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左靖参见将军,见过将军夫人,左靖来迟,还请将军降罪──」
卫至敖尚没应话,另一把冷漠的男性嗓音蓦然插话。
「将军夫人受伤了吗?」
循声看去,嗓音的主人乃是仍待在骏马上未曾下来参拜的南宫遥。
闻言,左靖吓得双膝下地,负手作揖高举。
「是左靖失职,连累将军夫人受伤了,还请将军降罪──」
察知事态严重,蓝莓紧张望望正在拚命自责的左靖,又望望卫至敖,基於他戴著面具没法瞧见上头的情绪,故眼见壮脖上喉结滚动,蓝莓担心他当真会降罪於人,慌忙抢在面具男开口前夺去发言权。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没关系,看看还能动的啊──」说时,还忙不迭用力晃动那条受伤的臂膀,欲藉此证明自己的伤并不碍事,要对方不用自责,却不慎拉扯伤口,引发阵阵刺痛,惹得她痛叫一声。
经她这麽一喊,在场的三位男士与及那头雄狮都不约而同地朝她投以关心的眸光。
「这……」蓝莓就算人再神经大条,亦不会察觉不到气氛有异,为免最终演变成殃及池鱼,她匆忙打完场:「冷静冷静──只是伤口裂开了些少而已,不好意思--」
可是那用作按抚的话不见得有效,反而令那位名为左靖的将士更为自责,作揖的手举得更高,比头顶还要高出三分。
「这全都是左靖的错,左靖理应陪伴将军左右一同营救夫人──」
这回,卫至敖马上接话,不让蓝莓有机会插嘴令情况更加糟糕。
「左靖请起,这不能怪左靖,所以左靖不必自责。」纵然天生清冷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凉薄,可是任谁都听得出卫至敖并无责怪对方之意。
此话一出,蓝莓不由自主地向卫至敖投以近似仰慕的钦佩目光,可该两道目光落在某人眼中,却自动解读成别的意思。
原以为事情已顺利解决之际,南宫遥剑眉一挑,寡情的薄唇一张,就是讽言。
「当然不能怪左靖,要怪都应该怪身为主将的擅作主张要单人匹马救人。」
左靖为之一惊,讶然望向那抹傲然跨坐在白色骏马上的俊秀男子。「南宫副将──你怎可以这样跟将军说话?」以下犯上,死罪来的,就算将军和南宫副将私底下再好朋友也不可以这样说话吧?
南宫遥似是全然不觉得有何问题,只是冷著嗓子反问:「我可有道错?」
听得左靖更为惊惧,不自觉就为偶像抱打不平起来。「将军也是护妻心切,才会──」
还没把话说完,南宫遥迳行插话,还是那种揶揄口吻。
「护妻护到妻子都受伤了,何来护妻之说?」
02 夫君能否别读心,那会很虐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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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麽事?怎麽她老是觉得大帅哥今天说话咄咄逼人?那种感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她瞥见面具男微垂首,不打算驳回的委屈模样。
这麽一来,她体内的母性系统又自动启动了。
「这不是夫君的错──夫君来救我时,我已经受伤了,这不是夫君的错……」
是她错觉吗?她只是实话实说,没偏帮谁……但怎麽气氛越来越那个?那真的不是面具男的错……要怪都应该怪蔡老总管要她上战场,怎可能反过来怪救人的那位拯救不力……这会不会太过份?
说真的,依照她和面具男之间的恩怨,面具男不乘机落井下石,还只身犯险来救她,就已尽了人事……帮她是人情,不帮她是道理,他肯来救她出生天,她已经很感动了,怎可能还会怪面具男「救驾来迟」?
说起来,面具男会不会误会她在怪他?
不会吧?
一丝恐惧爬上心扉,在蓝莓正烦恼著该不该在这个当口向面具男解释她的想法之际,老是欠了点温度的清冷嗓音在她耳畔一响。
「……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
蓝莓惊讶转首,近距离对上那副冷色面具与及那双紫瞳。
不曾料想过他会靠在她耳边说话,她突然转首,其无心之举间接令二人的脸靠得很近。即使是隔著一副面具,可是还是靠得有点近,近到她会吸入对方呼出的温热空气。
许是距离太近之故,脑中自动冒出他在不久前反过来吃她豆腐的画面,一股不明热气直往上涌,得知这是脸红的先兆,蓝莓拚命甩首,盼能藉此甩去脸上的热度,另强逼自己将著眼点放在他那个不明所以的话上头。
可任她再努力甩首,红霞还是不听话的爬上颊骨。
他刚刚在说什麽来著?狐疑迎上他投来的担忧眼光,一抹灵光在脑际掠过,他会读心术的,她怎会忘了这个?
