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续红楼画眉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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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续红楼画眉蹙-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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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话的时候,邢夫人越说越是高兴,素日里王夫人不过依仗着元春为贵妃,宝玉衔玉而生,用自己的媳妇做管家奶奶,欺压着大房多年,今日王夫人最忌恨的赵姨娘生的贾环做了官,还与贾政比肩,这就够邢夫人出气了。
脸上喜笑宴宴,又拉着贾环的手赞叹了几句,邢夫人笑道:“这才是咱们荣国府正经的孙子呢,瞧这个模样儿,这样的气势,怪道那年中秋礼,你大伯父也赞叹你说,日后的爵位少不得是你袭了!”
果然王夫人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却依旧堆满了笑,轻笑道:“这可不是,环儿是我们二房里的哥儿,我是他的嫡母,我原是有造化的,环儿体面了,我也体面了,老太太很是该欢喜的。”
她这话说得也在理,说话之间,又将眼光冷冷地扫了满屋众人一眼。
姨娘不过就是个奴才,从来上不得台面,贾环是庶子,纵然高官厚禄,能穿凤冠霞帔的,依然是王夫人,而不是赵姨娘,单是这个,就堵了别人的嘴。
邢夫人心中暗怒,生性虽刻薄,却说不过王夫人,只得住嘴。
贾母也喜上眉梢,笑道:“怪不得昨儿个夜里,梦到了老太爷来说我养得好重孙子,谁知今儿个就应验了!环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贾环心中冷笑,却不言语,只是起身到了贾母跟前。
贾母细细打量了一番,一把搂在怀里,又是摩挲着,又是十分亲热地道:“你父亲的东跨院里宝玉已经住了,你就住在你父亲的西跨院里,一应丫鬟婆子都与宝玉无异。凤丫头,你可听仔细了?不得怠慢了你环兄弟。”
凤姐精神不是很好,又早将管家的对牌交给了王夫人,也只虚应一声罢了。
越是看贾环,越觉得像老太爷,贾母越看越喜,叹道:“如今这些儿孙中,也只环儿出息些,长得真是像老太爷,老太爷在天上,也势必是欢喜的。”
只是想到宝玉,贾母也心焦不已,已经打发无数人去打探消息了。
只是如今里,逢到贾环如此喜事,贾母也只得暂且将宝玉的事情搁置了,心里想着,贾环出息了,或者亦有法子能帮衬到家里,宝玉回来也更加享福。
话音一落,众人忙都上前贺喜奉承一番,无非都是称颂贾母教养之类。
贾母老心大悦,忙吩咐鸳鸯取了银子,自是请了一班小戏来,又要摆酒。
贾府里如此喜事传得飞快,早传到了薛姨妈与宝钗耳中。
薛姨妈诧异道:“倒是没想到,这环儿竟有这样的造化!”
将近初夏,都要换下春衫着夏衣,宝钗正在窗下做夏天的纱衫,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忖思了一番,方堆笑道:“幸而素日里我们送礼,也有环儿一份,那赵姨娘,也在姨妈跟前奉承过,赞叹过我呢!我们很是该去贺喜。”
薛姨妈不禁皱眉道:“话虽然如此说,只是恐你姨妈忌讳!”
宝钗冷笑了一声,“罢了,妈说的这是什么话儿?怎么说,环儿是姨妈名下的儿子,得益的也是姨妈,如今宝玉下落不明,姨妈心里再恨,也得堆起十二分的笑容来。再说了,那环儿如今是宫中的侍卫,若是他心里欢喜了,或者在皇上跟前求一二分的情,只怕哥哥也不用秋后斩首了。”
一席话说得薛姨妈茅塞顿开,喜道:“我竟是没想到这一层!这下子,很是该去了,若是你哥哥能得救,才是咱们家最最欢喜的事儿!”
