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荆倒还好,只是一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十分难忍。七叔却是痛心疾首,十分委屈又十分不甘,有种儿子有了媳妇就忘爹的愁苦哀伤!
但到底正事重要,两人还是正襟危坐,听着卫荆将计划细细说来……
***
这厢,三个男人在院子里喝茶聊正事,那厢的屋子里,白萝却在愁苦地安抚着某个泪水连连,将眼泪鼻涕全擦在了她的被褥上的丫头。
“我说秋姑娘……你哭完了吗?”白萝坐在床边,看着埋首在她被子里,泄愤似的将鼻涕擦在她被子上的秋璇,抽搐着嘴角,轻轻拍了拍秋璇的肩。
说不出心里这会儿是什么感觉。好像是哭笑不得的脱力感大过生气。
这看着优雅高贵的金枝玉叶居然干出了这么幼稚这么小孩子气的事儿……
说好的高雅气质呢!
“哼!你滚开!我、我讨厌你……”秋璇抽抽搭搭地从被子爬起来,红着眼睛忿忿地瞪着白萝。
白萝在心里默默叹口气,看她那鼻子眼睛都红彤彤的模样,心里又免不得生出怜惜,骂也骂不出口,打也下不了手,于是只好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试着开导某个死脑筋的大小姐。
“讨厌我是因为非然吧?你就这么喜欢他?”
秋璇恨恨瞪她:“废话!我喜欢他喜欢了五年!”
白萝又道:“那他喜欢你吗?”
“他……”秋璇一顿,眼睛又红了,看着白萝的目光更加愤怒,“他自然是喜欢我的!我这么好,他怎么、怎么会不喜欢我!”
白萝有些想笑,这大小姐一直这样自我催眠的吗?想了想,便又道:“可喜欢一个人,便会想和她做些亲密的事情,你和非然认识那么就,若真的是互相喜欢,定会发生什么。你可说说,你俩干过些什么亲密的事吗?”
秋璇顿时俏脸一红,尴尬又愤怒,大声吼道:“我们才不会在成亲之前做有违道德之事!”
“……我只想问你们牵过手么?”白萝扶额半晌,这才问道。
“……没有。那又怎么样?”犹豫很久,才恨恨答道。
“那,拥抱过么?”
“也、也……没有……”
“肢体接触?”
“我、我……”
“哎,那你还是早日放弃吧。”
“为什么?!”
“因为刚刚说的这些我都和他做过啊!嗯,他得对我负责,我也得对他负责。”其实不止这些,他俩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不过显然这个是不能在她面前说的,白萝一顿,挠了挠头,继续诚恳分析,“你瞧,虽然你看上他比我早,但是我碰了他比你早……其实你真的不要这样伤心,他不喜欢你,并非你不好,只是……怎么说呢,我们之间已经互有责任了,这辈子没法摆脱对方了。所以你看我们都已经这样了……”
秋璇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自己面色发白。想骂人吧,良好的教养让她说不出污秽的话,想打人吧,却又从未有过经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出手。
“我没有恶意的……呃,我就是想告诉你,喜欢这种事,两情相悦才甜美,若是单相思……太苦了。还有,你很好,非然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好……呃,我是希望你早些看开而已。你别瞪我,我是真心这么说的,天下出色的男子那么多,你一直专注于非然一人,说不定因此而忽略了真正属于你的缘分。倒不如就看开些,也许你会发现,你的执着其实只是偏执,而非坚持。人,有时候很盲目的,总是自己骗自己。不如适当地放开自己,好好想想?”
看秋璇脸色惨白,恶狠狠瞪着自己的模样,白萝挠挠头,有些尴尬,其实她只是想让她认清楚非然并不喜欢她,而且不喜欢的原因不是她不好这个事实,所以才想刺激刺激她。只不过看着秋璇现在的表情,她又觉得心软。
秋璇眼圈更红,但却硬生生勉强凭着一口傲气强撑着那泪珠子,不让它滚落下来。她握着拳,指尖发白,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开口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单相思!就算、就算非大哥现在不喜欢我,只要我努力……他总有爱上我的一日!你们……你们亲密接触了又如何?没有成亲未曾圆房你们就什么都不是!”
“……姑娘何苦如此自欺欺人。你与非然纠缠那么多年,若他会喜欢你,早就喜欢上了。不是吗?我没别的意思,也真不是故意刺激你。我就是觉得感情这事儿,勉强不来。你又何苦这样作茧自缚?”白萝揉揉额角,在心里琢磨着怎么说话才合适,“你这样美丽率真的好姑娘,他看不上你是他眼神儿差,你又何苦这样死心眼,非他不可呢?”
