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发生什么事吗?”洛长恭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那一丝心虚。
“没……没有。”此时不是说宫徵羽的事情的好时机。
洛长恭半天没说话,也没看桌上的那碟糕点一眼,只是端起桌上早已冷了的茶饮了一口。唐蜜咬了咬唇:“喂,那茶是我喝剩下的。先吃一块我新做的糕点试试吧?我让淑兰再给你斟一杯热茶来……”
“我给你的玉牌你是不是给别人用了?”
“啊?”唐蜜一愣。
那玉牌触手生温,是极好的羊脂玉雕刻成的。当时洛长恭给她,并告诉她可以用那玉牌自由出入建章宫的任意一块地方,甚至包括他的御书房。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自然不敢随意拿出来,几乎收到之后就没有用过一次。反正此时她已是女官,去大多数地方都只用腰牌就足够了。可洛长恭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我一直贴身收着。”唐蜜很肯定,但同时又有些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洛长恭叹了口气:“我放在御书房里的一份奏章不见了。”
“什么奏章?”
“边疆对策。”
唐蜜心头一震:“是宫徵羽!”
“宫徵羽?”洛长恭蹙眉,“他如何能拿到你的玉牌?”
“跟玉牌有什么关系。”唐蜜心里有些不舒服,“你就这么认定那偷奏章的人是用玉牌进去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宫徵羽他……”
“不,不是他。”洛长恭有些烦躁地打断她的话,“一定是你身边的人。”
“为什么是我身边的人?”唐蜜比洛长恭更焦躁,“你怎么不干脆说是我?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又何必给我什么玉牌!”也许是这些天发生太多事,让唐蜜变得十分易怒,再加之她刚被宫徵羽的事刺激到,此刻又被洛长恭“怀疑”,正触到她心里那个关于“信任”的点子上,所以唐蜜一下子就丧失了理智。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装了玉牌的荷包,啪的一声放在洛长恭面前。
“请皇上收回,奴婢用不着这么重要的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吵起来了哒哒哒~~~
唐蜜真是个二货……
是不是谈恋爱把智商给谈没了或者被狗吃掉了……
哈哈哈下一章赶紧和好吧!
、变故
洛长恭一个人坐在小厨房里苦笑。
唐蜜的脾气也真是太大了点,根本都没听他把话说完就气冲冲地丢下玉牌跑了。简直是毫不留情,不给他这个皇帝一点面子。
但也许正是因为她这么直率,所以他才对她……
洛长恭这么一想,有脾气也变得有点没脾气了。
不过唐蜜是真冤枉他了,他提到玉牌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
就在前一夜,有个周身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宫女打扮的女子用玉牌进了建章宫内殿。由于之前并未刻意防备,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能偷去御书房,所以御书房的守卫并不算严,李公公就派了个新带的徒弟小云子循例守着。刚巧他中途肚子疼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御书房的门半开着。
当时里面空无一人,小云子便以为是风吹开的。
可第二日一早,洛长恭就发现那本奏折不见了。那是他连夜召集几名亲信大臣讨论出来的边疆对策,之后由其中一名大臣总结成册递了上来,却没料到他只看过一遍就被人偷走了。
这事实在有些严重。
那里面包含了他所有的想法和计划,极为详尽,不论是西凉、南疆,甚至太后、贤王……任意一方将那奏折拿走,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可现在的情况是……
显而易见,唐蜜很生气。洛长恭则表示很头痛。
他没从唐蜜口中问出半点有用的线索不说,还闹了个不欢而散。洛长恭不免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板着脸太吓人所以把她给吓着了?可……也不对,自己往常不也是这副样子?
他坐在莳花小筑的小厨房里,又喝了一口唐蜜剩下的冷茶,却依旧很无力。嗯?要不低个头去哄哄她?可……
凭什么是他低头!
一想到那份重要的奏折,洛长恭就心急火燎。
要不就干脆直接用皇帝的威压呵斥她?她刚才不也自称“奴婢”吗!这时候倒是跟他讲起君臣之礼来了?不行,她不说也得说!这根本就不是胡闹的时候!洛长恭腾地一下站起身,把正迈了一条小粗腿竭力想从门外跨进来的小团子吓了一大跳。
“……”
“团子,过来。”洛长恭招招手。说起来这“小团子”的称呼还是唐蜜取的。洛长恭心里有点涩涩的,又重新坐了下来。
再想想。
小团子手脚并用,吭哧吭哧地爬上了洛长恭的膝盖,朝着他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洛长恭看得满心柔软,伸出手刚想去捏他的脸,却不防他一扭头,将脸撇到了另一边。
洛长恭扑了个空,顺着他滴溜溜的眼珠子去看。
原来一旁的桌子上摆了一碟绿色的糕点。
洛长恭忍不住好笑。
搞了半天小团子这么亲昵地爬上来只是为了够桌上的糕点!这糕点……唔,好像是刚才唐蜜让他吃他却还没来得及吃的。不过他不喜甜食,本身就不爱糕点,所以也就没有多大兴趣。不过就在洛长恭还在这么想的时候,小团子已经飞快地伸出胖乎乎的肉爪摸了一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地一动一动,吃得十分香甜。
洛长恭戳了戳小团子的脸:“好吃?”
