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一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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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一锅端-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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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思的视线落在了一干武将身上,“对于朕那四皇叔死而复生之事,陆老将军如何看?”
陆长青出列,虽上了年纪,但长期习武的习惯叫他的身体较之其他文臣,显得铿锵,“据臣所知,殿下这些年来过得不易。臣以为,如今,殿下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南思的眼一眯。
“将军此言差矣。”却是肖澈出了列。
一身摄政王朝服的肖澈显得丰神俊朗,他在笑,丝毫不理会那些曾受他监禁的老臣们投射过来的忿恨目光。
“陛下,城殿下雄才大略,心中有沟壑。如此人物,怎可埋没?如今,我南国缺的正是年轻一辈的将才,臣以为,城殿下当入朝堂。”
右相:“摄政王何处此言?”
毒舌的礼部老尚书:“摄政王何来的‘臣以为’?依老臣看,摄政王连城殿下半根毫毛都比不上。”
左相:“哎,尚书大人怎可这样说话?城殿下是何人?殿下的毫毛岂是凡夫俗子可轻易触碰比拟的?没那个资格……”
众臣纷纷附和:“左相大人高见。”
南思一甩袖:“退朝!”
陆长青匆匆回到府中,下人即来报,那位女客人不愿喝药。
陆长青的老脸就阴了一阴,“知道了。”他大步往院内走。
推开厢房的门,陆长青一眼便看见了背对着他而卧的肖冉云。
他们都不年轻了,昔日的南国第一美人,那叫无数男子魂牵梦系的冉姑娘,如今也有了白发。
昔日的少年纵马,肆意狂情叫陆长青心内涌起了一股情,声音就不自觉放缓了,“冉云,起来把药喝了。”
床上的肖冉云不为所动。
陆长青叹一声气,搬把椅子去床边坐了,“大家都不年轻了,你那性子也好收一收了。”
肖冉云却是倏地回身,“怎么,嫌我这脸长得丑了,你不愿看了?”肖冉云的面上满布着点点淡色的疤痕。
这还是陆长青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看肖冉云毁容了的脸,他不由就是一愣。
旁人的愣怔叫肖冉云心头火更起,她猛地坐起身,“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些薄情负性的东西,当年有多热烈追求我,如今见我落魄,就有多弃我如敝屣!”
陆长青吹胡子瞪眼,“休提当年之事!”
肖冉云冷笑:“怎么,敢做不敢当了?还是老羞成怒了?”
陆长青立起,背过身去,再开口时,他声音已沉寂许多,“冉云,你这又是何苦?”
“呵。”肖冉云一声嗤笑。
陆长青又道:“你我情谊不俗,我才对你说的这些话。如今的路,不是你自己一手所选?冉云,你有令所有女人艳羡的本钱,却打了一手最烂的牌。”
肖冉云急促喘气。
陆长青斟酌道:“当年,你与四殿下……”
“出去!不要说了!滚!我不要听!”
唉……
再说朝堂上。
朝堂上请求城殿下重列朝班的呼声越来越高,德高望重的老御史们一个个吵得南思不胜其烦。
“何不干脆如了他们的愿?”御书房内陡然就响起了一把男声。
南思的眉头蹙得高高的,不悦看肖澈,“谁准你进来的?”
肖澈就扬了扬手里的通行令。
肖澈继续说话:“就如治水,悠悠之口,堵是堵不住的。与其成日提心吊胆,不如所幸光明正大将那人放在身边,也好就近监视。”
南思抬头看他,批阅奏章的手势不停,“留下你的通行令,出去。”
第二日早朝上,南思就颁下旨意,封城殿下为亲王,特许其朝堂上共议国事。
此昭一出,群臣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恨不得人人高呼三声陛下英明。
南思会说自己英不英明干他们屁事,不过,能得到朝臣的一致认可,她还是会高兴一下的。
然而,叫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对于女皇陛下的封赏,城殿下竟然拒绝了。他还让宣旨太监带回来一句话——翎城大病初愈,身体羸弱,尚不能为陛下分忧。
听罢此言,南思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只肯定那个男人是故意的。
底下的朝臣们却已吵成了一堆。
南思怒:“朕养着你们是专让你们吵架来的吗?瞧瞧你们什么样子,一个个跟菜市场大妈似的!”
底下立时安静了。
也只摄政王肖澈一声笑。
南思面无表情:“摄政王有何高见?”
肖澈低头道:“高见没有。臣只是觉得,陛下较之过去,变了些。”
南思扫视群臣:“哦,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毒舌的尚书大人抢先道:“陛下似乎变得更霸气了些。”
南思:“滚。”
最后,重臣一致商议出了结果,“对于城殿下,陛下您当礼贤下士才是。”
真是一群混蛋啊!
御书房内,南思烦不胜烦。
有太监来报,“摄政王殿下求见。”
南思头也不抬,“不见!”
