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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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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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初醒,听闻皇上在府中,便惶恐地赶来了。”祁宁眼角的余光在秦淮身上淡淡一落,“不知……府上的人可有哪里得罪?”
“怎会。秦淮姑娘很是知书达理。”魏景笑盈盈地也顺着他的视线将注意落去,也不知怎的,在“知书达理”四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调。
秦淮有些不耐,也不知当插什么话。垂眸站在旁边反是听他们君臣之间表面上云淡风轻地一阵谈笑风声,无意中抬眼见祁宁的身子不易觉察地微微一晃,心头一跳,不禁上前支住了他的身子。
祁宁的背脊在这时仿似略微僵直了几分。
魏景这时语调略微一转:“祁相身体有恙,朕也不多叨唠了。只是,这几日后替北奴使臣的送行宴……”
“微臣必定前往。”
“如此甚好。”魏景似是释然一笑,眼里又掠过一丝微亮,“届时,也希望秦淮姑娘同往。”
周围的风似微微第一顿。
祁宁沉默一阵:“皇上,秦淮只是一介庶民,恐怕不妥。”
魏景却道:“不妨。怎么说都是祁相看上的女人。”话到这里,他又笑了笑:“或者说,是祁相不愿意?”
早在祁宁开口之前,秦淮抢先一步接了口:“既然皇上都已盛情邀请,民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这时她微微向左前方踏了一步,把祁宁略向前的身子给挡了挡。
“如此甚好。朕也是时候该回宫了,祁相无需多送。”魏景这才满意地一笑,转身迈开了步子,往院外走去。身后的微风似是绕在他的身后,将衣摆掀得隐约翩飞。
身后的视线在一转身后隔离,魏景的步子却在此时顿了顿。
眼中的笑意这时候硬生生地一沉,微微侧头,余光落过背后阳光微漏的拱门,语调中无一丝调笑的意味,反是平淡无波:
“好好留意着祁宁。”
不远处的林木间一时几分隐约的悉索声,里头有个人影微微离远几分,在魏景含笑离开的背影间,也悄无声息地藏觅了下去。
院中。
秦淮目送魏景离开,再抬眸,见祁宁低首看着她,却是没有什么言语。那种神色中只觉得那紧蹙的眉有些许灼人,知道他想的什么,不由硬是扯了扯嘴角:“不就是一次宴席而已。”
祁宁却是半晌没有说话,最终徐徐吐了口气:“这次宴请的人里,恐怕有北奴国玄王李赫。”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秦淮的身子不禁微微僵了一僵。
不由想起那天被蛮夷掳去的情形,那个身材魁梧却嗜杀的男人,险些自己就要成了他身下的玩物。
全身一冰的同时,手上反而激起了一股更冷的感觉,秦淮恍惚中低头,才见是祁宁拉上了她的手。也不知道这人的手到底是怎么才能冷成这样,然而更冷的是他的话语。
“只要有我在。”
这句落在任何时候都会显得并不完整的话,秦淮也不知怎么却是感觉自己听懂了。心里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微微一荡,下意识地接口:“祁宁,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宁几乎是脱口回避:“不,没什么。”
秦淮的视线在他身上落了又落,他却没有再看她。也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但是这种避而不答的态度,总是让心中隐约感到不悦。
有时也希望,总有一个人在她面前可以坦然地交代一切,不论是否出于为她着想。祁宁对她的好,让她也有几分想把这个相府当成自己家的想法,只可惜,家的温馨,这里始终还是缺少了一些。
至少,这个人无法做到对她知无不言。
祁宁并没有在那个话题上多纠缠,转身就往院外走去。
秦淮站在原地,本只是目送他,但是生生地看他在走过几步之后,忽然身子猛然地一晃,便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心头突兀一跳,她忙不迭撒腿跟了上去,面前又一个人影,先她一步已经搀住了他。
尚渊显然是一直恭候在旁边的,秦淮来不及夸他敏捷的身手,跑近了一眼就看到祁宁苍白的一张脸,这一时朱红的唇仿似浓烈盛开的曼陀罗,格外娇艳扎眸。
她狠狠咬牙:“快送他回房!”
