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摸着皇帝的背,说:“陛下请息怒,臣妾为您弹一曲筝,消消气。”
她是佳人,皇上也是个俊男,两人坐在一起倒是十分相配,不过,要忽略男方怨愤无比的神情。。。
皇帝的眼里仍是一片阴沉,漠然的点了点头,李淑妃颔首低眉,坐回帘后,一支优雅的乐曲跃然指上。
拨动了皇上心间最柔软的境地。
可是,却没有令他觉得陶醉,反而,无比无比的恶心。
“谁许你弹皇后的《素曲》!”
他拍桌而起,扯开帘子,急步走到李淑妃面前,指着她怒喝:“这支曲子只有皇后能弹给朕听,你这贱人也配?是不是不想活了!”
李淑妃手中的弦崩裂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随之而碎的是她的心。她忙跪到皇帝脚下,哭着哀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妾只想让您开心,并不知您会反感啊……”
她满面是泪,哭得楚楚可怜,可皇上还是无情的“哼”了一声,发令道:“来人,把李淑妃拖出去,砍了她的贱手,打入冷宫!”
“不,不……皇上,不……”
若若的回忆至此截止,她已哭得泣不成声,而小沫只觉背脊发凉,已完全被震撼到了。
“这位姐姐,我家主子向来待我最好,她这一双玉手废了,叫我好生难过啊……”若若扑到小沫怀中,把头埋在她胸前哭了一阵,小沫安抚的摸着她的头发,木木地说:“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其实,我家主子不是有意戳皇上伤疤的,是、是……”若若张望了一下四周,见无人,道:“是她太善良了,才被人陷害,可是没有人相信她的叫冤,我一个奴婢也不敢说什么。”
“什么陷害?”小沫尽量压低声音,说:“告诉我,我相信你。”
若若忙点头,道:“嗯,是梅妃娘娘嫉妒淑妃的美色与才艺,才特意告诉她在皇上面前弹《素曲》会深得皇上喜欢,可没想到……”
“梅妃怎么可以这样!”小沫口无遮拦,但确实是真正生气了才这么脱口而出,她最恨女人为难女人了,心里气得牙痒痒,怒瞪了一眼花苑里的梅树。
“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说本宫的不是啊。”晨风中忽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女声,若若小声惊呼:“不好,是梅妃来了!”
小沫心中也愣了一下,却没有想着要逃跑,若若懊悔之际,一个雍容华贵、打扮妖娆的女人已出现在了梅树后,一脸高傲。
“反正也走不了,待会儿你什么都别说,一切我来承担。”小沫抓紧若若的手,若若惊讶的看着她,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放心,我是太子身边的人,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说完,二人一齐走向前,有礼道:“参见梅妃娘娘。”
梅妃怒瞪二人一眼,不屑的道:“本宫当是谁,原来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小沫低头不语,手紧紧握拳,告诉自己要忍住!
“哟,你不是太子身边的那个丑女人么?”这句话不是梅妃讲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婢女讲的,狐假虎威。但小沫也忍,能不惹事生非就不惹事生非。
小沫抬头笑了笑,道:“正是奴婢。”
“嘁——”对方嗤之以鼻,嘲讽问:“怎么,不受太子爷赏识了?不是吹的一口好曲吗……”梅妃站在一旁没有发话,倒像她这奴婢成了主子。
“是,太子殿下喜欢听奴婢吹曲,也在意奴婢会不会被人欺负。”她故意放狠话,对方却没有害怕,挑起她的下巴瞪着她,说:“就你?怕是成心接近殿下想方设法的勾引吧!”
听见那恶狠狠的“勾引”二字,小沫是真的生气了,把头一偏,咬唇说:“你别惹我……什么东西!”
梅妃高高在上,打她骂她她都可以忍,但奴才之间身份平等,对方与她同样是服侍主子的人,凭什么像老大一样挑起她的下巴大放厥词,弈舷都没有这样对她过呢!
“呀,娘娘,你看她多傲,仗着自己有太子撑腰就以为了不得了,也不知太子心肠极好,才可怜了她这种癞蛤蟆……”那不知好歹的丫头喋喋不休的说着,梅妃冷眼一瞥,说:“你不也仗着我傲得很么……”
婢女无话可说,低下头去,梅妃转脸看向小沫,说:“你也确实有些嘴贱,自个儿掌嘴吧。”
什么?……小沫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梅妃,她从来没有掌过嘴,怎么知道什么力度会令她们满意……手里冒出一阵虚汗,紧紧地抓了抓裙子,不知如何是好。
梅妃见她毫无动静,不耐烦地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直起腰得瑟的笑了笑,二话不说,冲到小沫面前拎起了她的衣服,一掌扇去,毫不留情。
“啪!”
