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突然就开始很认真地看着宋玲月,像是在看一个故人,又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人。
宋玲月一愣,转而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人其实根本不熟,而对方和自己,就更不熟悉了,毕竟自己已经不是玲珑了。
这种发现让宋玲月觉得有些低落,她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想把药瓶收回来:“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现在不是玲珑了,所以不应该和你说这些奇怪的话,真的很……”
不过不等宋玲月把话说完,也不等宋玲月把药瓶收起来,宋斯已经伸手把药瓶接了过去,然后很简短地道:“谢谢。”
宋玲月一愣,接着就很灿烂地笑了:“这样才对嘛,不过……你真的没有把我当成玲珑吗?”
宋玲月还清晰地记得,上次她和宋斯说到自己的身份时,对方是怎么直接离去的,想必对于宋斯而言,这件事也一定很难接受吧?
“我知道,玲珑不会这样笑,也不会这样……看着我,所以我知道,你是宋玲月。”宋斯很少说这么多的话,还是这么的认真。
宋玲月听了就笑得更开心了,莫名的,她有些信任这个人,或者该说其实她一直都在下意识地信任着这个人,额,当然要先排除解药那件事:“我很开心,因为在这里,很少有人知道我是谁,谢谢你。”
宋斯张了张口,却不说话了,只是那只攥着药瓶的手,似乎下了更大的力气。
“好吧,或许你这样说只是在安慰我,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宋玲月耸了耸肩,又转头看向倒在一边的六王爷,一时间只觉得头大,“那个……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宋斯这次的回应很是干脆。
宋玲月抬手一指六王爷,哀求似的道:“你能不能帮我,把他运回到自己的寝殿去呀?明天就是他的大婚之日了,要是他一直倒在这里,我想会很麻烦的。”
宋斯点了点头,而后又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你不介意吗?”
“介意?介意什么?”宋玲月在反问了两句之后,才明白了宋斯的意思,“哦,你是说他娶妻这件事啊,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介意这个做什么?嘿,你又忘了吧?我现在已经不是玲珑了,我又不喜欢他。”
宋斯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过来,是有事找我吗?”宋玲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所以只能把话题转到这里。
宋斯果断点头:“我已经把你的事,告诉阁主了。”
“我的事?告诉阁主?”这次轮到宋玲月搞不清楚状况了。
宋斯继续点头:“是,因为你已经失忆了,我是和阁主说,你失忆了,所以武艺也已经荒废了,如果要离开暗影阁的话,想必会简单一些,不过……阁主还是提了要求。”
“那个……宋斯呀,你能不能和我说说那个暗影阁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难道之前来刺杀我,不,是刺杀六王爷的,都是那里的人吗?可是最近,除了你之外,也没人来找我啊,我就这样默默无闻下去不就好了吗?”宋玲月想了想,就开始了连珠炮似的提问,“还有,你也是暗影阁里的人吧?那你是什么身份呢?再者,你说那什么阁主提了要求,不知是什么要求呀?”
作者有话要说:
、十月二十一
这次宋斯改成摇头了,他像是害怕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想了想,又道:“我不想你知道这些,你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
“宋斯,你是个好人。”宋玲月也笑了,发自内心地很真挚地笑了。
“还有,阁主的要求是,要你在合适的时间为他跳一支舞。”宋斯想了一想,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玲月却是哭笑不得起来:“跳舞,跳什么舞?难道跳舞比杀人还要难吗?还是那个阁主知道我成了废人,所以愿意放我走了?可是这所谓合适的时候,又是指什么事时候?”
“我不知道,阁主只说,要你跳一段没有人跳过的舞。”宋斯只是个传话的,就算有情绪,也要藏起来。
而宋玲月闻言却是大笑起来,她什么都不会,就是这里没有的舞蹈会的多,不过很显然,那位阁主的要求内容很简单,但是要求的难度应该并不小。
宋斯便不再说话,沉默片刻后,他直接弯腰一把扛起六王爷沉重的身体,“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宋玲月眨了眨眼睛,失笑似的摇了摇头。
这一夜,宋玲月一夜无梦,直到快天明的时候,才被双儿叫醒了:“夫人,该起身了,时候不早了。”
“恩,什么时候了啊?”宋玲月睡眼朦胧,真是万分挣扎,这大概是每个人都有的通病,那就是赖床。
“再过半个时辰,便是辰时了,夫人要是再不起,那奴婢便帮不了夫人了,到时候夫人也不知会不会被人拖到荒郊野岭去,然后……”双儿叹了口气,也不动手把人叫醒,就只是站在床边,幽幽地吐出这些话来。
宋玲月的反应倒是给力,“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揉揉双眼,动作十分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了,口中则忍不住抱怨着:“双儿,你学坏了哦。”
双儿抿着唇笑,便开始给宋玲月梳妆打扮,按照的却是府上下人的装扮:“夫人,您今日是要去找那位叶公子吧?”
