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锦有些汗颜,娶了那么多老婆还落寞?
“阁主身世是不凡的,他……”宁啬顿了顿看了看四周确信无人才在她的耳畔诉说:“阁主生母是宫中晨妃,只是江湖儿女终是过不惯那繁琐的严谨生活。当自己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流连与各个女子中时,最终还是受不了自杀了……”
他居然是毅轩的兄弟?
“可是,他又是如何出的皇宫?”
宁啬微微一笑,眼底满是敬意:“阁主自小武功极好,又天资聪颖。出个宫难不了他……”忽然她又转为忧虑:“只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死在面前,那便是永生的至痛。从此他便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底也是落寞凄凉的。”
原来表面的一切都是伪装,他也不失为是一个可怜之人。
“小姐,这天大的秘密宁啬告知与你只不过是相信你。”宁啬说着忽然跪了下来,惊得邵锦忙是伸手搀扶:“这又是作甚么?”
“阁主很爱小姐,小姐……您就尝试着接受吧。”宁啬说着双眸熠熠生辉。这种神情,她似曾相识。是在谁的脸上也出现过呢?
沉默片刻,顿时恍然大悟,邵锦微微叹息将她扶起:“情由心生,你也应该明白的吧?”
宁啬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倔强的口吻请求:“哪怕是试一试,也好?”
真是痴儿啊,邵锦心里微叹。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小锦儿……”赫连三步跨做一步飞奔而来,邵锦急忙伸出双手拦住他:“急匆匆的作甚?”
“喝水。”赫连说着将一个水壶递于她。邵锦伸手接过,却递给了宁啬。
“这一路颠簸也不见你喝水,定是渴得很了。”
宁啬望了眼赫连却迟迟没有接过水壶。
“喝吧。”赫连挥挥手:“难道往日我待你都如此刻薄,连喝水都不许吗?”
“不不不。”宁啬急忙摆手,接过水壶便是喝了起来。
都说爱是自私的,可邵锦似乎碰到的女人都如此的宽容。只要他快乐,自己似乎也就满足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爱情的含义吧。
而她,不由得想起他。他快乐吗?幸福吗?若是皇位能让他幸福,她是不是不该计较呢?若是那三千后宫佳丽都是他所倾心的,她是否也该成全?
不……答案是肯定的。也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爱。不由得佩服起宁啬来,她似乎也有几分同那苏青青相似。想到此处,不由得怅然,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该走了。”苏子言一脸走了过来,神情不太好。也难怪,本就不愿意让赫连跟着一起的。
“我们走。”赫连说着便是欲要牵她的手,只被邵锦躲开,淡淡的撇下一句:“我自己走。”刚说完,竟是差点被什么东西绊着。赫连趁机一把扶上:“嘿嘿,我说得我牵着你吧。”
后面的二人都是一脸的凝重,各自想着各自事。
才下眉头又上心 (六)
生不同时,死同穴。也不失为成全他人的美事一桩。
清香一柱,无尽思念也化作烟尘。
邵锦呆呆地伫立在哪儿,一言不发。心里却是在微微的叹息,如今她当当真真的是一人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望着那袅袅的烟,好像她前方的路,那般未知而又惆怅。
马蹄声渐起,忽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飞奔至苏子言面前
:“皇子,阿嬷让您快些回宫。族长……”他停顿了一下有些战战兢兢,颤抖着又继续说:“病危!”
“怎么会如此突然?”苏子言一脸的复杂神色,而后匆匆辞了邵锦人等便是飞驰而去。
当初来的时候似乎就觉族长身体欠安,似乎鲜少露面。现在想来,怕是久疾了。如果他熬不过去,那继承的人会是谁呢?
苏子言?
赫连忽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锦儿,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也回吧。”径直往前,而他又停住了。
“你同他是什么关系?”幽幽的话语从他的口中窜出。
那语气一瞬间令邵锦以为他不曾失忆。
“至交。”邵锦脱口而出。
“哦,你喜欢他吗?”
邵锦随即狐疑的转身:“我看上去像是钟情于言大哥的模样吗?”
“可你时而眼神流转,不住遥望时怅然若失……”
“发呆而已,哪来那么多说法。”邵锦说着扯了扯他的衣襟:“失忆了还话这般的多,走了!”
赫连狡黠的一笑,反手牵过她的手,牢牢的攥住,却在瞬间蹙了眉头低头看到她隐隐的伤疤:“怎么会这样?”
