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赶快弯下腰将地上的刀捡起来,“我今天要表演刀法……”
那刀因为掉在地上,刀刃卷了起来,看来是不能用了,舞扬看着那把刀皱眉。
谨锐见状即说:
“算了!我看……我们干脆就和上次一样,就让你捡些拿手的曲子唱唱好了。”
舞扬闻言大惊,雾霓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她尖喊。
“怎么?”谨锐觉得奇怪,“有什么不妥吗?”
“呃……”雾霓看着刀,“她爱舞刀就让她舞嘛!反正又不是用来杀人,刀不利也没有什么关系……”
“是啊!万一我待会儿失手将刀射飞出去,你们的安全也有保障……”舞扬急着附和说道。
“那还是不要舞好了……”谨锐为了考虑萧雾的生命安全作了建议:“总不能为了要招待我出来玩,让你爹痛失爱子,白发送黑发啊!”
雾霓横了妹妹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噢!”舞扬垂首低头。
雾霓这才坐回原位,这室内的空间很大,她指了指前方的空地,“可以开始了!”
于是,蒙面的寻芳阁名妓彩霓姑娘开始舞了起来,手上拿的是一把钝刀,令谨锐看得啼笑皆非,这天下第一名妓的文武双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闻名不如见面啊!的确是有令世人震惊的本事,只是和原先的意思有些相左罢了!
他忍不住轻笑数声。
雾霓不由得疑惑地转头瞧他说:
“你笑什么?”
谨锐用手比比周遭的一切又笑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很有意思?”
她怎么可能会有意思?雾霓忍不住讥刺地对他说道:
“出了这么多差错,你还觉得有意思?这就难怪我姊姊会说……”
“萧大小姐说了什么啊?”这引起了谨锐的兴趣。
“她说……”雾霓偷瞄他一眼后垂下眼睛,“我们尽管继续做我们的纨绔子弟,每天不事生产地玩耍……”
哦?谨锐很讶异他们的姊姊会如此讽刺萧家兄弟。
“……就算我们都不思长进,也会有一些自甘下流、好吃懒做、堕落不堪、喜欢花天酒地和豪赌的王孙公子……将永保我们萧家的事业万世昌隆……”
谨锐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头,听到这儿,如果还不知道自己被骂就太愚了吧?
他边笑边问道:
“你姊姊……真的这么……说?”话还好几度被笑意阻断。
这人怎么不怒反笑?雾霓可真是被他的反应吓着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是犯贱吗?被人骂还觉得很爽似的。
“没错。”她坦然回答他。
“很好,我欣赏她。”他笑不可抑地说。
老天爷!他真的有病。雾霓暗暗叫苦,决定不再骂他,以免间接造福他。
“她还说了些什么?”他又问。
“我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不想说。”雾霓神气地鼻孔朝天对着他,“你要是想要知道就去问她,别在这儿问东问西的,要来妓院也是你的主意,怎么这会儿……美色当前反而无动于衷?你以为自己装得很像是柳下惠再世啊?恶心死了,让人看了都要吐了。”
谨锐的脸上仍带着微笑,“你的表达能力满强的。”
“你不生气?”她觉得很意外,“我说的还不够毒吗?还是态度上的问题?我的态度太温和?”她摸摸自己的脸颊,“还是脸部表情太过忠厚?”
“太过忠厚?”谨锐又笑起来。
“你倒是说清楚啊!要不然我怎么改进?”
还要改进?若不是谨锐天赋异禀,普通人早就给她气死了,还能面色不改地笑嘻嘻和她交谈,她还想用她的毒话将所有的人全气死不成?
“不用改进了,我相信你的本领已经前无古人,是我自己突然没有玩乐的兴致,所以你说的很对,我怎么会为了别人说了几句实话就生气呢?”
“如果是这样就还好。”雾霓这才比较安心,“我还以为自己的功力退步了……”
谨锐爆笑,正在舞刀的彩霓姑娘也停下来望着他。
等到谨锐稍稍可以控制,他正一正神色对她们说道:
“我看……今天到这儿就可以了,我们结束回家休息吧!”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的雾霓,完全没有异议地同意了他的建议……因为没有时间去想要怎么去反对。
※ ※ ※
回家的路上,谨锐和雾霓在街道上漫步,他每跨个几步就将雾霓远远地甩在后头,害她没多久就得用小跑步赶上。
又一次,她用着小跑步追上孙谨锐,眼看就要达到目的地了,雾霓不小心左脚绊到右脚,跌撞了好几步。
“当心!”谨锐迅速地将她拉进自己身边,结果……
冒失的雾霓就一头撞入谨锐怀中。
“啊!”她羞红着脸推开谨锐,脚步颠踬地又跌倒。
谨锐再次将她扶起,握住的手臂柔若无骨,一点阳刚的感觉都没有,他也感到有些异样。
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吧!他在心中为雾霓解释着,温柔地对她说道:
“你身子不好就别勉强。”
“我勉强?”她赌气地说道:“还不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这话从何说起?”他实在搞不懂,这小子的心好像有千万个孔窍让人摸不清。
雾霓先倚着他胸膛站稳了脚步,才缓缓地推开他,这才避免了像刚才一样的窘状,然后理直气壮地指着他的腿骂道:
“你以为你的腿长啊?腿长又有什么了不起?从出了寻芳阁到现在,你让我一路在后面死命地追赶,是不是想要报复我刚才在寻芳阁说了你几句?怎么心胸这么狭窄?”她居然不自我检讨一番还怪人心胸狭窄!
