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那么好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就能不喜欢不关心不在乎她呢。
“走吧,我正有件事情要找你。”曲凉风转身,率先而行。
“好啊,我们之间,的确该有个了断了。”孤城雪挑了挑眉,也冷下了一张脸。
那天清晨,孤城雪和曲凉风在山崖旁说了些什么,大白并不知道,它只是跑到屋内去看了一会儿荆长歌,只是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曲凉风和孤城雪打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孤城雪似乎特别不在状态,名剑惊鸿被曲凉风使得如火似荼,孤城雪只能被动的防御,却仍旧不停地受伤。
大白吓了一跳,蹲在门口喵喵直叫,叫声一声比一声急切,它没有喊停两人,但却叫醒了荆长歌。
一剑穿透胸膛,白衣染血,孤城雪笑得凄惨,他以前顾忌荆长歌,所以从未想过要治曲凉风于死地,只是没想到,曲凉风却是一点都不在乎长歌的感受,为了夺回人王惊鸿的宝剑,竟然要治自己于死地。
“若我不是用内力压制碧落,你以为你能赢得了我吗!”孤城雪无声的说出这一句话,缓缓的坠下悬崖。
曲凉风的目光森冷,流淌着游家血脉的人啊,果然都是绝情者。
“师父——”荆长歌从没有想过,再醒过来,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她的师父向来洁癖成甚,而今却口吐鲜血,缓缓的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是梦吗?还是现实?
“喵呜——”大白一声尖叫,在晨光中那般的凄厉。
“不——”荆长歌突然惊醒,奔向悬崖,抬腿就要跟着跳下去,却被曲凉风一把拉了回来。
荆长歌突然抬头,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漆黑的眸子仿若要燃烧起来,说句话都是咬牙切齿:“是你!”
曲凉风四肢僵硬,他低头看着那双原本可爱而狡黠的眼睛怒火熊熊的注视着自己,眼前的荆长歌,那般的熟悉,又那般的陌生。
这一刻,曲凉风是有些恨游烈天的。
所以游烈天死的时候,曲凉风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师父的剑,你也配拿。”荆长歌伸手夺过曲凉风手中的惊鸿,转身又要跟着孤城雪跳下悬崖。
曲凉风再次拉住她的左臂,抿紧的唇是不甘也是倔强,荆长歌恼怒,反手就是一剑,剑穿透腹部,和以前的伤口重叠在一起。
曲凉风狭长的眸子更冷,冷的似乎要结了冰,他盯着荆长歌,一字一顿:“荆长歌,我和荆家对峙时,你站在荆家那一方,你为荆家和我反目成仇,我与孤城雪对峙时,你站在孤城雪那一方,又和我反目成仇。那如果陷害荆家的人是孤城雪呢?你也会与他生死相向吗?”
“师父不会那么做!”烈火熊熊燃烧的黑眸,荆长歌的声音几乎撕心裂肺。
“那如果今天死的是我呢?你也会拔刀相向吗?”
“不会,师父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
“荆长歌,那我的理由呢?我也有理由的啊!”
“你的理由只有天下,只有大烈,从来没有我。”
“哈哈哈……荆长歌,我在你心中,也不过是这种地位,永远都排在最后面。”
“我把你排在第一位过,是你自己选择的放手。在你放弃我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弃你而去!”
曲凉风笑的惨烈,后退一步,道:“那么,荆长歌,你刚才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
杀了我,人死了,心也死了。
“哼……杀了你,做梦!我要让你活着,看你钟爱的大烈四分五裂,看游裂天惨死,看游锦鸢生不如死……我要你所爱的,所珍惜的,全都一一破碎……曲凉风,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让你余生余世都只能在忏悔里度过!”
荆长歌的声音尖锐,一字一句,刺到心里,字字滴血。
“你,就这般恨我?”曲凉风合上眼睛,轻轻地叹息。
“何止是恨你,我恨不得,把游家的人全都碎尸万段,恨不得喝其血嗜期肉……哼哼……”荆长歌冷笑一声,话锋突转:“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们都活着的,活着体味一下人间地狱,体味一下生不如死……”
正文 第65章 6命比纸薄是锦鸳
过了最初的疯狂,荆长歌反倒冷静了下来,她不相信孤城雪会就这样子死掉,她不相信,世界上有人能杀的了孤城雪,师父是无敌的,师父是万能的……
不过十天,忘忧山却已是人满为患。
老太监常德颤颤巍巍的站在荆长歌面前:“娘娘,陛下派奴才迎接娘娘和丞相回宫。”
荆长歌弯腰抱起大白,勾着唇角冷冷的笑了:“如此,那就回吧。”
常德看着这样子的荆长歌,冷冷的打了个冷战,在那双原本古怪精灵的眸子里,此刻只有冷冷的寒光。
荆长歌回宫后时常做的事情,便是抱着大白去找游锦鸳聊天,聊天时说的最多的,就是孤城雪。
看着游锦鸳一天天黯然下去,荆长歌转身的容颜里,笑的森寒。
皇帝游烈天的身体状况越加严重,皇后荆长歌眉开眼笑,但却找来了有着“悬壶济世小袖手”之称的李神医。
李大富又给游烈天开了副药,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荆长歌身后:“师父大人在上,徒儿今天开了最珍贵的一副药方,人参鹿茸……”
前方走着的荆长歌点点头:“嗯,我说过,皇帝有的是钱,不必省着。”
“只是,徒儿有一事不明,师父的医术不再我之下,为何不自己给他医治呢,非要徒儿不远万里从汴京跑到这里来。”胖乎乎的李神医摸摸下巴,又黑又高又壮的样子,实在与传说中的神医形象相去甚远。
“李大富,其实,后面这句话才是你想说的吧。”荆长歌站住,回头看向低头哈腰的徒弟。
“不不不,前面才是,前面才是,徒儿好奇,还请师父解惑。”李大富咧着嘴笑,怎么看怎么傻乎乎的。
“我只是怕我会忍不住毒死他而已!”
