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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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灯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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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亦不安宁。朝堂不振,内忧外患,累得茂帝日夜忧心、思虑过重,不久便坐下了郁积之疾。茂帝这一病,朝中、宫中一些势利便开始蠢蠢欲动,因皇储未定,虎视眈眈、心怀鬼胎的大有人在。茂帝几乎每天都要收到朝臣上书,要求皇帝尽快下诏订立太子。
这日茂帝仍如常在昌运殿处理政务,到了人定时分竟连咳不止,锦帕上见了点点血迹。值班的宫女宦官心道不妙,因后位空虚,**实际上掌事的正是徐妃,便立即遣耳目传报。未几,徐妃赶来,却见茂帝脸色雪白如纸,尚自气喘吁吁。徐妃急道:“传太医没有?”便要责骂左右,茂帝摆手安抚道:“不须惊怪。太医天天来瞧,无甚大碍。”徐妃连忙上身搀扶,嗔怪道:“本来无事,全是陛下自己劳累出来的。”茂帝道:“确为国事所累。”
徐妃便吩咐宫女与自己将茂帝扶至榻上,安置妥当。见茂帝精神不济,便摈退下人,减灭灯烛,向茂帝道:“陛下且养养神,歇息片刻再操虑国事。臣妾在此处相陪。”茂帝依言果小睡了片刻。醒转时,却已更深夜重。昌运殿内一片寂寥,只有徐妃在龙榻一旁打盹。
茂帝一起身,徐妃便醒,急忙来扶。茂帝道:“此番连累了你。”徐妃道:“老夫老妻,陛下却别说这些见外话了。”茂帝轻拍她手背,道:“正是此言。二十余载夫妻,朕实欠你良多啊。”一番话叫徐妃红了眼眶。茂帝又行至案前,见满桌奏折,皆是烦恼,不由叹道:“朕做了几十年皇帝,没有一日安心。但这把龙椅,上去难,下来也难。身在帝皇家,有多少事身不由已,贤妃能体谅否?”徐妃道:“不能体谅也过了这么多年了。”茂帝闻言道:“朕知道你怨朕没给你该有的名分。”徐妃却不答话。
半晌,茂帝问:“政儿在北境可有家书回?”徐妃答道:“没有。只有身边起居郎来报,说是军务繁重,每日无闲。”茂帝沉吟片刻,向徐妃道:“朕想传召政儿回京。”徐妃心中游移不定,也不知道茂帝何意。只听他又道:“朕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对订立储君的呼声也一日高过一日。你该知道我心中偏爱,只是从前他年纪尚幼,又非嫡长,恐不能服众反召嫉恨。是以储君之位一直空虚。如今他长大成人,有报效国家的志向,也有建设功名,朕大为欣慰啊!时机已经成熟了。”徐妃闻言垂泪道:“陛下不可妄言生死。儿孙之事就由得他们去吧。”
此日之后,茂帝益发沉疴难愈,连上朝的精神也没有了。不日,传令官便接了圣旨召卫政回京。
显昭十九年十二月初二,茂帝崩。遗诏传皇位于二子卫隆,并诏徐妃随葬。十二月初六日,徐妃自缢于沐阳宫中。十二月十八日,茂帝皇二子卫隆登基,自号良帝,改国号为晟尚。
