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姬华池……她一丁点也不想陪魏匡玩呢。
她懒得跟他演什么忍辱负重,更不可能给魏匡机会,让他能够冷笑欣赏困兽的挣扎。
要让姬华池做魏匡的奴隶?这一生,下一生……永永远远不可能。
不过和倒是有可能,但不是姬华池去求和。
姬华池屹立在林中,以袖掩口而笑:她能和呢……她打,一直打到魏匡先求和!
……
姬华池回到秦岭军营,遥遥望见营房门口屹立着一位黑甲将军,昂藏却身形偏瘦,她的心情不自禁一跳。
姬华池的情绪慢慢沉下去,走近后看得清晰了,果然,门口站立的是着了一身盔甲的柳逸。
姬华池面上不见笑意,肃然道:“汉阳君何故来此?”
他擅自跑来了,楚宫中何人坐镇?
柳逸浅浅笑了:“王上放心,逸不打无准备的仗,国政逸已俱安排好。”少顷,柳逸又添补道:“若是王上放心不下,可将前线军队交给柳逸,王上可回……”
“孤不回去!”姬华池高声打断道。
说完,姬华池和柳逸都各自稍怔。
姬华池避开柳逸目光,垂睑道:“柳卿既然说安排好了,孤就信柳卿。孤也用不着来来回回跑了,就同柳卿一道在这秦岭抗敌。”
“好!”柳逸大声应道,声音浑厚充沛,看来是用了他十分的力道。却是过猛,他继而咯起来:“咳、咳、咳!”
身子与声音同样薄弱,听得姬华池揪心。
姬华池想伸一伸手扶柳逸,她的拳头在广袖里捏了又放,还是没做任何行动,只轻轻唤一声:“柳卿……”
“臣无恙。”柳逸退后一步,笑道:“谢过王上照拂。”
姬华池讪讪失言:“我还没照拂你呢……”
“臣定为王上一场胜仗!”柳逸打断她,无头无尾地冒出一句。
姬华池心念一动,强自压抑,纠正柳逸道:“不是为孤,是为国家。”
柳逸面皮稍僵,继而重展笑意,与姬华池相视道:“是,臣定为大楚打一场胜仗。”
“孤没想到柳卿会熟读兵书,会布阵,会打仗。”姬华池低头浅笑。娇颜上增三分温柔,像极了一朵摇曳冠绝的花,任是哪个男人瞧着心也化了。
柳逸唇角微翘:“兵书是死的,阵也是死的,活的是仗,凭着心和力去打。”
两个人除了军。政,鲜少聊其它的话,这会柳逸讲完这句话,两个人又是久久沉默了。
之后几日,姬华池同柳逸一道整军,昼观操,夜间一起在中军帐中堆沙盘,商讨军情。双方的话也不多,言简意赅,但共望着同一盏烛灯,常常相对失神。
而后各自别过头去,有些心事暗自藏在心中,有些话永远不能说出来。
数日后,秦赵军来攻。
柳逸为帅,亲自出战,姬华池站在丈外战车上督军。她着一身黑袍,浑身素无一饰,站在漆黑战车上,柳逸着一身玄铁重甲,骑一匹墨色的马,两个人颜色相称,相视一笑,竟似一对别样风。流的璧人。
战事不容怠慢,柳逸毅然转头,全身心关注前方敌军。两军交战,向来是击鼓后两将单独出列,互挑叫阵,楚军一方乃副将王介出战,明明战胜,秦赵军那边却骤射伏箭,一拥而上。
姬华池在后军中眺望见,缓缓咬牙兼攥拳。
在鼓声剑声马声厮杀声中,姬华池眯眼瞧见秦赵军中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这人长身骑于马上,竟不着盔甲,执一柄长枪,率身后千千万军冲入楚军阵营,所向披靡。
魏匡!
姬华池忽然发现隔了这么多年,她对魏匡的身形武艺还是这么熟悉。姬华池牙口一松,身子瑟瑟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柳逸听不听得到,姬华池双手紧紧扣在车栏杆上,冲着柳逸大喊:“柳卿,务必斩杀那黑衣之人!”
