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死，如果死可以卸下心中的悔恨与愤怒，他宁愿以死谢罪。
偏偏不能。
大仇未得报，他不能死，就算死，他也不能瞑目。
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亲人们。
天已渐渐迈入寒冬，枯皱的黄叶、肥硕的果实经受不了冷风的侵蚀，无奈的离开了树的怀抱，几经飘荡，最终落向那寒冷的冻土中。
是腐朽，还是新生。
谁知谁解？
第七十章 老虎寨的实力
老虎山，连绵数千余里，如伏地猛虎昂首畅啸。魔兽纵横其间，虫叫、鸟鸣、兽吼徜徉，应接不暇。
即使是深冬季节，山间树木犹如盛夏般，悠葱绿如霞玉。山风袭卷而过，翻起层层狂澜。远观之下，此时的老虎山如同正极速追逐着猎物般，周身鬃毛遒移，甚是威猛。
一处陡峭的山壁之上，一高一矮两人正匍匐地上，盯着山崖之下。
靠左边是一位面带稚气的少年，眺望了好久，似乎有些不耐烦，转身看着另外一人，“文哥，今天继续偷袭他们吗？”
少年即是羽修。
言文笑了笑，极为开心的摸了摸羽修的脑袋，“走吧，这些天也给他们爽够了，倒是把我们给累的半死。”
说完，言文很是小心的朝着后面退去。
“呵呵，我还以为文哥是铁打的呢，不眠不睡都五天了，还这么精神，嘿嘿……这些天下来，倒是宰了他们不少人，不过都是些喽罗而已，没什么大人物。”羽修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即跟着言文后面，朝着山下奔去。
前面的言文停了下来，回头朝着羽修笑了笑，“知足吧你，以我们两个普通人能够击杀一名灵者级别的曲士，已经是极限，如果真的来了个什么大人物，恐怕只有跑路的份了。”
等到羽修来到身边时，言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很是欣慰。
三个月时间，羽修已经慢慢的从那份迷失中，渐渐走了出来。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孱弱的少年，虽然身高没有长多少，但是体形却是比那个瘦弱的少年，足足壮了一圈不止。站在言文身边，至少两人的身材除了高度上有些差别，其他方面都是差不多。
“准备好了吗？”感叹一番，言文戏谑的问道。
羽修一脸的无奈，深吸了口气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恩。”
“一、二、三，开始！”
倒数完毕，二人如同出膛的子弹一般，暴射而出。
错综的树木挡不住他们矫捷的步伐，二人仿佛狂奔的猎豹一般，全力追逐着自己的猎物，穿梭山林之间。
仔细看去，会惊讶的发现，除了羽修有些意外发生，二人在茂密的森林中，几乎可以做到万花身边过，片叶不沾身。
无比迅捷！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炸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之间，相差的距离总是保持在二十米左右。但就是这二十米的距离，无论羽修如何拼命加速度，最多拉近三米左右，但很快又被言文甩开。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之后，言文又故意降下速度，保证二人之间的距离总是在二十米这个范围内。
二人在一个个山头之间穿梭，足足掠过七个山头，速度才缓缓降了下来，最后停在一间木制的房子前。
当然，首先到达的肯定是言文，立在木屋前，一路跑来，言文脸不红，气不喘，气势淡然。
看着羽修一脸倔强的跟了过来，很是满意的笑了笑。“不错啊！今天又比昨天快了一碗酒的时间。”
阿修可没有言文那么的厉害，这一路最少有五十里的距离。如此高强度的奔跑过后，浑身已经疲乏无力，恨不得立刻倒下去。“呼……呼！文哥，你就别夸我了，虽然我每天都在提升，但不还是一样追不上你。”
回了句，羽修趴在水缸边，大口的喝了起来。
言文苦笑，没有说话。
他一直好奇自己的过去，尤其是那夜昏迷的时候，恍惚间，他听到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感觉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亲切的语气让他感觉到一股从来没有的温馨。
与阿箐曾经的关怀不同，这是一种来自于兄弟、长辈的缅怀安慰。
经过那一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出现。原本他以为是幻觉，是崩溃边缘的幻像。
可醒来之后，自己的身体强度，却又一次的大提升。
相对于昏迷之前的状态，现在可以做到极限奔跑下，维持几十个小时高度亢奋状态。这可是以前无法比拟的。
想了很久，除了脑中混乱一团，头痛无比，再也没有什么线索。言文倒也淡然，没有再去执着什么。
时机成熟，一切都会明了。
他总是这样提醒着自己。
“我说小子，你还喝？中午不想吃烤肉？”摇了摇头，言文掠步走到羽修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后背，满是关心。
