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狸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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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狸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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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夕山愣愣地摇摇头,埋下头想了想,抬头问道:“你倒是很少披头散发啊。”
许默被问住了,想了想自己的确是不喜欢散发,连睡觉也是松松散散地绑了个发髻。以前家中管教严,肆意散发不庄重,于是就养成了习惯。
“是吧,有什么问题么?”
日夕山笑了笑:“没有,”他坐在许默大腿上,隔着不算太厚的衣服,许默温热的肉体透进他的体肤,他戏谑地磨磨蹭蹭,趁许默没注意将手伸进许默的两腿间摸了一把,“……小书生,我们貌似还没在外面行过事吧?”
许默羞怒地拍开他的手,小声斥责道:“骚妖精,这可是在外面,摸自己的去!”
日夕山正欲再调笑他几句,忽然伸手相许默身后一指:“哎呀,烟火开始了!”
许默连忙侧身过去看,果不其然,随着巨大一声响,护城河上方夜空出现了绿橙色的烟火。就在他抬头张望的这一刻,忽然觉得左边脸颊上被什么轻轻一碰,随之掠过了。
“日夕山……刚才……是什么?”
许默摸摸脸,奇怪地问道。
日夕山却正大摇大摆地躺在他的大腿上,伸手挠了挠鼻子:“不知道,蚊子吧。”
“哦。”许默随即转过头去,一心一意地看起烟火来。小半刻后才发现不对劲儿:
这寒冬腊月的,哪里来的蚊子?
待烟火放完,许默发现日夕山竟不知何时在自己身上睡熟了,于是只有无可奈何地抱起他,用覆着他的衣袖将他小心翼翼地裹了裹,起身离开。
一路上没有这坏妖精和自己拌嘴,竟有些不知滋味的冷清。然而夜市未散,回去的路上还是极热闹的。只是不知何故路上行人看见他纷纷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或是皱眉,或是偷笑,或是别过脸去。
许默如针芒在背,不懂是哪里出了差错,低头看看,自己怀中的日夕山睡得安静,正是一座不动不闹的陶瓷偶人般的模样,断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他到家了。把日夕山帅上床,他自顾自地去洗漱了,直到对着铜镜洗面时才发现端倪:
原来不知何时,他的左脸脸颊上竟多了瓣小小的唇印。
许默脸一红:是放烟火的时候干的么?
许默看了看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狸子妖,那被涂得朱漆的嘴唇果然是被蹭掉了不少。
日夕山翻了个身,嘟嚷道:
“…呼…新年……快乐啊……小……书生……”
许默咬了咬嘴唇,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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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夕山搞不懂,今早上一起来,许默像是转了性一般,勤勤快快地去厨房生火忙活了起来,说是大年初一的第一顿早饭得他来弄————虽然准确说是弄了个鸡飞狗跳,烧坏了一口锅,打烂了两个碗一个盘子。最终许默垂头丧气告败,出门买早点去了。
直到许默出门后日夕山才反应过来:这大年初一的哪有什么早点铺?只怕这呆子要走上很远才行了。于是连忙也冲出门外去拉回许默,一推开门却发现来了个不速之客,正站在许宅门前,饶有意味地打量着许宅。
一见日夕山探出头来,他连忙转变了脸色,不冷不热道:“哟,好久不见啊,骚狸子。”
来人正是日夕山那打不散的损友——胡千喜。胡千喜穿了件毛茸茸的大袍子,一张雪白的脸裹在里面,像极了长了一张俊俏脸的大毛球,不伦不类得别有一番风姿。
日夕山连忙也问候道:“对啊,这么多年你也不见老啊,老不死的臭狐狸。”
胡千喜一听气得跺脚,赶忙冲进没来想逮住日夕山一顿好揍,无奈日夕山身量小,又灵活,两人没上演成全武行,倒是成了狗拿兔子。
胡千喜见不能奈何日夕山,连忙念动口诀,想动用法力拿下日夕山。
日夕山连忙叫嚷:“去你妈的臭狐狸,抓不到就用法术啊!你羞不羞啊,就只知道趁着我没法力的时候来洒洒风光,有种等我恢复法力再战啊!”
胡千喜不想与他多嘴,收了法术,冷声道:“哼,我说日夕山,你在人家床下睡了五十年,嘴巴还那么利索。你快下来,今天我找你是有要紧事讲。”
日夕山见状也懒得逗了,蹦下屋檐,直直看着胡千喜:“无情的臭狐狸,当年抛下小爷我自己逃了就算了,大年初一上门还不给我拜年啊。”
胡千喜一听他说起那事,连忙伸出舌头舔舔嘴,辩解道:“……当年哪里是我抛下你啊,明明是你自找的好吧!还有我都冒了泄露天机的危险给你求了命数了,可谓是功过相抵,你干嘛还扯着不放啊!”