“是。”尚渊的话也是一贯的言简意赅,无分毫迟疑。
魏景已经先行回了宫,好只好在并没有将几个太医给一并带回宫中。祁宁送回房后又惹得一群人手忙脚乱一阵,几个太医在说病况的时候,脸色也皆是不好。
“刚就说祁相初醒需要休息,刚才偏偏还要……”
话是说得委婉,秦淮却是明白个中含义。不由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尚渊,从那张素来淡定的脸上也读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看他盯着祁宁的神色,依稀感觉这人似也在为刚才自己来找祁宁的“鲁莽”举动而有些懊悔。但是,如果他没有将祁宁带过去,她和魏景之间,又会变成怎样的一番情形呢……
秦淮只感觉屋里的药味有些刺鼻,于是吸了吸鼻尖,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相府中素有很多下人,这样忙碌的情形,她呆在这里,反而似是有些累赘了。
默不作声地走了帮条廊道,身后有沉稳的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尚渊。
“小姐,是大人非要去的后院。”
秦淮没想到尚渊竟然会自己开口,诧异下也顿住了步子。
尚渊停在几步开外的位置,看着她:“那时候大人刚醒,身体还很虚,我只是尽本分来汇报,不料大人知道后不听太医劝阻,非要让我带路。”
秦淮隐约也知道尚渊要说的是什么,眼睫微微地颤了一下。
“大人真的很在乎小姐,所以……还请小姐不要多动其他的心思。”淡淡的语调,表面上恭敬,只可惜只有态度是带点谦卑的。
祁宁待她好,秦淮自是知道的,但是心总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虽然想好是暂且留下来,可是总会不自禁地动一动离开的心思。她以为自己偶尔出神望着外边的天罢了,这样的想法总归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身边的尚渊竟会觉察。
不仅多看了一眼这个贴身侍卫。
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你放心,我明白。”
转身走开,身后渐渐拉远的话语却是冰冷的:“不论小姐是不是记得从前的事,但是小姐的命与我们一样,都是大人给的。救命之恩,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还清的。”
尚渊话中的含义,似乎是指先前在南柳亭发生的事,又似乎并不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知道多少,言语沉沉地在耳边落下,仿似汹涌的浪潮从远处暗暗地翻涌而来,将她的思绪整个淹没在了脑中。
回到屋中,尚渊很难得地没有跟来。
尚香也不知去了哪里,周围很是安静。秦淮靠在窗边,眼中隐约被沉沉的天色盖过,分不清其中肆乱的思绪。
遥遥传来的是府中下人来回奔波的声响,也不知是否错觉,一些间,连自己的屋里都似漫上了一种祁宁房中才有的药味。
看尚渊的意思,他好似暂时并不打算将她想要落跑的心思告诉祁宁。这么做并非是为了她,或许只是不想让祁宁再多操上不必要的心。只是这样一来,总觉得自己被人握住了一个把柄,浑身上下顿时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的感觉。
要是祁宁知道她有着想要离开的心思,联想到南柳亭一宴上发生的种种,他又会——如何感想呢?
不知不觉地闭上眼去,手指间还有些冰凉的感觉,隐隐约似是又忆起祁宁握上她的那只手,这样冰冷,比她冷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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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丞相夫人
据尚香去查探回来透露,这次皇上在宫中设宴,几乎是请上了所有的王宫大臣。正如祁宁说的,其中也包括了当初掳了她去的那个北奴国玄王。
正在下棋的手微微一顿,棋子便“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小姐,你输了。”尚渊落下一子,道。
看了眼棋盘中错综复杂的局势,秦淮却是笑了笑:“啊,是我输了。没想到尚渊的棋竟然下得这样好。”
尚香怀里揣着衣服站在那里,也是笑:“他哪是下得好,是小姐分明心不在焉。”
秦淮假嗔她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尚香忙不迭地上衣服:“小姐,先去更衣吧。”
伸手接过,秦淮点了点头。
这套衣服是祁宁特意准备的,也不知是哪里的面料,格外的柔软细致。一种清雅如湖的淡蓝,绸缎划过肌肤时冰凉如水,似极格外细致的抚摩。
换完衣服走出时,秦淮分明看到了尚香眼中惊艳的神色,正抬头,恰好看尚渊似也是微微出神,但是转瞬也已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去。
等他们走出别院的时候,祁宁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远远看去时,他似是在望天,微微抬着头,整片眸里都是明媚的天色,蓝得过分深沉。
被步声惊扰一般,他徐徐回头,看到秦淮,空灵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轻轻地一番逡巡,道:“很适合你。”
秦淮只觉心头在这一瞬,陡得一跳。
祁宁上来挽她的手,迟疑了一下,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天色微凉,祁宁的手却依旧是那种格外冰冷的感觉。身后不远的地方落着的是尚渊的视线,不冷不淡,但是清晰分明。
