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玲月悲伤欲绝地趴伏在桌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混乱了呢?不成,自己不能因为这个就被击倒了,这只是个开始而已,自己以后的路……应该还很长吧?于是宋玲月开始在心底不断地做着建设,算了,反正穿到哪里、穿到谁身上,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以前这具身体是怎样的宋玲月都可以不计较,只要她的以后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就好,所以眼下自己要做的并非怨天尤人,而是如何尽快脱离苦海才对。
如此想着,宋玲月终于重新打起精神,在重新思量了一番双儿方才的话后,宋玲月疑惑地问道:“照这么说的话,那个六王爷应该是不喜欢这个……我的吧?可若是如此,他又为何非得把我娶……纳回府呢?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双儿盯着宋玲月的嘴巴瞧了半天,像是在苦思冥想,又像是有些话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般,而宋玲月也在焦急地等待着答案,这可是事关自己的未来啊。
隔了一小会儿,双儿终于稍稍抬眸看向宋玲月的眼睛,然后极是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您方才说得太快了,奴婢没看懂,您能再说一遍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似明月
宋玲月顿时倒地不起,不过在下一刻,她又十分坚强地爬了起来,对着双儿夸张地动着嘴巴:“我说,为什么六王爷会对我这么钟情?”
“钟情?奴婢并不这么觉得啊,况且那六王爷下个月便要迎娶邻国公主入府了,”双儿这次倒是看清了宋玲月的话,却说出更叫人吐血的话来,“小姐您进了王府,也只是侍妾罢了,却连正经的妾室都是不能,故而奴婢以为那六王爷也未必是对小姐钟情呢。”
虽然这话该是对着这原来的身子说的,但宋玲月仍是听得两眼冒火,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火气压下了,而后才愤怒地无声道:“这个六王爷也真是太过分了,既然已经要迎娶那位公主进门了,做什么还来招惹一个青楼女子?难道他是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吗?”
双儿抿了抿唇,又像前次那般左右瞧了瞧,又把房门给关严实了,这才回头来对着宋玲月低声道:“小姐,您真的忘了啊,您先前不是也都听说了吗?那六王爷似乎对这门和亲并不满意,而那公主又是传闻泼辣得很,故而……故而六王爷这般,兴许是想给那公主一个下马威吧?”
原来如此,原来那六王爷根本就不曾对这具身子有心,纵然有些情绪,大概也只是厌恶吧?毕竟这身子曾经的主人还曾顶撞过那六王爷呢,也难怪那人不顾这身子主人的死活,硬是要把人接进府去,这下宋玲月可算是全明白了。
于是宋玲月第一次拿赞赏的神色看向双儿,口中也是无声地吐出夸赞的话语:“我先前倒是没瞧出来,原来双儿竟然也很是聪慧呐!”
“小姐,您果然是真的不记得了,这些话都是小姐从前和奴婢说的啊!”双儿眨了眨眼睛,第三次说出某些已经成为事实的非事实。
宋玲月则是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此时时辰倒是还早,但这具身子却是太过柔弱了些,宋玲月不过是只坐了一小会儿便觉得困乏起来,加之先前也没吃多少东西,此时宋玲月早就又觉得饿了:“我知道了,那你出去吧,我身子有些乏得慌,想歇一会儿了。”
双儿这时候倒是乖巧,忙扶了宋玲月上床躺好,又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往外屋走去了,临出去前还不忘加了一句:“奴婢就在外屋,小姐若是有事,便直接唤奴婢……唔,直接敲一敲床帏便是了。”
宋玲月点了点头,接着便闭上了眼睛,心中则暗叹双儿这丫头,也实在是太不经心了,竟然到了此时,还会在自家主子是哑巴这件事上说错话,也不知以往她的这位主子都是怎么忍受着的。
等等……宋玲月突然被自己方才的想法打醒了,倘若这具身子当真是从一开始便哑了,那这做婢女的又怎会一直都说错话呢?这无论如何,似乎都显得有些太牵强了,但若不是如此,自己又怎会……
宋玲月再一次试着开口说话,却仍然只是发出一些晦涩的音节,现今这幅嗓子确实说不出话来不假,但它究竟是何时变成这般的?又是否有可能恢复?这些疑惑开始在宋玲月的脑海中徘徊不去,一丝小小的希望开始在心底蔓延,就算这身份当真卑微,就算这身子当真虚弱,就算宋玲月此时还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但只要有希望在,那便是好事了吧?
