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间风头最劲，被艾瑞儿称为老师的德瑞欧。
他这话一说出来，艾瑞儿立刻就不干了，眼珠一瞪差点喊出来。不过她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这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埋在她心底的，对泰瑞昂的不满愈发强烈了。
“泰瑞昂王子，请注意您的身份，高等精灵的传统美德的确有很多，我想，其中也肯定包括时刻保持优雅的风度，以及文明的言谈举止。”
艾瑞儿不轻不重的点了泰瑞昂一句。让这位王子面色涨得通红。而后什么话都不说，一言不发大踏步的离去了。
望着这位王子离去的背影，艾瑞儿冷哼了一声，面色阴郁。而他周围的高等精灵也都议论纷纷，不同程度的表达了对泰瑞昂的不满。即便是倾向于泰瑞昂的精灵们也都不敢为他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不吭声。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泰瑞昂再次在光明议会里提议出兵援助西格玛帝国，这些提议无一例外的被光明议会拒绝。也正是在这让泰瑞昂身心俱疲的会议之中，他得到了一个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也就是他的弟弟泰格里斯的死讯。
那是来自西格玛帝国的官方消息。除了向他表示沉痛的哀悼，以及对于未能及时察觉敌人的阴谋之外，还非常“不小心”的，将此次行刺事件的报告，有关暗精灵以及高等精灵所留下的痕迹全部隐瞒了下来。单单将最明显的那些混沌的标记告知了泰瑞昂。
西格玛帝国此举，自然是想要引起泰瑞昂对于混沌异端的仇恨。好让这位乌苏安的实权人物能够尽快带着几十上百万的精灵大军过来援助。而事实上，在最初的几天时间里，泰瑞昂也真的气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着手推行向西格玛帝国进军的计划。
在知晓光明议会绝对不会同意他的意见的情况下，泰瑞昂开始私自串联，以他掌管乌苏安近百年所积累的声望，以及在军队中的人脉召集部队，打算绕过永恒女王与光明议会，私自出兵。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同样知晓了泰格里斯的死。但是对于泰瑞昂这种私下里的危险的违法行动。艾瑞儿，以及绝大多数的高等精灵都表示无法接受。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么？！”
在罗瑟恩的宫殿之中，艾瑞儿这样子向他的老师，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抱怨。而听到了艾瑞儿的话之后，德瑞欧惯例的想要去摸一摸艾瑞儿的头发。却被艾瑞儿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话给挡了回去。这让德瑞欧有些哭笑不得。
的确不是小孩子了……或者说，艾瑞儿不想要被德瑞欧当成一个小孩子，或者说小女孩来看待。而是想要她的老师把她当成一个平辈的女人，一个红颜知己，一个爱慕者……最好是一个情人来看待。甚至下嫁给德瑞欧的算盘，也在艾瑞儿脑子里转悠了十几圈。如果不是碍于高等精灵太过严苛的传统的话，恐怕她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向德瑞欧提出这个要求来。
不过不可能，即便是刨除高等精灵的所谓传统与荣耀，他们两个也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毕竟他们一个人是精灵，另一个是人类。就好像德瑞欧所说的那样，在他百年之后，艾瑞儿却还没成年……每当想到这一点，艾瑞儿就觉得锥心的痛。
“算了，百年后的事情，不用想那么远。现在的我，只要能和老师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幸福了。”艾瑞儿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情。她摇了摇脑袋，然后继续以一种不满意的，撒娇似的眼神看着德瑞欧，想要让他就这件事情说一下看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毕竟那位大人唯一的一个弟弟死掉了呢。心情会变得很糟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这也不能作为他私自征召部队的借口啊！”艾瑞儿说：“如果是个精灵就因为自己的情绪激动，而做出违背律法的事情的话，那么乌苏安还要不要了？！”
“的确，你说的也没有错。这就是所谓人情与法制的冲突了啊。”德瑞欧摇了摇头：“人情与法制这两者，作为一国国君，可不能由着性子偏向其中一方。可要保持一定平衡才行。”
“那么具体应该怎么做……或者说大多数时候应该怎么做呢？”艾瑞儿接着问道。
“一般情况下自然应该依法办事。间或出现特例，再以人情斟酌。”
“那么说，老师也认为那个家伙所做的事情不对么？”听到德瑞欧这么说，艾瑞儿显得很开心。这让德瑞欧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在几个月之前，对于‘那个家伙’还很亲近吧。”德瑞欧苦笑着这样说道。
“那是因为在这之前我没有遇到老师你啊。”
