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对玲珑有情有义,可这情意又在哪里?玲珑此时已经不在了,六王爷你却在做些什么?是呐,府上那么多的美人儿,各式各样的都有,六王爷当然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玲珑而放弃这些莺莺燕燕,既然如此,六王爷便请回吧!玲珑自也不稀罕六王爷的这些虚情假意!”
“你放肆!”六王爷上前一步,抬手便要打在宋玲月脸上,却又不知为何停在半空中,或许是因为那双一直倔强看着自己的晶亮眸子,又或许是因为那张一直刻印在自己心底的面孔,亦或是……六王爷的心底,其实早已有了动摇。
宋玲月眨了眨眼睛,眸中似有水汽凝成,她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突然绽开一抹浅笑:“我突然觉得,也许玲珑是故意没有带走那个黑匣子的,因为……她也许已经不再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
六王爷走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宋玲月叹了口气,不过心里却难得地觉得轻松起来,因为这里真的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虽然这只是宋玲月自说自话的想法,但是只要能说服自己,其他的不都不重要了吗?
那一晚,宋玲月睡得很香,她做了个梦,梦中她一个人翩翩起舞,几乎跳尽了她毕生所学,而当她慢慢停下来的时候,她才猛然察觉,原来她一直站在一个人的指尖上。
指尖舞,那是几乎没有人能达到的境界啊。
不过当她重新回到现实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也许这世上真的没有不可能实现的事呢。
之后的几天里,她都没有出门,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知道在十月二十一之前,老王妃一定会来找自己,去谈论一些关于她离开王府这件事的计划。
终于,在十月二十这天,老王妃身边的那个婢女又来了。
宋玲月也再一次看到了正在抄写经书的老王妃,不过这次宋玲月没有安静地站着等待,她走上前去,在盘膝而坐的老王妃身边停下,然后很认真地开了口:“母妃,妾身想为母妃抄写一本经书,不知可好?”
老王妃没急着回答,她先是安安静静地把面前的那一页写完了,然后才抬眸看向宋玲月,沉默良久,才点了点头,站起身,让出位置来。
宋玲月便也像老王妃那般坐下了,手持毛笔,想了片刻,方才落笔,却并不看面前经书上的文字。
她写的字也并不多,可速度却很慢,等到她落笔的时候,那双本就不习惯跪姿的双腿早已经麻了,她对着双儿招了招手,才勉强在对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回头对着老王妃笑道:“叫母妃见笑了。”
“你写了什么?”老王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玲月低头看一眼那纸上的字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自己写了些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便写下来了,老王妃看着若是不入眼,便把这页撕了去吧。”
老王妃弯腰把那册子拿起来,细看那上面墨迹未干的字迹,短短几个字,像是来回看了几遍,跟着却是皱起眉头来:“‘心静得万物,细水方长流’,此话怎解?”
“大概是无解吧,更何况纵然我心中有解,却未必与母妃心中之解一般。”宋玲月含笑摇头,真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一般。
老王妃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那你还想离开这里吗?”
“为何不呢?”宋玲月的心还不是止水,暂时也不可能成为止水,她只是希望老王妃的心能静一静罢了。
老王妃又叹了口气,她放下书卷,重新坐了下来,只道了句:“明日辰时,自会有人接你出府。”
这是两人见面后,第一句与正题相关的话了,可也是唯一一句,因为之后宋玲月便离开了老王妃所居的小院,她出了院子后,便问双儿道:“双儿,你可知晓辰时是何时?大概应该是……天亮那时候吧?”
“正是,辰时天便该大亮了。”双儿点头应是。
宋玲月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天亮了就好,那时候太阳便该出来了。”
自从来了这里,宋玲月就一直处于被动的为止,她能依靠的只能是别人的力量,有时候还可能会被人反咬一口,就像现在,宋玲月觉得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老王妃会怎么做,因为老王妃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自己从六王爷身边拉开,而老王妃自己也说过,可以达成这个目的的方法有很多个,送自己离开,虽然不是最复杂的,却必然是最后患无穷的一个。
于是宋玲月就开始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可她毕竟不是老王妃,就算她设想了一千种方法,老王妃要做的也可能是第一千零一种,所以还是算了,猜不透的也确实勉强不得。
“双儿,你的武艺如何?”于是宋玲月这么开了口。
双儿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也不管你武艺如何了,总之,在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人罢了。”宋玲月耸了耸肩,似乎有些无奈。
双儿愈发糊涂,忍不住问道:“夫人在说什么?奴婢为何听不明白?”