“原来如此!”谨锐笑了,“那我这厢陪礼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你赶不上我的脚步,从现在起我会放慢速度。”
“那还差不多!”雾霓这才觉得气比较顺了一点。
谨锐再次放开脚步,但这回他的速度明显减缓,并不时观察着雾霓的体力能耐,调整着他的速度。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彩霓姑娘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他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雾霓闻言一惊,脚步踬踣地又往前栽,谨锐细心地再一次解救她,“你走路小心点儿。”他说。
雾霓急忙站正问他:“你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同?”
“你没有感觉吗?”谨锐觉得奇怪,天资聪颖的萧雾怎么会看不出这些明显的差异?
“没有!”打死她也不会说有。“该死的舞扬……”她不自觉地骂着,扮也不会扮得妥当一点,不晓得被他发现什么破绽?
“舞扬?”谨锐回头探望,“在哪里?他今天没跟我们一道来啊?”
“没事……没事!”雾霓连连摇手,“我是说……乌鸦,你刚才没见到那只该死的乌鸦吗?”
“在哪里?”他又问了一次,“什么也没有,可能飞走了吧!”他说。
“是……是飞走了没错。”她附和着,然后便试探地问他道:“你觉得今天彩霓有什么地方不对?”
谨锐皱眉,“你看不出来吗?她今天和上回的感觉完全不同,好像活泼了些,说话速度也快些……”
“你有所不知,这就是彩霓姑娘的迷人之处了。”
“她的迷人之处?”
雾霓急切地解释说道:
“是啊!寻芳阁的花魁就是以她不可捉摸的性格闻名,而彩霓姑娘的千变万化更是令许多骚人墨客趋之若鹜,怎么你却为了这一点不满意呢?”
谨锐对她的说法存疑,不置一词地沉默着。
“好吧!那你说说看,这两回出现的彩霓姑娘,身形体态是否有很大的变化?打扮虽然有异,但是你该不会看不出来这是同一个人吧?”雾霓这么应着,因为心中很有把握,别人绝对无法由她们两人的外貌看出差异。
谨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是没有什么差异,这也是是我最纳闷的一点,照理说……寻常人应该不可能这般相似才对,除非……”他将眼光调向雾霓身上。
“好啦!好啦!”雾霓一手搭上他的背,“这样不是最好吗?以我们当老板的观点来看,这样是最好不过了,虽然才一个姑娘挂牌,而她变化莫测就像有十几个不同的姑娘一样,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省了许多钱?”
“是吗?”谨锐也顺手勾上她的肩,态度自然地朝着她笑着:“看不出你还挺有生意头脑的。”
“真的?”她高兴地呵呵笑,忘了不该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地走在路上,“这也是实话啦!不过……人总是要谦虚些,听到别人说话这么实在,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又高兴地笑了起来,“其实我自己知道就得了,以后你就别再称赞我了,我怕我会骄傲过度。”
谨锐失笑出声,这样的谦虚法倒是平生仅见,但他的这种表现反而更彰显了萧雾不受世俗拘泥的真性情。
“你好像和彩霓姑娘很熟。”他微笑道。
“很熟?”雾霓语气一窒,“是啊!她是我的……我的……”她有些接不下去,该用那句话来说呢?“噢!她是我的……老相好!”她上回好像有听过徐嬷嬷用过这个词。
“老相好?”谨锐惊讶了。
其实她也不太确定究竟老相好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只不过……寻芳阁的姑娘几乎一闲下来就在谈论她们的“老相好”,这么说应该没有错吧?此时正好拿来利用一下。
“有什么不对吗?”谨锐没有说话让她觉得很奇怪。
“没有。”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大概也没有别的理由足以解释了。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一并替你解答。”雾霓很大方地笑道。
谨锐纵容地对她笑笑,接着摇摇头将怀中暗藏多时的那截淡绿色水袖丢向空中。
他今天本来是专程来寻芳阁想解开一个困扰他许久的谜团,那日得见的彩霓姑娘倩影老是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为了摆脱这件怪事,他才会再次上门寻求解答,而见到今天出现的彩霓,他已失去了想解开答案的兴趣,既然他对这个谜团已无意求解,又何必再留着那截丝袖呢?
