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侍寝?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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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侍寝?砍了!-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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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安逸共生了三个孩子 ,轻君,心蕊,轻毓,这三个孩子与他这当舅舅的都是极熟,如今自己却乍然变作了个比轻毓还要小的小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那种忐忑,令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无论如何挣扎,那宫女只当他淘气,将他抱的死紧,都不能教他挣脱开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宫女抱着他往景仁宫而去,不觉极是诧异——安逸自进宫以来,便一直与皇帝陛下居住在重华宫,从不曾别宫而居。今日这宫女抱着他去景仁宫,这却是何故?
还未到景仁宫宫门口,已听得院内板子重重的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那一刹他仿佛回到了噩梦般的过去,眼前的事情分明是小时候真正发生过的,透过景仁宫半开的宫门,可以看到顺着宫阶蜿蜒而下的血迹……
然后,他脑中不期然响起一个充满怨毒的声音,与耳边清清楚楚听到的声音重合:“徐凤,你这一辈子都是只不生蛋的母鸡,只配抱个宫女的儿子来放在自己膝下充数……”纵然他如今已是个成年男子,再听一次,也觉神魂俱惊。
然而现实不容人退缩,徐凤这个名字,揭开了眼前这云山雾罩的梦,他心脏狂跳,却又恍然大悟:是了,他的养母,大陈国的最后一任皇太后,正是姓徐名凤,当初作皇后的时候是住在景仁宫里的。
但是奇怪的是,他心里如今是明镜一般,知道自己非皇后所出,只不过是养在她名下,所以侍候他的宫人才小心翼翼,每日里抱了他前来讨好徐凤。
那宫人本是选好了时辰,哪里知道听到了这一出,抱着他转头便往回走……
他觉得身上冷,自己一个人躲在东宫寝殿那张宽大到可以睡十来个小儿的床上,钻进满床锦被去,却仍觉得冷得全身哆嗦。
——那日抱着他去的宫人,与那宫人相熟交好的内侍们这几日都不见了影踪,整个东宫大殿空旷孤清到了离奇的地步。
就算是梦中,他还是记起了十七弟与慧妃娘娘在景仁宫中母子和乐,向皇后请安时那掩饰不住的得意。
那时候他就坐在母后的旁边,母后紧紧握着他的小手,快要将他的小手捏碎一般,但面上堆满了温柔笑意,轻声笑语:“……陛下国事繁忙,慧妹妹务必要经心照顾小十七,我们姐妹共同打理好了后宫,也好令陛下少些烦心之事……”
他以自己成年男子的目光来瞧,也觉得慧妃生的极好,鲜妍明媚,正是鲜花初绽的年纪,又得帝宠,眉间难掩神彩飞扬。
——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梦中他还能看到十七弟那小小的身子从宫中太液池里捞起来时,肿的像个大冬瓜的样子,恐怖已极。
慧妃疯了一般要往母后身上撞:“徐凤,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谋害皇子?”
他站在母后身边,眼前是张牙舞爪状如疯妇的慧妃,双目血红,恨不得要将眼前的人撕碎了吞下去一般……
他的母后双目泛出泪花来,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欲坠未坠的泪,对他父皇说:“臣妾不怪慧妃妹妹这般诬赖臣妾,妹妹失了小十七,一时痰迷了心窍,总要发泄发泄的……可怜了小十七这个乖孩子……真是让臣妾牵心扯肺的疼……”
那站在太液池边,一身明黄色的男子厌憎的瞧着疯子一般的慧妃:“原以为她是个懂事的,原来也是个不知进退的。当娘的没看好孩子,出了事就胡乱攀扯……”
父皇一生子女众多,他的精力大部分被江山政事牵缠,还有后宫各色鲜花般的美人们,剩下关注在子女身上的目光少的可怜。纵然如此,小十七也算是近两年兄弟们中间最受宠的一个,如今丧命,不过是得了他亲身前来,一声叹息而已。
他虽小,这样的情形,小小的他当时不明白,只是无端觉得心寒,如今重回过去,又岂止是寒凉二字可以形容的?