“唔唔……”小团子哼哼唧唧一脸满足地将嘴里的绿色糕点咽了下去,然后舔了舔嘴上残留的碎渣,眼珠子一转开口道:“糖糖……做的。”
洛长恭嘴角轻弯:“是。”
“糖糖做给酥酥吃的。”小团子又道,“糖糖做的没有放糖糖的糕糕……”
“嗯?”洛长恭有点没听明白。
小团子十分不耐烦地扭动着胖乎乎的屁股,转身伸手又抓了一块,恶狠狠地塞进了洛长恭的嘴里。
洛长恭只来得及唔了一声,差点被这一下给噎住。
那绿色的糕点长得圆乎乎肉莹莹,入口绵软却有嚼劲,最奇怪的是……好像……好像不是甜的?洛长恭只吃出一股清新的果子香气,似乎微微有茶的淡淡苦味,馅儿是干脆酥香的,说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入口生香,余味回甘。
小团子刚才……刚才说什么来着?
……“糖糖做给酥酥吃的。”
……“糖糖做的没有放糖糖的糕糕……”
是专门做给他吃的?
洛长恭又看一眼桌上的糕点,似乎……似乎很久之前她也是拿了这么一碟糕点,可他不光没有吃一口,她还反倒是被苏心妍羞辱了一番。这一次,她又拿给自己吃,而自己却不耐烦地打断她,反倒是质问她有没有将玉牌给别的什么人……
原来……是他过分了。
小团子还在他膝上扭动,伸出魔爪想要继续去摸那碟绿糕点。可他的手才伸到碟子边上,那碟子却突然凌空升到了他够不着的位置!
小团子转过头怒视罪魁祸首!
可与小孩子抢食的洛长恭却毫无愧色。不但毫无愧色,还十分不留情地把小团子揪起来丢下了地,然后一脸严肃地教育他:“铭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不能再如此贪吃爱玩,要好好学着如何当一个太子。”
委屈的小团子对这话半懂不懂,只知道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黄酥酥”抢走了他的糕点!于是他嘴一扁,眼泪就出来了。
“不许哭!”洛长恭恶人做到底。
小团子立刻伸出肉爪捂住自己刚“哇”开的嘴巴,两眼包着泪花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洛长恭十分满意,叫来了奶娘带小团子,自己则收了桌上的玉牌,抱着一碟子不知名的糕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匆匆地走出了小厨房。
然而唐蜜并不在房里,只有一个淑兰在收拾屋子。
“她……”
“她听说宫大人带了乐府的舞姬来给太后献艺,便匆匆地赶去凤仪宫了。”淑兰十分有眼色,但也只说了这一句,并未提及半句她们之前在乐府假山后面听到的那些话。
洛长恭略微有些蹙眉,心中莫名涌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他随手将碟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想着等他去找唐蜜回来之后,一定要与她一起吃这份迟来的心意,对,他在这糕点之中吃到了她的心意。
那心意让他心中又酸又涩,还有一丝丝的甜,嗯,这甜并不让人讨厌。
这时的洛长恭甚至还在想,也许有一天,他也可以试着尝尝她做的那些甜味的糕点?也许“糖”什么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
然而走入凤仪宫之后又找了一圈。
有人说见到唐蜜去了临时拨给宫徵羽住的地方,洛长恭心中那不安的感觉竟然愈加强烈起来。他仔细回想,似乎唐蜜之前也提到过,说什么“是宫徵羽”?可这事又与宫徵羽有什么关系?
洛长恭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半跑半走地赶去了乐府伶人暂时休息的偏殿。
“啊——”
一声尖叫冲破云际。
这……好像是唐蜜的声音?!洛长恭心下慌张,差点被自己被自己绊倒,他几步冲到偏殿门口,却正好看见惊慌失措的唐蜜从宫室里跑出来。她抬眼看见洛长恭,竟直接扑入他的怀中,害怕得浑身颤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你有没有受伤?还是……”洛长恭抱着她,想仔细看她却又感觉到她的害怕,并不敢乱动,只是不停地问。
“不……我没有……不是我。”唐蜜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我没事。”
“不是你?那是谁?”洛长恭暗自松了口气,可紧锁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是……苏心妍。”
“苏心妍?她怎么了?”洛长恭又看一眼那间宫室,“可……这……不是宫徵羽歇息的地方?你怎么来见的却是苏心妍?”
