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的后路都不给想好,可见他根本没彻底为你考虑清楚。”
秦谣无话可说。唐不虚此行的确是奸佞之中的人才,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唐门第二大高手,能和孙颂涯和哥舒惑平起平坐。
“我就趁着这几天,好好地给你上一堂坏人的课。免得你遇到哥舒惑后,傻得太不像样。回到之前问你的问题,该怎么杀我?”唐不虚此行问。
“我回答过了呀。”秦谣说,“让易寒,楚风,或者行空——”
“不及格,不认真思考!“唐不虚此行重敲一记,“易寒,楚风过于耿直,属于光明磊落的比试型侠客,和我对阵没有太大把握。就算能杀得了我,也必定中我的剧毒。属于两败俱伤,不划算。要不然,当日嵩山上你怎么不让他们去对付菊夫人。”
“哦,对哦。我怎么忘了。”秦谣点头。
“至于行空,想都不用想了。他没有至善的一半武学和医术,而心软和天真方面倒是和你差不多。绝无胜算。”
“那我如果要杀你,到底该怎么办哦?”秦谣苦闷地问。
唐不虚此行嘿嘿一乐,“我才不告诉你答案呢,我找死啊。还有啊,你的斗转星移不是所向披靡的,因为我研究过了,你现在的斗转星移功夫,和鹤婆当年的差远了。所以真要对付我,嘿嘿,不容易的。”
“咳,坦白说,我师兄虽然看你不惯,但真的没有琢磨过怎么杀你,所以我也没想过。只要你不惹我就行了。”秦谣说。
“可是我一直在琢磨怎么杀孙颂涯啊。”唐不虚此行说,想到这里有点泄气,扔了手里的树枝,“我从十六岁出道开始,就知道有个孙颂涯已经横行江湖了。我每天日也想,夜也想,就想怎么才能杀了他。我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结果他居然被靳弱水给弄死了。可见哥舒惑实在高明,杀人于无形,高手中的高手。论心计,论手段,我自愧不如。”
秦谣沉默了一会儿。几日来听着唐不虚此行对于孙颂涯跳崖事件的分析,她也开始觉得没那么简单。可是还是有些地方让人想不通。
“好,就算真的如你所说,哥舒惑知道至善一死,我师兄肯定会去祭拜。他又知道靳弱水和我师兄有过一段感情,所以指使靳弱水趁我师兄不防备杀他。那么最关键的是,哥舒惑要杀我师兄,目的是什么?”她
问。
“如果是我要杀孙颂涯,很简单,我杀了他可以让自己名气大增。”唐不虚此行不假思索地说,“你要记住坏人世界的第一条真理就是:坏人都想杀好人,不用太多理由的。不过我总觉得,哥舒惑要杀孙颂涯,别有用心。”
“怎么看得出来呢?”
“因为靳弱水和孙颂涯的感情已经是七年之前的往事了。如果哥舒惑要利用靳弱水这个软肋去杀孙颂涯,为什么没有早点下手,也没有晚点下手,偏偏在这个时候下手。这段时间,对哥舒惑来说,是不是发生了其他的特殊事情?”唐不虚此行回答,“而且这件事情,恐怕和你也有关系。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揭露你的身份。”
秦谣深深地叹了一声:人心真是深如海,难以揣测。
“我不想了,一想起如何做坏人我就头疼。”秦谣爬进马车,“我要睡觉了。晚安。”
唐不虚此行爬上了马车顶睡觉,望着满天的繁星,躺了一会儿,叫道,“小魔女,出来看星星啊,今天的星星好美,一颗颗像夜明珠。”
“不看了,我要睡觉。”
“出来看啊,天上有颗孙颂涯。”
“你老惦记我师哥,我师哥半夜会来找你的。”
“小呀嘛小魔女啊,死了个师兄哭啼啼……”唐不虚此行自顾自唱了起来,哼着小调编着词。
秦谣忍无可忍,从马车里窜了出来,指着他大叫,“有完没完啊,想打一架是不是?你早想和我打架了!”