小沫只觉眼前一阵疾风掠过,空气中留下生脆的巴掌响,接着便感到脸上有火辣的疼。
“有太子撑腰如何,也是一只癞蛤蟆!也不瞧瞧自己的狗模样,竟敢在背后议论你主子,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那婢女凶神恶煞,小沫的眼泪在眶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她不卑不亢的看过去,颤声道:“侮辱别人是你的恶趣味么……”
士可杀不可辱,她好歹在江湖山混过,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跪在一旁的若若一直低头不语,拉了拉小沫的裙角,示意她不要再反抗了。小沫更是来气,朝她怒吼:“你们皇宫里的人都这样么!强的以势欺人,弱的唯唯诺诺,有话不敢直说,有事不能明做,和生活在黑暗中的耗子有什么两样!”
“啪!”
又是一声巴掌响,比刚才那一张落得更重。小沫的嘴角溢出血来,但是后悔冲动已经来不及了,她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讨厌皇宫,讨厌束缚,讨厌连说话都不自由、明争暗夺这么多的鬼地方!
“反了你了!”梅妃收了手,脸色十分难看,眯着眼道:“这宫中之事,还轮不到你管。”
“那由谁管呢?”
……
“梅妃娘娘,难道由你管么?”
……
尘嚣之中,是谁的声线冰沉似水却如明月皎洁?尹乾奚着一袭华袍从墙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婢女,他冰冷的眼神似一把利剑直射梅妃双眼,剑气逼人。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一同行礼,唯有小沫呆呆的站在原地忘了礼仪,乾奚非但不怪,还走上前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抹去了她嘴角的血,柔声道:“疼么?”
小沫愣着点了点头,但又马上摇了摇头,咬住嘴唇不让眼泪落下,众女更是不屑。只见乾奚脸色一沉,斜眼看着梅妃,冷冷的说:“娘娘真是好胆量,连孤身边的人都敢随便碰了。”
梅妃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脸色难看,尴尬的说:“太子爷平日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呢,呵呵。”
“是么?”乾奚的眼里氤氲起薄薄的杀气,放慢语调说:“那样的太子是个懦夫,难以为天下之主,已经不存在了。”
他的目光咄咄逼人,逼得梅妃背脊发凉。
“今日谁伤了孤身边的人,下场只有一个,”他横眼盯着众人,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死。”
“你想怎样尹乾奚!”梅妃惶恐,觉得今日的太子与往常不同,似乎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她退后几步朝他怒道:“本宫是你父皇宠爱的妃子!你胆敢把我怎样!”
“宠爱?”乾奚嗤笑,“哼,不过是昙花一现。”下一秒便闪到了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掐在了她的细脖子上,面目狰狞,道:“你说,父皇是宠你多一些,还是冲宠孤多一些呢,嗯?”
“你……疯了你,咳咳……”梅妃挣扎,小沫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拳头了,她很惊讶乾奚的举动,却没有制止,就让梅妃的死作为对陷害李淑妃的代价吧。
梅妃越挣扎,乾奚越用力,跪在地上的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更不敢说一句话。没过多久,他手下的人喘息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拖下去埋了。”尹乾奚冷漠的松开了手,梅妃的尸体滑到了地上,小沫心中并无快意,相反,全身血液都僵固了。刚才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那个温润如玉、文质彬彬的男子亲手掐死了自己父皇的妃子?
