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娇羞低头,任由陆霖把她努力半天的成果擦掉。
脸蛋被擦干净的云歌晕乎乎的被陆霖带走了,留下我一人对着师父和师兄。
师父轻咳一声“清姀长大了,知道爱美了。”
师兄从我身边经过“本来还有人样,现在是猴样,还是屁股长在头上的。”
我:“······”
师父“啊呵呵,阿峥又说笑了。”
师兄头也不会,声音从门外传来“一身花里胡哨,花大姐似的。”
师父“啊呵呵,清姀,别理他,这妆容,呃,这衣服,这衣服上有花有蝴蝶,哎呀,这是不是小蜜蜂啊!”
我看了一眼师父指的那个黄褐色圆点,道“那是红烧肉的酱汁。”
师父大惊“你吃了多少?”
我打了个嗝,掰着手指算到“不仅吃了红烧肉,我们还吃了豌豆糕,栗子糕,桂花糕,烤红薯,烤羊肉串,本来还想吃糖葫芦,但是云歌说别看它名字里带糖,可一点都不甜,还十分的酸,能酸倒大牙。我就没吃了,只吃了这么多。”
师父扶额“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撑,有点疼。”我揉了揉肚子说。
“把手给我。”
师父要把脉了,我乖乖伸出手,问“能不能不吃?云歌说是药三分毒,能不沾,还是不沾为好。”
师父捏着我的手腕,沉吟片刻,想了想说道“看情况吧。”
半夜,我疼得满脸是汗。守夜的小丫鬟听到**声,立马去请了师父过来。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我两眼无神的看着神清气爽的云歌,有气无力道“云歌姐姐,我起不来,你别给我梳头了。”
云歌啪地一下拍在陆霖胳膊上“可怜见的,早知道就不让你吃那街上的东西了,不干净。别担心,等你有力气了,我再把你打扮的美美的。”
接着又说“下次咱去大酒楼。”
师兄端着碗清粥进来,听到她的话,说道“还想着出去吃呢,再吃,你胖成猪,她瘦成鬼。”
云歌对着他鼻孔朝天“哼!”
之后几天,我被勒令不许再上街,不许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我出不得府,云歌出得呀。她知道我一个人寂寞,便从街上买了好些小玩意,什么风车呀,手鼓呀,画着美人的团扇呀,贝壳手链呀,有一次还带回了本**,总之是见到什么买什么。等我不再喝粥,可以吃饭时。她就开始给我带一些炒花生,炒板栗等一些零食,两个人缩在窗子下,一边吃一边摆弄那些玩意儿。
很开心,很快活,一点都不孤独,一点都不寂寞。
那时的云歌娇俏蛮横,鲜活灵动。
可如今的云歌,没了生气,暗淡苍白。
我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可陆家很大,我这样没头没脑的找了半天,根本没见到她人影。听着满陆家“夫人”“云歌”的喊声,就知道陆霖他们也没找到。会不会,已经离开陆家了?
我想到这个可能,转身就往回跑。谁知一转身,就撞上一堵墙。
顾筠把我从他怀里扶正,指着一个方向说“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棵树,树冠很大。
“大树旁边的阁楼栏杆那儿,站着个人。”
“哪里?”顾筠比我高一头,我从他这个位置只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冠和一个尖尖的屋角。
顾筠眯着眼睛,“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剩下的树遮住了,看不到。”
我心里咯噔一下,十之八九就是云歌了。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4111 22:51:48 字数:2252
是云歌。
她穿着中衣,赤脚站在阁楼的走廊上,靠着栏杆,仰着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霖一看她这副即将乘风归去的模样,更加慌神。连忙上前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披在她肩头,一把抱起,口中慌乱“云歌,你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你冷不冷?你现在见不得风的。”
云歌闭着眼“休了我吧。”
谁也想不到她一开口就说这个!
陆霖更想不到,不由站住,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云歌又说了一遍,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你休了我吧,陆霖。”
陆霖大震,下意识的把她抱紧,没了一贯的斯文平和,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云,云歌,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云歌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带着哭腔说“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再也没有了。”
我下意识去看师兄,可师兄也皱着眉头,云歌的话,是什么意思?
“会有的,我们还年轻。”陆霖拍着她的背安慰。
“是啊,你还年轻,要给陆家传宗接代。”
陆霖看了我们一眼,抱着云歌下去了。我要跟上去,却被顾筠拉住,对我摇了摇头。师兄等陆霖走远了,说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你过去掺合什么?”