“你啊你啊……倒给我挑拨离间起来了。”心里面暗暗自得的德瑞欧得了便宜卖乖，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老师你更好的人了。”艾瑞儿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的德瑞欧也稍感悸动。不过很快，这个狡猾至极的阴谋家便恢复了常态。继续不动声色的以一种看似在“劝说”方式，挑唆着她与泰瑞昂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我觉得，和泰瑞昂殿下的关系不必要搞得这么僵。他毕竟执掌了乌苏安政权近百年。无论实力还是能力。如果能够以一个和平的方式，将他团结在你周围的话。那么——”
“——不需要！难懂你觉得我和那个家伙更般配？！难道老师你也认为我应该嫁给那个家伙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虽然说这的确是个办法。”
“老师！”艾瑞儿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德瑞欧大喊了起来。
“好吧好吧，你不想的话就算了。”德瑞欧这话自然也只是随口说说，逗弄一下这个傻丫头而已。他自然不可能真的盼望这两个人冰释前嫌，甚至关系更进一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在这里可也就混不下去了：“但是你总归要嫁人的啊。作为永恒女王，婚姻和子嗣也是你的任务之一，不管你怎么不愿意，最终也——”
“——不要。”艾瑞儿再次打断了德瑞欧的话，很认真，甚至可以说是悲哀的看着德瑞欧：“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老师。但是这件事情我绝对不答应。”
“你才多大啊，这种事情——”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小孩子！”艾瑞儿眼角含泪的大喊了起来。然后就转过身准备跑开。当然在她真的跑开之前，德瑞欧便一把拉住了她。结果就是他这一具相对孱弱的身体踉跄着，差点跌倒。手臂也稍微有点肌肉拉伤。让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老师……”艾瑞儿马上转过身去，扶住了她这位足智多谋，但是弱不禁风的老师。顺势又扑到了德瑞欧的怀里。小声嘀咕着：“我只想和老师在一起。”
“……嗯。”德瑞欧再没有多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声。他们两个就这么无言的拥抱着，谁都不想要太快的分开。结果就维持这个姿势一直到了早上，一直到浑身僵硬了也没停止。而这一回，艾瑞儿又重新说出了那句在之前，被德瑞欧“误解”了的话。
“老师，我很喜欢你。”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德瑞欧也给以了回应。并不像是之前那样的敷衍了事，而是以平静的，好像叙述事实一样的语气向艾瑞儿回应。在这之后，永恒女王，同时也只是个小女孩的艾瑞儿喜极而泣。
就好像她所想的那样，尽管结局注定是悲惨的。但是过程可以很美好。在身体微微前倾，闭上眼睛，似乎在期盼着，等待着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一个真正的傻瓜也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德瑞欧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一点，然后吻上了她香甜的嘴唇，在这战火连天的岁月里，一对注定不可能成功的恋人诞生了。
第十章 因果
在那一天之后，德瑞欧和艾瑞儿的感情有了飞跃式的发展。这让初尝到爱情滋味的艾瑞儿神魂颠倒的忘乎所以了，对于德瑞欧的话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而德瑞欧的任务以及计划，也就是在这几天时间里好好地向前推进了一步。
尽管处于热恋之中，但是艾瑞儿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像是一般的女孩子那样，一整天都腻味在德瑞欧怀里面。每当仆人们再三催促，她应该去履行女王的职责的时候，她都只能恋恋不舍的从德瑞欧的怀抱中爬出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也正是在这一段时间，德瑞欧将布置泰瑞昂王子的计划全部谋划了个踏实。
“就好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泰瑞昂王子的行为情有可原，但是于国家，法律而言却是极大地不妥当。会动摇法律的权威性，让人觉得律法不过如此而已。这对于乌苏安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那么……如果在他带兵返回乌苏安之后呢？如果在那之后再对付他怎么样？”
很意外的艾瑞儿并没有一下子就赞同德瑞欧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来。她倒不是质问德瑞欧，更不是认为自己的看法比他高明。她只是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德瑞欧对她刮目相看。就好像在说“你看你看，我也可以用这种沉着冷静的语气分析问题呢……虽然最终得出的结论不是很正确。”