疯了吧……疯了吧……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阿!”梅妃身边的宫女见自己失去了靠山,立马主动求饶,乾奚冷眼一扫,正要挥掌向她砍下,小沫却扑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说:“算了吧……”
她不是滥好人,但她实在不忍心看乾奚因为自己而双手沾上鲜血,像残暴的人一样视生命如草芥……
乾奚扬起在空中的手缓缓地落下了,改成放在她耳边捋了一丝散落的细发到她耳后,弯了弯眼睛,说:“好,你说算了,就算了。”
他的声音似一潭净水,洗涤着一切不快,那眼神,柔情满满,里面的怒气已荡然无存。小沫更觉心头发麻,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被他牵着离开了。
——————
此后的乾奚,再也不是小沫心中的那个人了。
她远远的站在门口,不敢靠近,怕有一天他心情不定,像刚才对待梅妃那样对待自己……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乾奚坐在书桌前冲她说:“过来,到孤身边来。”
即使只有她在他面前,他仍自称“孤”,小沫心该,或许他做得对,本该是一国之君,冷酷是必须的吧……
于是她碎步走到他面前,看不透他的心思。乾奚突然放下手中书卷,站直了身子,拿一块毛巾沾了点水,擦去了她眼角的墨痕。
“这东西让你受侮辱,不留它了。”
小沫任他擦着,像看破红尘般痴笑道:“当别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即使没有脸上的缺陷,她们也会另外找茬。”
乾奚放下毛巾,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放心,孤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这句话似是承诺,却重重的压在了小沫的心头。
“孤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小沫的心中“咚咚”响了一声,一个没站稳,撞到了书架上,她摇了摇头,说:“殿下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对劲……”
“哦?哪里不对劲了?”乾奚逼近她的脸,邪魅的笑了笑,小沫倒吸一口气,说:“你说好会放我走的,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
“呵,”乾奚冷哼一声,抓住了她的手,冷冷的说:“说放你走,是以前那个懦夫才做的事,你这么美丽,孤怎么可能放手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小沫全身颤抖起来,恐惧的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的脸,说:“子奚,子奚,你怎么了,我是小沫啊,我们是好朋友的啊……”
她不停的向他解释着,手脚已经发麻,心中更是被堵得难受,为什么男女之间最纯洁的友谊也会演变成这样?乾奚听见了她的话,说:“是啊,你是小沫,是我深爱的女孩……”
墨月告诉他的话,他可一直记着呢。
他的手腕用力,抓得她生疼,将她压在墙上,笑得暧昧,“忘了么,你本就是我的人。”说罢,他霸道的吻已落在了小沫唇边,小沫一时心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开了他,大喊:“放开我!”
连她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震住了,她在朝太子吼吗?他在朝未来的一国之君吼吗……
“子奚,你说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我的……”她声嘶力竭道。
乾奚的眼神直直盯着墙壁,手在空中缓缓落下,唇边挑起一抹无所谓的笑,说:“任何人,除了我。”
小沫摇了摇头,捂着嘴冲了出去。
疯了疯了疯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她不敢再去回想乾奚充满欲望的眼神里有着怎样令她心慌的陌生与迷离,她一边跑一边甩着脑袋想要忘记一切不好的记忆,最终找了个假山洞停留下来,将身体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做恐惧才会减少一些。
她抱着腿瑟瑟发抖,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了。
黄昏正在窃走着一天里的最后一抹阳光,暮色凄迷,一群孤寂的乌鸦向着黑暗中飞去,那清厉刺耳的鸣叫透着无尽的凄凉。
小沫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冻麻木了,正要睡着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口哨声,仿佛在叫她的名字。
她一个激灵振奋了精神,“弈……舷?是你么?”她不确定的问,对方说:“是我,小沫,是我。”
她尽量放轻了声音,但仍然止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声说:“你在哪里,在哪里,我好想见你……”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耳边的声音响起,有些担忧,问“你怎么了……受委屈了么……”
小沫不想让他担心,平稳了气息,说:“没、没,但我不想在皇宫里待了,你快带我出去。”
“傻瓜,我受了点小伤,进不来这防卫森严的宫墙,所以只能用千里传音,不过你放心,我已派人四处召集了愿意拥戴我为王的勇士,明日午时即会攻城,你再忍一个晚上,等我明天来救你!”
小沫对着空气点了点头,说:“嗯,我等你!”
“五天一十九个时辰,将近六日哦,小沫子还是快想想到时候怎么补偿我吧。”
啊啊?
“笨蛋……”
他数着你们分开的日子,等着你还他每日一章呢!
弈舷的声音消失在夜风中,小沫心头痒痒的,一股暖流涌入,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
可是还是经不住想,弈舷的轻功那么厉害,连宫墙都翻不进来,真的只是小伤吗?说她是傻瓜是笨蛋,其实最傻最笨的人是他好吧……
弈舷,你一定要小心。
第22章 chapter22
旭日东升,光华万丈。
小沫瞌了一觉后从睡梦中醒来,以为自己一晚上都在假山后度过,却惊奇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枕边有淡淡的龙檀香。
怎么回事!
她再往自己身边望去,眼前的一幕令她更加慌乱,尹乾奚和衣睡在她的身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醒了。”乾奚没有睁开眼睛,一只手却攀上了她的手腕,她惶恐的叫了一声,立马跳下了床,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放心,我什么都没对你做,快到被子里来吧,别冻着。”
冻死也比和你睡强!
尽管听见他说没对自己怎样,小沫仍然很气,毕竟、毕竟她和一个大男人,还是除了弈舷以外的大男人同眠共枕了一个晚上,能不恼火吗!
既然他抓着不放是吧?那她就一不做二不休,施展自己的绝招,开咬!
“呃……”乾奚被迫松开了手,坐起身子揉了揉手背,可面色没有起伏,仿佛并无怒意。
“昨夜你一个人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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