晟尚元年二月十五,靖王卫政抵京。良帝出宫门十里外亲迎,加封靖王大将军,史称大将军王。


第五章 报恩情花冷缔姻缘
更新时间201366 8:40:25  字数:3595

 永宁城泰半都知道冷家有个不成器的小公子,平日顽劣成性、肆意妄为。虽非嫡出,却因冷家子息单薄,七八岁时由冷二夫人正式过继膝下,认作亲儿。取名纪宁,乃存守纪平宁之意。谁料此子最惯阳奉阴违那一套,嘴上抹蜜把冷家上层哄得服服帖帖,背地里却胡搞瞎搞,落得个“纨绔子”的名声。冷家的老爷夫人眼却也不瞎,却碍于他已是冷家最后一根独苗苗,不忍太过严苛。久而久之便少人约束,纵得他更加放诞任气。
晟尚五年,纪宁年已十六。年初时,其祖母、冷相原配夫人莫氏有言道:“纪宁虽尚年幼,但已知人事。与其凭得他在外头结交个狐朋狗友,倒不如寻个好的屋里人,也好让他收收心。”众人连忙称喏,却暗自发愁没有人选。只因府里靠谱点的丫鬟,远远见着小少爷都要躲着走,谁肯给他当通房丫头?莫老夫人又道:“如若府里没有合适的,便花个好价钱外头找去,也是值的。”于是众人便四处留心。到了四月,果然寻得一女,来报莫老夫人:“花氏,名如烟,年十五,永宁府伽蓝县孟花村人,显昭年间饥荒的遗孤,乐府门下调教了几年,倒也清白能干。”便得了莫老夫人首肯,把这花如烟买进府来。
这厢纪宁也听说此事,便和身边小厮咬耳朵:“乐府门下的丫头,难道买来念经给我听?”小厮冬福乐道:“爷,乐府买来的,又不是佛堂来的尼姑,怎么念经呢?”纪宁赏他一个爆栗,道:“便是个意思!”冬福忙吐舌道:“其实就是给爷暖被窝的,管她念经还是唱戏呢!”纪宁点头道:“不错!倘若她存了别的心思,看小爷怎么整治她!”又道:“走,且先去瞧瞧。”
原来按清越府惯例,外面买来的丫头小厮,一概先在管家偏院学几日规矩。待管家嬷嬷们检视过关,才能送到主人跟前。是以花如烟进清越府几日,还尚未得见主人家。这日管事的嬷嬷对她道:“收拾收拾,明儿随我见了老夫人、夫人们,便搬去少爷的流光院吧。”如烟应喏。
午后,主人稍寝。底下人也都各自寻角落打盹去了。这偏院甚为安静,花如烟便捻了一炷香,在院中焚香祭拜。只见她放妥香炉,对着东方磕了三个响头,默祷一番。事毕才要收香,又想起一事。复又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道:“还有阿牛哥,须体恤我今日迫不得已。如我花二妹有自由一日,也还是阿牛哥的媳妇。”言罢长拜。
她正全神贯注,忽听院墙上嘿嘿冷笑。抬头去瞧,却是两个少年坐在高墙之上,见她发现,便从容跳将下来。一个长身玉立,容貌俊美,衣饰华丽,只是一脸坏笑叫人反感,另一个却是小厮无疑。只听那少年问道:“谁是阿牛哥?”如烟答:“是我故乡邻居家的哥哥。”
少年见她竟无避讳,心中嘀咕真是无知小儿。一时又细细瞧她容貌,只见面若朝霞、容姿秀丽,衣裙虽然简朴,却看得出肌理细腻骨肉匀,确是清秀耐看的容貌!少年却撇嘴向小厮道:“还道是怎么个妖娆娇媚呢!不过如是!”
原来这少年正是纪宁。他闲来无聊正想找人捉弄,便来寻新来丫头的事儿。这里嘲笑音尚未落,却见如烟没事人般自顾自走了。他一向任性妄为,何曾受过此等冷落,便满嘴诅咒要发作一番。冬福忙道:“爷、爷,咱们还是快走吧!回头吵醒了管家又要罗嗦!”一边往回拉着走。纪宁道:“明儿收拾你不迟!”