“再告诉我一些有关你姊姊的事好吗?”他说。
“好吧。”
那截淡绿色丝帛水袖在夜风中飘摇,像是月夜中的美丽彩蝶,为单调的夜色凭添美丽的色彩。
※ ※ ※
就这样,雾霓和谨锐一路上说说笑笑地游着夜街,当说到精采兴奋之处时,雾霓就跳起来用力捶着他的背大笑着。
“老天,你说话好好笑。”她大笑着说。
“谢谢!”这应该算是一种赞美吧!“你觉得高兴就好。”他回应地轻轻拍着她细弱的肩膀,虽然用的气力不大,但也震得雾霓前后晃动两下。
谨锐看在眼里不禁摇头暗暗忖道:
若是他也如同萧雾一般地脆弱,岂不是在他一高兴起来捶打他背后之时,就受到严重内伤吐血身亡?
“到家了。”他指指前方。
由于笑得太厉害以致有些晕眩,雾霓几乎是半倚着谨锐行走,一边还费力揉着这一路上因用力打人而发红的拳头。
才走进大门,他们便与正要从里头走出来的萧鹏迎面对上……
“萧先生。”
“爹!”
萧鹏好似没有听见他们两人喊他,只是一迳地盯着那亲密地靠在一块儿的女儿和谨锐。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要好?他怎么一点儿迹象都没看出来?
谨锐向前一步关切地对着萧鹏说:
“萧先生……莫非有什么心事?”
他想了想,才毅然地开口对谨锐说:
“小王爷,我有点事儿想与你商量,不知你是否能抽得出空来?”
“当然。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好了,既然萧先生有事,那么就尽快解决,不要拖延。”
萧鹏闻言愉快地说道:
“谢谢,那我们进屋里谈,我的书房就在前面。”
接着,他回头将雾霓遣走说道:
“没你的事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天色都这么暗了,不要再乱跑,知道了没有?”
雾霓嘟起嘴不作声。
“听到了没有?”萧鹏咆哮。
“听──到──了。”
※ ※ ※
萧鹏领谨锐进书房,在招呼谨锐落座之后,便不安地在室内走来走去。
唉!他长叹一声。
萧鹏走到平日他最爱坐的那张太师椅旁,重重地坐上椅子,才一晃眼就又站起来,椅子都还没坐热呢!
谨锐看了这种情形,只淡淡地一笑开口说:
“萧先生有话请直说。”
萧鹏为难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
“这件事是有些难以启齿,老实说……老夫这次邀小王爷来昆明一游是存有私心的。”
“哦?”谨锐不置可否。
“是的,想必小王爷必已听见传闻,萧家有两位已届婚龄的女子尚未出嫁……”
谨锐也不用萧鹏再多作解释,对他的用心已了然于心……
“能蒙萧先生如此看重,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那么……小王爷的意思是……”萧鹏的语气充满试探的意味。
谨锐也知道萧鹏在等他的回音,人嘛!总是要娶老婆的,每次碰到家中的那群长辈,被问得都心虚得很,偏偏他至今还没选上一个中意的妻子人选,好像没有合适的对象,除了萧雾……他打心里想疼爱他、呵护他,如果……
萧雾是女子就好了!他不自觉地这么想道。
老天!当谨锐警觉自己正在打的念头之时,不禁冷汗直流,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有这么不正常想法,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他有成家的想法的人,居然不是个“正常”的对象,甚至还不是个“女人”!
这叫他怎么向家人交代,就连对他自己也交代不过去,难道这些年来他没娶妻就是因为自己有问题?他表面上仍维持着镇定,内心却疯狂地自省着,莫非他真如萧雾适才在寻芳阁骂的一样……
变态!
没错,就连他原先挺感兴趣的彩霓姑娘,也就是因为她和萧雾有几分相似之处,而今天所出现的彩霓换了另一种风格,他就缺少了那种被触动的感觉。
这种病征有什么方法来治呢?他飞快地搜寻着他脑中所有的记忆,所有他曾读过的医书好像都没有提过这个状况。
或许他该立即娶个妻子,说不定这种状况就不药而愈,或许……
他根本就不是喜欢萧雾,而是喜欢上萧家的大小姐,那天他赠了一颗灵药的美丽“女子”。他替自己找各种能说得通的藉口,想劝自己相信他是想要娶那个牙尖嘴利的萧大小姐,所以才会移情萧大公子。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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