“明日,你替我离开这里吧?”宋玲月笑了笑,一双眸子直直地看向双儿。
双儿更是神色茫然,隔了片刻才勉强道:“夫人的意思,奴婢实在有些不明白。”
“我是说明天啊,老王妃不是要接我离开这里的吗?可是我又担心她会背后使诈,所以不敢直接过去,倒不如你去探探情况,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应对不是?”宋玲月拍了拍双儿的肩膀,第一次用作为一个主子的口气,对她的下人道,“双儿,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只能说,这是命令。”
双儿瞪大眸子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摆了一道,却又不像是。
“而且双儿,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你和我,如果这件事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的话,我想我不会怀疑自己的哦。”宋玲月笑了,带着些狡黠。
双儿只能低下头,然后有些苦涩地道:“奴婢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双儿突然会觉得失落,就好像一个一直说着信任自己的人,突然做了不信任自己的事,这让她觉得有些难过,虽然很淡。
宋玲月叹了口气,她似乎能理解双儿的想法,但是却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因为那份不信任,确实是真的存在着。
也许过了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至少在这个时候,宋玲月是这样想的。
所以宋玲月早早地就回了自己的小院,然后很认真地给双儿找了一间还算合身的衣裳,又找了张面纱,大概交代了下她的打算:“到时候若是有人问你为何要戴着面纱,你便说是怕别人瞧见;之后若是他们把你往偏僻处抬,你就找个机会下来,一定要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总之就是,你还得回来,不,也不对,你要是不想回来了,那就趁此机会走了也好,随你,都随你了。”
“夫人……”双儿开了口,语气有些低沉。
宋玲月叹了口气,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夫人不必和奴婢说这些,因为这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双儿的眸中闪过一丝讶然。
宋玲月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像是过来人般道:“双儿,你记住,这世上没人就该被谁做些什么,就算是为了爱情,也不应该,因为爱情,才是最平等的。”
这话似乎说的有些跑偏了,不过大概意思还是一样的。
然后宋玲月又道:“双儿,我很想相信你,我很想去相信每一个人,但纵然如此,我还是会这样做,所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夜来访客
双儿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语,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只是觉得心里一点点地暖了起来,面前这个人,至少她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即使她说“这是命令”,即使她说“我也有事要瞒着你”,但她至少从来没有说过谎话。
这样,大概就足够了。
所以双儿只是笑了笑,又应了一句,便低下头去,出了里屋。
宋玲月在床前坐下,她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也不喜欢利用别人的感觉,她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简单的,因为她是简单的。
又因为她是被动的,所以她就算有任何想法,也只能利用将计就计的方式去表达出来,除此之外,她几乎是没有话语权的。
心中虽然有叹息,可日子还是要过的,这一晚,宋玲月打算早些休息,因为明日她要起个大早,好去赴叶凡的约,其实这件事她是早就打算了的,大概是在老王妃第一次找她之后吧,毕竟宋玲月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真的信任老王妃的,更何况老王妃又怎么会不知道六王爷知道此事呢?所以还是躲一躲为妙了,只是又恰好遇到了叶凡,所以她才决定去找他,如此也显得稳妥些。
不过这一晚,终归是不平静的,她没想到,在六王爷成亲的前一日,竟然会来这里,而且是醉醺醺的。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的时候,宋玲月已经知道是谁来了,只是六王爷的脚步似有些不稳,这是她听出来的,然后六王爷就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这是宋玲月看出来的,总结起来,六王爷一定是喝醉了。
喝醉了的男人,很有可能会做错事,所以宋玲月不等对方开口,就先给他提了个醒:“六王爷是来找谁的?那个黑匣子,还是玲珑?亦或是我这个陌路人?”
六王爷没接话,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宋玲月,目光有些迷离,所以又像是在透过宋玲月去看别的什么。
宋玲月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她可不敢留着:“六王爷早些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此时宋玲月可不敢和这人讲究礼数,更不敢以“妾身”自居,不然要是被对方钻了空子,那可就不好了。
“为什么?”六王爷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宋玲月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三个字未免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自己可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个问题。
其实自从宋玲月的耳力越来越好之后,她就知道每次自己去老王妃那里时,都会有人在外头偷听,所以她知道,自己想离开王府这件事,六王爷肯定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里毕竟是王府啊,这里的主人毕竟只是六王爷。
六王爷脚步虚浮地往前挪了两步,挪得宋玲月心惊胆战起来,她不禁轻呼:“双儿,你在外面吗?”
