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萼胡乱的点着头,莫名觉得此刻的苏葵让她不敢动弹,“小姐,表,表小姐来了。”
苏葵闻言心中愈加烦闷,周云霓她来干什么?
依照她近来做的事情来推断,定是跟宿根脱不了根系了。
难不成她求不成苏天漠,转而打算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了?亦或者是要跟她鱼死网破拼个你死我活?苏葵想了不下十种可能,虽然都显得荒谬的很,但是随便哪一种可能比起周云霓是来跟她道喜,祝福她幸福美满这一种,都要让她信服的太多了。
出软榻里起了身,走出内间之际,脚步顿了一下,头也没回的道:“你们起来吧。”
“谢小姐。”
苏葵这厢刚走进外间,便见周云霓舒服的靠在铺着柔软皮毛的大椅上,神情一扫之前病态,可谓是怡然自得。
见苏葵过来,二话没说便掩嘴“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了解她的人不难发现,这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连带着眼角都笑着笑意。
苏葵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要么是周云霓疯了,要么,是出了大事了。
“表妹,来来来,快坐,今日我出门听到了一个笑话,真真的好笑,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说给你听了!”周云霓甩着帕子招呼着苏葵过去,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苏葵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坐了下来,声音不冷不热,“哦?不知究竟是什么笑话,值得周小姐亲自过来。——光萼,上茶。”
周云霓见她一脸神情自若的模样,嘴角牵起一丝冷嘲: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是这样的,我今日去了东街脂粉铺,见一帮妇人小姐们在讨论谁家的小姐还没出嫁就被人给。。。就已非处子之身了。”周云霓看到苏葵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觉得很满意,继续说道:“哎呀,那些个妇人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我实难学嘴,也怕污了表妹你的耳朵,就略过去吧。”
竟然还有你周云霓学不上来的话吗?苏葵在心底冷笑,但却笑不出来。
不自觉,抓紧了衣角。
这两天来围绕她的不安,堆心所不敢说的事情,周云霓眼底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足以让她猜到了全部。
身体挺得笔直,脑海中仿佛装满了火药,而周云霓接下来的话可能就是一个火把,而她,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正文 212: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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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不愿意去听这些个闲话的,但她们的声音实在太大,说着说着好像提到了苏家的小姐。。。”周云霓声音带着笑意,见几个丫鬟脸色霎时间惨白的模样,觉得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这么久以来,在她们眼里,她大概就是个笑话吧!
“王城姓苏的小姐这么多,我本也没在意,可是她们竟然,竟然说是丞相府里的苏小姐!哈哈,表妹,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表妹你怎么可能像她们说的那般。。。”周云霓说到最后伸出手指轻掩在嘴上,一副谨言的模样,却仍旧一脸的笑意。
苏葵极力克制住颤抖的背,周云霓的笑声近在咫尺,带着莫大的羞辱感传进她的耳中。
堆心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是背后,伸手抚在她的左肩,像是在安慰,但却是抖个不停。
周云霓越说越开心,“虽说表妹你那日确实去了龙华寺,但她们也未免太会借题发挥了,还说是三个臭乞丐。。。还说是在后山,总之前前后后描绘的可清楚了,若不是我亲耳听舅舅说你是回来的途中受了伤的话,八成都要信了她们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觉得苏天漠越来越不拿她当回事儿了,她当初就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如此,苏天漠却拿对外人的一套说辞来敷衍她,是怕她毁了他心肝女儿的名声吧!
还想再嘲讽几句,却见苏葵已经起了身,神情虽同之前没太大出入,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她僵硬的五官,似乎在隐忍和强撑着什么。
微微仰着下巴,道:“兴许是我愚笨,竟没听出周小姐的笑话哪里好笑。但还是感激周小姐特意跑来说笑话给我听,可周小姐伤寒还未有痊愈,所以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堆心,送周小姐。”
堆心将眼泪忍回去,走到周云霓面前,“表小姐,请。”
周云霓听她撵人,即刻没了耐性,“噌”的起了身,同苏葵面对面的对视着。狞笑了一声:“怎么,心虚啦?”边说边又逼近了一步,“因为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丞相府的二小姐在上元节去龙华寺上香之时被人玷污了身子。毁去了清白,对不对?”
苏葵悴不及防的退了一步,脚步近乎踉跄,脑海中皆是那噩梦般的场景。
“表妹啊,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六王爷想也知道这件事情吧。你究竟是对他施了什么媚术?他竟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了你的丑事,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了?”周云霓又笑,娇艳的面孔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说话间一步步的逼近着苏葵。
苏葵脑海轰隆隆作响,仿佛人都没了知觉,独独一颗心脏被人攥在手心里。由不得她。
堆心见苏葵仓皇的模样,鼻子一酸,几步挡到苏葵面前。“表小姐,请您说话注意身份!”