太监宫女们纷纷转头对眼神,以口型道:“陛下威武。”
“来人!”上首的陛下一拍桌案,吓死了底下开小差的小喽啰们。
“摆驾城王府。”
“是……是。”
倒是巧了,南思去到昔日城王府的时候,陆长青将将也在。
王府后院中,陆长青与翎城相对而立。
陆长青老脸就现出愧色来,“殿下,我……”
翎城面上和煦,“开不了这个口?”
陆长青当即垂首,“属下无能。”
翎城就拍了拍陆长青的肩膀,“慢慢来吧,冉云有心病,积非成是多年,岂是轻易能打动的?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是,殿下。不过,还有一事……”陆长青不知晓此事该不该说,便顿住了语气。以为他这么一来,殿下便知晓了他的心意,可这一回,却迟迟未得到殿下回应。
陆长青诧异抬首,对上的是翎城若有所思的面庞。翎城的视线越过了他,径自看向了湖对岸的小林子。顺着翎城的视线回头,陆长青就看见小林子外,亭亭玉立了一个女皇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君臣相望路(4)

湖边有石桌,桌上有棋盘,两杯热茶泛着袅袅的茶香。
南思:“看来,四皇叔的日子过得不错。”
翎城只是看住南思的眉眼:“尚可。水是长青烧的,茶是我自己泡的,棋是隔壁尚书家赊来的。”
南思:“……”
翎城又道:“我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闲散宗室,又不蒙盛宠,外人自然是有多远避多远。我又无月奉,银子得省着点花,丫鬟奴仆什么的,能省则省吧。”
南思嘴角抽搐:“所以,你这是跟我哭穷来的吗?”
翎城上前一步,道:“不,只是想近距离看看你。”
南思:“……”
在他灼灼目光下,到底是她先败下阵来。她别开视线,入眼的就是湖上的两只大白鹅,“既然哭穷,为何又拒了封赏?”
翎城走去湖边,墨黑的负手的身影显得神秘而肃穆。他回头,淡淡道:“怕引你不快。”
南思:“……”
翎城又道:“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想必某人进了不少谗言吧。我若应了旨,不是正好坐实了那些莫须有的谣言?”
这一回,南思连眼角也抽了,偏偏想来想去又想不出反驳他的话。她只得承认此人辩才了得。她没忘了此行目的,调整好了心情就问他:“那你待要如何?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翎城回头看她,煦煦日光照得他的面庞更显英俊,他问她:“你的想法。”
南思不知不觉也负了手,与他相对,眯眼,“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出来招摇撞市。”
翎城:“正合我意。”
南思:“?”
翎城:“我早说了,我不过想做个闲散宗室。”此话一出,翎城的眼神就变了。
南思心道这人果然口不对心。却在下一瞬,对首的男人扑了过来,瞬间将她压倒。
“放……”肆!
“肆”字未出,就被身上压着的男人带着连连在草地上翻滚,沾染落草无数。
“你……”南思的叫嚣在面前陡然钉过来的箭上消了音。
“怎么回事?!”南思惊诧地看见,他们一路翻滚来的地方,羽箭满布。
翎城若无其事起身,还拉了南思一把。替她掸落身上草与尘,他没所谓道:“刺客而已。”
“刺客……而已?”
翎城:“都是些暗杀我的人。不用放在心上,家常便饭而已。”
家常便饭……而已?
南思有点炸毛了,“你的黑衣卫呢?都吃干饭的吗?”
翎城看她,黑亮的眸子里写着真挚。
好吧,南思想起来了,她听信了肖澈的“谗言”,把他的黑衣卫都给收编了。她咳了两声,“你的那些属下呢?不是原来也有挺多。”
翎城:“出去干活了。大家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跟着我一个没本事的老人家,要被老婆嫌弃的。”
南思:“……”
翎城还待再向南思展现些他回府后的英勇事迹,南思终于忍无可忍,大手一挥,道:“明日就给我上朝!”
临走的时候,南思不由又看向了箭矢满布,被他们翻滚坏了的草地。
怎么就突然对他气不起来了呢?难道是二人方才那一番滚啊滚啊滚,又滚出来感情了?
尼玛!
塞北,大漠荒凉夜。
一声黑鹰长啸震天。
大漠的高地上,扎吉多高高坐于战马之上,俯瞰下方远处灯火鼎盛的营帐。月光照在他粗狂的面上,他表情未显,面上自额角起的刀疤已足够狰狞。
远处潜行而来的一名亲兵悄无声息上了高地。
“……左贤王今夜就宿在右边里侧的中军帐中……”
月色下,扎吉多异色的眸子里闪过嗜血的光。他高举长刀,因为用力,□□的背上条条肌肉迸发,“儿郎们,雪耻的时刻到了!是汉子的,跟老子冲!”
“冲!”
“冲!”
“冲!”