“也怪臣妾,平日嫌弃辉儿木讷,喜欢小十七机灵可爱,常同慧妹妹开玩笑,情愿换了小十七来景仁宫养,这才令慧妹妹生了误会。姐妹们常在一处玩笑,原是臣妾的不是……”
明黄色的身影移得愈发近了,抬起胳膊来,在他的母后肩上轻轻安慰式的拍了两下,一声长叹,又顺带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辉儿倒是个老实的乖孩子!”
……
清冷的太液池边,小十七已被抬了下去安葬,慧妃也被宫人拖走,明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抬头去瞧,母后那张从来温柔淑婉的脸奇异的扭曲着,她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低低的笑了……
他低下头去,满心凄冷,宁肯自己从来不曾看懂过这笑。
现实是这样的孤寒,不过是小小孩童,恨不得一夜长大。
长大了又能如何,他从来没想过。哪怕是高坐在帝座之上,面对着重臣参拜,也不能教他提起兴致。
他身后的珠帘内坐着的人,才是这个国家生杀予夺的主宰者,他睡着,或者醒着,又有何区别呢?
皇帝的宝座硬邦邦的,睡起来既不舒服,也不能随意换姿势,只能坐姿入睡,他极盼望着朝会能够早早结束,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到重华殿去。
自从父皇过世之后,他便搬了进来。母后一跃成为了皇太后,从景仁宫搬到了怡宁殿。
重华殿里,有着温暖的大床,还有一张温暖的笑脸。
有着温暖笑脸的那个人,她叫安逸。
天冷的时候,她会嘱咐他加衣,天热的时候会叮嘱他减衣,有宫人怠慢了他,她会想着法子的替他出气,有一次甚直一状告到了太后那里去。
太后是慈母,宫中最贤淑大度仁厚的人,自然不可能让宫人骑在皇帝头上……那些暗地里欺负他的宫人,哪一个落得了好去?
人人都嘲笑他木讷呆傻,拿他当傻子一样看待,只有她好言好语,从不曾有过厌憎的表情,与暗含机锋的讥语。
他觉得温暖,忍不住便要靠过去,像一盆火,靠的近了,似乎连腔子里都要有了暖和气儿。哪怕后背依旧寒冷,也不能阻止他下意识向这盆火靠近。
那些耳鬓厮磨的岁月,如今像一副画卷一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二人在床上玩闹得厉害了,他偶然看到她清秀玲珑的锁骨,那个人大大咧咧欺上身来,在他腋下使劲挠痒痒……
他笑倒在龙床上,由得她眉眼间的得意蔓延……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是少年的模样,圆圆像个白胖肉球,两腮的肉被安逸使劲的扯向两边……太熟总有这点不好,她当自己的伴读当的太久,久到她忘记了所有的戒备,拿他当邻家弟弟一样的玩闹……
她这样的笑容,多么的暖。
他缓缓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到她的脸,心中暗暗嘲笑晏平的有眼无珠,却听得耳边一声轻呼:“候爷……候爷醒醒……”
这恼人的声音,惊扰了他眼前正扬眉轻笑的脸,他惊叫一声:“小逸……”乍然从梦中醒来。
内侍见得醉卧在石上的安乐候叫着皇后的名讳醒来,也不以为意,只当国舅与皇后感情深厚,许是梦见了皇后也说不定,当下殷勤相劝:“候爷切莫在石上贪睡着凉,还是去偏殿歇一歇罢?”说着将手上拿过来的大氅侍候安乐候披上。
他这一觉睡的极熟,此刻人尚在懵懂之间,随着宫侍的搀扶而行,又问了问,那宫侍方说宫中夜宴已近尾声,各位大人的车马已在宫门口等候,他被这宫侍搀着一路小心送出宫去,寻得自家车架回家。
他这一路心神恍惚,在马车之中想起锦绣阁那场大火,想起此后流亡异乡的日子,后来被保皇党觅得踪迹,暗中接洽,那时候年少,总想着有一番功业要建,傻呆呆的小逸此后不必在穷乡僻壤躬耕劳作。
然后,他从来就是个傻的。
他以为的傻呆呆的小逸,其实足够旷达,乐天知命,比起他来,聪明了百倍。
是不是要撞的头破血流了,才能知道当初有多天真?