第二日一早,管事的嬷嬷领了花如烟见过了夫人们,嘱咐了从今往后要好好伺候少爷,对少爷言行要多加规劝善加引导云云,便领她到了纪宁所居的流光院。如烟一路好奇打量,所见不过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到了流光院更是说不出的精美华贵、暗香沉沉。她只顾自己惊奇,却不知旁人却也皆对她好奇万分。原来流光院内本来都是一些打杂的小丫头,正经说得上话的丫头一个也无,小厮却有大堆,且个个顽劣不堪,与纪宁混在一堆,见天地搞些乌七八糟的混事。现如今来了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来做通房,虽然年纪不大,看气势却也沉稳,这就好比一朵鲜花掉进了那粪坑里,众人自然好奇。
这些事如烟倒也非全然不知。只不过她自经历童年变故后,遇事极少惊诧,世事本就无常,既来之则安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到了流光院安置妥当,却不曾见主人家。只有一小厮来吩咐:“小爷说了,今日开始,你须在他塌下歇息,在这院中,贴身照顾!”如烟认得这小厮,正是昨日跟班,心中有数,便照吩咐收拾了东西。
至晚间仍不见纪宁回来。如烟一向作息正常,到了此时早就哈欠连天,眼皮子直往下落。但初来乍到,摸不清主子脾气,却也不敢就自己睡了。只好靠在软榻旁边打盹。到了子夜,才见一帮子小厮拥着个人进屋。却见纪宁烂醉如泥、人事不知,全凭小厮们拉扯。待将他放到榻上,那冬福笑道:“小爷如今屋里有人了,我们就轻生了。”言罢一帮子小厮又呼啦啦全做了鸟兽散。一时夜深人静,院里再无别人。
如烟无法,只好自己起身去烧了热水,为纪宁洗脸更衣。纪宁初时还能哼哼,才换罢衣衫忽然哇唔一口,吐了一床一身的腌臜之物。如烟郁闷至极,待要丢手不管,又觉室内酸臭难忍。只得重新为纪宁清洗擦身,又换了一套床褥,爇上熏香。及一切妥当,东天已鱼肚渐白。如烟一夜未眠,累得腰酸背痛,观榻上纪宁,却一派安然,呼呼大睡。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纪宁晚归便罢,仍旧次次烂醉如泥。如烟暗忖,莫非此人是个酒鬼?真可惜了此等相貌!她连续几日未曾好好休息,眼下便有了淡淡黑影。偶尔出得院去,婆娘嬷嬷们见了,心道流光院那位果真少年性急!却料不到还有这等缘故。
这日白天,如烟正从管事处领了月银回来,心里高兴,却未料进屋却见纪宁大喇喇在厅中端坐。她与纪宁实在不熟,如此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一时愣住。纪宁不悦道:“瞧什么瞧!跑哪去了?”
如烟忙正了心神,回说:“去管家那领月份子去了。”纪宁又问:“月银多少?”如烟道:“每月有一两。”纪宁哼道:“看你模样,还以为得了金山银山呢!穷酸!”如烟不欲理他,径自走进偏厅,将银两锁进抽屉里。一回头却见纪宁跟了进来。
如烟便问:“爷还有什么事吩咐?”纪宁却去坐在榻上,道:“过来!”
如烟慢慢踱了过去,却见纪宁一脸不怀好意。待到走近,便被他一把抱住。如烟挣扎不开,沉声问:“作甚?”纪宁嘻嘻笑道:“自然是陪小爷玩下。”说罢将她抱至榻上,便要解她衣裙。如烟惊道:“大白天的……”纪宁见她惊慌心里兀自得意,心说看你还敢不理我不!当下不由分说,便把如烟扒了个干净,自己欺身上来。
如烟不敢乱动,毕竟处子,心里着实紧张。纪宁道:“你怕什么?反正天地老子,还有你那阿牛哥都已经敬告过了。”便捉住她藕臂细细打量,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细腻雪白,勾得他忍不住伸手触摸,却是一片绵软滑嫩。再看如烟脸上,却是一片嫣红,却辨不清是气得还是羞得。