我忧心忡忡的跟着师兄和顾筠回去了。
听云歌的话,好像是她不会再有孩子了,那就是,云歌失去的不是一个孩子那么简单,还有做母亲的机会。
陆霖是陆家家主,不可能无后,到时陆家长辈一定会让陆霖纳妾。不说别人,就说陆霖那对四处游玩的父母,无论有多喜欢云歌这个儿媳,知道了这件事,也会让陆霖纳妾,给陆家留后。
而云歌,是不可与别人共享一个丈夫的。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师兄要是妇科圣手就好了,可惜他不是。
师父在就好了······
“叹什么气?可是伤口又疼了?”
我回神,却发现屋子里只有顾筠和我两个人,“师兄呢?”
“回房了。伤口又疼了?”
“哦,那我也回去了。”我摇头,转身欲走。
“你的房间在这儿,你要回哪儿?”顾筠解着袖扣说道。
“那你回去吧,我累了。”
“我的房间也在这儿,你让我去哪?”顾筠解完一只又去解另一只。
“啊?”我呆呆的看着顾筠把他的束袖玄色外袍脱掉,挂在床头,然后坐下,伸着长胳膊长腿,慢慢吐出一口气。眯着眼睛问“折腾了这么一通,你不累?”
我反应不过来的摇头,问“为什么你和我一个房间?”
“我告诉他们你是我夫人。”
“可我们不······”
“怎么不是?圣上赐婚,明媒正娶。”顾筠说得平淡。
我发现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是呀,我与顾筠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夫妻,只是我不愿承认罢了,一直在矫情的不承认。
“我去找师兄。”
“去问九霄丹的事?”
“对。”我没打算瞒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为什么不问我?要舍近求远?”
我一愣,我连想都没想,要问他这些事情。
“你不信我,还是只信你师兄?”顾筠言语犀利。
确实,师兄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一有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兄。
“清清,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我看着顾筠幽黑的瞳孔,要不要试一次?
顾筠与我对视,说“我不会害你。”嗓音清冷又温柔。
我一个激灵,眼前的顾筠与那人的脸重合。那人也这样告诉我他不会害我,转眼就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顾筠的脸在眼前放大,呼出的气息喷到我脸上,“清清,信我。”
我心头一颤,连忙后退,说“我去找师兄。”
顾筠呼吸一滞,我接着说“去问云歌的事。”
顾筠退回床上,不说话。
我站在师兄房前,抬手敲门。
师兄懒懒的声音“进来。”
我推门进去,看了一圈,没找到。
师兄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怎么不过来?”
在屏风后呀。我过去,看到,师兄,裸着上身,坐在浴桶里,衣物散在地上。
如墨的长发被打湿,披散在肩上,长长的眼睫上都带着水珠儿,水气氤氲里显得唇红齿白,好似洛水仙子!
师兄慵懒抬眼,轻启红唇“出去!”
我立即转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出去,没有第三遍。”
“我来问九霄丹的事。”
“秦公子,您的衣物取来了。”
门外一个声音与我同时说道。
“进。”
一个灰衣小厮捧着一件紫色锦袍进来,从我身边走过,脸上表情不变,好像见惯了男人洗澡时有女人在一旁,淡定无比。
不等师兄再说话,我就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等了一会儿,我估么着他穿齐整了,便在门外问“师兄,可以进了吗?”万一再看到些什么,师兄会戳瞎我的双眼的。
屋里没反应,我正要再喊一声时,那灰衣小厮出来了,低头对我说“秦公子请顾夫人进去。”
我点头,与那小厮擦肩而过时,看到他后颈有一个铃铛的图案刺青隐在衣领里。
师兄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紫衣优雅,只是头发未束。见我进来,直接说道说“九霄丹是给皇帝的,用给陆霖换条活路。”
“这与陆霖有什么关系?”
“皇帝缠绵病榻,自知活路不长,便生了出海寻求仙丹,寻求长生不老之术的心思,他怕时间拖得越久,他病情越严重,就是以后船造好了,仙药求回来了,他也无缘享用,于是便命陆家在两月之内造出一艘船来。我用九霄丹转移他的视线,一是,给陆霖赢取一些时间,另外,再证实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皇帝竟然想长生不老?这世间生老病死,皆是天地轮回法则,怎会有例外?
师兄发梢落下水珠,把肩头浸成一片深紫,说“先不与你说。”
师兄说不说便是不说,我也不再追问,只是有些担忧“能拖多久?”
“那就看顾筠了。”师兄说。
“顾筠?师兄,你觉着顾筠可信吗?”我忍不住问出来。
“清姀,你动摇了?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了?”