连翼王收养的一个小小道姑,孤女小五都可随意将他欺凌,那些明尊暗卑的日子里,一夜夜睁眼到天亮,身畔清寒,总是令他无比怀念那些有人相伴的日子。
家中灯火已近,房内纤秀的身影映在窗户之上,他忍不住顿了顿,推开门来,小五正坐在灯下静静等待,自嫁作他妇,又诞下子女,如今她已温柔许多,上孝敬义父,下侍候夫君,许久不曾再摸过兵器。
那一年,与安逸从大陈宫逃出来的时候,他从不曾想过,将来会如何,只是想要追随着眼前的温暖,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不知道在哪一个岔路,他不小心走失。
幸好,他回来了。
而她,还在原地,还愿意伸出她的手,给他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繁体版又加了一万字……如果写出来,会在半个月之内写完,陆续更上来,类似于番外那种……,但网络正文结局真的已经完结……简体出版稿也已经交了。
另外,新坑也已经开了,大概……还是又二又白又凶残的坑吧……蜜月日更中,附上地址:?novelid1358683
求温暖!


、54花花月吟

5花月吟
敏安公主出嫁的那一年;凤轻君已经一岁;刚会咿呀学语,颠三倒四的说话;很是招人喜欢。
只是敏安公主这位姑姑一年之中;也难得见这位侄子一次,初次相见;还是在送嫁的时候;看到皇后怀中抱着如玉如琢的小小孩童;这才意识到了时间的飞逝。
她被幽禁在自己的殿里也已经一年多了。
本来前一年大齐平定西北蛮夷;蛮夷投表降书;乞求联姻,凤朝闻就已经将她许配给了夷族首领。
这位夷族首领察木汗也算得豪杰一生,五十六岁上却吃了老大一个败仗;险些将先辈基业断送在自己手上,虽然上表联姻,到底英雄暮年,难以顺利咽下这一口气,大齐军队一撤就病倒了,将养了大半年,这才能够上路,前来大齐帝都迎接新娘子。
察木汗坐在大齐的泰和殿里,初次见到自己年轻的新娘,齐帝的亲妹子,摸着自己那把花白的胡子,很是满意。
这位新娘乃是齐帝的嫡妹,身份高贵,纵然他如今已是暮年,心力不济,可是迎回去供着,也是友好和平的向征。
无人知道那一刻敏安公主的心中所想。
假如虎背熊腰,须发皆白的察木汗年轻四十岁,他跟敏安公主没准还真称得上郎才女貌。
时光无情。
敏安眼角的泪,一滴滴漫上来,又被她强咽了下去。
她曾经绝食上吊自杀被救之后,被凤朝闻的一句话轻轻击败。
他当时对着刚刚从绳套上解救下来的敏安公主说:“皇妹且安心备嫁吧,再这样闹腾,万一宝济寺的太后受到什么伤害惊吓,疯了或者傻了,这可怎么得了?”
敏安本来已经闭着眼睛一副不恋尘世的模样,此刻却睁开了眼睛,狠狠瞪着凤朝闻:“你敢?!”语声却早已色厉内荏了。
凤朝闻微微浅笑,凤眸里一片祥和:“皇妹要试试朕敢不敢么?你若安心嫁了,朕必然会好生照顾太后,令她安享晚年的!”