柳逸闻声收剑,取下背后弓箭,从马背上挂着的箭筒中抽出三支长箭,箭头磨得锐利锃亮。柳逸弯腰俯身,一弓三箭,毫不犹豫向着魏匡射去。
魏匡人马奔波疾速,柳逸的两箭却合拢着却不偏不倚射进魏匡左肩,另一只箭凌空擦过魏匡肩头,径直朝着他身后“秦赵”旌旗射去,入木断杆。
须臾,魏匡身子向后仰起,眼看着就要人旗双倒,全跌落进沙尘里。魏匡却在唇中暗咬牙,身子稍偏抓住将倒的大旗。他只手代替棋杆,果断竖起大旗,绣着赤红“秦赵”二字的玄色旗帜重新迎风飘扬,魏匡在风中勒缰大笑:“哈哈,弱楚小儿,三箭竟一箭也未射中!”
魏匡虽然这么说,但柳逸自己却看得清楚,明明是三箭全射中了。柳逸唇泛浅笑,声音却洪亮,问周遭将士:“诸子,你们瞧着射中否?”
众位士兵也不是瞎子,异口同声答道:“射中!”
“难道我楚男儿可欺乎?”柳逸又问,声音的力道比方才更加充沛。
众士兵嘹亮齐答:“不可欺!”
士气倏然高涨,堪与长空比高。柳逸再放弓拔剑,一剑举高,仿佛要划破天际,众士兵经由此剑指引,热血沸腾冲向秦赵军阵。
“勿乱,左三走杜门。”柳逸在马上,指导楚兵破阵。
……
一场鏖战,楚军伤亡四分,秦赵军伤亡六分,但到底是楚军胜了。
柳逸言出必行,他为姬华池打了一场胜仗。
因防着秦赵军可能会随时反扑,楚军未为柳逸置庆功宴,坚持布防严守,绝不放松警惕。
上至楚王姬华池,下至诸位副将,均只简单恭贺了柳逸几句。但无论将领还是底下士卒,见着柳逸那一弓三箭的,均暗中道柳逸是天将再现,甚至比昔日天将息虎更加神勇无敌。
众将在中军帐内时,姬华池说的是这样的话:“辛苦柳卿了,柳卿劳苦功高。”
她又道:“待将来边境安慰,天下太平,孤一定重封柳卿。”
众将无不羡叹。
待众将离去后,中军帐内只剩下楚王和汉阳君两人,姬华池方才卸下威仪面具,柔和了神色:“柳卿,孤未料到,你竟会一弓三箭。”
她以前最厉害也只见过息虎一弓双箭。
“臣还会一弓四箭!”柳逸抬起双臂,哈哈大笑。他的笑容太灿烂,竟露出了两排皓齿。
姬华池刹那看呆。
不仅仅因为这一刻她瞧见的是世上男子最俊美的容颜和表情,更重要的是……在姬华池的印象中,柳逸一直是内敛含蓄的,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如此放纵张扬。
她喜欢他这样放纵张扬,不由也笑出声,重重一拍柳逸后背:“哈哈,孤始料未及,柳卿如此厉害!”
“咳——”柳逸骤然咯出一大口鲜血,喷溅数尺。
姬华池闻着帐内霎时沾满的血腥味,怔忪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急忙扶住柳逸左臂:“柳卿,柳卿你如何了?同孤讲!”
柳逸嘴角犹带一抹鲜血,戚戚笑道:“今日战事太过用力了,臣的身子……有些不争气。”
他从文不从武,便是因为身子扛不住。方才战场上射向魏匡那一箭,力道十分,柳逸亦自损十分,而后他还运起内力连吼了数句,脏腑俱伤。
只靠一念支撑到胜利。
“孤这就给你去宣疾医!”姬华池不是一个容易慌乱的人,这会却忽地六神无主。她扶着柳逸的身子,感受到他的身子无比软,她怕,怕他就这么似纱似烟的塌下去。
柳逸猝然将姬华池手一抓:“万万不可!”
