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昭泊和卫衍,二人看我跑得急,都一怔:“又干什么去?”
“急事!”我头也顾不上回的扔下一句。
那个人在祁川出现过,如今又在煜都。似乎我在哪他就在哪,他到底是谁?
我今天必要弄个明白。
一直追出了城。城外有一片树林,在黄昏下幽幽暗暗。我看见他跑进了树林,一步不停地追进去,他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十四五个……嗯……制服男。
齐刷刷的棕色裋褐,我心中难免嘀咕一句:嗯,还是我锁香楼灵探的曳撒帅!
现在好像不是对比这个的时候……
我这是鼻子堵到大脑缺氧了么……
回神带上恐惧的表情,退后一步:“你们是……”
“姜家谨行卫。”
对方报了名号,我开始搜肠刮肚地思索近期读过的各类小说中哪句话可以用来接茬。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不对,人家已经报了……
“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才”?不对,现在比较弱势的貌似是我……
“你敢不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我大概会死无全尸……
斟酌一番,慢吞吞吐出一句:“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你们把生意都做到了姜家,你说呢?”
看来是指凌莲那事,哎?他们发现了?等等……别逗乐了好吗?你们又不是从那之后才和锁香楼过不去的!头回听说你们暗中找麻烦的时候我连纪云翟小姐都还健在呢好吗?!
对方懒得搭理我大脑短路,进入正题:“你夫君呢?”
我瞥他一眼:“……我有说过我未婚吗?”
“那你未婚夫呢?”
“他在……”刚说了两个字,一个人猛然落在我面前,吓得我把后面的话直接咽了回去,于是在看清了那人后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卫衍你敢再神出鬼没点儿么!”
卫衍一僵,回头看我的神色阴晴不定:“女公子,你怕的重点是不是不大对……”
卫衍拔剑挡在我身前,气势汹汹。为首的谨行卫忽的笑了:“别这么剑拔弩张。既然公子不在,在下问女公子一个问题。”他不疾不徐地发了问,“女公子,还记得昭淮吗?”
我只觉得脑中一刺,抬手扶住额头。我好像很应该想起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来是真的。”那人笑得了然,“那么刚才,女公子是为什么突然跑出煜都?”
这话仿佛一道闪电在我脑中炸开,短短一瞬间,四周皆亮。我早该想到的……在祁川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
那根本……就是个幻影。
昭泊追上来,来不及缓一口气,一把将我揽在怀里,警惕地盯着对方不语。我在心绪不宁间挣开他,茫然失措:“师兄……昭淮是谁?”
昭泊分明一惊:“你说什么?”
“昭淮是谁?他们提起这个名字……我觉得我知道的,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们……”昭泊眼中倏然窜起的怒火和狠意我见所未见,但心中的恐惧却让我全然顾不得这些,我绞尽脑汁地去想那人到底是谁,甚至不曾留意昭泊已从我身边走开。
再回神,他已走到离对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字字句句都是从齿间挤出的,生冷无比:“你们要杀我,动手就是了,何必……”
“早没那么简单了。瓦解了锁香楼,我们大功一件。”
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那人侧了侧脸,不再理昭泊,而是向我道:“女公子,前些日子我们去了趟锁香楼,从你未婚夫的房里找到了这个。”
白瓷瓶夹带着疾风向我飞来,挡在我面前的卫衍下意识地举剑一挡,瓷瓶撞在剑刃上,登时碎裂。
碎瓷散落一地的同时,浓烈地香气迎面袭来,我纵使感冒着,这香气仍直入我的心扉……
一呼一吸间,早已消失的记忆都涌上了心头,一阵阵的翻腾,在心间划出一道道分明的疼痛。
“你这两位师兄,你到底更中意于谁?”
父母……
“若有来世,我希望大师兄是我的亲兄长。”
这是我给他们的答案。
“不重要了,你很快就会从我记忆里消失了。”
“到了那天,你亲手炼走我的记忆。”
“陌吟,娶你,他不配。”
昭泊……
“此生能娶卿为妻,足矣。”
“陌吟,别过来……”
这是……昭淮。
好似已碎的瓷片在一股奇异的力量下一片片归了位,又拼成一只完整的瓶子。
我好像想起来了,却没有半分重获记忆的欣喜,无力地摊倒在地。
“女公子。”卫衍扶住我,我借着他的力站起身,又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下去。
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片茫然中昏昏沉沉地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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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
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
这不是她选的路,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后宫的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
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斗,
每个人,都想博尽帝王宠……
、忆故人·表白
我叫陌吟,锁香楼第二十二任楼主唯一的女儿;未来的楼主之一。
这个“未来”大概还会有很久;因为父母都还康健,我也才十四岁;锁香楼的很多东西还没学会。为什么是“楼主唯一的女儿”却又只是未来楼主“之一”?