周云霓目光一寒,抬手便是一巴掌,力道自然没有留情,“本小姐怎么说话。何时竟轮到你一个贱婢来品头论足了?”
堆心头偏到了一侧,白皙的脸上很快浮现了指印。倔强的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固执的挡在苏葵面前,一瞬不瞬的望着周云霓。
周云霓见她如此,更觉气不打一处来,“小贱人!谁给你的胆子瞪着本小姐了!”说话间再次扬起了手。
却在落到一半之际,被扼住了手腕,抬眼正见苏葵一脸寒意的望着自己,“你。。。”
周云霓使尽了力气,却根本无法挣开,只能怒瞪着苏葵,“你快放开我!跟我撒气算是什么本事!就算你堵得住我的嘴,你堵得住全城人的嘴吗?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是吗?”苏葵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咔嚓”一声,骨节错位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接踵而至的便是周云霓的哀嚎声。
“你。。。你——”周云霓吸着冷气,不敢再说难听的话,苏葵现在的眼神,让她打从心底发寒。
苏葵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将她的怯懦看在眼底,一把甩开了她,直叫周云霓退了十来步才稳住身形。
“既然周小姐不领情,就不送了。”
周云霓狠狠剜了她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反正依照如今的情势,不用她怎么样,苏葵就有的受了,她只要等着看戏就好了。
“哼,看你到时候还得意的起来!”虽然是被人赶出去的没错,但狠话还是要放的。
直到周云霓骂骂咧咧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栖芳院,苏葵才僵直的转了身。
“小姐。。。”堆心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想安慰但根本无从开口。
“去备水,我要沐浴。”
“是。”光萼声音带着哽咽,躬身应下,便出了房。
“如果有下次,我宁愿是从你们嘴里听到,而非周云霓用讲笑话的方式告诉我。”苏葵撩开眼前珠帘,闭着眼睛进了内间。
堆心闻言泪水似断线珍珠,提步要跟进去,却被云实拦。
抬眼看向一脸平静的云实,只见她轻轻摇了头。
堆心顿时反应过来——是啊,小姐这样骄傲的人,这种时候,定是不希望被人看到狼狈的模样。
栖芳院内,一夜无眠。
次日,苏葵几乎一整日都呆在书房里看书。
然而堆心却清楚,她根本没有看进去什么,不然,也不会一整日都没有翻上一页。
午时苏天漠和苏烨都来了一趟,不外乎是安慰她的话,但见苏葵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又委实不知该说什么。
流言,还在肆无忌惮的传播。
对于这类事情,人们永远都有着强大到可怕的探索精神,不知疲倦的挖掘着,甚至没了可挖掘的东西之时,便随意编造着。
传来传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不管苏家和挽仙楼的势力有多大,可也难堵悠悠众口。
若论天下最有力,最让人无法反抗的武器是什么,无形的流言蜚语当是排在首位。
素来静谧的六王爷府近来从所未有的热闹。
之前宿根一人独住,加上管家一起整座王府里不过九个仆人, 说出去只怕都没人相信。
前些日子却陆陆续续买进了不少家丁丫鬟,该有人守着的地方都有人守着了,该完善的地方也完善了,只因这座府邸即将要迎来它的女主人。
这些新进府的下人们,虽说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精挑细选的,但少不了那么一两个爱说闲话的。
而说闲话这个习惯又是极容易被传染的,特别是在人精神极度空虚,生活找不到目标的时候,最易沦为说人闲话一流。
所以,在没有什么主子可伺候,差事悠闲到睡上一整天也没人管的六王爷府,这群丫鬟家丁们,早已茁壮的成长成了一支专业的八卦大军。
这一日,身心俱疲的宿根踏着余晖回了府。
之前无人看守的听风楼也有四位丫鬟守着门。
兴许是习惯了主子不在的日子,这几位说话的时候都不去顾及声音的大小,以至于几人的对话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宿根的耳中。
“我看还不一定呢,还没嫁过来名声就毁了,日后王爷能待她多好?”
“就是,现在外面闹的这样厉害,搁谁能当做什么事儿也没有啊,不单单是苏小姐,就是咱们王爷现在也被说的难听的不得了——说是娶一只破鞋过门儿呢!”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好歹也是实情不是?要我说,这苏小姐脸皮也真是够厚的,自己出了这档子事儿,还有脸嫁给咱们王爷,现在又被人指指点点的,换做是我,早就没脸活了!”