就是因为他会读心,所以他方才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的心情读清光了,所以他知道她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这项认知教她欣喜若狂,粉嫩的唇儿自有意识勾出个小弯弧。
红颜这一笑,落入某人眼中更为刺眼,唇一启,又是酸味极为浓重的言词。
「猜不到只是两天而已,将军和将军夫人的感情已突飞猛进,真是羡煞旁人呢。」
闻言,也不晓得是心虚或是煞有其事,蓝莓颊上的酡色更深更红。
这些小反应看在南宫遥眼里更是火大,他气得额上青筋一突,握著缰绳的手自发收紧。
「将军,军情告急,再待下去恐怕延误军情,待末将带路领著将军与夫人离开森林。」话一搁,南宫遥未待卫至赦作出回应,大手一扯缰绳,座骑扭头转身,往回头路走去。
在场的其他人有点始料未及,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左靖连忙自地上站起,迅速爬回马背上,甩鞭跟随。
在卫至敖策马尾随其後,座下的骏马走了几步,原是匐伏在南宫遥肩上的蓝蝶突然震翅高飞,往蓝莓那边飞来。
可那只粉嫩嫩的蝶儿才飞过一半路程,一抹迅捷的白影於空气中闪现,将蓝蝶扑倒下地。
那抹白影原来是那头有著狮子外形的白獒──白狮狮,它目露凶光,呲牙咧嘴地向爪下那只死命挣扎的蓝蝶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吼~~~」
蓝蝶歇力想挣脱兽爪,可基於体型和气力悬殊之故,不但挣脱不了利爪的箝制,反令泛著光点的漂亮薄翼沾上泥尘。
不晓得是不是昆虫也爱漂亮,发现自己翅膀脏了,蓝蝶挣扎得更厉害,可却终究甩不开那只强而有力的爪子,只换来更横蛮的挤压,与及热辣辣的口气。
「吼~~~」
一狗一蝶对峙了不知多久,走了好一段路後察觉到爱犬没跟来的卫至敖勒停马匹,回首喊唤那头正忙著对付蓝蝶的白狮狮。
「白狮狮,别玩了──」
耳闻主人的叫唤声,白狮狮迟疑了一刻,一双充满杀气的黑眼怒瞪了爪下的蝶儿一眼,咆哮了一声,才松开了那只巨爪,头一扭往卫至敖那边跑去。
待卫至敖和白狮狮一干人等走远了,急促的马蹄声快要听不见的时候,清脆的铃声一响,地上那只狼狈不堪的蓝蝶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上穿著紫蓝色衣裳的少女。蓝衣少女有著出尘之貌,可如今清丽容颜却沾上污垢,不只脸上就连衣衫上都无一幸免,脏兮兮的,小巧的裸足更是重灾区。
脏兮兮也罢,盘在发上的发髻散乱不堪,插在髻上的蝴蝶簪子歪歪斜斜,几根乌黑发丝掉落到两颊去。
蓝衣少女审视了一身的污垢,当下气得直跺脚,一双清灵眼睛死瞪著猛兽离去的方向。
「白獒獒,你好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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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你认为是你飞得快,还是我的爪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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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你认为是你飞得快,还是我的爪快?
溪流水声淙淙。
一名褐发的俊俏男子,穿著银灰狼毛长袍,脚蹬黑靴,盘起一腿,坐在溪流旁边的草地上。似金的褐发束成长辫,披垂在一肩,肃冷表情配上冷色装扮,令身上原是酷冷的气息骤变得有点森冷。
流水声清澈悦耳方能静心,可俊俏男子神色凝重依然,未见有丝毫缓和迹象。
蓦然,潺潺水声掺杂著清甜的天籁之嗓而至。
「公子,是有烦心的事吗?」
俊俏男子讶然循声看去,大掌直觉往佩剑一拍,利刃弹出剑鞘,锐芒乍现,拔剑的动作在乍见嗓子主人的那一刻止住。说话的是一名坐在置在他旁边大石上的蓝衣少女,少女有著如仙之貌,乌黑秀发盘成半翻髻,插著蝴蝶金簪,金绣蓝底的衣裙手工精致,可是款式异常,一边袖口过长,藕臂全藏在袖口里,连根手指都看不见,另一边下襬过短,一双娇贵纤细的玉腿就这样无遮掩的坦露在外供人观赏。少女翘著玉腿而坐,莲足轻轻一动,系缠上头的银鍊便会奏出清脆声响,风情尽现。
几乎在一瞬间,南宫遥便认出该名少女正是他日在密林外指引迷津的赤脚姑娘。
得知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南宫遥卸下戒心,竖起剑鞘,让利刃返回剑鞘。
「姑娘怎会在这?」南宫遥没回答蓝衣少女的提问,只是询问自己比较在意的问题。方才除了他之外,可没有其他人在的……她是何时到来?倘若有人走近,他不会不知情,更遑论能在不制造半点声息的情况底下,坐在那块置在他旁边的巨石上。但事实上他刚才的确感觉不到有任何气息靠近,她裸露的赤足上不沾泥尘、水滴,显然不是走来的。
难道说这位少女的武功修为比他还要高?
