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啊,他会的是‘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啊!被姑娘们抓住使劲打啊!高大哥伤心得呜呜呜直哭啊!”杜若都要被气疯了。
鲁冰花仰天大笑。
“我是没招了。你们爱咋地咋地吧。”杜若恨铁不成钢。
“杜先生,杜军医,您再想想办法吧。咱老大可喜欢那姑娘了!”“是啊,鲁小哥,南小兄弟,你们注意多,想想办法吧!”高程这批人都是沙场上过命的兄弟,听到高程的事难成都免不了着急。
南烛终于开口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是有点损。”
“别谦虚,您哪个主意不损?”鲁冰花斜眼笑道。语气中有不自觉地宽容。他很喜欢看南烛脸上带笑眼神灵动的样子。“鲁兄,可不可以先请你的人先追好那姑娘的行踪。待会我们一起围过去。灯会人多,咱们乘乱把那姑娘跟公子给挤冲散了。总之能冲多远冲多远,你们懂的。然后给高大哥制造几次偶遇!”南烛眉眼弯弯。边说边把小红盒子递给鲁冰花。顽皮地朝鲁冰花眨眨眼,示意鲁冰花收起来。
鲁冰花会意地一笑,收了起来。他不会武功,现在全天下最安全的存货点恐怕就是他身上。要是哪个小贼盯上了鲁冰花,飞雪楼的杀手们一定会很开心,为了方便,他们不介意把小贼们切成八块。
“南小兄弟这个主意不错!”高大哥的人马纷纷赞成。这个比背诗有意思多了。而且还能全体参与。
“有两个漏洞。第一个是记得最后来一场英雄救美;第二个是南南你别出现。”鲁冰花进行完善工作。
“我又怎么了?”南烛不满。眼睛朝鲁冰花一瞪,鲁冰花便一笑。跟南烛在一块,真是做什么都开心。
“鲁兄说得对。南南你就别凑热闹了。你要出现,还有高大哥什么事。十个姑娘八个往你怀里扑。还有两个估计我跟鲁兄平分。”杜军医说话真是毫不脸红。
“要不你戴上这个,鲁冰花抛过来一个面具。”是个猪头。鲁冰花看着南烛,一脸开心。
“真的要带这个?”南烛问。
“真的。”鲁冰花眼里全是看热闹的戏谑。
“有没有好看点的?”南烛问。
“要不我帮你画一个。哥哥我最近学了画画。”鲁冰花笑得很坏。
“算了算了。”南烛环视四周,众人都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好吧,南烛一伸手拿过,到底戴上了。这下不错,猪头里一双美眸滴溜溜转,鲁冰花乐得呵呵直笑。
“走吧!”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灯火璀璨处走去。
所经之处,引起不少人侧目。“好奇怪,一堆人围着个猪头。”
“应该说两个。一个戴个猪头,一个被打成猪头。”
“谁家少爷品味如此独特?”
无愁公子正在一处花楼上喝酒,闻言往下一看。正巧南烛抬头。无愁公子一口酒喷了出来。
赏花灯的主街不在花林,而在东市西市,一路走,一路暮色渐浓。越走,眼前就越发灿烂。南烛出生以来何曾见过如此繁华景象,只觉一双眼睛完全不够用。一会是小吃摊,一会是荷花灯摊。数不清的煎饼、卷烙、大小面儿,五彩糕,看不尽的莲花荷花百花灯,更有那江湖百戏,有耍刀的,有喷火的,有皮影儿,有杂耍。
南烛长这么大,到今天才算真正领略到热闹两字的意思。
“有消息了。”鲁冰花的手下靠近鲁冰花后,鲁冰花说。
在人流如织的地方,鲁冰花手下人能轻易地找到要找的人,真是彪悍。
“大家注意行动!”农奴主立刻说。
“南南还是别去了。”杜若道,“戴个猪头面具反倒更引人注意了。你去怕出现意外。我可不想看见高大哥哭着找你要媳妇。安全起见——你旁边玩儿去!”
“什么?”南烛有意见。
“杜军医所言极是。”众人笑嘻嘻倒戈。在他们心中,南烛跟以往的首领是不同的存在,强大却傻傻的。正一味如此,他们的心都比以前轻松。
“喂喂喂,出门前沐王说了让你们听我的。我的!”南烛指着自己的猪头。
“情况特殊。主子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帮人真是好兵啊。
“走喽!”哗变成功的杜军医屁颠颠地领走了一票儿大汉。
“可,可恶啊!”南烛道。
一个胳膊碰碰她,是鲁冰花。鲁冰花温和地递过一个小钱袋,道:“自己去玩去——看你想玩得很了。”
被发现了,南烛的猪嘴立刻吐出一根小舌头。
鲁冰花一愣,随即看着南烛的猪头呵呵呵呵地笑,只觉得肚子疼。
“去吧。”鲁冰花懒散地挥手道,语气里不自觉地有些宠溺。
他不知,在他这样坏笑时吸引了多少女孩儿乱撞的心。
“你就不怕我找不着你们?”南烛问。
“拜托,当你哥哥我的人充门面的。只要你在灯会,我就能找到你。这个给你。”鲁冰花道。递过一个玩意。
“这是什么?”南烛问。
“我的个小乖乖,你真是没见过世面。连漫天飞都没玩过?”鲁冰花惊讶地合不拢嘴。
南烛摇头。
“你看着啊。”鲁冰花借了个火捻子,将漫天飞边上的一根引线点燃,那玩意便旋转着一飞冲天。在空中像是螺旋般地转开。一边转,一边落向湖边。
“好看!还要!”南烛一下就施展身法追着漫天飞冲了出去。
这边,鲁冰花目瞪口呆地看着南烛“飞”走。然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笨啊!这玩意只能用一次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怎么像只狗儿一样啊!哈哈哈哈!”