“哈哈。。。”
“我觉得也是,自己没了脸,还要将王爷的名声连累进去!”
“怎么,你看不过去啦,人家可是皇上赐婚的,可不是能说不娶就不娶的,别说是没了清白,就是。。。就是怀上了杂种,那咱们王爷还得一声不吭的认了呀!”
“嘁,怎么可能,女子不贞就可休弃了,倘若当真怀了杂种,皇上便有理由收回圣旨了,关键这不是没坏么,也找不到证据。。。”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真搬起条条框框来了!”
。。。。
宿根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放,脸上的神情似是嘲讽,又似是挣扎,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早已被捏成了粉末。
黑暗像是一头巨大的猛兽,吞噬着每一缕微弱的阳光,直将角落中最后一丝光线吞入腹中,整个世界方陷入了浓重的夜色当中。
“爹,今日抓我们的那些人是谁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为什么要问我们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啊,还有那个在酒馆里听到的苏小姐,到底是谁啊,听他们说好像很美?跟凭儿姐姐比,谁更美一些啊?”
“还有,跟山洞里壁画上的仙女姐姐比,谁更美呀?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西街最为破旧的一家客栈里,一间客房中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刚洗完澡的少年,露出的是一张麦色的小脸,一双琥珀般好看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
正文 213:留下
端听他隐隐带着兴奋的口气,只当他是遇到了什么不可多得的好事一般,真不像是被人掳去问话其间还险些丧命,劫后余生之后,一个正常人所该有的反应。
铺床的中年男子“哼”了一声,责怪着道:“还说!我怎么交代你的,不该说话的时候就装哑巴,今日若不是你爹我反应快,你这个兔崽子还有命回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没脑子没记性的儿子!真是造孽!”
少年从板凳上跳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嘿嘿的笑着:“族里的人都说我不是你亲生的,说我生的这么好看,一点也不像你!”
“嘿!你这个臭小子,有种再说一遍——你不是我巫趋山生的是谁生的!”男子气呼呼的撸起了袖子,朝着少年走了过来。
“爹,我错啦!”
“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
“不敢了,不敢了。。。”
掌灯时分,戚嬷嬷来了苏葵房中。
“小姐睡下了吗?”一身深翡衣裙的戚嬷嬷出声问向守在外面的光萼,依旧是一副严厉的神情。
光萼见她这样问起,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没好气的道:“小姐已经歇下了,嬷嬷请回吧。”
戚嬷嬷冷撇了她一眼:“去跟小姐通报一声,说老身有话要跟她说。”
光萼气结,对戚嬷嬷压制的许久不满一股脑全爆发了出来,兴许是受苏葵的事情影响,大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感觉,“小姐现在已经很难受了!你还要去拿你的那一套女诫去侮辱小姐吗?”
戚嬷嬷皱眉轻斥道:“身为一个丫鬟,如此大呼小叫,出言不逊,成何体统!”
“我是小姐的丫鬟。我怎样用不着你来管,今天有我在,你休想进去!”光萼双手叉腰挡在她面前,俨然一副恶奴的模样。
戚嬷嬷向来受人倚重,何时受过这种冷遇,一时也气的不得了,一张脸沉的吓人,“放肆!真是无法无天了!”
光萼“哼”了一声,还想再开口反驳,却见云实从内间走了出来。责怪的看了她一眼。
云实走过来行了礼,“嬷嬷,小姐请您进去。”
戚嬷嬷压下心口的怒气。扫了云实一眼:“就瞅着你还是个知礼数的,好好教一教你的妹妹,这种性子,日后随小姐进了王府,也只会给主子添乱。”
“我。。。”光萼脸色红白交加。被云实暗暗踩了一脚,才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云实态度极好的应下:“嬷嬷教训的极是。”
戚嬷嬷这才算是满意,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
苏葵端坐在一方矮案旁,案上燃着安神香,却安不了她的心神。
“嬷嬷请坐。”
戚嬷嬷“恩”了一声同她对面而坐,见她脸色带着明显的倦色。“后日便是大婚,要好好歇着才行。”
“外面的传言,嬷嬷想必也有耳闻了。我终究不是圣人,自然做不到视而不见——”苏葵目光不离缭绕的青烟,苦笑了一声,大约猜到戚嬷嬷接下来的训话,“若嬷嬷是来说教于我的。还请改日再来吧,我今日实难冷静下来。若言语冲撞了嬷嬷,未免不好。”
戚嬷嬷闻言竟笑出了声,“你又未曾做过品行不端之事,我为何要对你说教?”
苏葵一滞之后,对着戚嬷嬷颔首道:“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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