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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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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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也觉宋拂说话有理,但不及她开口,祁宁已随手一丢,将手链又抛回了宋拂手中:“每次回京都带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次又是从哪弄来的?”
“还是二哥了解我。回来时经过,顺道便扫了誓安国。那里的人素来喜欢用人骨做首饰,我见漂亮,便一道收了回来。”
“这些东西,你回头随便送自己的哪个相好就好。”
祁宁的话再自耳边飘过,秦淮却已因宋拂方才的话恍了神。刚才自己尚觉好看精美的手链竟然是一些人骨,她下意识地狠狠在外套上擦了几下手,但是刚才那种冰凉的抚摩感仿似越发清晰。
有一只手隐隐地握了她一下,祁宁的头轻轻朝她靠来:“秦淮,你先回去将衣服换下。”
看一眼屋里两人,也知道是有事不想叫她听到,秦淮默默点下了头。
走出书房,轻轻合上门,还未走几步,隐约听到宋拂不知收声的话语从缝隙中透出,格外清晰:“郑卫天那老头未免太不知抬举,他以为陈隼去幽州盘查,真的可能再活着回来吗……”
她渐渐走远,慢慢地也再听不到点滴,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空空落落的掌心,终于也是徐徐地叹出了一口气。还好祁宁拦下了宋拂的“好意”,要不然,她可真要与这人骨常伴左右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瓷碎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见正是方才书房的方向,不多会,程亚夫足以震天的声音遥遥传来:“此乃鸿门宴,绝不可去!”
恍神,这时才发觉,这个大汉果然是叱咤阵前的将军,而并非方才表现得那般好脾气的大块头。
顿了顿步子,她依旧转身回屋,眉心却不禁微微抿起。
与祁宁相关的人,不见哪一个是真正简单的。
秦淮回屋时,尚香早已预先准备好了热水给她沐浴。
一边沉沉地浸泡水中,氤氲的水气渐渐弥漫住视线,她恍惚间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轻轻拨起,耳边充斥着水声,抬眸,隐约可见身上嶙峋斑驳的伤痕。这些伤口太过狰狞,一眼看去,好似一道道残缺破碎的口子,格外不堪入目。
沉沉地闭了闭眼,她将整个人浸入,感觉铺天盖地的水将她笼罩其中,周围的声响顷刻间闭塞,天地间仿似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谁?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一身狰狞的伤口到底是谁给她留下的烙印?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屋外落着隐约的人影。好似不论她走到哪里,总是会有那么多人跟着。这些人一如暗中窥视着她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自觉便从心底溢上一种沉闷的感觉。祁宁愈是待她千依百顺,愈是让她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好像表面上的歌舞升平为的不过是渲染她一个愈发如梦如幻编织而成的梦境。
潜意识中似乎有一种感觉,她不属于这个府邸。
虽然是毫无记忆的她,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她,想要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忽然想起,开新坑意味着冲月榜,哀嚎啊~~~~~~~~~
最近差不多有积分恐惧症了。TT 花花在哪里~~霸王者、养肥党全部秃顶!秃顶!!

、第4章 鸿门宴
打定主意之后,秦淮便动起了心思。
这丞相府邸里面戒备森严,随意走几步都能遇上一个侍卫,想直接开溜自然是不可能的事。莫说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即使身怀绝技的侠客,也未必可以在这里出入自如。更何况——即使她出恭都有尚香在内的几个丫鬟常伴左右,顶多三步开外的位置,绝不远离。
观察几日,终究还是果断放弃了从相府逃离的打算,打着其他主意,秦淮便去找了祁宁。
那日他们兄弟三人依旧于书房中议事,也不知在谋划什么。秦淮敲门走进,也觉察氛围有些压抑。
跟祁宁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只是稍稍抬了眼睫:“你想出去走走?”
“是。醒来后就一直憋在府中,也是给闷坏了。”秦淮这样说着,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地瞥开眼去。许是因为祁宁的视线太过疏浅,在身上的时候有些微凉的感觉,让她周身的体温也似乎微不可觉地冰了几分。
“想去那就去吧,记得多穿件衣服。”
言语间秦淮也能觉察宋拂在旁边挤眉弄眼的神色,微微咬唇,心里不禁也有几分古怪。祁宁这样冷傲的男人,能这样闲话家常的时间着实不多,唯独在她面前才会微微卸下自己的身份。
平心而论,她也知道祁宁待她,无疑是好的。
不禁抬头,恰见他也正抬眸看着自己,无奈那双眼始终过深,深得叫她的呼吸不禁有几分压抑,于是再多探究的心思也便藏了下去。她垂了垂眸,应道:“多谢。”
周围霍尔陌生,许久,才听平缓无波的一声:“不用。”
可能觉得场中氛围有些压抑,宋拂干笑两声上来打圆场:“二哥、二嫂,都是自己人,怎么说话这么生分?”