忙急急备了一份厚礼,母女两个款款登门而至,先给贾母请了安,又奉承了几句,薛姨妈方笑容可掬地执起贾环的手道:“到底是环哥儿,真格儿是有造化的,还是万岁爷身边的侍卫,真真是让人望尘莫及了。”
贾环冷笑了一声,道:“可不是,往日里都瞧不起我,如今来巴结做什么?”
薛姨妈却不以为意,王夫人听了却是心中大怒,只是当着贾母的面儿,如今贾环又是正四品的官职,不敢发作,只对薛姨妈笑道:“妹妹怎么来了?”
宝钗面若春花,音如春风:“姨妈家有这样的喜事,我与妈来给老太太与姨妈道喜来了。姨妈养了娘娘,又养了郡主,如今又有这样出息的兄弟,可见姨妈素日吃斋念佛,菩萨都保佑着呢!”
贾政只看着贾环,也不言语,忽而听了宝钗代母答言,不觉眉头一皱。
王夫人喜得合不拢嘴,道:“到底是宝丫头,这话说得都进了心坎儿里。”
贾母只是看着,却不言语,心知王夫人只怕又动了金玉联姻的心思。
正在这时,贾环却突然道:“姨娘呢?姨娘养了我这么些年,我如今就是奉旨孝敬生娘的,怎么不见姨娘?”声音冷怒,字字凝重,如锤落地。
满屋里的喜色,只因他这句话,霎时冷了下来,人人面面相觑。
王夫人不悦地道:“这是什么话?如今你是贾家正经的哥儿,又有了官位,只有教养你的嫡母方可孝敬,说什么孝敬奴才的话?仔细传了出去,竟是毁了你的官威!”她是绝对不许赵姨娘爬到她的头上去。
话虽然如此说,可王夫人越发注重起了身份,说话也不能让人挑出刺儿,只是看着贾环如此威风,宝玉尚下落不明,心中就尽是不甘之意。
贾环双目如电,冷笑道:“从小到大,我只见到姨娘替我张罗,处处维护于我,可还真是没见过太太教养我什么,难不成吃剩饭穿旧衣,就是太太的教养不成?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贾探春是贾探春,我是我!我偏偏就不管这些什么只孝敬嫡母的规矩,我也只孝敬生娘罢了!”
况且,皇上答应过他,亦给了他一道旨意,额外允许他孝敬庶母生娘。
满屋里的人勃然变色,贾政霍然站起,怒道:“真有这样的事情?”
吃剩饭?穿旧衣?这样的日子,可是连下三等的丫鬟都不如啊!
贾环如今与贾政职位相当,又是经宫中一手训练出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道:“真不真,假不假,也只各人心里明白罢了!”
说着便对贾母与贾政邢夫人行礼,道:“老太太,老爷,大太太,姨娘不在,容环儿告退,前去探望姨娘。”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贾母房间,径自往贾政院落中走去。
落得满屋里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谁知一进赵姨娘房里,便见到赵姨娘一身旧衣,脸容清减,正坐在窗下抱着小孩儿的衣服流泪不止,房中摆设还是往日贾环所见,看似精致,可那些东西都是王夫人唯恐贾政见了恼怒方送的几件摆设,早就说过不许动的。
锦帐缎被虽新,却也只为遮人耳目而为之,毕竟贾政时常歇在赵姨娘房中,若是看到不好,自然追究。只有看到赵姨娘家常旧衣,才知道其悲苦心酸。
“姨娘!”贾环心中一酸,眼中落泪,凄然地道:“环儿回来了!”
赵姨娘闻言,浑身如同雷击一般,待得回头,果然见到贾环玉立在自己跟前,长得高了,壮了,气色也好了,新新的衣裳衬得他更是不俗,不禁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道:“环儿?真的是环儿?”
待得认出了,不禁抱着贾环痛哭不已,道:“我的环儿,你可回来了!”
害怕着,担忧着,心似煎熬,哪里知道,还能见到自己的儿子?
