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宫徵羽简直就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唐蜜愤愤然。
洛长恭轻咳一声,赶紧把话题给岔开了:“朕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前几天锦妃将之前烟雨庭的事情查清楚了。”
唐蜜一脸惊异:“就为这点事你就亲自来了?”
洛长恭又是一声咳嗽:“朕……朕是怕宫大人说不明白。”
宫徵羽不乐意了:“我怎么……”
洛长恭飞了个眼刀过去,还以为唐蜜没看见!唐蜜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脸了然地看了看宫徵羽,然后点头:“嗯……宫大人是挺不明白的。”
宫徵羽两边都不敢得罪,眼里心里都是泪:“是,还请皇上明示。”
锦妃查出的结果倒是让唐蜜既有些意外又觉得尚在情理之中,报上来说是丽贵人喜食蛇羹,所以她的小厨房中总准备了不少蛇。可丽贵人平时性情骄纵,对宫人动辄打骂,小厨房负责膳食的宫人起了怨怒,私自弄了毒蛇进宫,想趁着太后赏花的机会报复丽贵人,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差点害死小殿下洛铭予。
放蛇的宫人自然是没有好下场,拖出去打死了事。丽贵人也被连累得罚了月银,还关了一月禁闭,不许出宫门。
这事就这么被锦妃轻轻松松地解决了,原本十分震怒的太后居然颇为满意。
但是洛长恭不满意。
“此事必定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如果真是什么宫人为了报复丽贵人,那她在小厨房的花墙之后听到的又是怎么回事呢?不过,这些唐蜜都没有说出来,她既没点头表示赞同也没敢摇头反对洛长恭,只是不紧不慢地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宫徵羽站了起来,“快说说,你每天跟淑兰躲在凌波苑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很明显,他问了好多次都没问出来,这次想借着洛长恭皇帝的身份威逼利诱。
但唐蜜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个……等寿诞那日你就知道了。”
“你……”
唐蜜心情颇好地晃悠回了凌波苑。
其实,经过在凌波苑这么长时间的思考,关于想杀她的人……她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大致的怀疑对象。
首先是太后,地牢那次可以说是杀她灭口,压下甄选的乱子,而水边那次……难道是怕她迷惑洛长恭?但若真是如此,应当不会让小团子无意中闯过去才是,这么一想,至少放蛇的不大像是太后做的事。再说了,唐蜜就在凤仪宫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要弄死她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啊……
其次就是后宫那几个女人,锦妃、康婕妤和丽贵人都有动机,谁让她“狐媚惑主”!但这三人比较起来,丽贵人反而嫌疑最小,倒不是丽贵人有多善良,而是唐蜜有点怀疑,就丽贵人的那点脑子……真能做到这么滴水不漏的份上?
别的人嘛……
要么没动机,要么没能力,要么没脑子没手段,要么……暂时没想到。
先不管了,太后寿诞迫在眼前。
虽则太后早说了不必大肆操办,只邀一些皇室女眷入宫,当个宫中家宴来办,以免铺张浪费。但实际上嘛……
啧啧,光是整个凤仪宫的布置所需花费就是一笔巨款了。更别说那宴席上的菜色果品,乐府的舞姬伶人的衣裙首饰甚至乐器……还有整个凤仪宫上上下下的银钱打赏,这可都是国库搜刮上来的民脂民膏!老百姓的血汗钱!
唐蜜一边在心中控诉,一边往自己嘴里塞胡饼。
她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当然是既没有机会上前贺寿送礼,也没资格坐上宴席……所以,她早早地就到凤仪宫后园搭的台子后边找了个好位置坐了。这地方有帷幕遮挡,外边看不着,但里边看外面却是个绝佳的好角度。
嗯,这胡饼味道不错……
爪子又伸了过去,却是“啪”的一声,被打了个实。
“不能再吃了。”淑兰直接把一盘子胡饼挪开了位置,“吃太饱的话会影响舞步。”
唐蜜欲哭无泪,哪……哪有“太饱”!她从一大清早到现在就吃了一块胡饼而已!才一块!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哭诉,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
“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们的舞步了。只是今日可千万要当心,别再又从台子上滚下去……那可就不好看了。”
这声音特别讨厌,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唐蜜听到“从台子上滚下去”几个字,心底那簇火苗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起身回过头来正准备开口刺回去,却看见乐府鼎鼎大名的苏女史身边还站了个人。
是了,这人是苏心妍的贴身侍女嘛。