他的话很快被程亚夫重重的几声干咳给压了下去。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愈发感觉尴尬。
祁宁淡淡出言:“三弟,秦淮既想上街走走,我不方便同去,就由你陪同一道吧。”
宋拂一听,也顾不上程亚夫一个劲暗暗使的眼色,已经嚷嚷开了:“那怎么行!我要是跟二嫂去了,南柳亭那不是……”
“三弟!”程亚夫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低沉地闷吭了声。
祁宁随手捻起桌上的一杯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也不言语。
秦淮的视线落在祁宁的身上,不知为何竟然感到他身边有种淡淡冰冷的气息,很浅,却很清晰。她本来也想顺势替宋拂推掉这陪行的苦差事,可是不知怎的,一看他的神态,竟感到自己方才似说错话了,一时也再开不了口。
结果自然是祁宁差人备好了马车,尚香亦步亦趋地依旧紧跟身边,而后尾随一个宋拂。
虽在程亚夫的一声闷哼后没在开过口,但直到如今,宋拂依旧黑了一张脸,坐上马车,秦淮侧头望向窗外,自认脸色也未必会比他好上几分。
微风捋起车帘,轻轻拍打在脸上。秦淮缓缓抬眸,一片碧蓝衬托缕缕飘渺的白沉沉堕入她的瞳中。
这是逃亡的天。
京都的街道上行人熙攘,喧嚣至极。
秦淮漫不经心地沿街看着摊子,注意力却是悉数落在了两旁交错的街道上。好在宋拂显然心不在焉,她也打量地大了几分胆子。但在留意之后,她的心反而愈发沉落谷底。
虽是纵横交错的街道,却无不是“田”字的排布。莫说是身边有个武艺高超的宋拂,即使他并不在,其他守着她的几个侍卫丫鬟,也不是她可以轻易摆脱的。
想要离开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要失败,祁宁之后,定是绝不可能再如现在这般轻易放她出府的。
心里正想着,抬头见街对面有一家油伞铺,觉得好看便也走去。
然还没走几步,远远听到一阵喧哗,正抬头,遥遥见一匹骏马正径直地朝她冲来,还没来得及一惊,面前已是一阵疾风闪过,宋拂飞身扑来,一把将她撞开,两人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驰马的人仿似无丝毫觉察,一路呼啸直去,也没回头多看一眼。
秦淮在混乱中抬头,正见远远又被撞翻了几处摊铺,正巧直直的阳光照下,马上那人腰际不知佩戴了什么,在阳光下金刺刺地一闪,生生扎得她的眼一阵生疼。
直到连人带马彻底脱离了视线,宋拂依旧保持着这个半支着身子的姿势在那。秦淮回神来,暗暗地轻推了他一把,却见他也未有反应,依旧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方才高马奔走的方向。
许是他的眼太深,一眼看去竟有几分野狼盯上猎物的阴戾,秦淮看在眼中,全身陡然一冷,也不知有什么不妥,不禁问:“怎么了?”
因是紧挨着,她的吐息恰好落在他的耳角,宋拂的身子略有一僵,仿似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过分暧昧的姿势,忙不迭起身又扶起秦淮。
秦淮拍了拍衣上的灰,见宋拂的注意依旧落在街道的尽头,不禁又问了句:“到底怎么了?”
看了她一眼,显然心中尚有犹豫,转而淡淡扫一眼周围,下人们心领神会地都退远了几步,他才将声音微微压低几分:“恐怕有人要对二哥不利。”
也不知是因他低声时候嗓音中略带的沙哑,还是因为这一霎陡起的一阵风,秦淮衣袂翩曳间感到身上一冷,下意识地拉紧了些衣襟。
宋拂说出口仿似也轻松几多,沉沉地吁了口气:“二哥本不许我与二嫂说起,但是,我实在不放心。宋扬那老狐狸在南柳亭设宴北奴国使臣,还特意请了二哥出席。北奴国与二哥早已结仇许久,宋扬守一帮前朝老臣也与二哥素是政见不合,加之前不久城北高园的那场大火,更是结仇愈深。”
秦淮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绪:“那刚才的那人是……”
“那人腰间的令牌是炙鹰令,北奴国调兵遣将的必备之物。这次北奴来使只是派来一个先行御史,根本不可能拥有此物。炙鹰令出现在京都,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一顿,他并没有再往下说去。
秦淮知道他于她也只能言尽于此,并没有细究,这却是让她摆脱宋拂的最佳时机,于是也露出几分隐约的担忧:“这样看来确实叫人担心,我也不大放心,你还是赶去看看比较好。”
宋拂显然正有此意,但是看了眼秦淮,眼中又露出几分豫色。
秦淮知他是怕两个兄长怪罪,忙道:“回头要是问起来,只说是我叫你去的,绝对不会有人怪你的头上。”
宋拂闻言沉默半晌,终于咬牙一点头,转身翻身上马,便直朝城南逐去。
直到宋拂走远,尚香等人才敢围上前来。他们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疑惑地看着秦淮。
视线略过身后几个暗藏软剑,扮作家丁的侍卫,秦淮眼中思绪一掠,几分犹豫地转向尚香:“刚听宋校尉说,祁宁于南柳亭似有宴席,我……想去看看。”
尚香显也拿不定注意:“大人既然未叫秦淮小姐同往,这是不是不大好?”