她以为,贾环真的回不来了,她也没有依靠了。
探春远嫁,宝玉相送,回来却沉船失踪,贾母悲,王夫人怒,一腔怒气就撒在了她身上,骂她下流混账老婆,养了个扫把星丫头,害得贾府的命根子生死不明!王夫人更是吩咐人暗中克扣了她的月钱,吃用皆系不堪之物。
她心里苦,可是吐不出,嘴里酸,也是咽不下,日日煎熬,白发陡生。
贾环回手抱着赵姨娘,哭道:“姨娘,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从此以后,有儿子在,儿子能保护姨娘,再也不许人欺负姨娘了!”
泪眼中有怒,也有狠色,贾府如何对待他的,他都会一一讨回来!
赵姨娘连连点头,心里喜之不尽,虽然她没有一个好女儿,可是,她有一个不顾世俗规矩,一定要孝敬她的好儿子,这些,她满足了,她真的满足了。
身上掉下来的肉,总是最让娘心疼的,她这么多年的委屈,总有回报了。
脸上也尽是阴狠之色,王夫人欺压他们母子多年,这笔债,她也要讨回来!

以前总是贾环接了赵姨娘出去,与贾府决绝,赵姨娘性情大改,一点都不是赵姨娘了。这一次,我要出人意料了哈,写一个鄙贱又没见识又那个的赵姨娘,本身原著里她争,但是也有鄙贱的一面,写贾环,真的横行了哟,不是好人,谁让他放螃蟹风筝的,可不就是横行无忌。


管家易主
富贵时光容易过,展眼已是春尽夏至,榴花初绽,一片灿烂。
贾环根基渐稳,皇上极重视,又看他年纪小,时常赏些古玩绸缎,如此一来,着实是让人羡慕了一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见到皇上龙颜的,贾环却能见了龙颜,沾了龙气,将来必定是有所造化的。
只贾母却不禁叹气,宝玉依然踪迹全无,贾环住在西跨院里,也不与旁人亲近,只进宫当差回来,便挑灯夜读,唯独赵姨娘相伴,如此一来,见到贾环出息,贾政自然欢喜,原就是喜赵姨娘多些,如今越发常到赵姨娘房里了。
赵姨娘期盼的可不就是这些?越发趾高气扬起来,势头竟是迈过了王夫人,穿了绫罗,又要绸缎,打了金饰,又要玉饰,挑了珍珠,又要宝石,吃这个挑那个,稍有一点不顺心,桌子一掀,东西一砸,绫罗绸缎绞得粉碎,满屋丫鬟人人自危,颇有当年尤三姐之势。
如此尚不解气,便对着王夫人居住的耳房痛骂不绝:“不过仗着有娘家身份,生了娘娘就了不起了不成?如今我们环儿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不过一个克死儿子的不祥之人,女儿就是女儿,出去了便是泼出去的水,再怎么气势跋扈,那也不过就是皇家的小妾,儿子都死绝了,看谁给你披麻戴孝!”
俗语说“贤妻美妾”,探春生得好,赵姨娘自然生得也不赖,虽不及晴雯一流,却也远胜王夫人,如今年方三十余岁,风韵犹在,如今贾环出息了,又是奉旨孝敬生娘,谁也不敢瞧不起她姨娘身份,一时间风头大盛,都来巴结。
见到赵姨娘如此跋扈,王夫人怎能不怒?只气得要与她理论,又偏生没个出师的由头,待要账房扣下赵姨娘花费,赵姨娘便闹得阖府鸡犬不宁,哭诉如今有了儿子,便遭王夫人妒忌,克扣月钱花费,贾政不知缘由,便痛斥了王夫人一顿,如此一来,王夫人不贤之名,传煞了官场。
邢夫人一房自是幸灾乐祸,贾赦原就是看重贾环多些,更护着了,弄得阖府里人去打探宝玉消息的,也都悄悄溜了回来,也不叫贾母知道罢了。
眼瞅着家计越来越艰难,往日里有凤姐补贴,如今有添了赵姨娘这个花钱如流水的主儿,宝玉又全没踪迹,王夫人头疼难耐,又思念儿子,不觉怏怏成病。
贾政知道了也不理论,只对赵姨娘道:“如今太太病了,珠儿媳妇又是寡妇失业的,也只守着兰儿过日子罢了,三丫头精明能干,你从小儿也不差,竟是将这个家管起来罢,环儿的日常开销,你也不用请问谁了。”
这原是天大的喜事,赵姨娘如何不依?急急地就答应了。
贾政叹了一口气,道:“你也是知道的,我素不管俗务,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与环儿都受苦了,我那些梯己,也都你守着罢,如今宝玉没了,那些东西便是环儿与兰儿每人一半儿,我也不偏不倚。”
说得赵姨娘眼眶一红,哽咽道:“如此我替环儿多谢老爷了!”