有些事情,激烈的抗争过了,拿命去填,也不能够改变,似乎除了认命,别无他途。
她曾提出求见太后,不过皇帝陛下漫不经心的答她:“太后如今静心修禅,任何人都不见,只说让皇妹好生出嫁,休得再记挂着她。”
怎么能够不记挂?
那可是她的亲娘啊!
锦绣绵延,红妆百里,也不知道是谁的授意,送嫁的队伍渐渐离开了皇城,却在宝济寺前面经过。
宝济寺建在半山,从上往下去瞧,只能看到公主的凤辇,与长长的送嫁队伍,无论再怎么踮着脚尖,却怎么也不能看到敏安公主的脸。
扶着太后的秦玉筝感觉到胳膊上那枯瘦的手指用力的,掐的她几乎肉疼,这一刻,她却觉得,定然比不上太后的心疼。
太后的心,此刻定然绞痛难忍吧?
自从离开皇宫来到宝济寺落发出家,已是近一年。太后虽然从前高高在上,此刻也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又是从权利的顶峰落下来,早已没有了旧时的荣光。
人情冷暖不过是人走茶凉四个字,足以道尽。
宝济寺中众尼都知太后与当朝皇帝乃是积年的老对头,太后娘家已被灭族,本来宫中还有个亲生的小公主可以指望,如今听说了小公主被嫁了夷族老迈的首领,太后在寺里的日子,也越发的艰难了起来。
秦玉筝年少之时一直身在富贵丛中,从不曾吃过一星半点苦,可是如今也不得不听从寺院安排,每日洒扫浆洗。
未来宝济寺之前,她总觉得,既然安逸能够在民间流亡三年,她又何尝吃不了这些苦?如今辛苦劳作,易地而处,终于察觉出了其中艰辛不易;万般感慨。
她如今,倒同太后相处融洽。
从前这位太后,纵然一副慈和面孔,但总归对她这位降臣献上来的妃子,并无过多的好感。
她拍拍太后紧绷的胳膊,劝慰她:“公主若是知道太后娘娘如此自苦,定然辗转难眠。这里风大,娘娘还是回房吧?”
太后紧抓着她的胳膊:“你说……你说敏安可会得那个夷族首领的欢心?”
不等秦玉筝回答,她又惨然一笑:“纵然得了那老头子的欢心又如何?他比我还要老一些,下面儿女不知凡几,敏安……不过当个摆设罢了。”
秦玉筝扶着她慢慢往回走:“娘娘多虑了。无论如何,公主是大齐嫡出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夷族如今势弱,定然不敢把公主如何。”
太后轻拍拍她的手:“你这个孩子,心地倒是个好的。可是你却不知,夷族到底蛮族,在教化之外,况且还有个说不得的风俗,父死子继,敏安……将来也不知道要落在察木汗的哪个儿子手里……”
大齐向来与夷族为邻,于邻邦习俗多有了解。
秦玉筝却是与水秀南方长大,于夷族文化多有不解,当下惊的连路也几乎不会走:“夷族……夷族竟然还有这种事?”
太后苍凉的叹息就在她的耳边:“我这一生,争权逐利一辈子,掐架要强,最后却殃及亲女一生幸福……”
敏安公主那时候还不知道,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次随同察木汗前来迎娶新娘的是他的长子,三十八岁的特穆尔。
特穆尔打量这位小庶母的表情,也很满意。
这一夜大齐皇宫里,凤轻君在爹娘身上爬来爬去,张着八颗牙齿流着口水在安逸脸上蹭来蹭去,蹭的她一脸的口水印子。
他的父皇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高高的举起来,小太子乐的哈哈傻笑,快乐无比。等到过个两年,他大一些,这种懵懂的傻笑就从他的小脸上绝迹了,他也不再把口水印子往他娘的脸上蹭。
后来他最喜欢的是他的父皇,最喜欢迈着小短腿跟着他父皇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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