她都间接贬低自己了,她还是听不进去吗?白萝有些无力,也不想再多说了。这会儿秋璇恨她恨得要死,怕是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吧。
秋璇恨恨地剜了白萝一眼,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她不再说话,只是垂着头,咬着唇,想着非然好看的脸,挺直的身板儿,清俊的气质,只觉得满心不甘。
她喜欢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你懂什么!哼,若不是你,若不是你突然出现!他一定早就喜欢我了!”半晌,秋璇突然抬头,冲白萝愤怒地吼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白萝傻眼,揉了揉额角,却也是无可奈何。这事儿旁人只能劝,她若实在听不进去,那着实也没办法。她的立场比较尴尬,也知道秋璇定然将她视为敌人,之所以会说这一番话,也不是自己多伟大,而是因为清楚地知道非然的心意,庆幸自己的同时,便对秋璇的伤心感同身受,因此生出了怜惜。
若她喜欢非然,而非然不喜欢她,她定然也会像秋璇这样,伤心欲绝。
正那么想着,却见秋璇又跺着脚冲了回来,猛地拽起白萝的被子,狠狠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再飞奔而去。
“我讨厌你!我一定会把非大哥抢回来的!”临走前,还愤愤地咆哮了一句。
白萝呆若木鸡。缓缓转头看了自个儿床上,已经一片狼藉的被褥一眼,愈发的哭笑不得了。
七婶儿啊……我马上要下山了,这被子……看来只能辛苦您老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下山了,然后秋姑娘的克星就要出现了!
、第三十章 终于下山
第三十章终于下山
不管最后秋璇到底想没想通;反正这日午后;几个人吃过饭之后;非然就带着白萝;随同秋璇和卫荆下了山。
只是没走几步,便遇上了一个气质冷硬;面容俊朗的男人。
“小姐。”他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非然三人;径自走向秋璇;背向她蹲下;声音冷若顽石;“聂霜背您下山。”
白萝张大嘴;呆住。
还有这样的人肉轿子?
非然唇边依旧笑意淡淡;不见惊讶;想来是早已习惯。
卫荆也好似习以为常,看见这叫聂霜的男人对自己视若无睹,也不以为意,只是狭促地眨眨眼,朝白萝笑道:“这家伙叫聂霜,是秋璇的贴身护卫。一直都这幅臭石头的模样,眼里除了秋丫头看不进去任何人。咱们习惯就好。”
白萝这才慢悠悠回神,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秒又被秋璇的反应给惊呆了。
只见原本面色愤怒哀伤,赌气似的走得缓慢的秋璇一见到这聂霜,身子竟猛地一顿,然后乖得像小猫似的连忙跳上了他宽厚的背,露出像是委屈又像是开心的神色。
“我以为你再不理我了。”她双臂勾着他的脖子,似嗔似怒。也不顾及非然等人,竟就这样和那聂霜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
“属下不敢。”聂霜顿了一下,冷硬答道。
“……哼!”秋璇一下子又不高兴了,却不再说什么,只是赌气似的趴在他的背上,揪着他的头发。半晌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子一僵,扭过头来看向非然,面色尴尬焦急。
“非大哥,我……他……”
约莫是突然发现心上人还在眼前,自己却趴在另一个男人背上,与之神色亲昵,不大妥当。
非然懒洋洋扫她一眼,不语,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让秋璇又是一阵伤心。她咬咬唇,再不说话,安静地趴在那聂霜背上难过去了。
没人发现聂霜半阖的眼底闪过一抹钝痛。
白萝好奇地看着聂霜,总觉得他这个护卫和秋璇这个小姐之间,有些奇怪。但她与人家不熟,即便心里好奇,也不能说出口,只能自己在心里多事地琢磨几下。
“在你相公我面前看别的男人,娘子真是好生大胆。”非然见此,眯着眼睛捏了捏白萝的脸。
白萝吃痛,想捏回来,却发现身高不够,只好作罢。
“相公吃醋的模样,更是英俊潇洒了。”她想了想,偷偷阴笑几声,得意地回道。
非然无语揉额,只觉得这丫头真被自己宠坏了。
一旁的卫荆瞅瞅神色亲昵,窃窃私语的非然和白萝,又瞅瞅两厢沉默,似有别扭的秋璇和聂霜,只觉得心里更加愁苦了几分。
孤家寡人,就是这么凄凉啦!