这么想着,宋玲月终于露出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舒心笑意,心里头也跟着放松了不少,随着这份放松,那本是被压在心底的疲倦也再一次地汹涌而来,将宋玲月引入了梦中……
睡梦中,宋玲月又重新变回了那个赤着脚站在沙滩上的女孩,在她的面前,阵阵海风吹来朵朵浪花,温柔地打在她的脚上,但却缓解不了她脚尖上的疼痛。
“你只有比别人花费十倍、百倍的经历,才能比别人做得更好,所以你绝不可以松懈,不可以偷懒!”那既温柔、又残酷的话语像是烙在了心底,一遍遍地响起。
宋玲月紧紧咬着下唇,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紧紧抓住自己的心,不可以动摇,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即使只有两只脚尖碰触着柔软的沙滩,即使还有海风不停歇地吹拂着自己的发,但自己绝不可以让身体动摇分毫,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那人的夸奖、听到那人的笑。
“你是一个舞者,一个舞者,就要能够舞出整个世界,芭蕾、拉丁、爵士、踢踏、民族舞,还有古典舞,你都要学会,并且要舞到极致,只有这样,你才能适应所有的改变,才能演绎出整个世界!”仍旧是那不可抗拒的声音,无论有多难、多累、多苦,只因为这些话,她便只能努力地往前走。
腰肢的柔韧度、身体的灵活度、手臂和腿脚的收放度,还有神色上的契合度,宋玲月总觉得自己像是戴了很多个面具,每一个面具后面藏着的都是她,却又都不是她,渐渐地她忘记了怎么用心去哭、去笑,却记住了每一张面具上刻画着的线条,然后把每一张面具上的内容用最逼真的表情演绎出来,就像跳舞一般。
“这些东西,你都不可以碰!于常人而言,它们看着色彩艳丽,吃着美味绝伦,但是你不同!它们于你而言,只是毒药,会毁掉你一切的毒药!”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犀利地、无情地发号施令,却从来不顾及那执行这些话语之人的感受。
但这毕竟是从那人口中吐出的话语,所以宋玲月只能选择服从,看着摆了满桌的各式糕点,还有一道道美味可口的饭菜,宋玲月只能拼命地咬着下唇、拼命地吞咽口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饭菜送入口中,细细地咀嚼、吞咽,再发出最真挚的赞美。
倘若只是这些,宋玲月觉得自己一定都是可以做好的,但这世上哪来的假设?所以当那人掐着宋玲月的脖子说出那些话时,宋玲月才真正地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可是一切却已经无济于事……
便是在这即将回忆起那些恐怖记忆之时,宋玲月猛地从梦中惊醒了,并非是因为那来自梦境的恐惧,而是围着这现实中,此门外传来的喧嚣……
作者有话要说:
、微笑制敌
“我们几个听闻玲珑姑娘已经醒了,所以特地过来瞧瞧,怎么你一个小婢还敢拦着不成?”待到宋玲月的脑袋清醒了,耳朵能听清东西了,先听到的便是一个陌生女子略显蛮横的声音。
“就是,我们也是好心来看她,她还能把人给拦在门外不成?”另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跟着附和了一句。
“我自然知晓她从前是那般刚烈的性子,可是人嘛,总要识时务的不是?她现今被六王爷看中了,却还寻死觅活的,当真是有些不识抬举了不是?”第三个的声音传了过来。
“几位姑娘还是改日再来吧,我家姑娘才歇下了,这会子睡没睡得安稳还不知道呢,几位姑娘进去了只怕姑娘也没法子作陪的……”再接下来就是双儿低声下气,却仍带着执拗的声音了。
宋玲月勉勉强强地坐起身,心中暗道,果然还是自家人的声音最好听了,不像先前听到的,既做作、又故作高雅,听了就惹人厌烦。
虽然并不乐意见到这些听着声音就叫人心里不舒服的人,不过宋玲月知晓自己总要面对现实的,今日是这三人,或许明日就是另外五人,自己总不能一直躲在屋里不出去吧,毕竟那六王爷还不知何时才能来呢。
这么想着,宋玲月就想开口把那几人叫进来,可是开了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不得不懊恼地作罢。
“你这个小小婢女到底懂不懂规矩?主子的事儿,你也敢管?快给我让开!”幸好屋外那人也不是吃素的,说完这话,就已经推开双儿走了进来。
宋玲月安静地坐在床上,暗暗地打量着掀开里屋帘子走进来的三人,双儿则是满面担忧地跟在后头。
“呦,原来妹妹醒着呐,瞧你屋里的婢女,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把自家主子看在眼里,竟然都不问问你,就替你做了决定,当真是没规矩!”走在最前面的女子一身红衫着身,面上更是施了浓浓的粉黛,此时这人面上似有愠怒,说起话来也是尖酸刻薄得很。
宋玲月只是静静瞧着,面带微笑,什么表示都无。
“我先前还怕打扰了姑娘,不敢过来呢,只是今日翠屏姐姐硬是要来看看姐姐,我便只好跟来了。”走在其后的倒是一位美人儿,身着得体的鹅黄裙衫,一张脸也是标致得很,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巴,只是那眼神毫不掩饰地闪着算计的光芒,反倒破坏了这一张标志的小脸儿。
宋玲月暗暗摇头,便把目光往后挪了挪。
“玲珑姑娘这不是醒着嘛,咱们今儿也算是没白跑一趟了,只是姑娘怎么见着我们却不说话呢?哎呀,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姑娘现今是说不出话来的了!”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素衫女子,此时却非把那讥讽的目光看过来,那故作恍然的神色当真是叫人瞧着厌恶,“瞧我这张嘴,怎么把姑娘不喜欢听的话都给说出来了呢?”
