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就更无话可说了,他不会哄人,至少现在还不会,他在犹豫,犹豫是不是应该回答对方的这个问题。
宋玲月也不说话了,她把头往里一转,像是生气了一般。
“你……怎么了?”宋斯犹犹豫豫地开口,语气中含着一丝担忧。
宋玲月回过头瞥了宋斯一眼,刻意冷漠地道:“我不是玲珑了,所以其实你不必这样做。”
“我……我没有……这没有什么……”宋斯似乎是真的不怎么擅长表达,尤其是在见到对方已经生气的此刻。
“怎么能叫没有什么呢?连六王爷都说不好找的解药,你却次次都能拿来,你还说这没有什么?”宋玲月是真的有些生气,自然不是真的在和玲珑生气,只是她觉得宋斯很奇怪,分明是不必要的事,他还非要去做,做了也不会邀功,总的来说,就是气这人太笨了。
宋斯闻言果然又词穷了,他低着头固执地伸出手,想把手中的瓷瓶送出去。
宋玲月也是无奈,自己这气生的似乎有些太过莫名其妙了,本身就是件应该感激对方的事,结果自己竟然还……于是她终于伸手,从宋斯手中把那小瓶子接了过来,想了一想又继续道:“这药我收下了,不过你真的不能告诉我,这药是从哪里来的吗?我很想知道。”
想知道就要去问,就好像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宋玲月的作风一直如此,平日里看起来清清淡淡的,可是一旦执着起来,也十分可怕。
“我……”宋斯的目光移向别处,他缓缓地收回手,然后缓缓地道,“是我自己配制的。”
“你自己配的?好厉害啊,你会配药啊,这么厉害!那你能帮我配一种药吗?”宋玲月闻言不禁惊呼出声,这种事听起来就很神奇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人呢。
宋斯不禁疑惑:“你需要什么药?”
“我想要一种无色无味,吃完第一天没有反应,但是第二天或者是之后的某几天,会让人觉得浑身无力、恶心干呕,甚至是浑身疼痛的药,你有吗?”此时宋玲月的眼睛亮晶晶的,难得遇到这种机会,她一定要问一下,然后去帮双儿报仇。
宋斯想了一想,有些不确定地答道:“我知道有一种药,会让人全身发痒,若是挠破了,则会变成水泡,留下疤痕。”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有这种药?”宋玲月先是十分兴奋,而后才觉得这种方法似乎有些太狠了,“可是……可是这样似乎又有点儿太惨了,要是真的破相了,那就不好了。”
宋斯觉得有些奇怪:“你到底要做什么?是因为府上的人欺负你吗?”
“不是啊,她们怎么可能欺负我啊?是双儿,就是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她被府上的人打了,脸都肿起来了,所以我才气不过嘛……”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宋玲月还是实话实说了,毕竟是请人帮忙,若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那便不好了。
宋斯又想了一想,又道:“我知道有一种药,服下后半日,便会使人浑身肿胀,不过并不会产生什么感觉,而且过个一两天,就会自动消下去了。”
“那你有这种药吗?我想要!”宋玲月眼巴巴地看着宋斯。
宋斯有些别扭地抿了抿唇:“我没有带在身上。”
“那你有空能带给我吗?就这几天……”宋玲月笑了,这样真好,省得她还要考虑布置什么样的陷阱让王妃和那个二夫人往里跳了。
宋斯又抿了抿唇,然后点了点头。
“哈哈,你真是太好了!”楚倾妍伸臂便要去抱宋斯,却因为胸口的痛楚而失败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楚倾妍才意识到两人说了这么多话,而宋斯竟然一直是站着的,而且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忙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你先坐下吧,你着急走吗?我还想和你聊聊呢。”
宋斯犹豫了一下,退回到桌边坐了下来。
宋玲月也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将那个小瓷瓶捏在手中细细地瞧了,心中却想,就算这人是念了对玲珑的旧情,才对自己这般好,可自己终归也是欠下了这人诸多恩情,如此想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宋斯,你也是暗影阁的线人吗?”
宋斯似乎没料到宋玲月开口便问这个,先是一愣,而后才摇了摇头:“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人呢?”宋玲月用膝盖抵着下巴,有些好奇地继续询问。
宋斯又开始沉默,这种事其实告诉宋玲月应该没问题,但是:“你不是要离开暗影阁了吗?为何还问这些?”