只见她落落大方地福了福身子,笑吟吟道:“祝姐姐今日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得……
唐蜜这段日子最大的“愿”,就是希望这苏心妍和寒花以后能少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的心稍微安宁那么一会会儿,顺带着日子也过得稍微顺遂那么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没来得及斗舞……
好吧!下章斗!斗舞……
斗舞的重点不在于舞,而是很有可能又要出幺蛾子……
当然,幺蛾子也不一定出在跳舞的时候,也很有可能在别的什么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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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舞
此次太后寿诞,若要说“从台子上滚下去”倒是不大可能的。
因为这一回并未像甄选那次一般搭起高台,而是就将寿宴设在了凤仪宫后园之内,此处风景秀美,视野开阔,倒是比在憋闷的大殿里要好得多。正好四处有亭台雅阁顺着回廊环绕,可供太后及宾客坐下宴饮。而当前一大片空地,正好安排给乐府的伶人演出。
最妙的是两旁还有假山树丛,正好用帷幕隔开当作后台。前面看不见里边的准备,藏在后台的人倒能窥探外面的动静。
负责安排所有排程的玉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苏心妍和唐蜜两人的舞放在了最后压轴,而唐蜜又在苏心妍之后。所以此刻唐蜜不慌不忙,趴在帷幕后边探头探脑地往外窥视。
“淑兰,快看,锦妃好像胖了一圈……”
“……”
“丽贵人今天的妆也太艳了。”
“……”
“康婕妤身上的竹青色衣裳倒是挺适合她的。”
“……”
“洛……呃,皇上好像不怎么高兴?也不是……”他平时就是这个死样子。
“……”
“哎?淑兰,站在太后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王爷?朝臣?还是……”唐蜜之前真没见过这个男人。他穿一身赭色锦袍,头戴玉冠,剑眉星目,面上一把漂亮的须髯,生得仪表堂堂,竟是个中年美大叔。照理说此次太后寿诞乃是内宴,能入得了凤仪宫的必定是……
“贤王。皇上的四叔,唯一一个留在京内的王爷。”
还……还真是王爷啊。
看来这个贤王一定很得太后的信重,不然也不会独独留他在京内。
仔细看看,贤王倒是跟洛长恭长得并不十分相像。洛长恭面上的棱角更分明一些,眉眼细长,显得凛冽而不好亲近。但这位贤王生得十分俊逸,没有什么给人压迫感的皇族气势,倒是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姿。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蓝璎璎,一如既往地陪在太后身边,另一个是宫徵羽,这个从不讲规矩的外臣也陪在皇帝洛长恭身侧。还有一大堆皇亲国戚夫人小姐……说是家宴,架势还是挺大的。
就在唐蜜躲在帷幕之后跟淑兰八卦的空隙里,前边众人已经依照各自的身份分主次坐下,吃点心品茶,等着这些伶人舞姬上场取乐。
太后身边四个大宫女之中的玉屏是心思最为玲珑的,早早地找负责筹办乐府歌舞的玉琳要了所有的节目的单子,差人誊录了数份,送至众人桌上方便查阅,自己则站在太后身侧亲自念单子,太后时不时地问上一句,玉屏则笑着赶紧答上,哄得太后兴致高昂。
而台上的歌舞也开始了。
开场就是十分无趣但却又必不可少的群舞,好像是叫什么“蟠桃盛会”还是叫“天国花园”的?反正……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演的是天庭的王母过寿,众仙人拜寿的故事。这种寓意大,内容多,又主打吉祥如意的歌舞在唐蜜看来是最无聊的。那些舞姬各自套着流光溢彩的衣裙装饰在台上穿梭不停,结果反而什么都看不清楚,说到底就是图个热闹。
不过毕竟是当朝乐府,有宫徵羽的□管束,这些伶人代表的是朝内最高水准,所以细细看来,身姿和舞步还是极妙的嘛。
唐蜜瞪大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
不行,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挨到下一个,又是呼啦啦一大群红红白白……再下一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再……太平盛世……孔雀?噢,是孔雀开屏,这个倒是跳得不错。
……嗯?凤凰于飞……这不是讲一凤一凰在天上谈情说爱的故事吗?估摸着选这个节目的寓意……大概还是吉祥如意。唐蜜偷看一眼台下的太后,面色尚佳。
再……
唐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点打瞌睡。
一旁的淑兰突然撞了她一把:“快到苏心妍了。”
唐蜜的瞌睡顿时醒了一半。
“太后娘娘……”突然台下有人出声,唐蜜探头一看,竟是宫徵羽,只见他摇头晃脑故作姿态地朝太后开口道:“今日微臣能陪同皇上王爷及诸位娘娘们在此为太后贺寿,实在是三生有幸,感激涕零。”
还涕零,倒也没见你涕啊!
唐蜜偷笑,这宫徵羽真是会装腔作势,简直是哄太后的一流高手。
太后表示很满意,面带微笑地跟宫徵羽拉起了家常:“看来宫大人又有什么有趣的主意了?”宫徵羽笑嘻嘻地点头:“太后英明,只是微臣想先问问太后,不知对今日乐府的歌舞可还满意?”