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外屋的人应该能听到才对,可惜,竟然没有得到回应,宋玲月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她往后退了两步,又叫了一声:“双儿?”
声音已经足够大了,可惜还是没有回应。
“玲珑,你是玲珑。”六王爷一面说着,一面就继续靠过来了,而宋玲月则只有往后退,宋玲月现在是耳力好了、目力也好了,甚至连体力都跟着好了很多,但是这些硬性的是自己的了,可是有关武艺那些软性的,却被玲珑给带走了。
而此时宋玲月的对面站着的是六王爷,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宋玲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胜算,但是她不想、也不敢尝试。
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宋玲月想躲,都快没地方躲了。
“六王爷,我是宋玲月,玲珑已经不在了,你知道的,对不对?”紧张之下,宋玲月企图用言语让对方稍稍情形,“你如果真的做了什么的话,玲珑一定会很难过的,她或许会生气,或许就不会原谅你了。”
而在说着这话的同时,宋玲月也在寻找某种东西,某种可以直接把六王爷敲晕了,却又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东西,要不然就算她今天不死,明天估计也活不下去了。
六王爷闻言果然停顿了一下,不过接下来,他却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就扑了过来,宋玲月根本没想到会这样,一个不留意就被扑倒在了床铺上,她惊呼一声,企图把身上之人推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没达到可以把一个醉酒之人推开的程度。
“六王爷,你在做什么!你快起来,不然我就要喊人了……”宋玲月手上在用力,口中也没闲着,可她说着说着,才意识到不对,“六王爷?”
“你别怕,他已经睡着了。”空气中,突然飘来熟悉的声音,接着六王爷巨大的身影就被人给一把拉开了。
宋玲月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房中的宋斯,一时间大脑中只产生了一个念头,今晚还真是热闹啊。
“你没事吧?”因为宋斯此时正背对着黑暗,所以看不清表情,不过宋玲月还是看到了他朝着自己伸来的一只手。
宋玲月想了一想,终于还是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然后在对方的帮助下重新坐了起来。
“谢谢你。”宋玲月真情实意地开了口。
宋斯松开手,接着一脚就把六王爷踢到了地上去。
“你……其实也不必……这样对他……”宋玲月有些无语,要是六王爷真被踢得哪里青了一块,到时候他肯定会把账算在自己头上啊。
宋斯回到桌边坐下,没再说什么。
宋玲月从床上起来,也觉得有些无语,毕竟这气氛太古怪了,一个房间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昏迷着,另一个估计是跳窗进来的吧?如果双儿也在这里的话,双儿?想到这里,宋玲月终于有话说了:“你……你把双儿怎么了?”
“她在外间,只是昏迷了。”宋斯很直白地给出答案。
宋玲月闻言竟然是松了一口气,而非担心自己的处境,因为潜意识的,她就觉得面前这个人一定不会伤害她,于是她走到宋斯的对面,坐了下来:“你……你脸上的伤,好了吗?”
这话是明显的明知故问,因为宋玲月已经能看到宋斯脸上的那道痕迹,她于是又站起身来,在床头翻了半天,最后拿着一个小瓷瓶回来了:“这是上次我从大夫那里讨来的伤药,很有效的,你看我的脸,就是涂了这个才好的,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话一说完,宋玲月自己就先挂了满脸的黑线,自己这话,怎么这么像是在打广告呢?
不过宋斯却很不给面子,他竟然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你怎么不需要呢?你难道觉得自己脸上留着一道疤很好看吗?”既然是打广告,那就更要敬业了,“我知道你可能是不在意,不过去掉了也没事啊,你看我之前,我也不怎么在意,但是现在去掉了,不是一样很好吗?对吧?更何况,我觉得你去掉脸上这道疤之后,一定显得更好看啊!”
宋斯突然就开始很认真地看着宋玲月,像是在看一个故人,又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人。
宋玲月一愣,转而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人其实根本不熟,而对方和自己,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