“额~那你赶快去烤啊，我得休息一会呢。”羽修打了个饱嗝，随即靠着水缸躺了下去。
“我勒个去，你小子不想吃就跟我说声，我不勉强的，我看你喝水也差不多饱了。得，我一个人去抓只麝兔爽一爽。”说着，言文赏了羽修一个暴栗，一脸惋惜的朝着森林之中走去。一边走，嘴巴还在叹息个不停。
羽修一听，仿佛触电般，猛的跳了起来，追了上去，“哥，哥……”
“怎么了？你喝饱了我肚子还饿着呢，没时间跟你逗。”瞟了眼焦急的羽修，言文当作没看见，继续走着。
“哥~哥。别别，咱昨天不是还剩下两条鹿腿么？你何必麻烦呢！”
“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不是，我昨天晚上还看到挂那呢，怎么就没了？难道被什么东西偷走了？”羽修诧异。昨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他还特意的看了看鹿腿，确定还在，才安心的睡觉。
“呃……这个……那个……昨天晚上我在外面锻炼回来，肚子饿了，就把鹿腿烤吃了。哎哟！”
“你为什么不叫我啊？我掐死你！”羽修暴怒，二话没说，直接伸出两个手指，朝着言文的胳膊下掐去。
言文大笑，几个掠步就把羽修甩开，乐呵呵的看着急不可奈的羽修，大为开心，“我有叫你的，你说有什么事明天说，然后又睡着了，我以为你不饿，所以我就没有再去打扰你，一个人安静的吃着烤肉，喝着小酒，感觉颇爽。哈哈……”
“你——”羽修指着言文，愣是说不出话，“我跟你拼了！你把肉吃了，还让我去抓兔子！虐待我！啊……”
二人闹腾了会，羽修还是没有追上言文，在言文百般承诺，半带威胁之下，只得很无奈的进山狩猎。
言文交代了声，“抓到东西后，去瀑布边等我”，然后进屋取了些换洗的衣服。
小奔了几里路，最后来到了一处比较清凉的瀑布前，看着清澈见底的瀑布，二话没说，一个鲤鱼跃龙门，直接钻进了水中，连衣服都没脱。
已是深冬，都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瀑布下虽然没有结冰，但河水却是奇冷无比，几乎是蛰人。
但言文却惊讶的发现，自从那次昏迷之后，对于这些寒冷，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凛冽的寒冷在他看来，甚至清凉无比。
于是，他每次都会来这里冲凉。这下可就苦了羽修。原本他是自己一个人烧水，可在一次被言文从水盆中拎出，扔进瀑布后，从此过上了折磨的日子。
每当提出在家里洗澡时，言文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拎着他，扔到瀑布中。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也渐渐的麻木了那股奇寒，甚至跟言文一样，有些爱上冬泳了。
游戏了会，言文就靠在河边的礁石上，仰望着天空，心中无限惆怅。
自从离开月落村之后，二人便一直驻扎在这里，经过一个月的恢复性的锻炼后，就开始琢磨着去报仇。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二人依靠着老虎寨周围的山势，倒也埋伏了那些盗匪好几次。
不过正如羽修所说的那番，都是些小喽罗，而且是那种在老虎寨中可有可无的角色，死了也没人关心。
不过从那些喽罗口中，言文倒是得到了些老虎寨的信息，至少对于报仇有帮助。
老虎寨上下，共有土匪五百余人，其中有当家四人。
大当家开山虎刘明，力大不无比，修为传说已经到了圣者颠峰，一柄开山斧使起来可谓是劈山斩石，毫不废力。偏偏如此一个莽夫之流的人物，心思却是慎密无比。
二当家神行虎吴昊，速度之快，就算是刘明也望尘莫及，修为也达到了圣者五段，不过前段时间在望月镇被人暗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言文吓的是一头的冷汗，同时也庆幸自己当时选的时机好，若是平时，就算一百个自己，也不定能杀的了那位二当家。
三当家嗜血虎冷石和四当家天星虎冷风两人是一对兄弟，修为好象都是圣者二段左右。
不仅如此，整个山寨中，所有人都是曲士，而且皇者级别的就有半百之数，其余的更是多的不数不过来。灵者级别的只能用来放哨巡逻。
听到这个庞然数字，言文头上的冷汗更似如雨般。
这么多厉害的对手，想报仇，何年何月……
想了很久，言文一脸茫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促响，连忙转过身来，看到是羽修后，才松了口气，接着躺了下去。
但目光转到瀑布上时，却陡然停了下来。
第七十一章 奇怪的洞穴
看着瀑布之上，言文的心思飘渺不定，一丝神往，几分忌惮。
“哥，在看什么呢？”羽修的手上拎着两只麝兔，还在活蹦乱跳着。看到言文靠着河边，原本是打着吓他一吓的心思，走进之后，却发现言文依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感觉颇为诧异。
叫了一声，言文依旧一动不动。
“哥！”一声大喝有如惊雷炸响，贯彻在言文耳边。
出乎羽修的意料之外，言文不似平常那般暴跳如雷，脸上反而显露一丝惊骇，转而平静了下来。“啊，什么事？哦，兔子抓回来了啊。”