抿了抿嘴,唇角不禁落上的是几分涩意。
其实不论身处哪里,她总感觉自己不过是在一个又一个的笼子之间来回穿梭,再富丽堂皇的表现也罢,终究不过只是用富贵编制出来囚禁的另一番梦境。
与祁宁一道入宫,一路上自是畅通无阻。
虽是在府中好好调养了一番,然而他的身子却还未完全康复,身上伤口的炎症并未消退,单薄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即使就在眼前也好似有些飘无。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马车本就已经停在了宫外,跟着前面的宫人走,秦淮感到无聊,不禁开始打量周围的景致。
本来这理当是她第一次来到皇宫才是,但是不知怎的,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模糊,待她想要捕捉的时候,却一时又飘忽着没了踪影。
“祁相到——”
秦淮正在神游,太监冷不丁一声尖锐的话,才将她陡然拉回了神来,探头往里头望去,遥遥只看到水榭歌台,一片旖旎之中一个个人皆是富丽堂皇的模样。
这时纷纷的视线自四面八方落来,秦淮忙垂下了眼。
魏景还没有来,祁宁是各官之首,不少人忙不迭从自己的座位上立起,目送他入座。秦淮跟在他身后,自然也觉察到了不少落在自己身上神色不一的视线,也只能假装不觉。
祁宁入了座后,这一瞬紧张的氛围也渐渐淡去,周围隐约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秦淮品着宫人送上来的酒,微辣的感觉刺得她微微蹙眉,抬头,只见不远处祁宁的周围不知何时已围上了那么多的达官显贵,只可惜那一张张脸里尽透着阿谀奉承,心下厌恶,就又移开了视线。
待魏景来时,秦淮同其他人一道起立叩首,听一句“平身”后立起,无意中瞥见坐在魏景下座的那人,身子不禁微微一僵。
北奴国的使臣都处在上座,这个男人居于首位,没有南柳亭遇到时候的一身戎装,换了同朝中众人一样的便衣,愈发显得那魁梧的身材散出的肃杀气息,与这一身装束的格格不入。
玄王李赫果然也在宴请一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阴霾,秦淮感觉心跳微微加速,仰头又是小抿了一口。
等歌舞一开,周围顿时又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魏景始终和李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表面上氛围格外和睦,不时还轻轻笑上几声。他那一双桃花眼在一笑之后又是弯弯的,有种格外勾魂的感觉,总觉得大魏朝的国君和这蛮夷之地来的王族搁在一起,比较之下区别格外分明。
祁宁的位置本就离魏景不远,秦淮坐在他身后不远,因此两人的对话总会若有若无地落在耳里。
无外乎一些简简单单的家国之道,表面上客套至极,聊得再热闹,实质上也不过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无意中一抬头,正好与李赫对上视线。他的言语一顿,秦淮本已送到嘴边的酒盏也是一滞,含了一半的酒硬是没有咽下。
男人的那双眼从起初的愣然渐渐边成了一种戏谑,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从心口涌上,秦淮便已听李赫转眸对魏景笑了笑:“说起来,前阵子本王相中了你们大魏朝的一个女人,不知皇帝陛下可是能否赏个脸,把那女人送给本王带回北奴?”
明明周围的歌舞仍在继续,秦淮却陡然感觉四面顿时一静,从脚底霍地蹿上一股慑人的寒意。
魏景也是一笑,显得有些好奇:“不知能叫玄王引起兴趣的,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李赫嘴角霍然一扬,随手一指:“我要的就是——她。”
顺着他指尖的方向而去,秦淮凝眸对上他的视线,徐徐地把酒杯又搁回了桌上。
她明白李赫不过是为了报复,报复祁宁,而她也不过是这些争夺之间的一件牺牲品。
魏景的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秦淮?”
李赫笑意冰冷:“正是。不过是一个女人,皇上应该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卖给本王吧?”
魏景若有若无地瞥一眼祁宁,淡声道:“秦淮,你过来。”
秦淮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却也只能慢慢地站起了身子。
不远处,祁宁的背影落在眼里,显得格外渺无。她的嘴角不禁落上了一抹苦笑。这个时候还要指望这个人做什么呢?说到底,她也确实只是一个女人,祁宁如果出言拒绝,便是拂逆了皇上的意思。
每一步走去,都似是用尽了力气,周围的丝竹之声已经停下,窃窃的私语声不需要辨别,也知道必定是在讨论的自己。
绕过祁宁身边走去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她。
秦淮微一愣神,回眸看去,却见祁宁的视线掠过了她的身子,浅浅投在了高台之上,言语无波:“皇上,恐怕不便应了玄王的要求。”
他说得很平静,然身边已是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静。
半晌,魏景“呵”了一声,道:“祁相的意思是……”他不徐不缓地也喝上了一口酒,从指尖的缝隙中抬眸,虽是依旧在笑,然眸里的神色过深,那一瞬冷得过分无情。
秦淮心头一跳,想要从祁宁的手中挣出,但是这个人却始终没有松手。明明冰冷的体温,却不知为何叫她感到了一股暖意,咬了咬牙,有种混乱的情绪漫上心头,不禁叫她感到有些晕眩。
李赫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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