因为锁香楼向来是由两位楼主共同掌管,二人是夫妻。
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嫁给我的某一位师兄。
这是个让我头疼的事,因为不管我嫁给谁;其他人就都必须失忆忘记锁香楼。
头疼的事就暂且不想,反正才十四岁,嫁人的事少则一年多则六年,不让自己瞎操这个心。
我到了二楼;这里是锁香楼的调香师们调香的地方。正琢磨着要去给谁捣捣乱,却被人叫住:“陌吟。”
我转过身一看:“昭淮。”
他过来就伸手弹我额头:“叫师兄!”
“不行,叫你‘二师兄’总让我想起《西游记》。”
“……”他横我一眼,又问:“那你叫大师兄的时候就不会想起《西游记》?”
“不会,他拜我爹为师的时候我还没看过《西游记》,这么多年习惯了……”我想一想,又补充一句,“再说……猴子比猪好……”
昭淮无奈,不再继续这个让他郁闷的话题:“我要去城东的山上采些材料制香,大概还要住上一晚上,同去?”
“我娘……”
“师娘同意了。”
可以外出玩两天,会说不去就不是陌吟了。爽快地答应,和他一起出城。
漫山枫叶正红,这样的美景放在别处大概会引来不少文人墨客,不过这里地处大燕边陲,即便是在这样的好时节依旧安安静静,故名曰“枫宁”。
漫城枫叶,一片安宁。
昭淮在山脚下扎好两个帐篷,带着我一起上了山。其实锁香楼以“蕴香馆”的名义誉满大燕,什么样的香料没有?他们只需要调香就好,没有自己采摘、提炼的必要,偏生他喜欢事事亲力亲为,花了大把的时间各处采集。这导致他术业很有专攻,对各种未加提炼的天然香气的了解程度令人咋舌。
大师兄昭泊则不同,他也喜欢各处游走,淘尽各地香料,却都是已提炼好的香料。
昭淮在树下支好梯子,试了试,挺稳。敏捷地攀上去,我在树下仰头望着,一片红枫中,他一袭白色直裾显得格外让人安心。我这两位师兄闲得没事都爱穿白色直裾……好吧这其实是锁香楼男弟子的统一着装,不过同样的衣服两个人穿上却是不同的感觉。或者说都是温文尔雅,却是不同的温文尔雅。昭泊多点正气,昭淮嘛……多点亲切。
“……你在干嘛?”他该是忽然低头注意到了我的眼神,我傻笑着摇头:“没事……”
他继续摘他的叶子,专挑红透了的,一片片折下放进篮子里。这棵树上没有满意的了,他就换下一棵树,直到攒了满满一筐,他下了梯子掸掸手:“下山。”
“……只要叶子啊?不采别的啊?”我挑挑眉,“你的口味真独特。”
其实这是我头一回住在这样的地方,算不上“山里”,但毕竟陌生。帐篷外篝火冉冉,我在帐篷里辗转反侧。不耐烦地出了帐篷,坐在篝火旁发呆。
这天天气很晴,晚上同样如此,静谧的星空没有半点遮蔽,星星就这样毫不躲藏地呈现在眼前,一颗颗的好生璀璨。
身后有响动,回头见是昭淮也从另一个帐篷里钻了出来,侧头问他:“你也睡不着?”
昭淮打了个哈欠:“没有,就是半梦半醒间突然看到篝火边有个人影。”他蕴起笑来,“还以为是狐仙。”
我斜他一眼:“本狐仙好困,但就是睡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
“地气重,你不习惯罢了。”他取了个小香炉出来,架在篝火上,香炉上的小碗里盛着水,他撕了几片枫叶丢进去,然后坐在了我身边,望着夜空道,“不睡就不睡吧,大好风景错过了可惜。”
“可是我好困……”无比怨念的语调。
他转过头淡看我一眼:“嗯……那你靠着我睡吧……我看风景……”
如此甚好。
我倚在他肩头,顿时被一股温暖的香气包围,睁了睁眼:“你今天用的香比往常暖哎……”
“多加了一份琥珀。”他说。顿了一顿,再问:“你喜欢?”
“嗯……”本来就困顿,倚着他的这一会儿我已经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喃喃应了句,“很喜欢……”
在这股无比安心的香气中睡到天蒙蒙亮,睁开眼,见他半揽着我,也阖目睡着,可这个姿势分明不是能入睡的。
我离开他的肩头,他羽睫微动,睁开眼,笑问我:“醒了?”