我摇头“只是随便问问。”
师兄不置可否,拿起茶壶倒水,师兄的声音伴着咕咕噜噜的水声“清姀,认清自己的心。”师兄把冒着热气的茶推给我,又说“云歌的事有陆霖,你不用太担心。”
我的心,吗?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4112 22:58:01 字数:2291
我想换房,却又怕别人看出什么破绽,夫妻不同房,被有心人一说,我便犯了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又不是没在一个屋子睡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安慰着跳得有些快的心,一步步走回我和顾筠的房间。
我敲了敲门,生怕顾筠也在洗澡。
本以为他会问是谁或是像师兄一样直接喊进的,没想到门却从里面开了,露出顾筠清冷的脸。
他在生气!虽然他平时表情也不太丰富,除了嘴角偶尔微微裂开些弧度,眼角弯一下外,不是冷着脸就是淡着脸,或是木着脸,但和现在就是不同。
顾筠开了门之后,转身去了里间,躺在床上。
鉴于他现在正在生气,我把门合上后就坐在窗下不去打扰他。
秋季云天空寂,斜阳照在院子里大朵大朵的红色木芙蓉,美丽又坚韧的拒霜花,好似红衣乌发的云歌。
偶尔有几只归巢的倦鸟,挥着翅膀飞过东升的玉兔,对着金乌慢慢散去的余晖鸣叫几声。
用过晚饭,我与顾筠各自沐浴歇息。我湿着头发和衣躺在外间的小榻上,顾筠依旧不说话,冷着脸扔给我一块毛巾,不知在生什么气。
半夜里感觉脸上有些痒,可能是秋蚊子,我挥了挥手,把它赶走。
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顾筠已不在屋子。
门外候着的侍女听到里间响声,进来伺候梳洗。
一扎双髻的小丫鬟一边把水盆放好,一边说“这些照着顾将军的吩咐,都是新的,请夫人放心。”
我看着崭新的水盆和毛巾,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我的头发自十岁起就是自己梳的,那两个小丫鬟明显是得了顾筠的吩咐,看着我拿起梳子,也不上前。
头发太长,又是昨日才洗好,滑溜溜的抓不住。束好这边,那边又散开。两个小丫鬟想上前帮忙又不敢,站在那里干着急。
我挽了一遍又一遍,举得胳膊酸疼,还是梳不好。我放下梳子,准备去找根发带随便系一系算了。
刚要站起来,就被一双手按下,我从铜镜里看到一身劲装的顾筠。
顾筠弯腰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拍了拍我,示意我不要动。
他拿着梳子,抿着唇,一只手梳,另一只手把梳顺的头发握在手里。他的神情认真又专注,好像整个人世间只我一人在他眼中。梳齿划过头皮,痒痒的。
我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看不出男式还是女式的青玉钗,放在手里把玩。玉微凉,不比顾筠手心的温暖。
“怎么不用头油?”
“啊?哦,头油黏黏的,抹在头上觉着不舒服。”他突然对我说话,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筠把头发都握在左手里,伸出右手抽走我手中的玉钗,说“我也觉着不用头油好。”
顾筠拿着钗在我头上左比划右比划着,看放在哪里合适。
“你,不生气了?”我试探着问。
后脑处一凉一疼,顾筠说“好了。”
我从铜镜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看到头发都被梳到脑后,看不到发髻,也看不到那支青玉钗。
我刚要吩咐再拿一个铜镜来,回头却发现两个小丫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顾筠看着我,点头“还不错。”
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一堆毛乎乎的头发,里面缠着只钗!
我问“这是什么发式?”
顾筠沉吟“说是坠马髻,嫁了人的女子都梳这个。”
坠马髻?
我沉默着动了动头,感觉那支钗摇摇欲坠。
我又动了动,头发散落,不知他怎么放的,那支光滑的青玉钗缠在头发上,打在我背上,却掉不下来。
顾筠盯着我毛烘烘的头发,拿起那缕挂着青玉钗的头发,慢慢的解开纠结的发丝。而后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抚平毛燥,头发顺滑后,顾筠伸手解开他束发的黑色绸带,在发梢处系紧。
顾筠直起身子,后退一步,点头“还好。”
我摸了摸绸带,那是顾筠用过的,可我竟然不反感!我这是怎么了?洁癖在不知不觉间好了吗?还是说,我的心,其实已经接受了顾筠?它已经不听话到这种地步了?
我捏住绸带,想把它解掉,可看着铜镜里披散着头发,眼神莫名比之前温和的顾筠,怎么也下不了手。
顾筠三两下把头束好,束发用的是那只青玉钗。那钗没有装饰,看不出是男子用的,还是女子的。
最后,我还是绑着那根黑色绸带,与顾筠一起出了门。见到师兄,师兄先看了一眼顾筠,又看了一眼我,眼中意味不明。
顾筠倒是难得的先弯了一下嘴角,“秦兄。”
师兄递给我一张纸,说“今天早晨收到消息,已经有人知道清姀来陆家做客了,估计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我接过纸条,惊讶“怎么会这样快?”
我们才到陆家第二天,就有人知道我在陆家了?我突然想起昨日给师兄送衣服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