“你怎么知道?”宋玲月斜眼去瞅双儿。
双儿也不回避,手上的动作更是熟练地继续着:“奴婢猜的。”
宋玲月便不说话了,直到一切准备妥当,她挎着一个小包裹出门的时候,才对着双儿说了最后一句话:“双儿,如果要得到一个人的信任,便要先学会去信任别人,所以往往先选择相信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会吃亏。”
“奴婢知道了。”双儿含笑应对,又含笑把宋玲月送出了小院。
宋玲月叹了口气,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终是背着包袱出门去了,这时候天色还未明,可因着今日正是六王爷与邻国公主的婚礼,故而一路上倒是遇到不少人,只是各个行色匆忙,倒无一人认出宋玲月来,直至府门前,才被门丁拦住了问去路。
“奴婢乃是王爷身边的婢女,王爷吩咐了叫奴婢出府去买些东西回来。”宋玲月微微低着头,态度还算恭敬。
门丁却心中有疑:“这么一大早的,王爷是叫你去买什么呢?”
“王爷要买之物,岂是咱们这些为奴为婢者该过问的?”宋玲月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才凑近了那门丁道,“实则这东西是为新入府的玲夫人买的,说是昨晚六王爷去找玲夫人叙旧,却被玲夫人赶了出来,之后六王爷便一夜未眠,直至此时大概是忍不住了,才突然唤了奴婢去买东西,想来是今日王爷大婚,玲夫人便吃味了,六王爷这是在讨玲夫人开心呢。”
“原是这般,拿到难怪了,都说这玲夫人一入府便是集王爷万千宠爱于一身呐……”那门丁顿时露出恍然之色,正待继续八卦,却被宋玲月打断了。
宋玲月摆了摆手,缩回了脖子:“得了,这些话我回头再和你说,我现在可是得赶紧去办事了,若是回来晚了,可还得被王爷责罚呢。”
“也是,那你快去吧,记得早些回来。”门丁咂了咂嘴,说不准还真期盼着宋玲月回来继续和他八卦呢。
安全地出了王府大门,宋玲月也松了口气,便直奔着醉荫居而去,这次她是去的真早,到了地方,那酒楼的大门才刚打开,伙计们正把昨晚上摞起来的椅子往下搬,一个个的直打哈欠。
宋玲月直接走了进去,便听一伙计道:“这位客官来得忒早,客官且先等等,咱这就打扫好了。”
“去去去,你去忙你的,”先前见过宋玲月的那个伙计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把先前那伙计打发了之后,便把宋玲月往楼上请,“姑娘且先楼上歇歇,我们少东家片刻便到了。”
宋玲月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便跟着伙计上了楼去,这次叶凡竟然还没到,不过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宋玲月便自个儿在厢房里坐了好一会儿,又在纸上闲闲写了些字,才见到叶凡气喘吁吁地姗姗来迟。
“怎么这么着急?难不成你是跑过来的吗?”宋玲月不禁笑了,这样看着,叶凡似乎还蛮可爱的。
叶凡径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而后又歇了片刻,才道:“还不是怕你等得太久了?”
“你先歇歇,我已经把今天要说的,都写下来了,待会儿你先熟悉一下。”宋玲月觉得自己瞬间化身为幼教老师,很无奈,却似乎也很有趣。
叶凡似乎还想对宋玲月说些什么,不过想了一想只是点了点头,便把纸张拿过去瞅了瞅,皱眉道:“这下面一行我倒是认得,可这上面一行的话,都是些什么?”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另一种数字的表现形式,你上下对比着看,这都是一一对应的,从一到十,”宋玲月也凑了过去,开始简单的解说,“只要你能把这种表达方式记住,就可以很简单地把那些复杂的数字表示出来,而且暂时是只此一家,如果有人想打这账簿的主意,可能还看不懂呢。”
“可现在我也看不懂呐,而且就这几个数字,要怎么表达稍微大一些的数字?”叶凡托着下巴听着,也在默默记下这些符号。
宋玲月自然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便随便把几个数字组合在一起,耐心地道:“这样不就可以了,不过如果要这样使用的话,你首先得知道这种数字要怎么计算,你看从右往左来数,这一位叫做个位,往前一位则是十位,再往前就是……”
这种跟人讲课的方式,宋玲月还真有些不适应,而且一些地方宋玲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叶凡却偏偏理解不行,于是两人就只能一遍遍地沟通,最终达成共同意见。
末了,叶凡也渐渐感觉出这方法的简便来,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种法子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我说,姑娘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法子?竟是如此奇妙。”
“天机不可泄露,只是不知叶公子觉得这法子如何?”宋玲月故作神秘地摇头,她今天只是把数字的表达、以及基本加法和减法告诉了对方,还没有把乘除法教授完毕呢,看来道路还好遥远呐。
叶凡也跟着笑了:“玲月未免太神秘了些。”
两人正说着闲话,忽的听下面街道隐约传来敲锣打鼓之声,宋玲月探头看去,心下也是了然:“这是六王爷的迎亲队伍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谈论人生
“玲月,你应当……很介意吧?”叶凡仍端坐在椅子上。
宋玲月回头看了叶凡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介意什么?我需要介意什么吗?”