猛然抽走,停顿片刻,淡淡的说:“陈年旧事,不愿再提。”
一边的宁啬神情复杂,恭敬的在赫连耳边轻语了几句,他便也是不再多问。
苏子言似乎没有来得及见着自己的兄长,他便走了。而后邵锦才知,原来他们自小便是分开抚养,冷漠也是自然的。只是到底是血浓于水,一向沉稳的苏子言也在人前忍不住悲恸。
宫内些许混乱,他忙得抽不开身。邵锦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也只得闲在一处整日被赫连叨扰。
再见面时,他已是黄袍加身,锦衣华服,俨然一副首领模样。她很清楚,他继承是在所难免的,为了族人他不得不做如此抉择。
“锦儿,留在我身边可好?我会好好待你……”双眸毅然,竟是带着些许的恳求。
“你是知道的,又何必再问我?”
尴尬的一笑:“我只是,想要再试试,哪怕是有丁点的希望。”
“朝野怕是好些事情要你处理吧,日后怕是要多劳累了。”邵锦又怎会不知他也是一个闲云野鹤之人啊,被禁锢在那高耸的城墙内院他是有多么的不愿。
“只叹世事难料,奈何?奈何?”言罢背着手缓缓踱步离去。邵锦眼前的他似乎也有所不同了,所有人的似乎都在变化。这世事的无奈,谁能逃离的了它的束缚呢?
而她,是否也该面对自己了,是否也该学着改变什么了……
才下眉头又上心 (七)
雨侵坏翁新苔绿,球入横岭树叶红。
在边塞也是逗留久了,她也该回去了。
苏子言携着一对人马在关口,然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邵锦深知他是身怀重任的,便是语重心长的说:“族人的未来全权在你了,可要好好的……”
他不语,只点头。纵总有千言万语又如何,也不及这定定的一个点头肯定。她相信他,是绝不会负了这寥寥千万子民。
闲来无事抓了片叶子就把玩在手心,看着邵锦若有所思的赫连倒是少有的娴静了。
片刻,他终是开口:“我猜他定是留你的。”
“嗯。”低头应允着。
赫连忽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大口气,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小锦儿,那你不愿当位高权重的妃嫔,回去当我的阁主夫人吧?”
“说什么呢你?”邵锦说着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你失忆了就是老大!”
“哟哟,竟是有些凶了呢……”赫连说着脸就凑了上去:“可是生气了?”不料车子一阵颠簸,他的嘴唇便是凑到了她的脸颊上。顿时车厢内一片尴尬的场面,邵锦皱着眉推开他,而他却是一副得意的模样。
一边居然还得了便宜卖乖:“方才那一震真是撂的我屁股疼!”
“你活该。”邵锦说着掀开了帘子:“原本一大男人的自然是要骑马的,坐什么马车!”说着便是硬让车夫停了下来,拉来了宁啬把她拖到了车厢内。于是赫连便是活生生被撵了出去,只得乖乖的骑马。
“小姐对于阁主还是极其关心的……”宁啬刚坐稳便开口道。
“这又是何出此言?”
“光凭小姐未留在边塞便是可以看出了。”
邵锦轻笑:“难道我拒绝言大哥就等于我倾心于赫连吗?”
“可在宁啬看来,小姐是对我家阁主上心的。”
“上心谈不上,只不过举手之劳。”邵锦顿了顿又说:“换做是别人,我都会如此对待的。”转而又对她说:“倒是你,默默的守候。”
“宁啬同煞都是阁主救的,区区守护又算得了什么?”
想不到他还会救人,真是难以想象。
“我还真是没有料到他会是……”
“心善是吧?”宁啬说着悄然一笑:“我魑魅阁上上下下皆是无家可归之人,为阁主所救,若非他我们也许现在身处何地还是未知。”
居然还是个大善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邵锦说着暗暗点头。忽然又是一阵颠簸,随即传来车夫的话:“小姐,轱辘坏了,怕是要骑马走了。”
骑马?邵锦那里会骑马啊,十足一个运动-白-痴。她急忙转向宁啬:“我不会骑,你同我一起,可好?”
赫连不知什么时候凑在了一边,不住的给宁啬使眼色。
只见宁啬面露难色,随后支支吾吾的说:“宁啬身板过小,怕是带不了姑娘。”
此时赫连的头凑了进来,满脸坏坏的笑:“你同我一起不就好了,我可是有宽大的胸膛容纳你……”
才下眉头又上心 (八)
“那就暂歇,等马车修好便是了。”邵锦说着撇了撇嘴:“车后不是有备用的么?”还好言大哥想得周到。
修好的马车碾过树叶,金灿灿的一地。
一路上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索性还是倒头昏昏睡了过去。赫连倒是不扭捏着要同她挤一辆车了,潇洒的骑马,俨然心情大好。
离关口还有一些路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赫连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略微严肃的掀起帘子说:“暂且怕是不能回去了。”
“怎么了?”邵锦诧异:“出了何差错?”
只见他皱了皱眉头:“方才宁啬收到消息,你的府邸周围竟有严兵把守。而且乐坊周围也是如此……”
邵锦的心理咯噔一下,难道是他?
“小锦儿是得罪何人了?”