蓝衣少女漾出甜笑,柔问:「小女子为何不能在这里?」
察觉到对方又像上回一样领著他游花园,南宫遥懒得兜圈子,乾脆开门见山:「姑娘不是美男村的人吗?」
「小女子何曾说自己是村民?」蓝衣少女也不恼,笑意盈盈,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更有趣的题材去。「倒是公子尚未回答小女子的问题,公子是否有烦心之事?」
晓得对方不打算透露身份,南宫遥心情烦躁没去查探,只是把对方当成是凑巧路过的聊天对象。「姑娘有心,在下并无烦心之事。」
「并无?」蓝衣少女笑逐颜开,清脆如水滴的嗓子接续:「不是觉得被心爱之人背叛吗?」
闻言,七尺男儿之躯为之一震。
南宫遥神色未变,褐眼危险的微眯,审视那张带笑的清丽脸容,试探性地开腔:「姑娘是不是错信一些失实谣言而致有所误会?」
嫩唇笑意深浓,蓝衣少女故作单纯天真,灿笑道:「心爱的女人在不久前才哭诉只是委身下嫁不爱之人,心中眼中只得有情郎,可现下却一反常态,与不爱之人如胶似漆,有情郎看在眼里要不烦躁才怪哉咧。」
03 你认为是你飞得快,还是我的爪快?29
03 你认为是你飞得快,还是我的爪快?39砍掉
感谢夜夜指出问题XD其实雪雪之前都有说过这个问题XD其实某狮自己都知道这个问题XD其实那是之後的情节,某狮一直烦恼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搬文,不过这边後台操作上出了些许问题XD要砍文很难砍--所以没改XD
现下硬砍,大家别跑去垃圾桶找垃圾--
修修--烦请大家有怪莫怪,当作自己鬼掩眼,看不见那只该死的蝶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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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针见血的言词甫出,深灰长袍下的肌肉绷得更紧。
短暂的静默过後,南宫遥才听见一把有点飘摇,欠了点力度的陌生嗓音。
「姑娘是不是有所误会?」
瞥见南宫遥一面受伤,嫩唇更往上扬,勾勒成一个新月般的小弯弧。「是误会与否,公子心里有数,何须小女子多言?」
许时被人一语道破死穴,这回,南宫遥不作反驳,也不吭半声,回以沉默。
经过几番思前想後,南宫遥才大开金口。
「姑娘从何得知这些?」
蓝衣少女轻描淡写带过,毫无详述之意。「小女子自有方法,还请公子不要问及当中细节,知道太多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呀……」
话说到最尾,蓝衣少女重新望南宫遥,满意地在他脸上读出几分名为疑惑的情绪。「小女子可是在为公子设想啊……」
南宫遥沉吟片刻,褐眼注视著蓝衣少女在金光底下的漂亮侧脸,薄唇一启,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在下一直都在忖度姑娘的身份,请姑娘千万不要介意,可是怎样看姑娘都不像是普通人……」
蓝衣少女对於那个「不像是普通人」的形容没多少感觉,只是秀眉一挑,追问下文。「公子的意思是?」
南宫遥犹疑了一下,才接续供出个人想法。
「恕在下唐突一问,姑娘是不是住在森林里的……」
头脑明晰的蓝衣少女马上意会过来,立时抢去南宫遥的发言权,趣然反问:「你想说我是仙子?抑或是妖精?还是鬼怪?」
「不是吗?」南宫遥把问题丢回去,打量的目光依然落在蓝衣少女身上,不曾挪开半分。
耳闻对方的回应,蓝衣少女笑开了,她从容地回话,可始终没给予答案,留下一个解不开的悬念。
「公子要是希望这样解释小女子的存在,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这……」
「小女子这边就别再谈论了,小女子只是想知道公子有何对策?」
将矛头指向南宫遥身上去,南宫遥选择默不作声。
坏心眼的揭人伤疤後,蓝衣少女也没不人道的向别人的伤口洒盐,仰起螓首,遥望蔚蓝天际,纵有感慨地道:「公子,女人嘛……这种生物的心灵是很脆弱的,很容易就会对前来营救的英雄侠士动心……」
南宫遥低首沈思,试图消化对方的话,可却理不出个所以来。
「姑娘的意思是?」
清潭般的美眸瞟了眼那张写著惶惑的俊颜,眸光再次回到那片见不著边际的澄空。
「公子,不懂吗?」蓝衣少女问,嗓音轻轻浅浅,宛如乐器般悦耳。
南宫遥负手作揖,不耻下问:「还望姑娘解说。」
蓝衣少女唇儿浅勾,漾出笑靥,阖眼掩去狡黠的乌瞳,仰高脸蛋享受著沐浴在日光下的感觉。
接著,清甜的女嗓幽幽响起。
「公子,小女子认为公子的心上人只是一时迷惑而已……」
话尾稍顿,蓝衣少女转首瞅著南容遥补述:「公子何不先了解情况再作判断?」
尔後又是一刻沉默,南宫遥当下认真思考一会,又再拱手作揖,态度恭敬。
「姑娘所言甚是,在下就此谢过。」
长睫低垂,掩去乌瞳里的狡黠光芒,蓝衣少女弯唇笑言,其笑容看似天真烂漫,但只消细看便能瞧见那抹孩子气十足的弧度竟噙著一丝诡谲。
「公子不必客气,小女子只是将心中想法如实告知。」
「那在下先行离去,再会。」拱手作揖道别後,南宫遥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