“这恐怕不行。”德瑞欧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首先，这种事情解决的越晚，对于律法，还有你的权威所造成的伤害就愈大。而且等他带着军队回来之后，事情可就没那么解决了。如果他战胜。你难道要处置一个建立了功勋的功臣么？而如果他失败了的话，也会让人产生一种你是在落井下石的感觉。最可虑的是……”
“是什么？”听到德瑞欧所说的话，感觉自己的确有欠考虑的艾瑞儿追问道。
“是对方，泰瑞昂王子的心态。在获胜之后，他是否会因而骄纵，更加放肆？又或者干脆凭借他这样的功勋，以及他所掌握的这支军队来推翻你的统治？”
“这……那要是他失败了呢？”艾瑞儿接着问道。
“失败了的话，他更有可能破罐子破摔，放手一搏了。”德瑞欧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句话让艾瑞儿重新陷入了沉寂之中。
就这样，德瑞欧正反正的将几种可能性全都说了出来，无一例外，不管说他是输是赢，是被艾瑞儿镇压了，还是干脆竖起反旗。最终的结果全都对艾瑞儿不利。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甚至进一步指出，就算对方死在了旧世界，那么仍旧对艾瑞儿不是好事——因为其他高等精灵可能会觉得，是因为艾瑞儿拒绝给与泰瑞昂王子以支持和足够的兵力，这才让他败亡的。
总之一句话：你不能让他离开。更不能让他带着军队离开。甚至说，不能让他继续执掌军队的权柄——想想看，这个想要报仇想得发疯，甚至不惜违背光明议会决议，不惜违背永恒女王的命令的家伙，这家伙手里面拥有一支大军！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当然，德瑞欧的这番分析之中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情感与理念。
他不会告诉艾瑞儿，那位精灵王子对乌苏安，对她的感情有多么真挚。他也不会告诉艾瑞儿，即便是死，泰瑞昂也不会背叛他的国家与高等精灵一族。他更不会告诉艾瑞儿，泰瑞昂会如此激动，举止失常，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甚至可以说，泰瑞昂做出这种事情来，有至少一半的功劳，是因为德瑞欧的引导下，艾瑞儿对他所做的压制与展示出的敌意所造成的。在愤怒，不甘以及心中的痛苦无人理解的情况下，泰瑞昂的所作所为，也就不难理解了。更何况，这个平素光明磊落的精灵王子，对于这种背地里的算计深恶痛绝的同时，更是一窍不通……
在经过德瑞欧的教导之后，艾瑞儿的猜忌之心大涨。对泰瑞昂的看法也变得非常差。这种事情他稍微点拨一下，就会让艾瑞儿生出忌惮来。
“如果对方集结兵力并不是为了去援助旧世界，干脆就是为了叛变呢？”
这句话德瑞欧并没有说，是艾瑞儿自己想出来的，而在想到这个可能之后，她第一时间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讨厌泰瑞昂是一回事。和他在政治上有分歧，有竞争是一回事。但是要是真刀真枪的和泰瑞昂作战，可就是另外一会事了。
这位精灵王子不单单武勇过人，更是乌苏安公认的最强的军事统帅。麾下精兵强将更是无数。大批的荷斯剑圣，大魔导师，暗影战士都在他手下效劳。乌苏安地位仅次于凤凰卫队的白狮卫队更几乎成了他的私人部队。
乌苏安的兵役制度规定在必要时刻，每一名成年的高等精灵都需要应征入伍。这种公民义务兵的制度保证了乌苏安大军的数量。也因为这个原因，乌苏安少有常备部队。而这少有的几支常备精锐中，北部罗森海海岸有一支警备部队，专门用来防备新大陆北部的暗精灵。凯勒多一世的故土拥有一批精锐的巨龙骑士。这些人地位超然，也不会介入到这场战争中去。
而除了这两支军队之外，其他四支常备军，一支是凤凰王的凤凰卫队，另一支是原本应该属于凤凰王的白狮卫队。再有，便是荷斯白塔的精灵剑圣与魔法师，暗影森林的暗影战士。
这四支常备军中足有三支直接，或者间接受到泰瑞昂的指挥。平时可能还显不出什么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让人能惊出一身的冷汗。
“老师。情况就是这样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在介绍完了实际上德瑞欧比她还熟悉的情况之后，艾瑞儿以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他，并且询问他应该怎么办。
“的确是个很困难的情况啊。”德瑞欧强忍着笑意。对艾瑞儿说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解决……不，应该说，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很简单。”
“这，怎么可能？那个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本身还是有的，老师你可不要轻敌啊！”
听到德瑞欧这么说，艾瑞儿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德瑞欧给他的表现，一直以来都是睿智而且谨慎的。任何事情都考虑的方方面面周全的很。却从来没有说过这种狂言大话。
“不不不，艾瑞儿，你恐怕误会了。”德瑞欧摇了摇头，双眼中含着笑意的说道：
“你要对付的只有泰瑞昂一个，也仅仅只是他一个。忠诚于他，甚至愿意为他而死的高等精灵肯定有不少。但是肯追随他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