鲁冰花笑出了泪。
“以后给这家伙买一屋子漫天飞。”他笑得喘不过气。
再说这边,南烛兴奋地追着漫天飞进了树林。却遗憾地发现漫天飞熄了火。“这个……没用了啊?”南烛不甘心地将漫天飞在石头上敲了敲。
“呜。”一声□□。
“谁?”南烛问。
却见不远处的一个树桩旁靠着一个人。这个人戴着个大头娃娃的大头套。
“哈哈,大头娃娃?”南烛问。
那人不回答只抱着手。
“受伤了?”南烛问。
大头娃娃不说话。看南烛的眼神很是奇怪。
“别怕,我不是猪头,我是人。”南烛将面具翻到头顶,露出玉雕般的一张脸来。
“我会包扎,身上也有点兽医给的药末儿。哎呀,他嫌我老受伤,给我备不时之需的。来,我来帮你!”南烛热心地说,掏出小银剑。银剑的光似乎刺痛了大头娃娃的眼睛,那男人恨恨地想去挡,却被南烛拦下。“大哥说,救人危难是江湖好汉的规矩。”南烛笑微微地说,“我今天也当一回江湖人!”
二话不说割断那人的袖子。袖子落在地上,黑外套里面有紫色的布。但是南烛没注意。
南烛白皙的指尖按上那人的胳膊,柔软滑腻。那人不知为何很有些抗拒,一个激灵,猛地想将手抽回。
“喂,再动,再动手就废了。不上药的话,毒不去,半个时辰后我免费帮你砍手。”南烛转动手里的小剑说。
听到这句,受伤的男人吓了一跳,好一会,似乎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后,那人终于自己将□□的胳膊让了出来。
“好嘛,这样才是乖娃娃嘛。”南烛得意地敲了下大头娃娃的头。这一瞬间,大头娃娃的眼神很是奇特。但是南烛没细看。
大约真是久病成医,南烛上药的功夫是不错,但是包扎的功夫——实在太差。
受伤的男人几次发出忍无可忍的低低呜咽。却不说话。
“真可怜,原来是个哑巴。”南烛同情地道。
受伤的男人不驳回。他的肚子却开始说话。
“哈哈,你饿了?”南烛善解人意地一笑道,“这么巧,刚好我也饿了。我身上有钱,今天我请你吧。嘻嘻,我不幸被没良心的同伴们抛弃,你陪我吃好了!”
南烛不由分说拉起受伤的人。
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你不会说话,头上有个大头娃娃,那我叫你大头好了。大头,走!吃好吃的去!包子,包子!”南烛欢呼。
包子,南烛这个没见过世面的。
“等等,先吃那个怎么样?那个看上去好像很好吃!”南烛指着一个离树林很近香味四溢的豆腐串串摊。这种豆腐摊,一般只有平民愿意光顾。像无愁公子之类的人,恐怕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受伤的男人有点踟蹰。却南烛已经付账,手上拿了一大把豆腐串。顶着个猪头面具笑得一脸阳光,她吃了一口,眉开眼笑道:“真好吃!”
没见过世面啊!这样的东西真的能入口吗?
可是南烛吃东西时心满意足的笑让人觉得从心里泛起温暖。
大头娃娃站着不动时,他的肚子又响了。
“给!”南烛会心一笑,伸过一半豆腐串。
“试一试。”她说。
大头娃娃的头套很大,因此嘴巴跟头套下部都可以塞进东西。吃东西不是问题。
受伤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到底伸出了手。咬一口,炸得金黄的豆腐串酥香满口,香汁四溢。
“是不是很好吃啊?”南烛晃着手中的串儿笑。灯火下,眉眼盈盈。
受伤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一点豆腐对一个男人来说并不能饱肚。
“再去吃那个!”南烛又发现了新大陆。
那是茶油果儿。同样不上台面的东西。连南烛这样的人家也不会把这东西作为点心,却是民间物美价廉的果腹之物。“味道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呢,难怪杜若说这东西好。”南烛笑嘻嘻地点着头。
四周不少女孩儿被她的笑弄得心头小鹿撞。
“那是什么?大头快过来!”南烛快乐地带着大头左蹦右窜。
大头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南烛顶着一个猪头快乐得像一只鸟儿。
“哈哈,这就是甜糕啊?做法简单却挺好吃啊,真便宜!”