纪宁瞧得情动,便俯首一通乱亲。如烟左右躲避,双腿直蹬。殊不知却益发惹得这霸王肝火大动。如烟被死死压住,只觉得自己就如那砧板上的鱼肉。她脑中一时闪过十岁时伽蓝寺被救前的惨状,自己也是赤条条任人宰割。又想到入清越府前,姑姑与她谆谆教导,此番卖到清越府会有何遭遇,她自以为已做好万全准备。然毕竟年幼,真正事到临头,仍旧恐惧万分。她心中一恸,便要落泪。忽然脑中又有一念闪过,心道当年我被当做鱼肉菜人,亲眼见母亲妹妹遭肢解为人啖,也没有哭。如今不过是床笫之事,又有何可惧?便生生把眼泪又吞了回去,见纪宁仍在身上胡搞,便索性心一横眼一闭,随他去弄。
然纪宁虽然自小顽劣,平日狎玩丫头不过是为了作弄好玩,何曾真领略过男女之事。他本来见如烟挣扎,就如小孩打架争个输赢,不过气性所至。眼下如烟装死,他反觉无趣,便一口咬在如烟雪肩之上。如烟吃痛,哎哟大叫一声,方睁开眼瞪他。
纪宁得意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我要打便打,想咬就咬,你都不许反抗!”如烟道:“我也没反抗呀!”言罢又把眼一闭,面容凛然。纪宁大怒,便一口向她胸前咬去。如烟大惊之下,忍无可忍,竟一把把纪宁推到塌下去了。
纪宁这一跤跌的吃痛,更是呼啦啦拉到一片摆设物事。院里小厮听到动静,便有人上屋前来问。纪宁怒道:“都给我滚!”院里闲人立刻噤声。纪宁又去瞪榻上人儿,只见她手脚麻利已把亵衣亵裤穿好,正要下榻穿戴其他。纪宁大叫道:“你又在干嘛?”
如烟道:“不是叫滚吗?”纪宁气极,正要起身再骂,却牵动跌伤之处,不由呲牙咧嘴。如烟穿戴妥了,才走近来瞧这位小爷。见他果然跌的惨重,面上不敢,心里却暗自开心。一时又去取了跌打药油,要给纪宁敷用。
纪宁自是瞧出她得意之态,见她拿着药油,又怒叫:“滚滚滚!”如烟却求之不得,将药油放在案上便要溜。才出屋门,却听见里面纪宁又喊:“回来!”如烟也不理他,只丢了句:“已滚得远了。”便跑了。
一直等捱过晚饭,如烟才磨磨蹭蹭回到流光院。见纪宁果然不在院中,这才放下心来。一时叫了几个小丫头收拾屋子,自己却去拾掇床榻。走到内室,见榻上还是如她白日走时一片凌乱,不觉脸红了红。心中骂道:“登徒子!色鬼投胎!”手下却没停着。及整理至头枕处,却从枕下掉出一把精致玩意来。如烟取过细看,却是一把匕首。其刃狭长锋利,理似坚冰,便不懂兵器之人也能看出是把好刀。如烟在手中把玩片刻,仍旧放回枕下。
天色渐晚,仍不见纪宁回来。如烟也不再等,便自己梳洗了往丫头房中自行睡了。


第六章 俏丫头无意惹是非
更新时间201366 8:44:26  字数:3984

 那日后,如烟白日就在清越府各处瞎晃,及到晚间方才回流光院。倘若纪宁不在院中,她便径自往下房歇息。所幸纪宁应酬颇多,每每回来多半大醉,也没工夫找她。又过的几日,如烟发现纪宁从不在院中用膳,府中厨房也习惯并不送例餐到这流光院来。就算她白天待在院中,其实也不大碰得到纪宁的面。如此,她更甚觉宽慰,心下稍安。
这日清早,如烟如往常般起身在下房里宽松筋骨,预备捱到纪宁出门再去主房收拾。抬头却见冬福屁颠屁颠进了院中,冲她喊道:“小姑奶奶,你倒自在!可怜了我们小爷!”说罢上来拉她:“快走快走!那位正上火呢!”
如烟心里叨咕,面上却也不敢如何。两人走到正屋门口,正撞见一个丫头端着一个淡青官窑荷花杯匆匆出来。那丫头走的急,差点撞到如烟。幸而如烟眼疾手快扶她一把,便顺口问:“什么东西?”那丫头道:“是厅里送来的莲子百合羹,小爷嘱咐倒掉。”如烟便去揭了盖瞧,只见满满一盆迎泽透亮的莲子羹,还冒着热气儿。如烟便问:“厅里送这来干嘛?”一旁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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