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霜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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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霜华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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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哪怕心底转过无数念头,花情还是颇为镇定,那双凤眼不由自主的再次眯在一起,透露着危险的讯息。

朝露悬空踢了踢他,“你还不走?”

花情微愕,又看了眼莫沉,已是脚下放出劲,准备撤离。

只是一微微的举动,莫沉却忽而开口,声音软绵而又温和,“放下孩子。”

妖孽花情的脸变了色,却似乎开始憋起劲来,左手是昏迷的二二,右手是活蹦乱跳的朝露,一阵旋风掠过,便自消失。

美人莫沉抬头看看那妖孽消匿的方向,叹了口气,心道麻烦啊麻烦……这一路就未太平过,不是迷路就要斩妖,来凡间办点事怎生就如此麻烦呢?

脚底下却还是跟着那妖孽而行,常人看,妖孽的行走方向是毫无章法的,然在这神仙的眼里,却通透的很。

其实,只要放下孩子,他并不一定要斩妖的。心中如是想着,但动作却也狠烈的惊人。

一把如玉宝剑亮在手心,宝剑晶莹剔透,隐隐的翠玉从剑心向外折射着光芒,而剑柄处,却又镶嵌着一块闪着润泽之光的紫色宝珠,若是识得此剑之人,皆会明了,这乃是天上伏天上神的法器。

莫沉的手微微一动,剑光四射,山林中的树扑啦啦作响,树冠自然分开,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活将花情离去的路线分开了两条道。

从月华处折射下一缕清透的月光,将眼前瞬间照亮。

花情他腾跃在山林间,衣裳在风中摆动,柔软的面料扑在朝露的脸上,反倒更加清醒。

她不明白了,妖孽花情是不是赌上气了,今日定要拿她开了荤饮了血吸了精元,才算舒心。

侧眼看着那方的二二,似乎在狂风拂面下还是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方才那位美人神仙给下了什么法术。

然后她费劲的抬头,妖孽花情的额上已是细汗密布,殷红的唇紧紧咬在一起,着是这样还是那样赏心悦目——前提是别要吃了她才好。

也不知道奔走了多久,花情突然喘了口气,轻笑出声。他脚步放慢了下来,落到了一处密林中。

密林深深,一棵树紧挨着一棵树,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朝露不怕夜视,她能瞧见已是到了个清潭旁,清潭若明镜无波,泽内水莲吐幽。

花情吐出口清气,自言自语着,“终于是摆脱了。”

他随手将二二与朝露一扔,两人就地一滚滚做一堆,然后就听二二闷哼了一声,两手自然伸出,将朝露护在了怀中。

他眼色迷离,显是未醒,却行为自然,教朝露心中有些感动。

此刻却又有些感慨那位美人神仙,这不过才走了三日三夜,怎么就能被甩脱了呢?哎……吾命休矣。

朝露不知,莫沉从来都有迷路的习惯,这习惯,自他从人修成了仙就没变过。

花情用手拂了拂微湿的贴在脸庞的头发,凤眼微微转向了朝露面上,狠狠的浮起丝诡异的笑容,将将挪步到了朝露和二二身前,却又停住。

一丝月光终于是清透的从密林树冠中穿出,放在花情身上,这一身狼狈:白衣成灰,汗湿沾衣,总归让这个自有洁癖的妖孽不断的变幻着面色。

这些细微的变化教朝露看在眼里,她望着这月泽之下不见风姿的颜面,硬是将“其实你还是貌似天人”这句话给咽下了肚。

这妖孽已经冷笑着说了句,明眸流光异动,“一会再来收拾你这死丫头。”

然真正让朝露咽下这句话的原因在于,妖孽花情已经背对着他们宽衣解带,落灰的白衣抛在地上,朝露的瞳仁瞬时放大。

这一生,在小小朝露心中再次留下无比震撼的——来自于妖孽花情洁癖造作之下的美人出浴。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所谓男人的身体,前些日子与二二窝在瓜田里看牛哥莲妹修行欲死欲仙术时,牛哥也教他们看的精光。

但这二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朝露对于美有着自己的执着,正像是花情的身体简直是美的造孽,那身体上一丝赘肉都无,宽肩窄腰瘦臀,蜜白色的肌肤尚结着点点细汗,看那笔直的腿径直迈向水潭,一没便半个身体全数进入了水中。

乘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朝露一瞬间有过跑还是不跑的挣扎,但是她很明白,这千年妖孽竟然敢将背影给她,就根本不担心她能跑丢,于是她索性坐在原处抱着尚是半昏不醒的二二看美人入浴。

这整个密林,虽有三个大活人,但却有一个浑浑噩噩的,剩余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花情压根没将她当做女人。

但转过身,却瞧这丫头满面痴傻的看着自己这方向,不禁红唇微浮,凤眼微眯,满是戏谑之色。

朝露微愕,才发觉花情的上身处,从肩头到那腰间,一道深深的剑痕。

花情颇为嫌恶的看着那剑痕,随手捧起些清水从肩头开始向下抹去,而后稍稍就着水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待那些灰土逐渐从身体上脱离之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出水。

朝露的口越张越大,咋舌不断,但她居然没移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死之前有此艳福,不错,不错啊……

忽然她捂着自己的下身,茫然,为何这身体居然长的如此不同?