“因为我好奇啊,话说,如果我离开了暗影阁,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找我,更不会帮我了?例如我要是被人绑架了,或者被人挟持了,或者被人下毒了,你是不是都不会来救我了?”宋玲月咧开嘴笑了,有些狡黠,又有些顽劣。
宋斯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
“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如果你很忙的话,就可以走了。”宋玲月叹了口气,她似乎很想和面前这个人多说几句话,不过对方的态度却让她没了继续开口的欲望,毕竟独角戏什么的,实在有够尴尬啊。
宋斯抬眸看了宋玲月一眼,像是有些诧异,不过隔了片刻,他便真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和来的时候一样。
握着手中的瓷瓶,宋玲月叹了口气,她觉得有些失落,就好像一些可以握在手中的东西,突然间都散去了,这难免让人觉得怅然。
不过还是先把解药吃了比较妥当,这么想着,宋玲月已经拧开了小瓷瓶的木塞,并把里面仅有的一颗药丸倒入掌心,这药丸看起来黑黑的,很可爱,宋玲月把药丸凑到鼻尖,一股药香便扑鼻而来,不过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一丝腥气?
这……宋玲月又仔细地嗅了嗅,愈发地感觉到不对了,这腥气怎么这么像是血腥味?
再去看那药丸时,宋玲月便不觉得它可爱了,她有一些疑惑,跟着也生出一丝猜测,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不过不管这药丸是什么味道的,宋玲月都不能浪费了,直接把药丸丢入口中,干咽了下去,虽然有些艰难,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当那股腥气滑过喉咙时,宋玲月竟然觉得有些作呕,或许是因为那气味太浓了,又或者是因为宋玲月心底的某些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仇报仇
当得知宋玲月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的时候,六王爷的面上竟然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转念间他又露出浅淡的笑容来:“是宋斯给你送来的药吧?”
“是呀,六王爷怎么知道?”此时宋玲月正在喝粥,倒也没做隐瞒,因为她知道自己瞒不过,毕竟这里是六王爷的府邸,估计就连上次叶凡来过这里的事,六王爷也是知道的。
六王爷叹了口气,坐在桌边看着宋玲月:“宋玲月,你真的想离开这里?”
“是呀。”宋玲月点了点头,很认真地点头。
六王爷继续叹气,他想了一想,竟然道:“如此,你可做好打算了?”
“现在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也不知道。”宋玲月歪了歪脑袋,口中的粥很好喝,淡淡的香气,香浓的口感。
六王爷收回目光,想了一想,竟然道:“如此,你先将养身子,待到你身子好了再说不迟。”
“咳咳咳……”宋玲月被这句话弄得差点呛死了,六王爷也忙起身走了过来,帮她拍抚后背,宋玲月红着脸咳了一会儿,这才停下了,“我没事,倒是六王爷,你刚刚的意思是说,愿意放我走了吗?”
六王爷收回手,看着宋玲月通红的面颊叹了口气:“本王留你在这里,有用吗?只是你可想好了,你若是离开这里,便是弃妇一个,加上你先前的身份,你要如何在此立足?”
“六王爷放心便是,到时候我离开了这里,是死是活便都与王爷无关了,故而王爷自不必如此担忧,”宋玲月觉得很开心,因为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虽然身上只有五百两银票,不过此刻的她觉得未来很光明,“不过六王爷愿意让我离开这里,玲月还是感激王爷的。”
六王爷定定地看着宋玲月,像是想说些什么,不过终归只是叹了口气:“你好好歇息吧。”
之后六王爷便离开了宋玲月的小院,至于他之前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宋玲月也没有多想,反正都要走了,多说也是无益。
之后的三天里,宋玲月都在努力地吃饭,努力地把身体养好,等到了第三天,便已是十一月快到中旬了,她打算十五那天再去醉荫居跑一趟,问问叶凡能不能帮忙找个暂时居住的地方,毕竟离开王府已经近在眼前了,如果再不打算,只怕便要流落街头了。
不过在此之前,宋玲月还要做另一件事,而且这件事是基础是建立在宋斯把药给自己送来的前提下,也就是说,此时毒药和解药都已经在宋玲月的手中了。
这一日宋玲月起了个大早,仔细地梳妆一番后,宋玲月就叫双儿准备了些点心还有一壶清茶,一些加了作料的点心,以及一壶加了同样作料的清茶,准备妥当后,宋玲月便出了门,目的地则是之前众人赏花的那个亭子,与此同时,宋玲月也吩咐了下人去请王妃和二夫人来。
宋玲月用的理解很合理,说是日前有下人得罪了王妃与二夫人,故而今日特地赔礼呢,想来那两位早就想找自己茬的人,应该不会错失了这次机会。
在那亭子中坐了片刻,宋玲月便听到身侧双儿的声音:“小姐,她们来了。”
宋玲月点了点头,却并不回头去看,反而动作悠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地抿着,直到那两人近在咫尺了,宋玲月这才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妾身给王妃请安,见过二夫人,今日有劳王妃与二夫人前来,本是致歉,该是妾身去往王妃与二夫人那处,可又想着妾身因身子不适,多日不曾出门,今日难得出门,也不好辜负了这大好秋景,加之若是分别去往王妃与二夫人处,倒不如三人聚在此处,一面赏景,一面闲谈,王妃以为如何?”