一时间,大漠的上空喊杀声震天。
这一夜,因左贤王军中有人泄密,他遭到了扎吉多发起的疯狂夜袭。左贤王被扎吉多当场斩于马下,左贤王四万铁骑悉数被俘,更有南国尚未撤退的七千联军被诛杀。
末了,扎吉多一把火烧了营帐,将所有的证据罪孽消灭殆尽。
营帐外十里处的高地上,扎吉多驻马回首。通天的火光直将他的双目映得通红,大火里更有哭喊声不断。然,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他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如利箭一般冲进黑夜中。
这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扎吉多回到新建立的驻地时,天尚未明。
黑夜笼罩下,驻地上安静得厉害。大胜归来的战马却开始嘶鸣暴躁。
扎吉多大手一挥,队伍停下。
扎吉多的一双鹰眼在驻地上逡巡,片刻后,他示意身后的队伍稍安勿躁,他自己则亲自下马,欲前去探路。
“大王……”
扎吉多一个眼神就令得担心的军师闭了嘴。
“儿郎们效忠于我,为我打仗,他们归家的安全,自然该有我来保障。”扎吉多声音不高,却足够所有人听清。
一时间,犬戎的将士们纷纷动容。
扎吉多走在深夜湿漉漉的草坪上,他面色严峻,周身的力量蓄势待发。
突地,营帐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嘤咛,似孩童脆弱的呜咽。
扎吉多面色猛地一寒,森寒大刀瞬间就朝那个方向劈了过去。
凌厉刀锋与营帐碰撞,营帐瞬间被劈开成了两半,就现出了营帐后聚在一起的犬戎国子民们。老老少少皆僵着一张脸,面上的笑容来不及收去。
“怎么回事?”扎吉多沉声。
有更多的子民自两旁的营帐后出,这些在大漠中讨生活的犬戎人捧出了美酒和佳肴。
年老的犬戎老爹上了前来,缺了门牙,说话漏风的老人结结巴巴说出了完整的话。原来,扎吉多出征讨伐左贤王,犬戎人都是知晓的。他们爱戴他们的犬戎王,却苦于无法上战场。于是,在犬戎王为他的子民们出去流血拼命的时候,他的子民们就在家中静候犬戎勇士们的归来。他们要夹道欢迎他们的勇士们回家。
可惜,美好的愿景被尽责又谨慎的扎吉多破坏了。
扎吉多深吸一口气,回头,仍旧做面无表情状,吼声却是震天的,“勇士们,下马!”
“吼吼吼吼吼!”犬戎的勇士们齐齐高歌呐喊,喊声震响长生天。
一张张庆贺的欢颜中,扎吉多并未看见南湘的脸。他自嘲地笑了一笑,将自己心底的情绪藏好。再抬眼时,异色的眸子仅余了一个王者的威严。
将喧嚣的人群留在身后,扎吉多往自己营帐的方向走。一顶营帐便是一个家,无论如何,他扎吉多也是有一个家了。
方才如此震天的吼声都未能将那个女人震出来,扎吉多不禁要佩服起这个女人的定力了。不过,那是他的女人。这么想着,一股自豪油然而生,扎吉多禁不住笑了。思忖间,他已走到了他的营帐外。
营帐内燃着光,虽与其他营帐的光亮无异,扎吉多却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温暖。有一个人在家中为你留着一盏灯,这样的感觉,自小经历沙漠之王训练的扎吉多鲜有机会能经历得到。
他想,单凭这一点,他拼死抢这个女人回来也值了。
正要抬手掀开营帐,扎吉多眼角却扫见身后有异动。
有人夜袭?!!
作者有话要说:

☆、君臣相望路(5)

“刚袭了别人家的营,犬戎王这是敏感过度了?”营帐外,光亮照不见的地方,有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扎吉多说话。
扎吉多铁拳紧握,武力值瞬间提升到满格。
陌生的黑衣男人又道:“看来今夜袭营是顺利了,祝愿犬戎王早日一统你的国家。”
扎吉多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黑衣男人一声叹,放弃揶揄,严肃正经道:“主公有密信。”
下一瞬,密信就落在了扎吉多手中。
面前一阵风过,待扎吉多抬眼时,黑衣男人已不见了踪影,他握紧了手中的信。
扎吉多铁青着一张脸走入营帐的时候,将将对上了南湘看过来的温顺的眉眼。扎吉多全身就是一僵。
南湘却对扎吉多的面部表情解读失败,她一下子站起来,声音有些急:“失败了?你受伤了?”
南湘面上掩饰不住的焦色瞬间冲淡了扎吉多在营帐外沾染上的愤懑,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不是让他们别告诉你?这帮兔崽子……你在家中带孩子就好。”说到孩子,扎吉多的视线一越,就越过南湘的肩头,看见了榻上睡得呼呼的他的儿子。
扎吉多的心情彻底好了。
“小东西一直睡着?”趴在榻边贪婪地看住儿子纯稚的睡颜,扎吉多头也不抬地问。
这个男人,人高马大,却那样子毫不在意地趴在儿子小小的睡榻前,他的样子看上去甚至是有些滑稽的。这与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犬戎王的形象反差太大,也只营帐中的南湘能有幸看见。
南湘的视线不由落在了扎吉多的背上,他未换衣,棕黑色的兽衣上还沾了血。再看他的面色,这个角度里,她只看得见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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