妖孽花情干了件妖孽的事情,在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心中打磨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比之他身体上的剑痕还要深刻难忘。

朝露见他裸身站在原处,将那落灰的白衣抛进水中,白衣荡过一片水纹,再从水中缓缓浮起,只手掐诀,一道清风飞过,白衣重新落白,无尘的美。

朝露正自思索时候,一道香气迎面吹来,她恍然抬头,花情已经着好了衣裳,向她逼近。

“小丫头方才为何不逃?”吐气如兰,花妖哪怕吸了再多精血也是花妖,这一口清新之气教朝露有些晕厥。

“何苦,教你光着身子追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朝露还想说,身上压着个不轻的二二,她想动也动不了啊。

妖孽笑出了声,笑的很是畅快。

“若我要追你,根本不用出水。”

朝露自然明白,她眨了眨眼睛,心道教你能光着身子追,也是个境界,如今果真不能到此境界啊。

花情蹙眉,盯着朝露的面庞,这面相三分憨傻,七分秀丽,但凡过个十年便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尤其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灵动的盖不住心思。

只可惜,她触了他的底线,若不是二二这般护着她,他也不会生了灭杀她的心。

二二,着实是花情的寄托。

所以花情微微弹指,将二二拎起。二二的手锁着朝露的脖子不能动弹,这一抗反倒是朝露轻声呼痛,再一提,朝露终于叫的厉害。

这脖子可真跟拧断了似的疼,但好歹是将二二生生给拉开,他口中直迷迷瞪瞪的嚷嚷,“不要杀露儿,师傅……”。

花情挑眉,索性起了杀机,一掌化作利爪,朝朝露的天灵盖上击去。

风声大作,密林中的树皆簌簌而动,树叶扑啦啦的从天翻落。

那位追踪三人三日三夜最后偏离了方向,迷路的神仙美人莫沉不早不晚,在妖孽花情洗完澡后,在朝露命悬一线之间,垂眉顺眼,缓缓步出密林走进清水潭旁,紫衣华衫看不出半分富贵气。

朝露心底落下大石,偷偷的拉着二二向后微微蹭了蹭。

花情待要提拿他们之时,这一次莫沉再没让他们及时落跑,而是一剑送出,青光大绽,琉璃色的灭妖咒频频在清水潭上响起,直直的击向妖孽花情。

妖便是妖,修了千年也偏离了正道,这灭妖咒便是仙家斩妖的利器。

花情错了面色,慌慌退却两步,连朝露都觉着花情难逃此劫可叹美人零落之时,花情的胸口处忽然飞出条银色的龙,龙身透明,在花情面前盘踞成一个结印的八卦,生生将灭妖咒给挡离了开来。

莫沉见这银龙忽现惊疑之色,剑势稍缓。

花情见机,招手便将二二给抓回,二二在离开朝露身侧的一刹那,大眼圆睁,满是惊慌。

花情与二二迅速的向后撤离。瞬间消失了身影。

远处,却突然听见二二撕裂心扉般的喊声,“露儿你等我,我定要成仙的。”

 第六回 这孩子我要了

朝露额上也是凝出了豆大的汗,她望着二二离去的背影,又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美人神仙,半晌才说道,“谢谢……谢谢上仙。”

莫沉收了剑,微微点头,温和的笑着说,“无妨,日子不早了,早些回家吧。”

于是莫沉转身,向着密林外走去,这林子很密,湿风迎面,他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微微侧身,这身着青衣的小丫头亦步亦趋的跟着,见他停下也自慢慢停下,却又不靠近。

小丫头似乎有话想说,莫沉转身。

妖孽花情是一种极致的美,美的夺目;但莫沉的美却温润如玉,若暖阳一般包裹着看着她的女孩。

他虽着紫衫,却风轻云淡,虽长发垂腰,却不见阴柔。

很明显,朝露极为受用,她微微面红,轻声的、扭捏的,“我……我不知道如何回去……”

这习惯了野外撒欢的孩子怎么可能找不见家,但是为了能跟神仙多相处片刻,朝露使出了平生第一个心眼。

莫沉微愣,他着实想起来,这小姑娘也就将将十来岁,孤苦伶仃的扔在这山头上的确有些不人道,所以他问,“你家在哪里?”

“青牛山……”朝露索性放开了胆子,又笼着个手,扬起了她憨憨的笑容,“上仙不能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吧?”

莫沉微微点头,伸手向着朝露,“走吧。”

于是朝露牵着美人神仙,向着青牛山的反方向走去。

朝露第一次觉着自己有些蔫坏,明知道这莫沉美人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她偏生给忍住了。

看他走走停停,一路张望,真可谓是顾盼生姿,瞧的朝露都有些痴。

你与妖孽花情一起,恐还担心他何时吸了你的精血,胆战心惊;可当你与美人神仙在一起时候,可真的就徒留了欣赏。

朝露走一步望一步,莫沉走一步想一步,穿过密林之后,抬头看看散着清幽光华的月亮,抬手指着北面说,“应该……这样走?”