果然是没睡着……
我睡眼惺忪:“你一夜没睡吗?”
“嗯,数了一夜星星。”
“……数到多少了?”
他严肃地看着我:“一万三千七百六十八。”
“这么多?!”
“……你信了?”
一脚踹过去,他抬手一挡,白色的广袖上一个鞋印。
他低头看看衣袖蹙蹙眉,抬头就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么暴力……”
“嘁,你又不是刚认识我!”我瞪他,他怡然而笑,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带你吃早餐去,前几天在城里找到一家新的馅饼店,茄子馅饼做得很是不错。”
于是我就望眼欲穿地跟着他走了……
他说要是谁想拐卖我拿一盘茄子基本能搞定……
一脚踹过去,这次没踹到。
要说枫宁城那是我的老家,开了这么一家店我还真不知道。就看他带着我七拐八拐,拐得我都记不住路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这店!
在一条最多不过五丈宽的小巷子里,这家店可算出现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这店!
一个茄子的一个鹅肉的,两个人手捧馅饼开心地边吃边往回走。
“师兄什么时候回来?”我一边吸着凉气缓解被热馅躺着的舌头一边问他。
“就这两天吧。”他咬了一口馅饼,吃相实在比我这个内心彪悍的姑娘斯文许多,“他半个月前离开的锦都。”
我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句,接着往前走,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停下脚步看见他没动,转身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他笑摇头,深深看我一眼,跟上我的步子,又走了两步,开口开得犹犹豫豫:“陌吟……”
“嗯?”
“你跟大师兄……”
“怎么了?”
“嗯……就是……”他反常地吞吞吐吐半天,才道,“听说……你打算嫁给他?”
“啊?”我对此表示很惊奇,一脸惊悚,“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你听谁说的?”
他双眸微眯满是探究:“没有?”
“我还没开始思考婚事。”我说着耸了耸肩,“从某些角度来讲不算个好事,就是……你懂的。”
他沉沉点头:“嗯。”
就是指其他人会失忆。我爹娘现在有五个徒弟,我嫁给谁,其他四个都注定倒霉……
突然扯到了这么沉闷的话题上,我们都默了一阵子。安静无声地吃完手里的馅饼,突然被他拉住了。
他双手有力地扶着我的肩膀,目光也是同样的有力,问出的话语一字一顿:“陌吟,我如果想在忘掉你之前的日子喜欢你,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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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
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
这不是她选的路,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后宫的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
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斗,
每个人,都想博尽帝王宠……
、忆故人·抉择
在这个秋高气爽心情也很爽的时候突然被人这么一表白……我实在有点反应不过来。
“呃……”我愣了又愣,“嗯……”
他眉毛挑了一挑;意思大约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那个……”我低头咳了一声;严肃地回答,“你要喜欢我;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说得不对吗?!别吃了喂!你闷头吃着往前走算怎么回事!咱俩谁先开的口啊!就算是要闷头往前走也应该是我吧!
他一路低头不言地走回锁香楼,我跟在他身后一直默默暗骂着走回锁香楼。进门的时候我娘正在给客人介绍香品,打量我们一番;将客人交给了蕴香馆掌柜,走过来问我们:“出去一趟怎么都闷闷不乐的?”
“嗯……没事……”昭淮声音发闷地回了一句;看起来无比郁闷,然后上楼了。
母上她作为一个因为职业需求阅人无数的锁香楼楼主,从昭淮的反应里看出点儿端倪,一边向我凑过来一边戴上了一副无比八卦的表情:“你们俩……嗯……”
我无比淡定脸:“别瞎琢磨。”
母上若有所思状:“我和你爹更看好昭泊;不过你要是喜欢昭淮也挺好。”
“……”无语望天,锁香楼好啊,楼主女儿就一个啊,各路师兄随便挑啊……
容易胡思乱想容易越想越乱……所谓少女心事?
我把被子蒙在脸上,脑子里一遍遍回荡的都是那句“陌吟,我如果想在忘掉你之前的日子喜欢你,你……可同意?”
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是怎么一回事……
一些过往开始在这个烦乱的时刻不给面子的涌入。其实我和昭淮也相识两年了,朝夕相处着,喜怒皆有。我呢,我也很清楚我早该开始考虑自己要嫁谁的问题了,这个握在我手里的决定权简直堪比生杀大权。
可是……真的好烦!
我大概需要理一理这些过往,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