当然,这话是没有被远方的某人听到,否则,卫大少爷要愁要苦的,怕是更多了。
***
有了聂霜在,秋璇竟一直安静乖巧,既没有找白萝的麻烦,也没有再去向非然献殷勤,因此这一路下山,倒是颇为相安无事。
不来山位于京城郊外,因此不来山脚下只零星地坐落着几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村落外,便是野道。
几人到了山脚,已经傍晚日落时分,商量了一番,便决定找个农户家中暂住一晚,明早再进京都。
山下的农户大多是知道非然这么个人的。毕竟他虽然鲜少下山,但偶然的身影便足以叫人记住了。毕竟这天底下,少有容貌生得如此好的人。再加上非然性格淡漠,不爱与人来往,总是一幅四大皆空的冷情模样,恰似仙人飘渺出尘,叫人不想记得都难。再者,七叔七婶是时常下山的,也常常路过的时候给农户们治个病,帮个忙什么的。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传不来山上住了一个慈悲为怀的仙人。
因此这下一见非然几人说要住一晚,当即便有人腾出了家里的空屋子,请了五人前去。
这家人是这个村里的村长,家宅虽说朴素,但两间客房,也足以让五人将就着过这一晚了。
白萝几人连忙谢过人家,决定住下。
晚饭过后,这家主人带着五人来到后院,吩咐家中儿子打来了热水,说了些客气话便回主屋了。
五人站在院子里分配着住所。
当然,结果的决定是白萝和秋璇两个姑娘一个房间,其余三个大老爷们一个房间。
白萝是不介意,但秋璇自然是不肯的。瞪着眼睛愤愤地说白萝是她的情敌,她讨厌死她了,坚决不肯和她一个房间。
白萝对此颇为无奈。最后还是聂霜冷硬地说了句“此处山野,条件不好,还请小姐配合”,秋璇这才委委屈屈,跺跺脚率先冲进了房间。
白萝摸着下巴,觉得这个聂霜十分不简单。他一个护卫,居然能让主子乖乖听话?
不过她也就是好奇一下,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所以和三个男人说了晚安之后,也就跟着秋璇进了屋。
进屋前,非然拉住了她,笑意吟吟地偷吻了一下她的眉心:“早点睡。”
白萝轰地红了脸,连忙用眼角扫了扫不远处的卫荆和聂霜,见他们都好像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十分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便跑进了房间。
非然偷了香,自然心里舒坦,眼角春风朗朗地转过身。
下一秒,却顿感耳边一阵冷厉寒风向自己袭来。
“哎哟这是做什么?”卫荆的大叫声,却怎么听怎么有一丝看好戏的兴奋在里头。
下意识地闪身躲过那凌厉一击,非然侧头,便见那聂霜冷着一张脸再次朝自己攻了过来。
唇角微微一弯,他轻笑一声,脚下飞快地一转,再次闪过聂霜的一拳。
“聂公子,这是做什么?”非然似有不解,却并无不悦,只是抚了抚衣袖,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就是就是,怎么动起手来了……”卫荆奔着小内八过来,脸上藏不住的兴奋。嘴里这么说,眼里却满是“继续打继续打不要客气”的意味。
不幸的是,没人理他。
“看你不爽而已。”聂霜眉眼中全是深沉,叫人捉摸不透。他声音依旧冷硬,只是更添了一分挑衅,“打一场,接吗?”
非然弯唇,淡然一笑:“不接。”
“怕了?”聂霜眉眼一沉。
“打架总要有个理由,我与你之间……可有什么仇怨?”非然唇畔的清浅笑意不减,心里却并不想费事。
他知道聂霜是想给秋璇出气,可他不打算、也没必要让他如愿。
聂霜眼底微微一黯,而后重新抬头:“无仇无怨。”
“那我们好好的打什么架?”非然果断转身,“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聂霜冷硬的脸蓦地一抽,似被噎到。随后反应过来 ,他面色不变,态度却更强硬了,“若我说,今日你我非较量一番不可呢?”
非然顿住脚步,不说话。半晌才懒洋洋地转过身子,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道:“聂城主若是喜欢秋姑娘,早日表白心迹可比找我这个无辜路人的麻烦要大方爷们。”
一旁看戏的卫荆险些喷笑出来。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是“无辜路人”!还顺带讽刺聂霜不够大方不够爷们……
这分明就是挑衅!
聂霜也是脸皮重重一抽,一双冷冽的鹰眼直直勾着非然,闪着浓烈的恼怒阴鸷。
非然似无所觉,悠哉抬头赏月。
“你知道我的身份?”半晌,聂霜问道。
“堂堂龙虎城城主,名震四方,非然虽然久居山野,又哪儿能不知呢。”非然笑答,却不若对待一般人那般冷漠。
聂霜一顿,微微眯眼,刷的一下瞪向一旁的卫荆。
“不是我啊,别看我。我答应过你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身份,就绝对不会说的。”卫荆连忙无辜摇头,撇清干系。他是有原则守信用的好人,收了人家那么多银子,当然会做到答应的事儿。
非然也不告诉他他第一次上山的时候,七叔就认出他的身份来了。因为聂霜已经去世的老爹是七叔曾经的挚友,多年前救过七叔七婶一命。非然素来冷情,却是有恩必报的,这聂霜的爹既然已经不在,这恩,也只能聂霜这儿子来受了。因此对他,也没有对别人那样冷漠厌恶。
七叔七婶的恩人,便是他的恩人。
“你也果然不简单。”聂霜也不再追问,他能感觉到非然对自己并无敌意,虽然说得话让自己生气,却是带着玩味,显然只是想激他。
虽然因为秋璇的缘故,他们彼此见过很多面,但几乎没有说过话,接触过。这还是第一次,两人交手。这么一交手之后,聂霜更加觉得自己看不透非然了。从前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