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袅袅- 第38部分

伏苓扶着车门，想努力笑笑缓解他的不良情绪，可却笑不出。她俯视他，表情一点不柔和，沉默片刻，她说：“你安心赚银子去吧。”关了车门，步伐坚定地进了分局的大门。

周四，十一中午，江宇辰把他老爸请到饭店。恭恭敬敬拿出公证书，呈递。

伏苓默默无语，表情闲淡，除了极尽媳妇之仪，并没有多的啰嗦。

江宇辰显然有点不安，全无以往风度，他仔细观察他老爸的动静。

他老爸仔细地反复地看了公证书，什么也没说，收好，放到随身携带的包里。

三人不咸不淡、稀稀落落地交谈时事、世博。看不出他老爸今天有给出判决结果的意向。

江宇辰有点失望，伏苓却是个坦然。

晚上，伏苓把江宇辰又带到她母亲家里吃饭。江宇辰干涩地喊过了“爸、妈”。

再归租处后，伏苓自作主张，跟江宇辰说：“明天请小苏、凌灵吃饭。到饭店。你联系小苏，我联系凌灵。”

江宇辰慢慢答：“好。”

伏苓接着说：“后天请梅晶晶小董吃饭。到饭店。你联系。”

江宇辰依然慢慢答：“好。”

伏苓想了想，再补一句：“饭店，你定。”

他郁闷地看了眼伏苓，还是慢慢地答：“好。”

这一夜相安无事。却都觉得有点难受，睡眠质量明显下降。

早晨醒来，黑眼圈对着黑眼圈，相看不厌吧，却也不舒服。

次日和次次日的饭局如期进行，被请的人都挺高兴，各司其职地商量了诸多婚礼事项。只差敲定个日子。

伏苓、江宇辰席间的表现依然是夫唱妇随的和谐、默契。

伏苓却高兴不起来。江宇辰也是。

明天周日正常上班。十一的假日就这么过了，看来无趣之极。都只觉得除了吃饭，就是看片子，上网，——她看片子，他上网；她上网，他看片子。江宇辰也陪伏苓下象棋，她狠狠地杀他，他总输得很惨，便自觉知趣地去洗碗，打扫卫生。她也没多开心。

一日，江宇辰在接伏苓下班回家的路上，说：“伏苓，我爸让我们抽空去他那儿一趟。”

她有所准备：“哦。好。”

两人周末，前往江家。伏苓心里虽不高兴，还是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清清爽爽。

他爸开门见山：“伏苓，你的财产几乎是零。不过，”他爸停顿片刻，似有触动，慢慢说：“你公证上的一句申明，我很欣赏，你再说给我听听。我要当面认证。”

伏苓立马觉得屈辱。撇开这老头儿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她公公，至少也是长辈吧，那她就该服从？



正文　第三十章　同心*结*



江宇辰耷拉着脑袋，替伏苓吊着心。

伏苓慢慢说：“我说大意吧。就是，我能自己养活自己，甚至我能不需要任何资助，独自养活自己的孩子和下岗的配偶。”

房间一时沉默。

江天总裁轻轻地笑了，笑得很慈祥，很爱抚。

江宇辰、伏苓都一愣。二人不禁对视一眼。

江天总裁看向江宇辰，再看着伏苓说：“既然宇辰瞒着我，与你领了结婚证，多余的话我也不讲了。但是作为他的父亲，我不得不让你们去开公证书。怎么说呢？宇辰为你做出了很多牺牲，恐怕他不会都告诉你。我难免会疑惑他的这种行为。毕竟宇辰的条件，是让女孩子们都追逐的。但是宇辰的心性你也是了解的吧，男女之事上他不是很灵光。”

他老爸停顿。房间陷入沉默。

他老爸呷口茶水，看看两个都垂着头沉默的孩子，接着说：“宇辰，你也说说你的申明吧，我同样要当面认证。”

江宇辰坐立不安的样子，颇是为难的表情，他不太想说。

他老爸口气有点严厉：“宇辰，你说。”

江宇辰抬头，看着他老爸，沉默片刻，缓缓说：“那，也是大意吧。申明内容是：我个人私有财产来自父亲的资助和自己的努力。今后婚姻出现问题，我仍然愿意与妻子平分我名下的财产。”

这些申明的内容，公证那天，伏苓就看过了，当时心里百味杂陈。

江天总裁依然笑，只是带着无比怜惜的眼神看着儿子，说：“既然都当面认证了。就记住你们自己的话。我说太多也于事无益。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没说散会，但似乎就结束了，还有隐隐的逐客令在里面。

江宇辰立即站起，说：“爸，我跟伏苓能否请您出去吃顿饭？”

他老爸迟疑了下：“阿姨要来烧的。你们自己忙去吧。何时办婚礼呢？”

江宇辰看了眼伏苓：“初步想在本月。具体日子还未敲定。”

他老爸：“定了时间告诉我。”

江宇辰：“是。”

