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推门,梅晶晶正脸色不快地穿大衣准备走了,但看到茯苓,还是牵强地扯出笑脸招呼:“来了啊。江宇辰正等你呢。”颇有意味地盯着伏苓
伏苓心灵感应地看到梅晶晶眼睛里的“协约”,遂对梅晶晶悠悠一笑:“呵,辛苦你了。”
江宇辰正靠床头看报纸,这时也放了报纸,侧脸对梅晶晶说:“晶晶,你先走吧。”
梅晶晶什么也没说,看了看伏苓,伏苓也回头看了看梅晶晶,不知是不是该说个“再见”什么的,愣神间,梅晶晶就悄悄地出去了,带上单人病房的门。
这个晚上的疾风暴雨并没有如伏苓所预想的能来。伏苓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有实质突破的东西。
看着他神色安然,静静地问她话,听着却是透骨的温暖、亲昵。她怎么也不忍心突兀地打断。她老老实实地说了甄选考试通过的事情,及以后的培训时间等琐碎的事情。
他默默地听着,若有所思,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看出来,他并未想阻止伏苓执着前进的步伐。
她坐在他床边,郁结着,却不慌乱,言辞都是正常的,亲切而温馨。
虽然他早可以自己处理这类洗漱的事情,她依然很自然地帮他洗漱了。还帮他剪了剪手指甲,然后,站起身,准备告辞。
江宇辰有片刻怔忡,慢慢说:“今天住这儿吧。”
她慢慢地展现酒窝温存地笑了一笑:“不行,我现在不是病号了。怕被护士赶出去多不好看。还有,明天,我还要再准备下,去所里看看什么的。走前会比较忙,我抽空来看你。”然后,想起问问江宇辰护工上班的时间。江宇辰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伏苓的护工上班时间问题。
二人沉默半晌。她看看他。
他的肩头显然塌下去,开始咕哝:“你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儿啊?真是毒辣。”
她的眼泪竟然有些把持不住,赶紧想遮掩,就俯身,在他额头上长长地亲了一口,却颇显无力:“不是这么回事儿。那……晚安。”
江宇辰无语,满脸不快,对她的举止有些阻抗。
这个晚上,她分手的话最终没有出口,以失败告终。她还得抖擞精神再来看他一次了。二人次日都没有电话。
周三上午10:30分是她去廊坊的火车次。她先奔租处拿点东西,九点左右赶到医院。
江宇辰正吊着液体。百无聊赖。
梅晶晶在一旁,默默地看一本时尚杂志。
她冲进去时,江宇辰和梅晶晶都抬眼看向她。
梅晶晶看不出是笑还是不笑——薄唇微启。
江宇辰静静地看着她,*紧闭,面无表情。
伏苓有些尴尬,拍拍梅晶晶的肩膀:“梅晶晶,我今天要去廊坊培训了大概2到3个月吧,10点半的火车。所以——江宇辰正式拜托给你了。”她加重“正式”这两个字,意味深长。
梅晶晶明白地点点头,眼里隐约绽放喜悦的光圈。
伏苓略感不快。看着一直沉默的江宇辰,心里五味陈杂。她默立片刻,侧头对梅晶晶说:“梅晶晶,我想跟江宇辰说几句话……”
梅晶晶默默地点了点头,出门,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带紧房门。
伏苓顺着门缝可以看到梅晶晶就站在门口。
伏苓先对江宇辰说了些好好养伤珍惜身体之类的话儿,然后说梅晶晶多么好,多么体贴,多么能干,多么上得厅堂……
江宇辰的眼睛非常深沉非常幽暗地、明察秋毫地看着她的眼睛,她说不下去了,也不想黏糊了……。
咬咬牙,她微合美目,脸垂成一朵开还未开的花一样的姿态,坚定而温柔地一字一句地说:“江宇辰,我们分手吧。你好好康复。你依然前程似锦。”
病房门半开,梅晶晶彼时站在病房的过道,像等着什么。
江宇辰静静地躺在床上,合上双目,什么都没说,睫毛动了动。吊液体的手慢慢握成拳状。
他彻底地蒙了,再加上长日卧床,反应非常迟钝。他无法说出什么,他觉得自己一时间里就像是中了邪似地。但他心里特别生气,想发火,却是发不出的闷火,烧心燎肺。
他没弄明白伏苓为什么这么说!他无法想象她居然能如此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他真的生她的气了,简直不能原谅她这样对他。简直不想再看见她。
他很久都没动静。他不知道伏苓何时走的。
梅晶晶在一旁也是大气不出,窸窸窣窣地抱着自己7寸的笔记本电脑,带着耳机看片子。
梅晶晶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上班,高层和属下同侪都心知肚明,对她颇为同情、谅解。除了几个高层亲属知道江宇辰另有新欢以外,绝大多数人一概色盲。在大家都还继续色盲的时候,她已把伏苓这个讨厌的球踢破了。
梅晶晶得意在心,哀愁在面,继续对江宇辰俯首称臣。其实江宇辰也算够伤她心的了,之前她一直不顾家人良言苦语,坚守阵地,只是她自恃魅力卓绝,不想轻言放弃,落得个不战而败,遗恨终生。
至于她赐予江宇辰、伏苓的耳光,她只作短暂地愧疚,现在早忘了。在那耳光事件过去的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面不改色耳不赤,主动地找到江宇辰道了谦,并与江宇辰继续如常交往。她认准了江宇辰宽宏大量。
对伏苓嘛,梅晶晶本懒得多想,但考虑到伏苓好歹也是江宇辰目下的女友、公务员,也可能会有工作需要,就买了套品质一般的化妆品交江宇辰代转伏苓。
伏苓看着梅晶晶的礼物,笑说:“呵,代我谢谢她了,这个牌子啊,我用着过敏啊” 当着江宇辰的面,顺手把那堆东西扔到垃圾桶。
当时,江宇辰有点恼,他不知该恼谁,两手按按太阳穴。简单的潜意识就是他不希望这二女不睦。梅晶晶大度一把,她伏苓也该大度一把。可很多男人尚且做不好大度这事,他何必要求女人要做到?他本来是个自有决断的人,在梅、伏二女夹攻之下,却露软肋。
他不禁长长叹口气,心里想,这就是世人说的——为情所困吧?