宋玲月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现今说不出话来,难不成从前是可以的?这话听着虽刻薄,可宋玲月却觉得自己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三人都在瞧着宋玲月,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小变化,便以为是自己的话叫宋玲月觉得难堪了,心下不禁有些雀跃。
“玲珑姑娘是不能说话了,可这屋里的婢女总该在吧?难道来了客人,就让人家白白站着的吗?”素衫女子转头瞪了双儿一眼,又十分不悦地训斥了一句。
双儿忙要转身去外屋搬凳子进来,却被宋玲月用夸张的手势拦住了。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下人没个规矩,都是跟着妹妹这个主子学来的?”先前那浓妆女子有些不悦地颦着眉,说出直白的刻薄话语。
宋玲月也不恼,只是对着双儿招了招手,双儿忙跑了过来,下意识地就低头瞅着宋玲月形状姣好的樱唇。
“我有些嘴馋了,不知可有什么水果能解解馋的?”宋玲月这般无声地说着话。
双儿等到宋玲月说完了话,这才眨了眨眼睛,应道:“奴婢听闻昨日后院添了好些时令瓜果,只是想着小姐或许不能吃,便没去取。”
“那你就去取些过来吧,我想尝尝,”宋玲月余光瞥见另外三人明显不耐烦的神色,便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你别担心我的身子,水果又不像旁的,少吃些是对身子好。”
双儿见状,便也不再劝,只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等到双儿走了,宋玲月这才看向那三人,面上挂起疏远却温和的笑意。
“玲珑姑娘刚刚是怎么做到的,一句话没说竟然也能让下人明白姑娘的意思?”身着鹅黄裙衫的女子有些好奇地看着宋玲月,实则是想再揭一次宋玲月的伤疤。
宋玲月并不说话,只是对着这女子微笑,这笑本是好看的,可若是被这般笑着的人盯得久了,大概任谁都会觉得心里发毛。
黄衫女子也不例外,隔了一会儿便扛不住地尴尬笑着:“玲珑姑娘总看着我做什么?”
宋玲月还是笑,只是笑,一直笑。
“玲珑姑娘这是怎么的?难不成是撞了一次墙,把人给撞傻了?”素衫女子掩唇笑看宋玲月,于是宋玲月便也把自己的微笑对准了这人,我笑,我笑,我笑笑笑。
又隔了一会儿,那浓妆女子终于也坐不住了,便故作关切地道:“也不知妹妹这嗓子可还能好了,你说这六王爷也真是的,妹妹不就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嘛,也不至于就真的赐了药啊。”
赐药?难道这身子之前根本就不哑,只是后来被那六王爷给用药弄哑了?难怪先前双儿总在自己面前说错话,当时宋玲月只以为她是嘴巴笨,现今想来却又有了新的解释,可若真是自己所想那般,为何双儿也没告诉自己呢?宋玲月心里这么计较着,可那面上的微笑却仍是不变。
“玲珑姑娘莫不是真的撞傻了?”那黄衫女子有些愕然地这般开口,换回的却仍是宋玲月的皮笑肉不笑。
在这百攻不破的微笑之下,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再排列组合似的两两对望一番后,终于决定暂且撤退。
“既然妹妹已经累了,那我们也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浓妆女子如是说。
“是呀是呀,玲珑姑娘可要早日养好身子才成,不然如何去六王爷府上做妾呐?”鹅黄女子点头附和。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素衫女子做出总结。
宋玲月挂着微笑目送几人离去,待到房门被走在最后的那人关上后,这才有些疲惫地收起笑容,又用手揉了揉脸,虽说微笑在有些时候是很好的武器,但似乎也挺累的,累到面目抽筋都有可能。
便是此时,房门又被人推开了,宋玲月刚要重新挂上微笑,便见双儿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了。
双儿将托盘放下,走进里屋见只有宋玲月一人,不禁奇道:“小姐,那几位姑娘呢?怎么这么快便走了?”
宋玲月笑眯眯地看着双儿,无声且夸张地道:“双儿,你是不是该好好地和我说说,我这幅破嗓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如此美妙
双儿先是一愣,而后才有些窘迫地看着宋玲月道:“小姐可叫奴婢为难,先前小姐还叫奴婢不要在小姐面前说起这事儿,可此时小姐却先跑来问我了。”
“我……我早就把前尘往事都忘却了,自然不记得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