“只怕是故人相邀……”邵锦淡淡的说,心里开始谋划着该如何是好。
“哪有这番相邀的?”赫连说着撇了撇嘴:“不过你且放心,虽是有兵暗中把手,但一切还是尽然有序的。”
她点点头,她知道他是不会伤及无辜。只是这会子来寻她作甚?
旧情复燃?
不知为何,她的心理一阵寒颤。若萱那样的娇俏人儿他还不觉知足吗?
“锦儿,你放心好了。”赫连说着拍拍匈部:“有我在,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先是一愣,而后掩不住的声声浅笑。倒是他略显迷糊了,不解的问:“笑什么?”转身还问宁啬:“我有什么好笑的?”
宁啬抽动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赫连络,你还是失忆显得可爱。”邵锦说着又是止不住的笑意,确实。也许是遗忘了许多,反而让他更为单纯了。
“可……爱!?”赫连络一副纠结模样,不知是喜是忧。
邵锦却转身依旧回了马车里头,对着赫连讪然一笑:“我知你是为我好,然该躲避又岂是最好的办法?”该面对的迟早要去面对。赫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或许以前的他不会听从她,而今他却是全然尊敬她的决定的。
邵锦直接便是回了乐坊,遣走了赫连。虽然她知道他不会真的就此离开。
命冬末守在了门前,自己独自取了些月前才阴干的荷叶,泡上了一壶淡香的茶,小小的用炭火温着。对着窗前那湖已然枯萎的荷塘怔怔发愣,似乎又开始回忆起那次采莲。恍然如同昨日般。
只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邵锦转身,抬头正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眸子。她曾反复演化过无数次他们的再次相遇,然真正再次遇见了,竟是这般的淡然。
翩然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的口吻:“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诚惶诚恐。”
她低着头没有看到他脸上微微蹙紧的眉头,毅轩一个跨步便是拦起了她。邵锦不敢看他的眸子,她怕自己一瞬间便是再次沦陷,他此次前来的用意,她又怎会不知?
若非是情,又怎会教人牵肠挂肚?
辗转几许,最后终是离不了那缘字。
天子也罢,平民也罢。是人无非是个七情六欲之身,逃离,又怎是想想就可以的。
可顺了心,难过。
而离了心,却又悲伤。
才下眉头又上心 (九)
二人沉默的坐下,谁也没有打破这宁静。邵锦将那壶茶提起,各自倒了一杯,伸手地上。眼角撇过他的面容,半年的光景也居然消瘦了不少。只是隐约间透露着一股威严之气,他怕是已经适应了当个帝王了吧。
低头独自喝起了茶,却是心有所思,也不知这茶是何味道了。只觉得脸上一阵炙热,似乎有灼热的目光。捧着茶杯试探着抬起头,只见毅轩正举着茶杯盯着她,深邃而又复杂。
“朕要你进宫。”冷不丁的一句话突然冒了出来,惊得她一阵咳嗽,显然是呛到了。
毅轩便是伸手轻轻地在她背后拍了几下,直至邵锦挥手制止,缓了口气:“锦儿不过是一介平庸女子,又非金枝玉叶,高攀不起。”
毅轩猛的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高不高攀朕说了算。”
邵锦一脸诧异,似乎眼前人不再是往日那个儒雅的浊世公子了,言语间无时无刻透露着霸道。
“锦儿以为。”邵锦说着欲要脱离他的禁锢,却只是徒劳:“圣上早已忘记了,而且,锦儿又弄坏了您的挚爱之物……”
毅轩轻声笑了两下,随即又说:“忘记,谈何容易?”言罢不再捏紧她的手腕,转而攥住了她的手:“我的挚爱之物不就在此么?”
话一出,邵锦的心便是噗通的狂跳,她知道她此时的脸定是通红。
只是按耐住自己的情愫,不行,那深宫内院又怎会适合她这样的闲云野鹤。
可是……眼望他满是期待的眸子。
邵锦另一只手附上了他的掌,低头一脸的悲伤:“锦儿的娘逝世不久,锦儿还在服孝……”
“如此一来你便是答应了。”毅轩满是欣喜:“自然是守孝大过于一切……你且放心,我定会等你年满。”
“嗯。”不知不觉的便是点了点头。毅轩伸出手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内,轻啄她的面孔。而后越吻越热烈,焦躁的气息漫布,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扯着她的衣襟。室内温度急剧上升,空气里都是暧昧。
只是邵锦忽然一惊,猛然想起,是否若萱也曾这般被他搂在怀内,眷恋他的气息。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僵直,毅轩在她脸颊留下了一个深沉的吻,理好了衣物:“再给与你名分之前,我不碰你。”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是沉默。
毅轩指着窗外:“我也要命人在宫内开辟一处这般的荷塘。”言罢,笑着看着邵锦:“那是我同锦儿最美好的记忆了。”
“只可惜,过了夏,便是一处荒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