谁知洛长恭才说完这句,唐蜜便像是一下子醒悟过来似的,激动地大叫起来:“对!一定是他!是宫徵羽!一定……一定是他……”
洛长恭惊诧莫名,但见唐蜜此刻的神智有些不太清明,心知她定然是被什么吓到了,于是也不多说,只是一边哄着一边差人抬了轿子来,陪着她一同回了莳花小筑。
等唐蜜渐渐冷静下来,李公公也带了太医前来回话。
“怎么回事?”洛长恭仍紧紧握着唐蜜的手,这样似乎能让她稍微能感觉好一些。
李公公迟疑地看了唐蜜一眼。
“没事,说吧。”
“是,皇上。”李公公的面色也有些古怪,但还是开了口,“是乐府的苏女史,被……被人给杀了,一刀直入心口,当场毙命,刚才太医看过,至少是半个时辰前的事了。”
洛长恭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这一下听到事实却还是有些意外。
被人给杀了?竟然有人敢在宫中行凶!可刚才唐蜜说是宫徵羽又是怎么回事?洛长恭不禁看了一眼一旁的唐蜜,见她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神色已经比刚才要好多了。
“可查出别的什么来?”
“别的……”李公公的脸色更加古怪起来,“据说……”
“说。”
“苏女史死前已有身孕。”
哗啦一声响,刚接过安神汤的唐蜜听得这一句,一不留神就将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身孕……苏心妍竟然有了身孕?!
她下意识就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洛长恭。
“是……”
“不是。”洛长恭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
“那……”
“会查出来的。”洛长恭的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
不是他……那么……唐蜜又有些发抖,苏心妍的死状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青白得有些骇人的面庞,瞪得大大的仿佛心有不甘的眼睛,还有那些血……
“别怕。”
不,她并不是怕。
与其说是她怕见到死人,不如说她是害怕那死人背后的真相。苏心妍死在宫徵羽的房中,还有那莫名其妙存在的身孕……
宫徵羽?是宫徵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心内还是有点舍不得让第一美人这么快领便当的……
哎呦这么个厉害的女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给弄死了呢,真是好遗憾。╮(╯▽)╭
那么到底……
总之,真相只有一个!
、散心
唐蜜和洛长恭自然是和好了。
原本因为玉牌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可后来又立刻发生苏心妍的事。洛长恭温暖的怀抱和尽心尽责的安慰让唐蜜一下子就释然了。
她原本是个脾气多好的人啊,怎么一遇到洛长恭就着急上火呢?所以,这一定是他的错!自己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好了。唐蜜给自己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又看着洛长恭一边面无表情地端着她特地做的点心吃得欢畅,一边给她解释玉牌的事。
这下再有芥蒂也变得没芥蒂了。
不过这么一来,唐蜜又多了一桩心事,玉牌到底是被谁拿走偷入御书房的?能接近她身边的人并不多,来来去去的就那么几个人。
而知道玉牌这件事的,便只有贴身服侍的淑兰,掬水,五福三个人。但若说要怀疑他们三个,唐蜜又觉得一点也不可能,这三个人可全都是她完全信任的人。
这件事还没想明白,淑兰又告诉她,洛长恭经过查证之后将宫徵羽关入了地牢。
唐蜜一连好几天都心神不宁,她心中的的确确怀疑宫徵羽与苏心妍一样,是来自西凉的细作,而苏心妍又死在宫徵羽的房中,再加之洛长恭也查出与苏心妍来往过密的便是宫徵羽,怎么看都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将宫徵羽抓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因为听了此事之后郁郁寡欢以泪洗面的蓝璎璎……唐蜜更是无法面对。
对了,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身孕。
唐蜜简直无法想象。
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是宫徵羽的?反正洛长恭说了不是他,那应该就不是他的吧。唐蜜竭力地想要说服自己。
淑兰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将安神汤又端了上来放在唐蜜面前。
“皇上若是宠幸了什么宫人,是一定会有记录的。若随官没有记录,那便是没有。”
唐蜜的脸腾地一下就开始发烫。
“我……我也没有不信他。”
“是啊,你没有。”淑兰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
就……就算有,那也只是小小地怀疑了一下嘛。不过听淑兰这么一说,唐蜜倒是放下心来,只是盯着面前的安神汤发愁,索性将碗一推:“我都没事了,为什么还要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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