日夕山见胡千喜不再拿腔作调,也不再扯着这个话题不放:“行啊,话说命数的事还得谢谢你,什么事,说吧。”
胡千喜扬了扬头:“你倒是先请我入座啊,茶水有没有?我都站好半天了。”
胡千喜落了座,又仔仔细细大量了日夕山一番,惊呼道:“你比上次长大很多嘛!阿淑上次给我说你就指头那么大丁点——看来那凡人也是天赋异禀。”
日夕山听他对许默评头论足,有些不高兴:“对啊,怎么,你都做了蓬山的地仙了,我长大点儿碍着你啦、”
胡千喜正在喝茶,听到许默提到心中痛处,气得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何止是个小小山头的地仙!”
日夕山懒得与他废话:“好吧,你到底是为何而来,快给我说吧。”
胡千喜与他细细道来:原来他这些年做了地仙,不再苦于修行,另一方面确实觉得自己有愧于日夕山,便自作主张替日夕山去寻了那人的下落。五十年前一战后那人虽是死了,但是实则阳寿未尽,押至冥界后恢复了记忆,晓得了自己这一世的作为,万分愧疚,于是折损了自己那没活够的几十年阳寿,还帮冥王抄了几十年的卷宗,终于求得了个普通的命数,约莫二十来年前的时候投入往生了。
日夕山默默地听着,不作评价。沉默许久才闷声道:“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些念头了。”
胡千喜看着他,眯了眯眼睛,淡淡道:“……那你这么急于拿回自己的法力和肉身是为什么?”
“拿回法力和肉身,我才可以继续修行……然后,飞升成仙呗。”
“……那你飞升成仙,又是为了什么?”
日夕山抬起头,争辩道:“……成仙,当然是为了……为了……”他转而埋下头去,“这么多年,我已经忘了。”
胡千喜摇了摇头,说:“日夕山,你没忘。”他站起身,发下茶杯,转身道:“如果他真的转世,不会离南山太远的地方——前世他有愧与你,依照他的性子是一定要还的,所以说不定就在这南水镇就能遇见他。若是他的转世,另外身上一定会有一处带有他的法印,你注意一下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
胡千喜出了门,想了想补充道:“若是这样寻不到他,你还是想办法下冥界一趟,冥王那里应该会有他的下落。我一介小仙,不能再帮你了。”
日夕山呆呆坐在原地,突然欣喜若狂地站起来:
“对了!许默!我怎么没想到!”
 
第八章

许默弄不明白,为什么一进门就被日夕山招呼住,也顾不上吃早点,就被日夕山喊到床上。
他心想:这骚狸子莫不是又想出什么新的玩法了吧?这大冷天的一清早起来就行那事未免也有些太过了。他心心念念的是日夕山昨晚没得到趣,想的是勉勉强强安抚他几下,可不想为了这事而收了寒。
日夕山倒是心无杂念,手忙脚乱地剥了许默的衣服,许默见他一个小小人儿张牙舞爪地也太费力,便不由自足地自行脱了衣,羞红了脸想要看这坏妖精要干啥幺蛾子。
然而日夕山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只是一寸一寸地按着许默的肌肤,仔细地寻找着什么。许默被他弄得痒痒,骂道:“你这坏妖精,要干就干吧,别捏来捏去的,怪痒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日夕山抬起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失常,但更诧异于许默今天难得的好脾气,问道:“小书生,你不恼我啊。”
许默头转向一边,找不找词来应对他。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常,往日不是最厌烦日夕山对他上下其手的么?为何……昨夜就像是座分水岭,吧2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都给盘到这边,他也说不上自己为何突然转了性子,想迁就日夕山一点。
日夕山倒没有多想,他摆摆手:“……那个,小书生啊,你生下来可带有什么胎记……或者大一点的痣没有?”
许默埋头想了想:“没有……正面应该是没有,背上和屁股上我看不见,要不你帮我看看。”
日夕山连忙令许默翻过身,细细查看起来。背上是没有的,他一寸一寸摸到了许默的屁股墩儿,正儿八经地又摸又捏,确实没有发现端倪,倒是许默那嫣红嫣红的后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满怀坏心地伸手去戳了戳,惊起许默一声低喘;便悻悻收了手,仿佛是又想起什么。
许默见他迟迟不动手,以为他是没了那兴致,心情微妙地批回衣服,一脸疑问地望着日夕山。
日夕山也回望着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倒是问心无愧,想将一切与许默讲了,但隐隐有觉得难以开口,说不清是哪里毛刺刺地扎着自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愧疚感。鬼使神差之下,他跳上了许默的肩头,解开了许默的发髻。
许默一惊:“日夕山!你这是要作甚!”