姬华池急了,声已变调:“那孤亲自来给你熬药!”
“不行。”柳逸摇头,动作细微轻得像风,声音也像风一样飘渺:“若是药味从帐中飘出去,大家知晓主将病了,会动摇军心。”
若不是怕动摇军心,他怎会一口血强抑了数个时辰,直到被姬华池无心一拍,给强拍出来?
姬华池心中泛酸:“辛苦柳卿了。”
“何谈辛苦,为我大楚万死不辞。”柳逸泰然笑道,唇角笑意却又继而转苦:“只是臣这身子,恐怕以后三日都上不得马了,若是秦赵军来袭,臣是拖累……”
“不拖累!”姬华池振振道,五指缩紧,这才发现她的右手和柳逸的右手不知何时扣紧,指尖穿过对方指缝,一起放在柳逸的左臂上。
他和她皆盯着这左臂注视了半响,面无表情,心内潮起潮落,最后各自心中最后一潮落下,似发出轻浅的海浪声,又似一声长长无奈的叹息。
姬华池和柳逸都僵硬展开五指,松了手,动作迟缓的将各自的手移开。柳逸的左臂上空荡荡,只剩玄甲带尘带血。
柳逸身子撑不住,往前一倾:“咳、咳——”
又是两大口鲜血,颜色比方才的血色更加暗沉,内中还夹杂着数块血块。姬华池目睹,着实揪心。
“咳——”六十里之遥,秦赵军中军帐中,魏匡在军医拔出箭头的那一刹那,亦是咯出了一口鲜血。
军医不敢继续动作了,担心道:“将军!”
魏匡盯着地上那一块血,只勾起右边唇角笑道:“一块废血,于本将身体有害无益,便当弃之。”魏匡稍微抬头,将目光重新投向军医,命令道:“继续为本将治伤。”
“诺。”军医低头应声,接着便执起小刀,一刀刀将魏匡左肩肩胛骨附近的腐肉慢慢剔除,魏匡面上含笑,神色如常。
“都给本宫出去!”伴着一声尖锐女声,尤太后掀帘进来。至军营,她还着微露香。肩的华服,翠翘金簪数枝,流苏自那凤头垂下,随着她的仰头而摇摆。
魏匡眉头微拧,转作笑颜,呵哄尤娇道:“娇娇,我在治伤。”
尤娇努力冲冲从咸阳赶过来,掀开帘子的时候没看清楚,这会闻声再定睛看,不由面色骤白。她急忙走至魏匡身旁,双膝跪在榻上,关切道:“匡郎,你怎么了?”
魏匡不提自己的伤情,只问重点:“娇娇,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尤娇斜眼一眺,瞟了下魏匡身旁替他治伤的军医。
魏匡知晓尤娇的意思,是让他等会除去旁听的军医。魏匡却以为不可……他暂时还需要这名妙手军医为他治伤。
魏匡便将一手覆上尤娇手背,安稳她道:“容我先治完伤。”
军医就继续剜肉,一系列动作都极是骇人,吓得尤娇连连闭眼,魏匡却面色平常,冷声道:“怕就自己把眼睛闭起来。”
尤娇听话地以双手遮眼,魏匡目光扫过尤娇脸上,眸中暗流出不屑。待伤治完,尤娇松开手睁开眼时,瞧见的却又是魏匡一张微笑和煦的面庞。
军医退下去后,魏匡伸抬右臂,尤娇便乖巧地靠过去。他将她腰肢一揽,尤娇的脑袋缓缓靠在魏匡右肩。
她脸上生起甜甜的笑。
魏匡重新问尤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尤娇笑容刹止,转为怒色,厉声道:“问本宫?你该问问你的旧情人!”她挣开魏匡的怀抱,直斥他道:“为什么如今秦赵都传,说你不是况卫,是魏匡!现在外头都说你是魏公子,不可做王夫,秦臣赵臣都在闹,本宫压都压不住!”尤娇脸上焦急之色难掩:“匡郎,怎生是好?我急着没主意,就跑你这来了!”