“我现今都来了,你多说这些又有何用?”王妃盛气凌人地看着宋玲月,接着便自顾自坐下了。
倒是二夫人会做戏些,含笑对着宋玲月点了点头,才坐了下来,口中则道:“玲夫人当真是费心了。”
见两人都坐下了,宋玲月便提起水壶给两人个倒了一杯茶水,淡淡的清香随即飘散在空气中,宋玲月一面倒茶,一面含笑道:“这茶是才泡好的菊花茶,妹妹方才才品了品,觉得清淡雅致,二位不妨一试。”
王妃与二夫人对视一眼,先开了口:“玲夫人可真是闲情逸致,想来王爷最爱你的这股子雅兴了吧?”
“王妃莫要嘲笑妹妹了,王爷的心思,自然是都在王妃身上的,妹妹这几日不曾出门,倒是没能瞧见王妃与王爷琴瑟相和的美景。”宋玲月笑得十分真诚,心中却道,我就要把你呕死,哼哼!
王妃性子似乎着实急了些,这边要发作,幸而二夫人私下拽了拽王妃的衣袖,笑道:“这茶水是好的,只是现今天凉,我也没有喝茶的兴致了,王妃想来也是如此吧?”
“原是这般,倒是妾身疏忽了,”宋玲月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而后擦擦唇角,指了指桌上的几碟点心,“幸好妾身先前备了几碟点心,妾身尝着也还不错,王妃与二夫人也尝尝吧。”
此时桌上更摆了四碟点心,各不相同,宋玲月闲闲地从其中一碟中捻起一块来,尝了尝。
王妃与二夫人对视一眼,却没人去碰那点心。
宋玲月也不着急喝了口茶,又看向亭子外头:“现今也真是凉了,我把二位叫出来,也着实有些任性了。”
“夫人,您才能下床,便急着过来,若是王爷知道了,怕是又要担心……”双儿瞧瞧地凑了过来,满脸地担忧。
宋玲月却是厉声打断了双儿的话语:“有王妃和二夫人在这儿,你又乱说什么?”
双儿闻言便乖乖往后退去。
这话很明显是故意说给这两人听得,故而闻言王妃和二夫人的脸色都是一僵,却又不好发作,宋玲月像是也有些尴尬,转头又从桌上碟子中捻起一块点心,像是为了掩饰尴尬一样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二夫人看了那点心一眼,又看了眼桌面,终于忍不住了:“王爷可真是宠着玲夫人呐,平时定然少不得多次探望吧?倒是本宫,平日里听到的都是些闲言碎语,倒真是没有一句是王爷的贴心话。”
“王妃真是折煞妾身了,妾身福薄,王爷才说了过几日要把妾身送出府呢。”宋玲月叹了口气,模样倒真是在黯然伤神。
作者有话要说:
、挑拨离间
王妃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愣:“你……你说什么?”
宋玲月瞥了王妃一眼,做垂泪状道:“妾身方才什么都没说,是……是王妃听错了……”
此时二夫人的表现也是诧异不已,她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该怎么问,一时间心也跟着慌了,或者该说,是跟着兴奋了。
宋玲月擦了擦眼角,便又捻起一块糕点吃了,然后她故作无奈地道:“王妃与二夫人莫要再看妾身了,还是尝尝这点心吧,这点心是从小厨房取来的,或许是王爷所爱呢。”
王妃也想掩饰心思,往桌上一看,她也捻起一块点心来,心中虽然仍有些不放心,不过见宋玲月一直在吃,想来也是无事的。
二夫人却没有这份心思,她想了一想,变相地询问道:“王爷如今如此宠着妹妹,实乃妹妹之幸。”
“二夫人这里哪里的话?”既然是二夫人没事找事,那宋玲月也就不客气了,“二夫人才是真的稳坐这王府女眷中的高位,纵然王爷得了新欢,却始终不可能放得下二夫人,哦,妾身险些忘了,王妃如今已是入府,想来二夫人便真该降一降了,不过纵然不是那主事之人,却至少仍是二夫人,王府里的人来了又去,去了才来,六王爷可以把这一干侍妾都遣散了,可却不能把二夫人给请出去,您说是不是?”
没错,宋玲月这就是要挑拨离间,反正她都要走了,以后王妃总得找个人斗一斗吧?看王妃很凶猛的样子,不过纵然是巾帼,似乎也是一个没有太多大脑的巾帼,不然上次她怎么可能一气之下就动脚踢人?
斗吧、斗吧,既然你们这么想斗,那就斗个够好了,只要不再牵扯到自己就好了,此时宋玲月便是这么想的。
而二夫人闻言则是立时脸色苍白起来,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王妃一眼,企图解释些什么:“妹妹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这王府除了王爷,自然是王妃在掌管府上事务,我不过是跟在王爷身边久了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