“师父既然想让他死,何必还要救他。”
“死?那太便宜他了!”
荆长歌回头,阳光下漏出雪白的牙齿,明明如玉的两颗小虎牙却笑起来阴森森的。
李大富冷冷的打了个寒颤,小恶魔认真起来,比冷面无情的孤城雪还可怕。
这夜,春末夏初的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荆长歌坐在游锦鸢对面,喝了一口茶,抬眸看着游锦鸢低眉信手怀抱锦瑟徐徐弹奏,她勾了勾嘴角,不咸不淡的道:“公主似乎不想听本宫在此絮叨呢。”
“雨打湘灵五十弦,锦瑟惊弦破梦频。早来晓梦迷蝴蝶,栩栩蝴蝶梦他人!皇嫂,锦鸢只是心绪难平,但还是想听的,想多听听孤公子的故事,也好梦醒,留个念想。”游锦鸢手中动作未停,伴着淡淡而忧伤的琴调,她声音空灵,容姿绝色,好似羽化升仙而去。
听到游锦鸢此说,荆长歌的眉眼一亮,却又暗淡了下去,她声音低沉而压抑:“抱歉啊,师父的故事,大概只能终结于此了……”
“为何?”空灵优美却凄切的琴音中,游锦鸢尽量让自己语调平淡。
“因为……他大概……已经……死了吧……”烛光下,荆长歌的头似乎低垂到阴影里,声音悠长仿若从最黑暗的深处传来。
“什么?”咔,手中的琴弦已断,游锦鸢却仿若没有察觉,她抬头,目光定定的望着荆长歌。
“我说,他被你兄长设计,由曲凉风亲自动手,已经死了!”荆长歌再抬头,明亮狡黠的黑眸中满满的仇恨。
“啪——”断了弦的锦瑟摔到地上,粉身碎骨。游锦鸢被惊的站起身,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脸色惨白如纸,摇着头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荆长歌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游锦鸢面前,比游锦鸢矮半头的身体带着惊人的气势,她抬头直视着游锦鸢,咬牙切齿:“我亲眼所见,师父被游裂天和曲凉风逼迫而死,难道还有假吗?”
“不,皇兄不可能这么做,他和孤公子无冤无仇!”难得的,柔柔弱弱的游锦鸢目光坚定。
“呵……哈哈……”雷光下的荆长歌仰天大笑,状若疯狂,却又转瞬宁静,她盯着游锦鸢,一定一顿:“没仇?你可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而你又喜欢着谁?你不是一直都以为孩子是我师父的吗,其实。”荆长歌弯起了眉眼,笑的满是不怀好意,她趴到游锦鸢的耳边低语,“其实,是游裂天的哦,你亲亲的皇兄,早已念想你不知多少岁月,终于得偿所愿,还珠胎暗结,真是可喜可贺,你说,是也不是呢……”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倾国倾城的长平公主脸色惨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荆长歌,你给我适可而止!”
