儿大笑道:“不用怕,我化的装没人认得出。”
江南道:“可是我看他好像是在试探我,你虽把我装扮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我在这里突然出现,究竟有些面生,所以还是引起了怀疑。”
朱儿道:“是有人在试探你,不过不是唐家,是我。”
江南惊道:“你就是那个虬髯大汉?”
朱儿得意洋洋道:“是啊,你看不出来?”
江南道:“哪里看得出,阴阳老怪的师父,自然演谁像谁。非但容貌没有一点破绽,身材、音色都是惟妙惟肖,我简直不敢相信。”
朱儿道:“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江南道:“那如烟的事是不是真的?”
朱儿道:“是,他们够狠,那毒药可叫如烟吃够了苦头,死的时候偏偏是在笑,依我看那种毒是让人全身肌肉紧张,连呼吸也无法进行,活活憋死,由于脸上肌肉紧张时是个苦笑面容,所以看起来是在苦笑的。”
江南道:“总有一天,我要让唐家也还点债。”
朱儿道:“我看算了,唐家人睚眦必报,你已经得罪了他们,如果是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会阴魂不散一直纠缠你的。那个如烟姑娘跟你非亲非故,死了就算了,其实我应该对如烟更狠一点的,这样也许就可以救她一命。”
江南恨恨地,也不说话,第二天还是照样摆摊。中午十分,有几个人出城来,看他们的样子,多半是唐家的人。因为他们中有两个太阳穴微微下陷,三个稍稍凸起,练的是唐家两种不同性质的武功,功力比唐琦等差一些。朱儿已经混进城去,江南没个商量,只得走一步是一步,偷偷瞟了他们一眼,不动声色,但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
那几个人偏偏向江南走来,其中一人道:“这里怎么多了个卖茶的老头?前几天我出来的时候还没见到的,莫要是敌人的眼线。这几天大敌当前,咱们可得要小心些才好。”
另一个道:“四哥,你也忒小心了些,就这么个糟老头,也配当眼线?”
“四哥”道:“六弟,不要大意,我看我们还是试探一下为好。”
第五十六回 心怀忐忑易解虑 药
他们离江南还远,说话声音又低,就算高手也很难听到。没想到,却给江南这个高手中的高手听到了,听他们这么说,江南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半,凝神运气,把整个身体放松下来。他们一边说话,一边渐渐走近,只听那“四哥”又道:“此人脚步虚浮,目光散乱,呼吸粗重,不似练过内功的样子。”
“六弟”道:“不错,四哥阅人无数,不会看错。”
“四哥”道:“那是,当年段家的人到咱们这潜伏,就是给我识破的。”江南想,你们自信就好,自信就容易犯错。
江南低着头,正在犹豫要不要搭理他们。只听“六弟”喝道:“老头!来七碗茶。”
江南想:“自己突然出现,还是要装作不认识唐家人为妙。”于是赔笑道:“你家(您)几位坐的(着),闲一哈(等一下),小老儿这就给你家么(们)倒茶。”他前几天见到唐家人的时候,说的是官话,这时为了防止被识破,操的是大理口音。
唐家“六弟”道:“老板面生得很啊,啥时候来的?”
江南道:“小呢(的)云南大理人,家乡闹水灾,逃难来这点儿(里)。前几天刚到,爷们认不得(不认识)我,也是合呢(应该的)。”
那“四哥”听了,好像没有怀疑,忽然出手,一把将江南推倒。他刚一出手,江南已经知道他要推自己,而且这一下应该伤不了自己,但如果由着他一掌及身,也是很危险的事,如果他忽然发力,江南武功虽高,也要受伤。江南果然是艺高人胆大,非但不还击、不躲避、而且也不运功防身,一下就给推倒了。倒在地上,一脸惊恐和委屈的看着他们,心中想,他们要是敢再出手,自己就要伤了他们给如烟姑娘出气了。
“四哥”见江南一推就倒,而且毫无外力内功反击或者防卫的迹象,只道这老儿真的不会武功,心中倒有些歉疚。但他不肯认错,拿出一锭银子,扔给江南,说道:“推倒了你,是因为你对我不敬,见了本少爷,竟然敢不打官话。万一伤了,就拿着银子去治治,剩下的就赏你喝酒。”说着,带着弟兄们起身要走。
江南先是假作惊恐,然后捡起银子,一脸幸福,不在理他们。唐家的人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确实没有反击的能力,才闲逛着走了。江南抬头一看,看见一个农夫站在旁边,眼睛里闪过一副想要出手的眼神,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等唐家人走远,那农夫扶起江南,江南就索性装得很老,哆哆嗦嗦由他扶起。
那农夫却道:“装得倒挺像,要是我,就偏不信你不会武功。”
江南大惊,难道此人刚才扶起自己也是在试探?但自己刚才并没有运功,他为什么能看出自己有内功,难道他才是真正的高人?他既然没有揭穿自己,多半是友非敌。便道:“阁下是谁,难道也是唐家的敌人?”
那农夫一本正经道:“谁敢跟唐家作对?”说到这,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原来他竟是朱儿所扮,朱儿每日进城都装成不同角色,今日见唐家出来不少人四下查看,便跟出来,要看看唐家到底有没有布置下什么厉害的后着。结果见唐家不过是见几日无事,便派人来打探自己和江南走了没有,便放下心,出城来见江南,正巧碰见唐家人试探江南,不知他们是否识破江南,正在犹豫要不要一举把这几个人拿下作人质。见他们走了,便来跟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