他再想想,应该是为伏苓所困吧。在梅晶晶这件事情上,他本应替伏苓出气的。可是他没有。不是因为他对梅晶晶一向客气友爱,而是因为他遵从自己的原则:他不打女人。换梅晶晶为另一个女人,伏苓也只能自己窝火去。
他再次长长叹口气,心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伏苓藏起来保护,不让她受伤害。可是,现在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啊。他又叹口气。
伏苓听江宇辰连叹三口气,也有点郁闷,看看他,想了想说:“呵,你别想那么多了。梅晶晶嘛,我按你说的办了——没把她放心上啊。你还叹什么气?”
轮江宇辰郁结。无语。
梅晶晶可不知道这出戏。反正,她已向江宇辰表示了对伏苓的歉意就成,礼物到底在谁手里,梅晶晶可无暇关心。
总之,现在,梅晶晶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胜利战果。这个战果得来,远比自己想像的容易。她究其原因,想,伏苓还算是个实诚的孩子。
此时不知是为片子情节还是为自己终得情绪松弛——梅晶晶轻松地呼口长气,摆个更舒服的坐姿。
他深深地吸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看向窗外。
听到梅晶晶头也不抬地软柔地说:“下雨了。”
怎么又是个雨天。他清晰地说:“晶晶,你回去吧。”再也不看梅晶晶。
淅淅沥沥的雨声,是万物复苏的声音,却听的人心里,说不出的孤寂、说不出的凄伤。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柳暗(1)
五一期间,江天总裁让梅晶晶向医院请了假,每天中午把江宇辰接回家过节。梅晶晶几乎是天天呆在江家,早*把江宇辰送到医院陪他吊液体,中午再把他接回江家吃饭。然后,梅晶晶就与钟点阿姨一起准备晚上的伙食,直忙到饭后回家。
两家父母都看在眼里,默许着。江天总裁多数时候都不在家。
可是江宇辰却好像更加沉默了。回家就躲在他老爸的书房忙乎。梅晶晶端茶倒水进去看看,都是些与项目策划、资金预算之类工作上的事。起先她还说:“歇会儿吧。”看他只是低头说声谢谢,继续忙。最后,她也懒得说了。
吃饭了,他房进饭厅,吃完了,他入书房。
梅晶晶陪在江家其实很无趣。有一天,梅晶晶试图赖在书房跟他聊聊。他看出来了,温和地一笑:“晶晶,我住院,耽误了很多工作,趁现在补补。”置她不理。
她相当落寞,正打算起身出房,江宇辰似有不忍,也站起身来,说:“哦,我这里有179届的奥斯卡电影光碟。你看不看?”
不等梅晶晶答应,他就走房,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从一个架子上取了一大摞光碟交到跟身后而来的梅晶晶手里。
梅晶晶表情有点为难,说心里话,她不想此刻就这么顺从江宇辰。况且,她对大多数奥斯卡电影不感冒。她不太喜欢这类制作精美、场景冗长、寓意深刻的片子。
所以,她把这摞光碟放回江宇辰手里,说:“不看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脸色阴沉。
江宇辰看看她,毫无半点挽留的意思,淡然说:“那样也好。”
梅晶晶心里突然地忧郁,瞬间安静下来,她摊开双手徒劳地想接住汩汩流出的孤独,或者说,她固执地要他给她转身逃离他的勇气。
江宇辰奇怪、复杂地扫了眼梅晶晶,把光碟放回原处,默默地离开房间。
梅晶晶心头陡然升起一簇火。江宇辰看似如软玉的人其实是像冷铁的家伙!