“莫慌,只有主张。”魏匡从容安慰尤娇,嘴角却禁不住一抽——不用说,这个散播流言,妄图不战而赶他下台的,必定是楚国女王姬华池了。
魏匡嘴角抽着抽着,竟然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过零点了,无力捶地……大家中秋节快乐阿!!!
话说,我越写越长了,要十万字完结了啊 #
、第二十三章
魏匡笑自己:他怎么就会起了玩心,想两次递消息去给姬华池,泄露自己的身份呢?
魏匡又笑:泄露了也没关系……姬华池,她欠他的,是仇是怨,不久都要尽数还他。
魏匡就这么带着浓浓笑意,低头深深吻住尤娇额头,柔声道:“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他会说的假情话不要太多,张口即来:“但无论是况卫,还是魏匡……都是我娇娇的郎。”
尤娇闻言情动,身子与心皆软弱无骨,她偎依在魏匡身侧,又见他另一侧肩口骇人的伤。尤娇抬手,欲抚触魏匡的伤口,却又不敢触,怕他疼。她长长缱绻的目光在魏匡伤口上来回绕,终化成痛心一句:“你打仗怎么不着盔甲?”
魏匡不疾不慢回答她:“挨着致命之刀,着不着甲都是死。不挨刀,都是活。无须多此一举。” 他仿佛在讲无关紧要的小事。
尤娇听着却是无比心痛,她经历过赵王秦王,均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却独觉魏匡是人中之龙,侵占她的心房。
尤娇就依在魏匡身侧,含泣哽咽:“莫说死。匡郎,你若是真死在沙场上,本宫日后一个人怎么独活。本宫不要独活,本宫要你一直对本宫好。”
“我怎么舍得娇娇你一个人。”魏匡旋即就将尤娇搂紧:“放心——”
魏匡话音急止,他本想应着尤娇的话,回应一句“放心,我日后会一直对你好,永远”,说一句情话,管它真假,又不伤身。可是不知道怎地忽然想起,多少年前他好像对哪位女子说过这样的话,话语和画面皆已变得淡淡如烟,女子的面貌与古松下的少年均已记不起来,却独记得那一株盘根错节的松,针叶浓绿有如碧玺。
魏匡忽然发现自己到了喉咙中的许诺,无法对尤娇讲出。
“匡郎,你在想什么?”尤娇发现魏匡失神。
魏匡脸上的笑意立刻变深,附在尤娇耳畔道:“想干。你。”
“匡郎……”尤娇面露恼色,身子却禁不住在魏匡身上磨蹭起来,尤其是摩挲他的胯。下,隔着衣料弄胀那坚硬,向他示好……
魏匡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不急不慢掀开下。身的袍子,眺眼一瞟尤娇,眯眼问她:“急了么?”魏匡眼往下瞟,引导尤娇的目光往下去望他的坚硬。
犹如仙人法术,尤娇竟着了魏匡指引,扒开自己娇。嫩着露的花瓣,对准魏匡坐的下去。
两个人均由缓至疾动了起来,声音逐重,此起彼伏。
尤娇背对着魏匡,猛烈时,身前一对白团剧烈上下抖动,犹如白兔,两只手亦无处放,只得反着胳膊去勾魏匡的脖子。情动处,尤娇喘气大喊道:“匡郎,我要你心中只能有我!”
魏匡一皱眉,将尤娇轻轻一推,令她倒在地上。他一挥手,用掌风熄灭了帐内的灯火。在黑暗中,魏匡以右臂撑地,先小心护好自己左肩的伤口,方才缜密运用起技巧,时而粗。暴时而细腻,进进出出,搅动得尤娇春水涟涟。
尤娇自己屡次到了极乐,终是毫无一丝气力,身子软软如一团肉瘫在地上,任由魏匡摆弄,口中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魏匡用最温柔最深情的声音同尤娇说情话:“贱货,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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