唐不虚此行不唱了,赔着笑脸,“不打不打,你睡觉吧,乖,不闹了啊。”他像哄一只炸毛的小猫。
秦谣又爬进了马车睡觉了。唐不虚此行自己暗中得意,“你们兄妹还没内讧呢,我还要做旁证呢。”
☆、与魔同行四
孙颂涯在行空的照顾下,恢复得很快。
原来他当日跌落山谷后,找到了一个山洞作为栖身之所。虽然附近不免有蛇虫,但身为医士,他随身所带的药物足够驱赶虫蚁不让自己受更多的伤。
他腰椎在跌落时撞到了山石,导致双腿都不能动弹。倘若当时有人在附近能及时为他诊治,或许还有希望;可惜一月有余,他腰部的经脉已经彻底坏死,恢复无望了。
幸好他双手还能动,所以一直以双手爬行,寻找可以果腹的野果,也生吃过一些无害的昆虫,才能维持到现在。
行空偷偷地把子归和芍儿找了回来,把他们三人都安顿在后山僻静的茅屋内,方便照顾。子归和芍儿喜极而泣,下跪谢恩。行空连忙扶起他们,“当日孙大侠对我师父和我有多少恩德,我怎敢受你们的谢。”
由于找到孙颂涯事关重大,眼下又是秦谣身世问题的敏感时期,方丈至信和心空商量后,决定秘而不宣。但急需找到秦谣,也好告慰她一片痴心。
子归和芍儿已经告诉了孙颂涯,秦谣因为身世问题被白慕扬诬赖是魔教哥舒惑的细作,被逼远离他们。孙颂涯仔仔细细询问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包括当时白慕扬说到哪些内容,思索良久后,他说,“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白慕扬根本是个傀儡。”
“那背后的人呢?”子归和芍儿着急地问,此时行空也在场。
孙颂涯想了想,“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在没有具体凭证的情况下大胆推测了。我想,这整件事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哥舒惑。”
“为什么呢?他不是小谣的亲哥哥吗,他为什么要指使白慕扬诬陷小谣?”行空不解地问。
“为了争夺小谣。”孙颂涯说,“白慕扬当时说到小谣生母和哥舒惑的母亲争宠,从而杀了哥舒惑的母亲,出逃到虚无谷。此事基本属实,但这么细节的内容,这世上根本没几个人知道。除了我师父师母和我以外,只有哥舒惑本人知道。如果不是他告诉白慕扬,白慕扬哪里来的底气,可以言之凿凿。”
“那他想争夺主人,他到底,到底想怎么样呢?”子归问。
“如果我没猜错,他让弱水对付我,又让白慕扬暴露小谣身份,就是要逼她无路可走,对中原正义丧失信心,从而投靠魔教。”孙颂涯说。
行空恍然大悟,“哥舒惑先让靳弱水对付你,就是因为如果你在,他绝对不可能争取到小谣。这才是他要害你的真正目的。”
“嗯。”孙颂涯点头,极为忧虑,“小谣是哥舒天的女儿,她的天分极高,当年连师母都很犹豫该不该教她。在如今的江湖,说她是一颗举足轻重的砝码一点不为过。我这么多年看护着她,就是为了防止有这一出。
可惜还是百密一疏。倘若她真的投靠哥舒惑,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只希望,虚无谷多年的教导不会那么轻易被瓦解。”
此时替行空跑腿的小沙弥健步如飞地跑来报告,“行空师兄,易寒公子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吗?”大家听了心里都沉了下去。
易寒提着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看到孙颂涯,愣了愣,“你,你没死?”转而嗔怒,“你没死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你害得小谣差点疯癫,还差点跟着跳崖。到时你没死,她倒白白赔一条命!”易寒气不打一处来。
行空连忙劝慰他,“易公子,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别气。你先说,小谣哪里去了?”
一提这事,易寒就沮丧得不得了,摇摇头,“不知道,撇了我走了。”说着很是伤心,“我猜那天深夜我们被一群乌合之众包围说要杀她后,她怕连累我,所以就独自走了。她都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回姑苏的。”
“这下如何是好。”行空急得不行,刚才听孙颂涯解释了秦谣的双面影响后,他十分忧心,“到处都找不到她,她到底去哪里了呢?”
孙颂涯让大家先别慌,他静静地想一会儿,叹息道,“我猜她有可能去找哥舒惑了。她想问个明白。”
“她去找哥舒惑?”大家一听更慌了,“那不是正好落入圈套吗?怎么办啊?她还能回来吗?”
孙颂涯苦笑,“现在为时已晚,她如果一直朝西南走,恐怕都快到魔教腹地了。我们就算派出千里马,都追不上了。如今之计,只希望她能把持住。或者上天护佑,让事情有转机。”
“可是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如果她早一天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也许多一分安全啊。”易寒说,提着剑就要往外跑,“不管了,反正找到哥舒惑去把人再抢回来。”行空赶紧死死拉住他。
孙颂涯忽然眼睛一亮,叫子归和芍儿把他抬到屋外去,“找追风过来。我曾经养过追风一段时间,鹰王认识我。芍儿你找一件小谣的贴身衣服,我写上字,缚在追风脚上。让它去找小谣。希望能赶得上。”
孙颂涯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撮起嘴唇,发出了响亮的啸声……
秦谣和唐不虚此行一路坐着马车行来,却也快到魔教了。
“想好没有,怎么和你的同父异母哥哥打招呼啊?”唐不虚此行阴阳怪气地问,他期待着一场好戏。
秦谣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如你替我问吧。”
“我?”唐不虚此行吓一跳,连忙摆手,“我不干,我只是来做旁证的,我不管你们兄妹的破事。”
秦谣扭头望着他,“如果哥舒惑真有那么坏,你觉得他会放过你?或者我和他联合起来,再对付你呢?”
唐不虚此行只
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后跟冒上来,“你有这么坏心眼?你之前的坏人考试都不及格的哎。”
他想了想,又问,“哥舒惑的武功有多高啊,小魔女?”
