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已经彻底看傻了眼。
苏天漠编造故事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对他以往的认知。
苏天漠见他的意思已经成功且隐晦的表达了出来,觉得该是功成身退,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的时候了。
他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一样,恍然道:“对了,我今日答应了要陪李太医下棋来着——时辰不早了,我得过去了。”
骆阳煦点头表示理解,“伯父既有约在先,还是别让李太医久等的好。”
“阿葵,阳煦这是头一回来王城,替爹好好招待招待。”
苏葵:“。。。 。。。是。”
苏天漠这边刚带着小蓝出了亭子,苏葵便觉头上挨了一记,钗环一阵晃动的声响。
她一转回头,便见骆阳煦笑得一脸灿烂,晃着手中的折扇道:“怎么,这些年还记恨着我呢?”
“。。。 。。。”
苏葵觉得前所未有过的无语和气结——她怎就什么样的人都能遇着?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小时候这么呆,长大还是呆乎乎的,真是让人看了想不欺负都难——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忽然就伸手在苏葵脸上捏了两把,动作之快没有给苏葵任何反应的时间。
她见过不要脸的,可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把手伸出来。”
骆阳煦挑眉而笑,倒是配合,将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苏葵眼前,取笑道:“莫不是这些年你还学了卜卦看手相不成?”
苏葵握住他的手腕,抬头朝着他笑,弯起的双眼似若琉璃,说不出的清澈灵动,两颗小虎牙随笑显露了出来,端是娇俏无比。
骆阳煦被这对明亮的黑眼睛给摄住了心神,一时有些怔忡。
正文 294:对不起
渐渐地,便见这双眼睛里的笑意开始弥散开来。
他开始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
“喀嚓!”
“少爷!”
骨头错位的声音伴随着骆阳煦的痛呼声一同响起,那两个随从即刻围了上来,一脸敌意的看着苏葵,好像就待骆阳煦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上前扭断她的脖子。
苏葵起身,捡起他摔落在桌上的折扇,在他头上重重地敲了一记,无害地问道:“你现在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你——”其中一位随从已黑透了一张脸,却还来不及有动作便被骆阳煦拦了下来。
“什么出息?给我退下。”骆阳煦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而换上一脸笑意看向苏葵道:“小葵妹妹不过是同我开个玩笑罢了——”
苏葵对他报以一笑,“我还有事要办,还请骆公子自便,招待不周之处,敬请海涵。”
话落,抛下那柄折扇,便折身出了凯旋亭去。
骆阳煦伸出被扭了错位的右手,其中一位随从只替他扭了几下,便将骨头正了回来,骆阳煦眉头愣是也没皱一下。
他捡起那柄折扇,望着苏葵走远的背影,勾唇一笑。
“可真是不经逗——”
他复又在心里补上了一句:不过这性子,倒是比小时候可爱的太多了。
话音落,他便起了身,“哗”的一声挥开了手中的扇面,含笑道:“走吧,去办正事了。”
而刚打算入宫的苏葵,却被苏天漠拦了下来,整整教育了一个时辰还不够。
他多方面的批判了苏葵的不对。认为苏葵这种行为,轻则会让骆阳煦觉得心灵上受到创伤,重则会使得两家的关系闹僵。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她不该对骆阳煦如此的。。。不友好。
末了,他抬眼看向苏葵,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个发言权。苏葵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您不是去了李叔那里下棋去了么?”
“咳——”苏天漠干咳了一声,道:“他临时有事差人过来告诉我改日再下。”
苏葵没拆穿他,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道:“那我先去看华颜了。”
“去吧。”苏天漠摆摆手,忽然又嘱咐道:“早些回来,晚上我在府里设了宴,替阳煦洗一洗尘!”
苏葵佯装没有听到,径直出了房门。
冤家路窄这个成语此刻在苏葵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就在她途经清心殿前的朱色雕花垂花长廊之时,迎面走来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负手行在前面的人身上穿着这天底下最尊贵的颜色,一身朝服金线绣龙织云。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难言的孤冷和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午后的阳光再没先前那么强烈,柔和的光线透过廊柱间的空隙折射在他的身上,苏葵看去,竟觉生出了几分恍然。
而另一位则是——“小葵妹妹,你怎也在这里?”