“哐——”的一声,曲凉风推门而入。
荆长歌突然歪头笑了笑,漆黑明亮的眸子狡黠可爱,露出两颗亮亮的小虎牙:“莲丞相真是,每次来的都这般及时。”她扭头看向游锦鸢,眸光闪亮:“公主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问丞相,丞相的话,公主总该相信吧。”
游锦鸢抬头看向曲凉风,眸色凄绝:“表哥,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到底是不是……我皇兄的……我已到这般地步,你勿要骗我。”
门口的曲凉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回给她一个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游锦鸢无力的跪倒在地,眸色凄绝哀怨。
曾经,她跑到孤城雪面前,那人白衣谪仙,从未把她放到眼里。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她不知是忘记说,还是没敢说。
不过,如此也好,也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即使他不爱自己,却也爱着这个孩子。
原来,却连这般的念想,也只是奢求。
而今,她却是活的这般……这般苟且……
许久之后,曲凉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垂下眼帘看着跪在地上的游锦鸢,狭长的眸子中说不出是哀怜还是悲悯,声音平淡而安抚:“这是大烈唯一的子嗣……你,要保重自己……”
“伪君子!”荆长歌嘲讽一笑,转身向外走去,瓢泼大雨淋在身上,她却恍若未觉,小巧挺拔的脊背远去,却忽然顿住,张扬的笑着回过头来:“知道我为什么活着回来吗?就是为了让你们生不如死。”恰时一道闪电打破星空,她俊俏的小脸面目狰狞。
曲凉风擎着伞站在门口,一道闪电照亮大地,让他成为一道黑色的阴影,面目模糊。
如果不是知道荆长歌最近走近游锦鸢,如果不是他担心而让漓安跟着游锦鸢,他不会知道,荆长歌原来如此的恨: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仇恨入骨。
“不,我不信,我要找皇兄,亲自问个清楚。”游锦鸢突然慢慢地站起来,每一步都在摇晃,但却每一步都坚定。那是她最信赖最依赖最重要的家人啊,她不相信兄长会这般残忍的对她。
六月的雨淅淅沥沥,淋湿多少路人的心。
游锦鸢大病一场,险些丢了孩子。
游裂天本就吊着一口气,被游锦鸢一句凄厉决绝的“皇兄,锦鸢此生恨生皇家,来世再不相逢!”的话语,又丢了半口气,终是没有熬到七月。
他死时,留下谕旨:朕天生体弱,子嗣稀薄,唯留有遗腹子,赐名君怜,此子出生之日即为登基之时,在此期间,封丞相曲凉风为摄政王,暂代执政……
荆长歌站在帘子外,看着常德颤抖着比写下传位圣旨,扭头突然发现半个多月未见的游锦鸢正缓缓走近来,疲倦忧伤的眸子掩饰不尽的凄凉哀绝。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荆长歌撇撇嘴,凑到游锦鸢耳边低语,微微有些上挑的眼睛夹着一丝笑意。
“荆长歌,爱你的人很多,但爱我的只有这一个。我怎么能够……不来……”游锦鸢的声音冷淡,默默的走进门去。
“锦鸢……”本已眸色暗淡的游裂天突然眼前一亮,灼灼的眸子盯着游锦鸢,好似要燃烧起来。
“皇兄……上次,是锦鸢任性了……”游锦鸢跪在地上,握住游裂天伸出来的手。这个世界上,真正护她怜她爱她的,只有这一个人。
“锦鸢……对不起……”游裂天消瘦苍白的脸上,缓缓流下两行泪水。
游锦鸢低着头,终是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声音哽咽:“皇兄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锦鸢,就活下来……不要丢下锦鸢一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
“锦鸢,不要哭……若我灵魂有灵……也定会再归来……护你百年无忧……”游裂天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眼神涣散,却不肯闭上眼睛。
游锦鸢抬起手,慢慢的把那双执着而晦暗的眼睛闭上,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脸庞:“皇兄路上慢走……再过三个月……锦鸢便去陪你……”
征和一年六月二十七日,先帝游裂天轰,国丧。
九月一日,皇后受惊早产,和帝君怜出生,改国号征和,意为天下大同。同日,长平公主亦产下一子,取名独字荆,摄政王甚喜。
摄政王府凄凉无人的后院内,一声比一声的尖叫声传来,夜莺躺在床上,浑身湿透,产婆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另一个院子内,长平公主游锦鸢亦是如此。
许久之后,游锦鸢的屋内传出一声啼哭。
“恭喜摄政王,恭喜公主,是个小王爷……”屋内,产婆的声音传来。
一直站在门外的曲凉风长长的输出一口气,疾步走向后院,刚走进院内,又一声啼哭传来。漓安抱着孩子往外走,看到曲凉风走来,站住脚步:“公子?”
“马上送到宫里去,还有产婆,一个不留!”曲凉风看着漓安怀里的孩子,目光稍微一凝滞,却又马上移开。
“是!”漓安抱着孩子,一个转身,已是消失在空中。
曲凉风推开门,看着屋内发丝凌乱的女子,虽然眉宇憔悴但仍是眸色坚定,她看到曲凉风进来,缓缓地爬起来,跪在床上。
“夜莺,你可后悔?”曲凉风走到夜莺的身前,清冷的眸色一丝哀怜。
“夜莺,此生从未悔过!”女子声音沙哑而坚定。
“即使自己的孩子看都未看上一眼?即使你要为此付出生命?”
“那本就是荆家的孩子,交给荆长歌教养,便是正好。能为荆家留下一丝血脉,夜莺死而无憾。”
曲凉风轻轻地叹息一声:“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活着的。这是鹤顶红,留你全尸。”
“丞相还是这般的悲天悯人……”夜莺接过鹤顶红,一饮而尽。
征和九月十日,长平公主产后身体虚弱,奄奄一息。太后荆长歌携和帝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