“不知道。”秦谣说,“他虽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我和他,其实没任何感情,也没任何联系。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对他的事,我一无所知。”
“我听说魔教有一种混元神功,当年你老爹曾经练过,据说十分厉害。哥舒惑有没有练呢?”唐不虚此行问。
“也许吧。”秦谣淡淡地说,“不过我只知道,不管多厉害的魔教武学,最后都逃不过反噬。哥舒天就是这么死的;哥舒惑不会不知道。”
“但是我听说有什么法门哎。”
秦谣还是摇头,“真的不知道。知道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啊。”
唐不虚此行悻悻地停下了马车,说,“我真是押错宝了,押这么一个无知白痴少女,完全不合格的魔女。”他仰天长叹,“江湖未来堪忧啊。”那副腔调,似乎突然变身成了孙颂涯第二。
秦谣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望着前面一条蜿蜒羊肠小道,通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村,说,“经过这座山村,不过几十里,就进入魔教的地盘了。唐不虚此行,你若是害怕了,还是不要来打听八卦了,走吧。”
“我就不走,我就要看到你这个小白痴什么下场,我才甘心。”唐不虚此行拧着脖梗,“我赶这么多天的车,我容易嘛我?”
二人跟在马车旁边,悠然地走近了山村。打算在此喂喂马,清洗一下,好好睡个觉。没想到刚进入村落,却发现整个村子弥漫着一种凄惨萧条的氛围。
此时日到中天,可村路两边的农田里没有人耕作,大片禾苗东倒西歪,土地都干裂了,没有足够的水渠通水。
而村路上行人稀少,偶有零星几个,也佝偻着身体,走得如风吹弱柳,脚步轻飘。
秦谣看到他们脸色很差,说,“奇怪,怎么看起来都生病了的样子。”
等他们经过一间间村屋时,不免大吃一惊。原来村屋里,十家有七八家都有病人躺着,有的甚至全家都躺着,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不好,恐怕是疫病。”秦谣说着,立刻走近了一个村民,说明自己是大夫,就给对方把了脉。她的脉还没把完,这个村民突然就晕倒在地,翻着白眼,吐着唾沫。他的家人赶了过来,把他抬进了屋。
秦谣跟着进去诊断后,走出来和唐不虚此行说,“我在这里每家都看一遍,你赶紧去找药材过来。是以白花蛇舌草为君药,应该在这一带的山坡草丛里有。”
唐不虚此行负手不动,悠闲地四处张望,“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路过。”
“怎么不关你事啊。
”秦谣生气,“你身在唐门世家,从小研习药物,你别告诉我你连这么普通的药草都不会找,你分明名不副实。难怪你总是敌不过我师兄。”
唐不虚此行瞪起眼睛,“你不要来激将法,我不吃这套的。但是,我们唐门的名声也不能被你这么侮辱了。你等着,小魔女。我一个时辰内,不用你说,君臣使佐的药我全找来。不就是个疫病么,哼!”他说着提起轻功,掠过大片杂草,转眼间已经上了村边的山头。
秦谣忍着笑,转头去诊断。
傍晚时分,他们已经熬制了两大锅的药汤,分给了每家得疫病的村民。一剂药下去,许多人已经感觉明显好转,少了呻吟,也有些胃口吃东西了。
唐不虚此行骄傲地从村头巡视到村尾,像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在检阅自己的地盘。“怎么样,我的药有效吧。我是谁啊,唐不虚此行啊。一旦出手,不虚此行!”
秦谣忙了一天,手臂酸痛,坐在临时打扫,用于熬药的大厨房里,还在翻检所有找得到的药材。“明天不光要再继续熬治疫病的药汤,还得弄几副养气补血的汤剂,村里有几个妇女,不是刚小产就是刚怀孕,身体太差了。”
唐不虚此行巡视完了,也在厨房里坐了下来,瞟着全神贯注的秦谣,问,“你这管闲事的劲头,真和孙颂涯差不离。这些人都是贱命,随便一捏就死了,你费那么大劲干嘛呢?”
秦谣抬起头来,“你说你随便一捏,他们就死了。很容易是不是?”
“对呀,我随便撒一包毒药,就让他们全太平了。”唐不虚此行咧嘴笑。
“可我们今天救人,忙了一天了,自己都累得半死。所以救人比杀人难多了。你说身为高手,是做哪件事情,比较有成就感?”秦谣问他。
唐不虚此行说不出话来了。
秦谣拿起身边一根大烧火棍,趁机在他脑门上重敲一记,模仿着几日来唐不虚此行教训她的语气,“愚钝哪愚钝!今天我就给你上一堂好人课。”
☆、与魔同行五
次日清晨,秦谣起来,揉着眼睛就先赶到厨房去熬药。熬上医治疫病的药汤后,她准备把给几个孕妇或者小产妇女的补药也熬煮上,因为一般汤药都需至少一个时辰才能熬制出来。
她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