答案显而易见。
苏葵白了他一眼,垂首行礼。“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平身。”
“谢皇上。”
苏葵才刚直起身子来,便觉面门扑来一阵风,眨眼之间,骆阳煦已纵身来到了她眼前。
“小葵妹妹,待会儿咱们一同回府如何?”他像是丝毫没将苏府后花园的事情放在心上。
苏葵见他满眼堆笑的模样,觉得他居心不良。
由此可见,第一印象真的极为重要。
她轻嗤了一声,“我为何要跟你一同回去?”
“因为我想跟你一起。”骆阳煦答的理所当然。
苏葵懒得理他,径直从他身侧绕了过去,却被他快一步挡住了去路。
苏葵碍于慕冬在这里,不好跟他造次,只得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想怎样?”
“一起回去呗——”他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狡诈的狐狸。
苏葵不情愿地“嗯”了一声,“现在可以让开了?”
他一耸肩,侧身让出道来,“宫门前等你。”
“随你。”苏葵冷冷地丢下两个字,便扬长了而去。
经过慕冬身侧之时,她状似顿了下脚步,只一瞬的功夫。
慕冬眼神微敛。
待苏葵带着堆心到了华颜宫的时候,华颜正倚在华丽的绣凤榻上被不辞垂捏着肩膀,她一身宝蓝色的宫装,宽大裙幅逶迤在地,裙摆处绣着细碎的樱花图案,一头青丝被两支凤头金钗固定着,优雅而又华贵。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双杏眼中忽然浮现了一抹难言的坚决。
有宫婢来报,“禀公主,苏小姐来了。”
华颜闻言忙喜地坐起了身来,吩咐着道:“快请进来——”
苏葵刚走进来,便被华颜扯着坐了下来,问道:“今天怎现在才过来?”
“别提了。”苏葵吐了口气,望向她道:“怎么样,伤该是痊愈了吧?”
华颜微一点头,接过不辞奉来的茶,垂头之际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苏葵见她这表情,以为她是要问那个办法的事情,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跟华颜明言那个计划。
这种事情,自然是知情的人越少越好。
可若是不说,指不定她又得闹出什么事情来。。。
苏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跟华颜说一声的好,也好让她安下心来。
想到这里,她便给华颜使了个眼色。
华颜会意地将左右的人都屏退了下去。
下一刻,偌大的偏殿里便只余了她们两个人的身影。
苏葵喝了口茶正打算开口,却听华颜道:“这些日子来我想了许多,我真是不应该闹这么一场,害得皇兄和你们为我担心——”
其实,那日苏葵走了之后。她想了几番便明白了:苏葵并没想到什么办法,只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的权宜之计罢了。
所以她这些天来便未再问。
“去国公岛也不过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我一个女儿家的,又打小没吃过什么苦,就算去了那里什么也都做不了。只会让人背后说些难听的闲话。”
苏葵听她这么说,一时间觉得既惊讶又稀奇。
难不成伤了这一场,还真的就开了窍了?
苏葵定定地看着她问道:“真的不去了?”
华颜绽了几丝笑。冲她肯定的点着头。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苏葵欣慰地呼了一口气,本来想是告诉华颜的打算,此刻也没了必要。
她既然想明白了,这种事情就暂时不必同她说了。
苏葵握着盏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华颜道:“过几日我要去龙华寺一趟。届时咱们一起去吧。前些日子听元太妃说。无罙大师近来也在寺中,咱们去听他说说禅。”
华颜闻言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知道苏葵是将她说的那句话搁在心上了,才会这么的不放心。
可是,有些事情,只怕真的是无法改变的。。。 。。。
她点点头,眼神有些波动,眼圈也越来越红。
苏葵见她表情。没由来的就忽然觉得心底极其地不安。
华颜却忽然倾身拥住了她。
“对不起,还要让你再担心一次——”
“什么。。。 。。。”苏葵一皱眉,觉得后颈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感,霎时间浑身都没了力气。
她想试着开口,声音却只能淹没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紧接着,她便发觉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顷刻间,便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人也跟着没了意识。
堆心跟不辞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忽听内殿传来了华颜的声音。
“不辞,本宫乏了,你送苏小姐出去吧——”
“是。”不辞闻言应下,提步进了内间。
正见‘华颜’面朝内躺在榻上,身上覆着一层薄毯。
而‘苏葵’则是从椅上起了身,转身便要往外走。
不辞自背后见她头上戴着 幂蓠,纱绢垂至胸前,不由一怔,“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抬步出了内殿。
不辞自然也不好追问,只身跟了过去,心里却是疑惑不解。
堆心一见她这奇怪的装束,多少也觉奇怪,但想到苏葵做事向来最是出人意料,便也觉得释怀了。
不辞止步,目送着堆心二人出了华颜宫。
在薄绢的掩饰下,华颜紧张的早已是香汗淋漓,好在她跟苏葵身高相似,换上她的衣服首饰,背后看去是有七分相似,加上眼下天色已暗,一时间若不细看倒也混淆的过。
大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就在那些御林军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必定会引起所有的戒心来,真的就再也出不去了。。。
直待进了御花园,她才觉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心神稍定之际,却听堆心戒备的声音在她背后徒然响起。
“你不是我家小姐!”