“尚香,我只是想去看看。”秦淮不知自己这一句话出口究竟是如何语调,只是透过尚香的眸子映出的倒影,依稀觉察自己面上浅浅含笑,此时便将语调又放柔了几分,轻握了握尚香的手:“放心吧,你们始终跟着我,只当是我游街经过。纵使回去相府,也怪不到你们身上。”
这样一说,别的人就是想要回绝,竟也没了理由。
秦淮转身施施然地走在前头,悄无声息地又在心中敲起了算盘。若是真当是为祁宁设的鸿门宴,倒也是好的。祁宁这般老谋深算的人物,她自然不认为会简简单单地栽在谁的手上,只要到时起了混乱,不论多少人跟着,至少给了她愈容易乘乱逃脱的机会。
宋扬此人她也听闻过,属是朝中元老之一,素以“贤能”自居,如果醉翁之意只不过祁宁一人,自不会无端拖其他“路人”下水。
也不知到底宋扬究竟请了多少人来,秦淮到城南时,只见一片碧透山水间酒宴凌错,杯盏酒炙,几分的歌舞迷迷。只光看这声势,秦淮心里也不禁暗暗冷嗤一声。显然这宋扬的名声再好,设得起这般声势宴席的,更不会是什么真正安分守己的好官。
好在祁宁先前给过她腰牌,前头入园的时候秦淮便已掏过,只是同来的尚香一行被拦在了外头。秦淮心中虽是偷乐,然而还是勉着一副淡漠的表情吩咐他们在门口待命,独自一人走进园里随意踱着步子,本是故作自在,只是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也微微白了几分。
这才隐约想起,所有人入内前都被要求卸了兵器,加上仆从一众都被阻拦在了外头,那祁宁他们几人如今岂非是手无兵刃,无疑瓮中之鳖?
看一圈周围,歌舞升平间不乏也很多达官显贵,和乐融融之中无一丝肃杀的氛围。默默吁了口气,她不禁安抚自己。许是宋拂想得过多,这样显贵汇集的场合,宋扬即使再怀私心,也不该有那么大胆子将那么多人席卷其间。
场中人多,秦淮边打量着边是寻思着自己理当如何逃出。这一处的地方竟也是颇大,一路来她尽量叫自己显得神态自若,一面摸索着愈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无意中抬头看向场内,正中央的太师椅显得格外显眼。一眼看去,只见一袭飘逸的衣,宛然若仙,衬得祁宁的那副神色愈发不似凡间。也不知他杯中的是酒还是茶,只是在歌舞旖旎中浅浅地饮着,漫不经心的姿态,硬是将旁边的那些凡夫俗之衬得与他愈是格格不入。
一时看得有些恍神,视野中猛然撞入一个人影,却是宋拂。也不知刚才是跑去了哪里,这时走来,还有几个侍卫跟在他身后似在拦他,但又显然生怕扰到宴会氛围,畏首畏尾之间竟让他一路直来畅通无阻。
见到他的一瞬,秦淮分明见到祁宁送到嘴边的杯盏一滞,未饮,便又落在了桌上,抬眸,对宋拂随口一句什么。
隔得太远,也不知宋拂与祁宁之间的言语内容,只觉那张清秀的脸上微微带上几分愠意,正显得有些浮躁,无意中一抬眸,视线陡地与她对上。
转而,宋拂霍然哑然,秦淮站在那里也感到全身一僵。见祁宁似留意到异样,正要转身朝她这里看来,秦淮一惊过后忙不迭已转身奔出拱门,恰好把那抹视线生生隔在了身后。
心跳意识突兀,她忙不迭远离这繁华的重景,一路寻着朝偏远的地方摸索。
宋拂既然发现了她,祁宁知道自然也不会太久,借着这么点尚可迂回的时间,已是她最后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作者和读者是个相互喂食的过程。
咱们喂读者字,读者喂咱们花,有来有往,一言以蔽之——相濡以沫是也~
摸下巴。冲月榜冲月榜,乃们懂的~嗷呜。

、第5章 杀人放火天
秦淮并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觉得周围浓重的风仿似也带上了几分草叶的淡雅,同时又有几分浓浓的焦味。这种气息落在周围浓密的酒气中,很快就被沉沉得压了下去,不远的高墙之后觥筹交错,舞乐若有若无地传来,思绪迷离。
因为过分的淡,一恍神的时间却又像只不过是残留的错觉,但是秦淮微微吸了下鼻尖,全身陡然泛上了一股清晰的寒意。虽不知原因,她潜意识中好似有一种对火的畏惧,一时间,竟从骨子里开始有了一种不可抑止的颤栗。
迟疑地移了下步子,她借着自己对这种气息隐约的捕捉,默默地一路寻去。
这种出于身体下意识的举动,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好像对于火的畏惧出于本能,然而偏偏心里仿似有一个声音驱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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