叶凡没说话,仍是端坐在椅子上。
宋玲月继续探着头往下看,直到那迎亲的队伍终于露出个影儿来,锣鼓声也跟着响亮起来,路边占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的都像是自家在办喜事一般,宋玲月这才想起一个问题来:“叶凡,你知道之前那位邻国公主是住在哪里的吗?这结亲总得有个源头吧?”
“这位长安公主可不是普通人,据说自幼聪明伶俐,若非身为女儿身,说不准就……”叶凡对这位邻国公主似乎还算了解,说出的内容也很丰富,“不过似乎没人想到这位公主竟然会主动提出要来和亲,估计那里的王也很舍不得吧,毕竟是个如此聪慧的女子。”
宋玲月有些戏谑地看向叶凡,还故意上下打量起来:“我说,叶凡你不会是暗恋这位姑娘已久,所以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吧?”
叶凡朗声笑开,像是听到了莫大笑话:“这话也只有你能说出来了,莫说是我,只怕这京城便没几个人不知晓这位长安公主的,也只有你了。”
“看来这位长安公主很出名呐,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善妒呢?”宋玲月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心中却在想着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王府,在那之前,她不是也会见到那位邻国公主吗?只希望那人是个大度之人,就算小气,也不要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就好。
叶凡却是听出了旁的意思:“想来你还是很在意六王爷的吧?”
“我不在意他,我在意的只是自己,因为我暂时还要生活在王府里,我可不想在里面就被人折磨致死。”宋玲月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叶凡却是抓住了其中的某些字眼:“暂时?”
“对呀……”宋玲月正要回答,却偏偏被楼下渐渐走近的迎亲队伍所散发出的喧嚣声给盖住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对着叶凡耸了耸肩,便专心往楼下看去,她看到六王爷,此时的六王爷身着大红喜袍,看起来似乎和平时很不一样,但是他的目光却仍是散发着冷意,目光直直看向前方。
然后宋玲月就看到了后面的那顶轿子,大红的颜色,很是喜庆,也很是奢华,想必那位长安公主就坐在里面吧,不知此刻的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喜悦?期待?恍然?亦或是羞涩?不过应该都是好的了,毕竟是她自己要嫁给六王爷的。
等到那长长的队伍走过去了,宋玲月这才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叶凡:“我觉得这些人很奇怪,确切的说,是这些女人。”
“怎么奇怪了?”叶凡重新拿起那张纸,看了看。
宋玲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前还有一个男人在,不过她也恰好有些好奇就是了,于是索性直白开口:“叶凡,你已经娶妻纳妾了吗?”
“怎么……怎么问起这个问题?”叶凡愣了一愣,表情跟着不自然起来。
宋玲月笑得贼兮兮的:“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这倒是没有,只是……我尚未成家……”叶凡摇了摇头,却仍不知为何有此一问,“这和你方才那话,有何干系吗?”
宋玲月连连点头,不过她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却也不至于就一定要人人都信服她的想法,如此一想,便也只好作罢:“没什么关系,我不过随口说说,咱们还是继续讨论正题吧,我的话都还没说完呢。”
“可你这时候的话也还没说完呀?”叶凡却并不像就此错过这个问题,他觉得面前这人的心里一定藏着些什么,而且一定是足以叫自己目瞪口呆的东西。
宋玲月认真地看了叶凡片刻,然后认真地问道:“你是在很认真地问我这个问题吗?”
叶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此刻,他心底的好奇已经越来越重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不过你听了之后,可不许因此而放弃你我之间的合作。”宋玲月叹了口气,把该说的话先说在前头。
叶凡闻言愈发好奇,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件事有这么严肃吗?竟然会让我因此而生出放弃合作的方法来?”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这样?不过至少六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