“这是什么灯,呀,里面有会动的光!”
“大头你过来,这个鱼网好有趣——掌柜的,你不是说捞的鱼都可以送我吗?怎么出尔反尔呢?什么,我只出了一文钱你会亏死?可是是你自己白纸黑字写的只要纸渔网不破,捞起的鱼都归我的啊——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还给你还不行吗?咦,你要改行?好啊,改行卖套圈,好啊,我喜欢,我一次能套这么多,我给你看个示范!老板,老板,你怎么了?”
大头娃娃微微侧过了身。似乎是在笑。
“花灯!好漂亮的灯!”南烛又乐了。伸出手去碰了一个蝴蝶。灯笼的光将她纤细的手指照得通红。
“这个灯,我以前也做过一个。”南烛道,“哥哥教我做的。”
那年,她缠着二哥做了花灯,屁颠颠地拿去送给秦子敬。却被秦子敬不耐烦地丢到窗外。她做得本来就不好,一下就碎了个稀巴烂。为此她还哭了好久。直到二哥递过来一个栩栩如生的大蝴蝶。
大头闻言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
“糖人!快手糖人!”有吆喝声。
南烛闻言惊喜地回头。
这个东西,南烛一直想要。
大头看她满脸欣喜的样子,微微地靠近,伸手帮她去拔那惟妙惟肖的糖人儿。
“谢谢。不要了。你喜欢吗?这个送给你!”南烛却突然道。抬起头,她在笑,眼底却分明有一丝悲伤流过。
大头怔怔地看着她。南烛嫣然一笑道:“没事,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时间不早了,我的朋友们不知找我了没有。谢谢你履行诺言陪我。跟你逛街好开心啊。你好好养伤。有缘再见。”
言毕,没心没肺地转身进了人海,干脆利落,只留下大头拿着那糖人发呆。
糖人,曾经的秦子敬总是用糖人来忽悠年幼时的她。
大头也渐渐走到湖边阴影里。
“可恶,我这是在干嘛?”他说,一狠心,将手中糖人丢进湖里。又奋力想将手臂上的绷带扯下,却扯不下——南烛扎得太结实了。一时怒起,他将巨大的大头娃娃头套取了抛进湖里。
晚风中,黑衣下露出紫袍,在风中轻扬。
秦子敬捂着伤躺倒在草地上。“岂有此理。”他看着星空喃喃地说。
岂有此理,既然要杀她,怎么却老遇见她。最要命的是看见她笑时自己真的很开心。连伤痛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好久好久没见过她的笑了。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爱看她笑。
闭上眼。
她的笑靥还在眼前晃。“不要了。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她说。笑容掩不住伤心。
秦子敬只觉得心痛得五内俱焚。
“真是……可恶。”他道。
作者有话要说:
、69
告别大头。南烛自嘲地抿嘴一笑。
是人就有不开心的时候,南烛也不例外。看到糖人,南烛不自觉地心情有点低落。即使自己当自己已经死过,但有些东西仍在记忆里挥之不去。一旦想起,还是会让南烛难过。好在南烛的性子,从来利利落落很是干脆,别人无情,她也会知趣。对于现在的南烛而言,年幼无知的憧憬已经远远不及家人朋友的地位。“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今天至少有件大好事啊。收到了二哥的消息呢。”南烛对自己说。
掏出南烛花的玉坠子,灯火中,浑圆如指的玉坠子无比温润可爱。
尽管白絮明显有事情在瞒南烛,但是她也准确地告诉了南烛二哥确确实实地活着,而且安全。
南烛的心里有一种希望在滋长。一种回家的希望。回到二哥跟父亲身边去的希望。
“只要将这个寄给二哥,就能有机会解二哥的毒了吧?”南烛寻思着要将丑叔给她的红色腕带托白絮寄给二哥。
二哥从来身子孱弱,母亲将他锁在家中。这么多年,二哥就像是隐在浓雾里的宝剑,锋芒无人知晓。要是解了毒,他应该就能做他想做的事了。聪慧的二哥,到时一定能发出夺目的光芒,让人不能小觑。
不过没关系,他再厉害也是自己的二哥。是会陪着南烛看星星不忍南烛掉眼泪的温柔二哥。
小小的玉坠子,在南烛看来有着家的温暖。世上恐怕只有二哥会想到雕朵呆呆的南烛花送给她。明明远在千里外,南烛却似乎能感觉到二哥手心的温暖。
二哥雕这个坠子时是不是也很担心自己?
抬起头,月光如纱,笼住轻烟般的云,在云的那头,就是二哥所在的地方。
二哥很好,他在成国。
腕带能托付给白絮吗?她可靠吗?
白絮跟大哥信中所说的人已经完全不一样。
“喂你!”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回过头,一个身影从房檐上跳下,落在南烛身前。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老王爷侍卫左康。
南烛微微行礼。
“叫我好找——传王爷令,今夜兴致不错,请南岩风去花厅手谈两局。”左康阴着脸道。在他心中,南烛恐怕就是一个贪生怕死善于钻营的小白脸。
“谢左康兄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