羽修很奇怪，心中暗道：“难道姐夫又在想姐姐了？”想到此，羽修的神色骤时黯淡，“哥，我去把兔子杀了，然后生火等你来烤。”
言文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一头扎进了水中，好一会才伸出来。
不过此时的眼神，没有了那丝迷惘之色，较之前，却是通明清澈了几分。
“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我那么大声喊你，你都没反应过来？”烤肉的时候，羽修盯了言文好久，确定他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忍不出的问道。
言文冲着羽修笑了笑，很明媚的笑。“没什么，刚才想一些事想的入神了，就没听到。”接着，继续转动着手中的烤肉，熟练的朝着烤肉上添起了佐料。
看来姐夫还是在挂念着姐姐，还是不要再提起，免得姐夫又伤心了。一想到这些，羽修收回了到嘴的话语，静静的看着言文手中的烤肉，沉默不语。
隐隐间，羽修又察觉到一丝不对的意思，可就是说不清问题出在哪。
言文烤肉的本事，绝对是味美至极，羽修自从吃过一次后，就再也忘不了，整天缠着他吃烤肉。
两只麝兔，言文只吃了半只不到，其他的全进了羽修的肚子。
即使这样，羽修还一个劲的叫着没吃饱。
“青春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需要大量的进食。”每当言文笑话羽修是头猪的时候，羽修总是一脸谄媚的说着，一句话顿时让言文找不到反驳的话。
所以每次烤肉的时候，言文总是让羽修吃个差不多，自己倒是吃的很少。
“阿修，晚上早点睡，明天我们再去老虎寨那边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去附近找个门派，看能不能成为曲士。”
吃完晚餐，言文硬是拉着准备倒地休息的羽修，进行一番消化训练。
羽修很不情愿的跟着言文后面散着步，心中的郁闷倒是渐渐涣散，乐呵呵的跟着言文聊着各种话题。“哥，你说老虎寨最近在搞什么东西？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进出，我看老虎寨的那几位当家都出来迎接，那些人到底是谁，面子那么大？”
言文也很纳闷。
自从偷袭了老虎寨之后，虽然那边的戒备森严了不少，可巡逻的还是灵者一级的，偶尔还能偷袭几个落单的土匪。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三天前就发生了些改变。
准确的说，是从山寨中来了一群人之后，戒备顿时提高了好几个级别。
巡逻放哨的最低的都是智者，灵者级别的只能去打杂。如此大的压力下，言文跟羽修两人围着老虎寨转悠了好几天，再也没有偷袭得手一次。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去偷袭。
对付灵者一级的，两人配合的好，还能做到无声无息。但若是去偷袭智者，这一招根本行不通。
智者可以轻松的拖住两人，到救援到来。
“那些人一个个都穿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他们的样子，而且就算看见样子，我也不认识，不过那些人给我压力很大，肯定都是些厉害的人物。”言文对于自己身体的了解，几乎是完全不知。自己不懂得如何修炼，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人身上的气势强弱。
这几天前往老虎寨的人，在他眼中，最少都是大当家刘明那一级别的，甚至有两人的气势更强，更恐怖。
“不行，如果不能够成为曲士，恐怕永远都不能为姐姐报仇，哥，明天我们在去老虎寨一趟，然后下山，去拜师！”一想到言文介绍那些黑衣人时的表情，羽修心中一横，语气无比坚毅的说道。
羽修的转变，让言文有些诧异，那是掩埋在仇恨之下的坚定不移。言文知道，就算自己想打掉这个心思，也不可能。
更何况，他的心中也如是这般想的。“好，明天再去看看，然后下山，找宗门拜师，总有一天，我要让老虎寨血债血偿！”
脑中，阿箐那温文尔雅的样子，依稀浮现，出水芙蓉般清澈的笑容，却是如同无数根刺针，扎在了言文的胸口之上。
痛是那么的撕心。
两人聊了几句，又转回到木屋前。
“睡觉去吧，明天早点起来！”说完，言文便倒在长椅上，闭眼沉思。
对于言文的表现，羽修感觉无比的奇怪。
好像每一次从瀑布前回来之后，言文都是这个表情。
难道瀑布有问题？
想到这里，羽修狠狠的甩了几下头，轻笑一声，便倒在床上。
夜半，瑟瑟的冷风纵横在林间，传出一阵阵诡异的轻啸。
冷风袭过，卷起言文的移交，张扬飘逸。
“到底该不该上去？”
言文站在下午的瀑布前，彷徨不定。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瀑布之上。
月色有些迷人，散落在瀑布上，顿时反射出一片的银白。
恰似高耸的山崖之上，悬挂着一方巨大的镜子般，甚是壮观。
不过，让言文纠结的却不是这些。他在盯着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