贾政家业,应有贾兰全部继承,虽然素日也曾怨恨贾政没能力照顾母子二人,可是如今贾政能将环儿与兰儿相提并论,赵姨娘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次日与贾环商议了一番,贾环眼里迸出冷意,诡谲地笑道:“好得很。”
赵姨娘亦点头笑道:“可不是,如今,好日子也轮到我们了,我倒是要瞧瞧,堂堂贾府,姨娘当家,二太太她会何等脸色!”
顿了顿,轻轻挽起鬓发,笑得悠游华美:“我也想知道,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的贾府,又会如何!三丫头瞧不起我赵家,我就让她知道,赵家比谁家都能依靠,那是我的娘家,是她的亲舅舅家!贾府害了我一生,又差点害死我儿子,这个仇,就让他们的家业来抵!”
穿上崭新的衣裳,戴上金珠钗钏,带着七八个丫头,赵姨娘气势恢弘地到了往日里的议事厅,可巧王夫人正在支撑着病体分派事务,见到赵姨娘风光无限,不觉眉头一皱:“这里是管家的地方儿,你来做什么?”
王夫人积威尚在,赵姨娘心里原是有胆怯,不过思及所受欺压,却又笑了起来:“这里自是管家的地方儿,只是老爷心疼太太,说太太病了,让我来管家几天,还请太太将对牌交给我罢,可别违背了老爷的意思!”
一声笑语,震惊四座,上上下下来领差事的丫鬟婆子都是诧异不已!
王夫人闻言吃了一惊,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却极力宁静,淡淡地道:“贾府从来没有姨娘管家的先例,况且,外面的老爷不管里面的大小琐事,你还是回去好生地做你的姨娘才是。”
赵姨娘拨弄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神态幽娴,款然而笑:“虽然老爷不管里头的事儿,可是,老爷就是一家之主,出嫁从夫,太太可别忘了三从四德了。”
一句话堵得王夫人眼中闪过一抹阴沉,冷冷地道:“那就跟我到老太太跟前去理论,瞧瞧老太太是答应你管家呢,还是让我管家!”
赵姨娘静静听完,回眸看着王夫人脸上的阴沉之色,吃吃一笑,笑得花枝乱颤,晨光洒落,竟宛如贵妇,道:“莫非太太竟是病糊涂了?连个道理也不讲了?老太太虽然是一家之长者,可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此乃三从也。老太太莫不是还要干涉儿子房里管家的事情不成?”
王夫人虽然有杀伐决断之才,却没有凤姐探春之谋略,也因此时常为旁人言语所左右,以至于进门三十来年了,依然屈居贾母之下,今日不过几句话,却被赵姨娘点明,贾母本就不该有管家之德才。
王夫人一时之间,竟没有言语反对,只觉得头又隐隐作痛起来,心里堵得慌,便怒对周瑞家的道:“还愣着做什么?如今姨娘可是飞上了枝头当凤凰,还不得把对牌交给她,也都给我老实伺候着!”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恼羞成怒,不敢言语,忙将对牌账册交给赵姨娘。
赵姨娘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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