“甚好。”太后很给他面子。
“可再好……看多了心里也烦腻了。太后说是不是?”宫徵羽面上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疾不徐道,“趁这单子上还剩最后两支舞,微臣得找太后沾点喜气,为乐府的伶人们讨个彩头,不知太后允是不允?”
“哦?看来有什么新鲜花样……”太后笑笑,“你先说说看。”
“这最后两支舞可是压轴之技,原本微臣打算挑选一支当作特意贡上的贺寿之礼。只是微臣蠢笨无知,这些日子挑来选去竟然无法抉择,只得都呈上来让太后指点。若太后肯赏脸在其中选出个可心的来,还请太后打赏点小小恩赐……”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宫徵羽一眼:“看来宫大人对这两支舞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宫徵羽简直自信满满。
“好。”太后颔首,似笑非笑,“可宫大人如此滑头,哀家也不能光给你好处。若这两支舞里真有一支能讨得了哀家欢心,自然是要重重有赏的。但若有哪个不好嘛……哀家也必定得给个惩罚。”
“这……就照太后的意思。”宫徵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台,当然,他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这一下唐蜜的瞌睡全醒了。
原本想随心跳一支舞而已,却没想到演变成这么个状况!她真怀疑宫徵羽是早就算计好了故意为之,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跳什么啊!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让太后来评判?这到底是要故意帮她啊还是故意害她?
再说了,她压根就不想要什么“恩赐”。她原本想,只要这次不出乱子,安稳顺当就行。可被宫徵羽这么一闹,若是唐蜜真的输了……简直就是白给太后一个光明正大整治她的机会嘛!本来唐蜜这个半桶水面对苏心妍那种顶着“第一舞姬”光环的高手就很颤抖了,然而更严重问题是评判输赢的人还是太后……
唐蜜简直欲哭无泪,痛心疾首,外加紧张得心跳如擂鼓,一头冷汗。
淑兰却毫无异色,只是递了帕子给她,轻飘飘地丢了一句:“不必害怕,这样……倒是更好。”
好?好什么好啊呜呜呜……
台上已得了令,斗舞正式开场。
素来明艳动人的苏心妍这次竟然不同以往,长发挽了个松松的发髻,着了一身裁制得十分特别的白衣白裙,竟不似汉服也不同于西凉人日常所穿的胡服,袖子只有半截轻纱,裙身鼓鼓囊囊半收半散,怎么看都是怪模怪样的。唐蜜心中生疑,再看台下众人的脸色,好像都不太好看。这种喜庆的日子,苏心妍竟着一身素白,如何都说不过去。
但以苏心妍的心智,事情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舞曲起了,先响的是鼓声,并不是豪迈又壮大的,而是细细碎碎的小声击打,苏心妍半垂着头,一起一伏之间似成一套步法。唐蜜看不懂,虚心请教:“这是什么舞?”
“报上来的名字叫……万寿无疆。”淑兰嘴角轻弯。
“我是问步法!”
“嗯?大概是西凉那边盛传的拓枝舞。”
拓枝?不大懂。
唐蜜只觉得这舞曲的鼓声节奏明快,气氛也被带动得热烈起来。苏心妍腰身极软,舞步看似轻柔,却并不如中原女子那般姿态柔细如弱柳扶风,而是柔中带力,一催即发,腾跃旋转之间隐含健朗之气。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苏心妍的一身素衣在那快速旋转之间竟然好像隐约显出金色的光华。
是阳光还是……莫不是她眼花了?
唐蜜看得目不转睛,正琢磨着这舞怎么跟“万寿无疆”扯上关系,却突然听到淑兰在一旁低低呼了一声:“要变了……”
变?变脸还是变身啊……
唐蜜满心疑惑,再看台上,却见苏心妍突然停了步子,腾空一跃。
片刻间长发乱舞,罗衣轻展,襦裙翻飞,变化只在这转瞬之间。待苏心妍落地站稳,那一身白色素衣竟然——
竟然真的变了。
此刻的苏心妍,发髻已散,却并不是乱成一团,而是一层层如花瓣一般披散开,成一匹缎子似的长长黑发,身上白衣已收,变成贴身的大红描金无袖短衣,同色长摆百褶裙,刺的也并非一般花色,而是河山万里,凤翔于天。
简直比吉祥如意还要吉祥如意!
待细看,苏心妍黑发之间,衣裙之上皆有有细碎的宝珠彩石长链,灿若星子一般点缀其间闪闪烁烁,被艳阳一照更是明晃晃光灿灿耀花了人眼。再见她摊开手来,两条玉臂莹润白皙,还别出心裁地戴着缀了金铃的绕凤缠丝臂环手钏,一动就是叮铃铃当啷啷的清脆悦耳。
明眸皓齿的美人,熠熠生光的宝石华服。
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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