伏苓突然说话了，语调真诚：“江宇辰和我，今天就在这里陪您吃午饭吧。我来烧。”她很镇定地看了看江宇辰老爸和江宇辰。

父子二人都有点发愣。江宇辰老爸笑了，笑意很有热度，点头：“这样也好。”

伏苓当即让江宇辰去找了件旧衣服，她披挂好，做起厨娘。

也不是她多想做厨娘，她一心想感谢他老爸对她的认可，同时，她真觉得这个父亲确实孤单了些，独自拉扯着江宇辰长大怪不容易的，老爷子对女人有想法也能理解。还有，既然她爱江宇辰，就要学会爱他老爸、他的亲人和他的世界。

江宇辰打下手，期间拿着伏苓的购物清单跑了趟超市和菜市场。

江宇辰老爸的钟点阿姨来过，伏苓请她回去了。

伏苓拿出浑身的解数和麻利，在江兄大力支持下，烧了满满一桌菜。看架势够他老爸吃个几天了。更没想到的是，伏苓的菜艺深得老爷子欢心呐。

这顿午饭，无疑揭开了和谐的序幕。

当日二人回家，都觉得持手之间相看之中，彼此都是那么温馨可人。

骤然回归亲密，却都有些不自然。晚间就寝，心中的感念多过欲望，和合的事情，草草结束。

之后，江宇辰时不时会带伏苓去他老爸家作厨娘，自己甘愿作小二，陪老爸吃饭，共享天伦之乐，并与伏苓一起开展餐后洗理工作。

10月9日，联合国海地任务区一架直升机在执行巡逻任务时坠机，机上11名来自乌拉圭部队和约旦防暴队的维和人员全部遇难，是联合国海地任务区成立以来单次死亡人数最多的一起事件。

这个事情让伏苓有点难过，睡眠不安，做过几次恶梦，多亏江兄把她暖在怀里，方觉安宁。

伏苓后面的日子开始忙起来，不是忙本职的业务工作，而是忙在市局、分局的同类汇报会、立功表彰会里。偏偏还有好大喜功的本分局某些部门，热情邀请她与另一个维和干警小李做现场报告、学习交流会等。

她荣立一等功，还没来得及回味，就早已没精神了。

伏苓呆在各类大小会场的时间一下子比呆在出入境窗口的时间多得多。瞬间，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业务新手陡然成长为一个赫然闪亮的宣讲能手。

面对江宇辰时，她整个一个沉默。白天说话太多了呗。

对此，江宇辰颇是感慨：“会场造就英雄啊。”

伏苓恹恹地说：“我好佩服播音员、电视主持人这类侃爷侃奶啊……唉！我要睡觉了。”

这段时间，伏苓下班时间不正常了，江宇辰干脆在公司加班或参加应酬，等她电话，随叫随到。能在一起吃的晚饭基本都是家外吃。

这样，有关婚礼的事情，伏苓很歉疚地全权委托给江宇辰。江宇辰手头事情也多，头疼做这个，又全权委托给婚庆公司。二人都跟小苏、凌灵嘱咐过，麻烦他俩多费心。

小苏凌灵因婚礼事项碰头时，偶尔也谈到伏苓江宇辰他们，都很钦佩他俩能在连房子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敢办事，皆认为这种作风——堪称婚界楷模、爱土神侣。

伏苓江宇辰本来也想把婚期拖后，可梅晶晶小董他们兴头很高。最后，伏苓只好抽空跟梅晶晶商量着定了婚礼的时间——在毛主席祖爷爷的诞辰日也是本年的重阳节周一晚上6点。地点嘛，伏苓说交给男人们去踩点吧。梅晶晶却说，由她搞定，包伏苓满意。

时间奔腾，婚期渐近，喜帖买了无数，江宇辰把自己想请的人都列了清单，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亲自一个个抄好。而伏苓的喜帖还没写一个字。

某晚，伏苓熟视无睹那堆摆在桌上的请柬，又早早爬到床上去了。

江宇辰最近忙里忙外，气色苍白，他走到床边，提醒她：“大姐，你的请帖什么时候写啊，要送了啊！还要根据人头订桌位呢！你赶紧办了吧！”

伏苓摆个枕头在背后，正想着今天看个什么言情片，舒缓下疲劳，却看江兄白着脸，发出这么个有气无力的口令。

她“嘿嘿”地怪笑，皱个眉头，没精打采地说：“我没写，是因为不知道到底该请谁好。好朋友吧，一下子就写完了，不费时间。一般同事吧，发帖呢，像是排个正当理由去勒索人家，不发帖吧，可能谈起这事，又是我不把他们看在眼里。更麻烦的是，现在的新领导，当然该请，可一般情况是该我去贿赂巴结他们的，可现在又弄个结婚的名头，去让他们摸钱给我*江宇辰，你别逼我啊！这个太难了，太费神了。这事再放二天吧，到非写不可时，我就有主意了。”

江宇辰张着颇是无奈的漂亮的唇齿：“……”叹口气，一屁股坐伏苓边上。

他垂着脑袋想了想，拿走伏苓手中的遥控器：“别看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写完，否则不准睡觉。”