华颜脚步一滞。
堆心虽是害怕,但还是挺着背质问道:“你是谁?我家小姐人呢!”
“放心,你家小姐没事。”
“公,公主?”堆心听出了她的声音,满眼的惊惶。
见华颜转回了头来,她仓皇不已地退了几步。
正文 295:我家小葵
再说在宫门前带着两个随从等到了天昏地暗的骆阳煦,终于发了毛。
他掀开马车的内帘,自车里跳了下来,“我倒要去看看这丫头是不是在里头睡着了——”
然而他刚抬起头,便见‘苏葵’出了宫门,脚步有些匆忙。
“白日里太阳这么大也不见你怕晒,大晚上的倒遮起来了。”骆阳煦闲闲地倚在马车壁上,等着她走过来。
却不料这根本不是苏葵,华颜又不认识他,自然是将他的话给自动过滤掉了,加上她现在心急如焚,经过马车旁的时候,是看也没往骆阳煦那里看上一眼。
骆阳煦一掀眉毛,移步跟了上去,伸出了长臂挡在了她的身前,“这么急干什么?”
华颜见路被人拦住,眉心直跳,以为被人识破了端倪,可透过纱幕看着眼前挡住了路的男子,分明又是从未见过的人,且看衣着也非宫中的侍卫,便皱眉喝道:“让开!”
骆阳煦听这声音,脸色一正,伸手便要去掀那掩面的幂蓠。
华颜怎肯依他,伸手去挡,不料骆阳煦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动作,单手攥住她的手腕,另只手则是挥落了那顶幂蓠。
华颜又恼又急,挣脱不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放肆!”
“少爷,您没事吧!”
“小小女子,岂能伤得了我——”骆阳煦眼神一紧,逼视着华颜道:“她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快放开我!”
骆阳煦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嘴角带着戏谑地笑道:“说不说?”
华颜吃痛痛呼出声,“在华颜宫——”
“华颜宫?”骆阳煦一皱眉,趁他走神之际,华颜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而逃。
“少爷,要不要追回来?”
骆阳煦微一摇头。道:“宫里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来管。”
她的气质明显不是宫女之流,又闻当今皇上后宫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脾性极烈的胞妹华颜公主,想就是她没错了。
“走。去华颜宫。”
曲三和曲七互看了一眼,本想说一句“事情还未确定,就此般贸然地闯去内宫,未免不妥”之类的话,但见骆阳煦早已转过了身。
二人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骆阳煦几人被半路撞见的一个倒霉小太监给领着去了华颜宫。
却被一行御林军侍卫阻在外面。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深夜前来找公主有何要事?”
公主深闺。岂是谁想进就进的,更不必说来人身份不明。
骆阳煦倒还算是有礼,朝着问话的人一拱手,道:“在下骆阳煦。是苏小姐的朋友,据闻她人在华颜宫,特来此相寻。”
骆阳煦!
众人闻言一阵惊诧。今日才听说骆家的长孙骆阳煦来了王城,内部消息称是要同陛下商谈捐置军需战资——
“原来是骆公子,真是失敬!”
骆家家大业大,虽家中无人做官,但势力却比做官的要大,这回来京又是为了此等重事义举,就算是皇上也敬重三分。又遑论是他们。
“不过苏小姐。。。不是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宫了吗?”
骆阳煦想起方才看到的‘苏葵’,饶有深意地一笑,“只怕是诸位看走了眼,苏小姐想是还在殿内。”
“这。。。”这一支御林军为首的男子叫做廷华,眼下听骆阳煦坚持,肯定地解释道,“我等是亲眼看到苏小姐带着丫鬟走出华颜宫的,万不会有错。”
骆阳煦闻言挑眉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小爷我闲得慌,没事找事了?”
廷华闻言垂首惶恐地道:“不敢,只是有圣谕在前,未经皇上允许,不管是谁一律不得私自进入华颜宫——”
“既是如此,我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就不难为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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