他是看着朝露,很明显表情是在询问,对自己充满了不信任,想也是,若一个人从未走对过路,那么自然是不能相信自己的。

朝露望着山脚下那两条蜿蜒的山道,又看看身后方那遥远的青牛山,她的确很想说:青牛山之所以为青牛山,山因形似牛而名,银溪河宛延流经青牛山脚。

于是只要找到那牛头,青牛山怎么也不会走到背离的方向。

是要美人呢还是……回青牛山呢……朝露挣扎片刻,才强压下一阵遗憾,她还是……有些担心心岸师兄。

所以轻轻的用手指了指后方,糯糯的说了句,“美……”,顿了顿,将那字咽下,“上仙,青牛山在后方……”

于是莫沉颇有些尴尬,朝露咬着唇,还是呐呐说了句,“虽然识得方向……但是路远天黑,还是得麻烦上仙……”

莫沉微微一愣,而后浮起温柔的笑容,在朝露头上轻轻一抚,“走吧。”

红晕顿生,朝露犯了迷糊,瞬间忘记了东南西北,稳当了半晌才站住了脚,结结巴巴的开始带路。

一路上的确有些野狼猛兽,在不远处盯梢,绿色的眸子在夜里似一颗颗会游动的绿色翡翠,濯濯生辉。

莫沉以为朝露会怕,所以放出了手中的一柄长剑,剑光翠碧,将野狼们惊吓的不敢接近。

朝露盯着那柄剑,喃喃着,“好美……”

莫沉微微一笑,解释说,“若能修仙,便可拥有自己的本命法宝。”

朝露听着此话,神色微微落寞,她的脚在草间轻轻的踢着,却不再言语。

修仙,于她而言,只是个痴人说梦。莫说她连青牛山青云派论资排辈的弟子不算,这门内的修行经法她也从来未看过。

她不过是个种瓜的小童,被师傅收留在山上,那些所谓的修行之道,连自己都知道这是自找安慰。

莫沉见她没再多说,也不再多问,对天上的神仙而言,凡人不过是沧海一粟,落叶飘舟,他没道理去过问每一个和自己有过交集的凡人的俗事,所以一时间,二人无言。

这行了一天一夜,才终于回到了青牛山的地界中。

远远便能瞧见青丝泉上垂下的青丝,水涧送凉,还未到得山腰处的瓜田,就能听见那沁耳的泉声。

朝露逐渐多了些笑意,指着那山腰处能瞧见的一片绿意说道,“那里就是我的瓜田了,上仙。”

一天一夜的相处,莫沉倒是有些喜欢朝露这丫头,不像旁人,逮着个神仙就定要拜师,所以他点了点头,脚底下倒也没停歇,随着朝露一路向上。

凉棚近在咫尺,朝露的面色却越来越慌张,那站在凉棚中的道士们,赫然正是从青牛山青云派上下来的众多师兄。

他们若众星捧月般战战兢兢的环伺着青牛道长,青牛道长身前放着一壶热腾腾的茶,那平日里颇为慈祥的脸如今正是气势汹汹。

见朝露与莫沉二人携手向着凉棚的方向走着,青牛道长身旁的一个青衣小道喊道,“那不是小师妹么?怎么又换了个情人?”

“别胡说,那人都能做她爹了。”另外个小道士也是一身白衣,但面相颇为严肃,一句话便打断了这青衣小道童的胡乱猜忌。

但这些人纷纷都脱了口气,至少……师傅不会迁怒于他们了……在这凉棚里再罚站个几日几夜可谁都受不了,光是那蚊子都能教人苦不堪言。

“那些是你师兄弟么?要不你过去吧,我……”莫沉话刚说完,就感觉朝露忽然掐着他的手颇重,咬唇不语。

良久,朝露扯开丝微笑,缓缓松开手,手心上渗着汗,轻轻说道,“谢谢上仙,我一人回去就好。”

她转过头,朝着凉棚奔去。

还未奔到一半,一只拂尘便从凉棚中飞出,生生砸在朝露的身上,将她重重的掀到了瓜田中。

朝露一时胸闷,呛的咳出了声,踉跄的在地上晃了两下,几块西瓜应声而破,溅满了一身。

当朝露扯掉缠在身上的瓜叶闷不吭气的从瓜田里站起的时候,众师兄轰然大笑,她举起手,用袖子擦去面上多余的瓜汁。

青牛道长站起,怒吼着,“看你干的好事!”

朝露心知,青牛道长说的是什么事,火鸦符纸烧的花前月下一片狼藉,同在青牛山的青牛道长怎么可能没瞧见;心岸师兄眼下也不在凉棚内,想来不是受了伤便是被青牛道长责罚。

所以她嗫嚅了几下,讪讪的说,“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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