伏苓两手摊了摊，耸耸肩，说：“我还没开电视呢。要么，这样吧，我列个名单，你帮我抄了，或者你麻烦小苏或什么人抄下，可以吗？我实在是抄不动了。”

片刻后，江宇辰妥协：“那你列清单吧。你刚才的话有道理，既然我们只是借婚礼庆祝结婚，联络大家的感情，就不是敛财，我想我们该办些礼品，发送给参加婚礼的朋友们作个纪念吧。”

伏苓立即赞同，一把抱住江宇辰：“大哥，你真是心善、智慧啊。”顺便送了几个大吻给他。

他拨开她，起立，俯身，不容分说把她从被窝中半抱出来，拖鞋套在她脚上：“姑奶奶，请你去列名单。”顺手拿起她的衣服给她披上。

她重新穿好衣服。去倒了杯热水，也给他带一杯放他手边，拍拍他：“老兄，你继续上网，我在纸头上写写就行。”

她开始思索、写，再思索，再写。老单位的人，就算了，喜糖发到算数。现工作的出入境办的同事领导全发，反正二、三桌的人头。还有裴鑫、曹彦等，维和的小蔡，维和同住的小王，她母亲继父家不多的几个所有的亲戚，小郭两口及他们父母的江宇辰早写了。她思索，又想起几位大学的有联系的同窗好友，最后她挤牙膏一样又写了几个人。大约是凑齐了五、六桌的人头数。

最后，还有谁呢，肖李？她支颐苦想。说心里话，她真的想请他来的。

江宇辰正研究同花顺里的股票，这时回头，恰好贴心地说：“肖李，你想让他来吗？”

伏苓噎住，片刻后：“大哥，你真是太神奇了——你，想让肖李来吗？”

江宇辰淡淡一笑：“我无所谓啊。看你了。”

伏苓：“那我写上他了。”终于名单列清。交江宇辰审核。

江宇辰略略看了看，交回她手，盯着电脑屏幕，教育她：“做工作要彻底，领导让你列清单，你可不能就这样打发领导。你一定要写清名单上每个人的情况，如，是否有家属要带等，还有名单上总共有多少人。”

伏苓无语。拿过单子，重新开始清算。这个晚*基本就搞清单这么个单调无聊又使人更疲劳的事情了。

等江宇辰审核通过后，她杯子里的水还没喝。她一口喝干，去了趟卫生间。

上床，再没有多余的话，脸贴上枕头，很快就睡去。

那夜，她隐约觉得江宇辰很晚才睡。早晨闹铃响的时候，他半天没动静。

伏苓把牛奶之类的早点都弄好了时，过来喊他，他才动了动，睁开眼，眼睛有点肿、发黑，看着墙顶发呆。

伏苓：“你生病了吗？”摸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他抓住她的手，懒懒地说：“没生病。请帖，我给你抄好了。你快去拣出你自己方便送的抽空先发了吧。”慢慢起床。

这天早晨伏苓开车。她现在开车越来越野了。连江宇辰都要说话了：“伏苓啊，这不是海地，不用逃命似地跑啊！”

这话勾起了她的回忆和她回忆里有关他的感动。

她脚下没松劲，嘴上说：“老兄，你这话，太对了，可我怎么就是想逃啊。说些题外话吧，知道我多崇拜你，多仰慕你吗？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遇到你这种人了。可真遇到了，我又觉得这么不真实。宽恕我吧大哥！就说说有关遭劫的事吧，如果是我遇到持枪抢劫的人，我会彻底忘了我所学过的所有对付劫犯的警务技能，只会拿出最拙劣的逃生本能，然后面对一命呜呼的结果。然而，一命呜呼倒不可惜，可惜的是我再也看不到江宇辰你了，那我到天堂也要哭啊！”她被自己激昂的史无前例的长篇宣讲感动了。侧脸看看坐副驾驶座上的江宇辰。

江宇辰正侧头凝视她。眼神很深刻、很深沉、很温情、很爱怜。整个人相当静默。在朝阳里，却仍然显得生机**，令万物生辉。

她不禁说：“江宇辰，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她眼视前方，脚底加劲踩油门，激动自己终于当面对他表明心迹。

只有风声呼呼刮过车体。她以为自己跑得太快，又落单了。

这时，江宇辰左手搭在她肩上：“伏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我永远不想你离开我。”声线低沉悠远。

她脸上顿时滚满了眼泪，一串一串的，无处可逃。



婚期前三日，江宇辰带伏苓正式拜见了他爸也是她爸。二人收到一份厚礼。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江天总裁拿着一份文件袋交到伏苓手里，说：“孩子，这个交给你，宇辰也交给你。你们回家再看这份材料。这是我给你们的结婚礼物，表达我对你们的祝福。”

文件袋里，是一份四室两厅的房产证书。房子的位置离伏苓的单位只有两站路。房子里面全部精装了。家具、电器、用品一应俱全。就等幸福的人相拥入住。

婚礼前一日，伏苓回她母亲家住，依然是睡沙发，她竟感到无比依恋了。

婚礼那天，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