除夕他就是面对她热情的坦白,静静地说:“晶晶,你不该爱我。我有女朋友了。请你重新做选择!”也是这般默默转身离去。
梅晶晶她要么再割次腕以示心意?——一想到这里,她心情一下子沮丧到底。她一直以为如果能与他更近,即使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沧桑,她也愿意。可是她真的愿意吗?
除夕梅晶晶割腕后,他的确殷勤地来看她了几次,心怀歉疚。但是显然,她还是留不住他的心。
而那几日,伏苓大年初一的早晨,发觉江宇辰在接到一个电话后,神秘地出门。后面几天也是神秘地出门半日,她以为他去值班了。她信任他,从没有问过。她的理念是:要把爱当风筝放,让爱自由飞翔,只有在爱要飞得看不见时,才可收收紧线圈。——她却忘了,如果线被风吹断了呢?
此时,梅晶晶叹口气,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门铃响了。
阿姨冲出厨房准备开门,却见梅晶晶站门口。
梅晶晶说:“阿姨,我先走了。”
阿姨点头。回厨房了。
梅晶晶开了房门,见是新来的副总裁小董。她无力地对他笑笑:“江宇辰在书房呢。”
小董礼貌地一笑:“晶晶啊。你要走?”
梅晶晶低低说:“嗯。再见!”闪过小董,出了门。
小董迟疑了一秒回头说:“再见。”却是楼道空,人声寂。
是江宇辰打电话约小董来的。那天二男在书房谈到很晚。
小董走了后,江宇辰等老爸回来后,主动与他老爸攀谈。这次只有叹息声,没有争吵声。
那晚后,江宇辰鼓起干劲,着手准备自己的新计划了。
伏苓说过:“求人不如求己。”——他想,这绝对是真理。
五一后,江宇辰回到医院作息。
梅晶晶来得少多了,护工管不了他,医生护士看不住他,他在有点废寝忘食的状态下,制定着他心中的蓝图。而且他已提出出院要求。他简直都等不及出院了。直到某晚他不知不觉地晕过去为止。
那时护工刚下班,梅晶晶正好来看他。她以为他睡着了,就推推他,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吓坏了,抱着他的头,狂呼他的名字。。。。。。
那一刻,江宇辰无意识的脸很凄美,她梅晶晶颤抖的心也很凄美。她默默发誓如果他能活着,她再也不做违他心愿的事儿了。
一众医护赶来时,梅晶晶已在这种凄美的痛里泪流满面。她认为,她可能真得要、马上要错过他了。
远方,伏苓的世界里除了花花草草那些多愁善感的情绪和对某人的牵绊外,外表看来算是风和日丽。毕竟,女人不能光喝着爱情咖啡度日。
她有自己的原则。她临行前,换了手机卡,只跟本所内勤留了新联系号码。当代人有两个手机号码很正常。内勤一点不奇怪。
伏苓她想联系谁的话会换回旧卡打电话,包括家人,除了江宇辰。
她没有过多地想未来。未来无论如何,她都觉得失色。
她有自己的追求。在培训基地的紧张学习训练生活中,同事们都认为她是个用功的好孩子,多数时候都看她在勤奋。
5月12日汶川大地震,是一个震惊良心的日子,给她周边京城迎奥运的欢跃抹上黑云。也给她的浑浑噩噩抽了一鞭。
追悼会当晚,她换了旧卡,给家人,阿齐等朋友打电话。
阿齐终于接到了伏苓的电话,喊着:“你的手机扔掉算了!我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啊,就是不通!你跟江宇辰怎么了?他前天做了心脏手术,你知道吗?”
伏苓一惊:“啊?不知道。手术顺利吗?”心里那个慌乱,供血不足的感觉啊!她嘶嘶吸着凉气。
阿齐绕过这话:“你跟江宇辰怎么了?小郭说他情绪很差,怀疑你跟他怎么了。”
伏苓低低说:“我跟他,分手了。”这事比较匆忙,也不太光明,所以她低调处理了,最初就隐瞒了阿齐。
阿齐有点火儿:“姑奶奶啊,你好像不是天生爱搞事儿的料儿吧?走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伏苓急了:“你不知道。不是搞事儿。根本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唉!”她垂头做好哑巴吃黄连的打算。
阿齐诱导:“那你告诉我,不是那样是怎样?”
伏苓骤然警觉:“唉!一言难尽啊。我回去再跟你说吧。现在不方便。”她想,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说,无论何时都不说。除非……
阿齐沉默一会儿说:“嗯。也好。反正,这次我不支持你。我自私地公正地说,我觉得你——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伏苓无语。良久后,她提起了汶川的话头。
阿齐接着话头,跟伏苓说了一会儿。
但是,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影响心情谈不下去了。
临挂电话前,阿齐命令伏苓:“伏苓,你别太冷酷。抽空给江宇辰个电话吧。”
伏苓沉沉地答:“好。”
江宇辰的脸,江宇辰的身姿像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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