日夕山呆呆看着许默,又自作主张地将许默的额发拨成两边,倒有些像自己的发型。不过许默发丝长而软,和自己那参差不齐的奇怪发式又有不同,放下来别有一番风情,映得面目也清韵如画。
许默搞不懂这行为无常的狸子妖了,捞起头发来重新挽了个髻,起身离开了房间。
日夕山还在原地呆呆地想:这么多年我已经记不大清那人的面貌,小书生的相貌大概和他是雷同的,否则我也不会对他起了起那样古怪的心思——但是为什么小书生的身上并没有他的法印呢?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闷得慌,找不到头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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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日夕山和阿淑在许宅大门口捡了只骨瘦嶙峋的小猫,阿淑并不怕猫——从小跟着日夕山的关系,他对狸猫似的动物都不大害怕,日夕山念它生得有些像自己幼时的模样,起了怜悯心,便丢回来给许默养。许默也没多大费心,只是一日三餐给喂饱了食,没想到这只野猫倒是个好生养的,不出一个月就给养得是油光水滑,蹦跳自如了。
日夕山就此时曾发表过自己的看法:这夜猫子本性属阴的嘛,这里是处大阴宅,它当然是越活越快活了。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和这野猫也同属一科,还摇头摆尾地自以为高明了。
言归正传,日夕山见这小野猫是越长越壮实,便又动起了坏心思。小猫呆笨,虽不通人性,没有修行,但也知道日夕山身上有同类的味道,对他是言听计从,乖乖顺顺的,日夕山见小猫身上皮软毛厚的,坐上去是相当地软和,便趁着自己目前身量刚好可以骑着这小猫,一得空就攀到了小猫背上,指手画脚地让小猫驮着自己,好不威风。
大年初二,许默去城东,城南的东家那里拜年去了,至夜未归。日夕山在家无聊之极,又没有小鼠妖阿淑来陪自己插科打诨,只有召来了小猫驮着自己四处走走,观览观览这许宅的夜里风光。
这一妖一猫东走西顾,绕绕停停,竟不知何故地走到了一堵从未见过的旧墙面前。日夕山纳闷地从小猫身上跳下,皱着眉打量了一番,发现了其中古怪:
这旧墙后面有股极其强烈的阴气,已不是鬼怪可以造成的程度。
一定是小猫受这阴气所吸引,随迹而来,带着自己来到了这处。日夕山心中纳闷,但也找不到法门,阿淑不在,又不能让他打地洞转过去看看,于是只有四处检索,终于发现在墙根被杂草所遮挡的地方,有处暗门。
暗门是铜制的,看那锈迹,年代并不久远。日夕山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了半会,突然身上一寒,环顾四周:刚才和小猫在路上不曾见到鬼,不是没有鬼怪,而是因为鬼怪害怕自己身上过重的阳气而躲开了,他还可以感受到鬼魂的存在;然而这里阴气冲天却也没有半缕鬼魂……只说明,这堵墙后面的东西更让鬼怪所惧怕。
日夕山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可以驾驭的情况了,连忙招呼住小猫,回到厢房,想明天白日再做个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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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发现许默早已到家多时,正满大院地找日夕山,于是日夕山便将刚才所见给许默说了,许默虽然也听不大懂其中利害,但也晓得蹊跷。第二日,大年初三,两人看着日头当空了,带上铁具,才奔向后院看个究竟。
许默清除了暗门前一人高的杂草,果真露出了块暗红色的铜门来。门上倒也古怪,覆盖了一左一右两团稀奇古怪的印记。日夕山认认真真地将手覆上去摸了摸——开口道:“不知是谁下的法印,还是烫的,应该还没到几十年。”
说罢搬过许默手上的铁刃对准门缝一插,让许默狠了劲儿地撬,不出多时,铜门果真被撬开,露出门内风光。
许默奇怪道:“这门怎这样好打开,就算里面有什么,也根本拦不住人吧。”
日夕山摇摇头:“这扇门的存在本就不是为了拦人的,”他指了指门上那两团法印,“这分别是对妖物,对鬼魂下的禁制,即使门打开了,它们也是进不去的。”说罢迈步向门内走去。
许默哑然失笑:“可你不也是妖怪吗?这……就进去了?”
日夕山故作深沉地撩了撩发辫:“我法力尽失,可不算是妖怪了。”
两人进了门内,才知道什么事别有洞天。原来这后院的范围可不至于那堵旧墙,这扇门出去,还有一小块空地的大小,而这园中园里不见得有其他草木,只有一颗歪脖子柳树和柳树下的一口水井。许默迈入院中,蓦地觉得后背发寒,是股不可名状的凄冷感,然而他望向日夕山,发现日夕山更是目瞪口呆:
“我的妈呀——”
许默不知状况,探寻地望着日夕山,日夕山也不多做解释,连忙将许默推出门外,自己也退身出去。
“刚才……你可是看见了什么么?”许默问道。
日夕山扭头看他,仿佛是还没有回过神来,片刻,他解释道:“幸好你看不见,尸林遍野的,吓不死我。”
原来刚才日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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