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你走在最前面!”刘一翻着白眼。
“你快点走啊!”柳二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就是,公子一不在就欺负我们。”最小的邓四嘟着嘴不满意了。
“欺软怕硬!”向来沉默的王三指出问题的本质。
漓安睁大一双眼睛看着跟在后面的恶仆,只觉得四人面目狰狞,犹如厉鬼临世,鼓着腮帮子想要张嘴,又看看四个人高马大高出自己一头的人,最终也只能发出几句:“哼哼哼……”
如玉般透明的耳朵动了动,荆长歌眨眨眼睛,飞上了屋梁。
看着推门进来的青衣小厮,荆长歌恨不得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就是这个混蛋小厮,上次竟然在自己最爱的桂花莲子羹中下了泻药,鼓着一张小脸恨恨的瞪着漓安,荆长歌内心里闪过无数种杀掉此人的可能:先奸后杀,先杀后奸,奸了再杀,杀了再奸,奸奸杀杀,杀杀奸奸……
恨恨的在房梁上磨着锋利的爪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今宵不愁。
漓安一进门就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总觉得有双特愤懑的眼睛瞪着自己,狐疑的回头看向四个恶仆:哼,想报复我,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哼哼哼……
“邓四,你拿这两桶。”漓安将两个最重的木桶分配给了力气最小的邓四,学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将下巴抬得高高的,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意味,只可惜就是身高差点。
“你这是在报复,报复……”邓四跳着脚,掕着两大木桶水,气哼哼的往外走。
“嗯,是啊,我就是在报复!”漓安点着头笑眯眯的看着邓四弯着腰往外走,接着道,“可是呢,就算我是在报复你,你不还得乖乖地干活。”
刘柳王邓四人看着翘着尾巴像只狸猫的漓安,恨不得跑上去掐死他。怪不得姓漓,原来和猫一个家族的。
漓安哼着小曲,很高兴的跟在王三身后。
漆黑明亮的眼珠咕噜咕噜一转,荆长歌低头嗅嗅散发着各种“香味”的衣服,嘿嘿一笑,飞身跟了上去。
眼见漓安五人离去,荆长歌闪身走进浴室,看着满满的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水,跃跃欲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已经可以泥盖三层被了吧。
突然,摸到衣服的手顿住,衣服?!
荆长歌眨眨眼,衣袂翻起,一身轻功使得若火如荼。
再转眼,却已经抱着衣服飞了回来,还顺手采下了半池莲花。
等到曲凉风忙完来到浴室的时候,只看到飘了满桶粉白相间的菡萏和被主人随手丢到地上的紫衣。
曲凉风弯身捡起那套紫衣,这是那晚自己亲手放到她床边的衣服,也是年幼时母亲穿过的衣服,而对于母亲,似乎只剩下那一袭紫色的剪影,而她,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握在手中的衣服似乎还留有主人的温度,曲凉风站着的身体僵硬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柔顺的丝绸缓缓的从手中滑落,遍地的凄惨,像极了后院凋零的梧桐。
荆长歌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想着自己这次很干净了,师父也许明天就来接自己了,闻着身上淡淡的香味,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入睡。
正文 第7章 何时是个头
“臭小贼,竟然偷我衣服!那是昨天刚做好的……小贼,我与你不共戴天……”
窗内的曲凉风握着书卷叹息一声,这漓安,一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何时是个头。
“啊——谁把皇上御赐的菡萏给采了……”半个时辰之后,又是一声尖叫。
狭长的的眸子眯了眯,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回头,看向走进来的漓安:“马上找人往池子里移栽些好的菡萏,记住,做的干净点!”
漓安往里走的身影顿住,抬头看着自家公子,曲凉风单手握书,负手而立,极为狭长的眸子眯起,带起一丝危险的象征。
“是!”漓安小跑着离去,不去管公子为什么这么做,为了谁这么做。
在漓安心中,公子永远是最正确的,哪怕是在欺瞒皇上,哪怕是容忍后院那个小贼在这府里作威作福。
公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虽然那个小贼不咋地,但至少公子对她是特别的,公子从来没有为哪个人而欺瞒过皇上。漓安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更快了些。
午后的阳光正艳,刚移栽过来的菡萏却焉了下来,曲凉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半池莲花,身后的漓安悄悄的打着哈欠,心里埋怨那该死的小贼,害的自己忙了一上午,现在又陪公子看了大半个时辰。
“漓安,回去休息吧。”曲凉风话未说完,人已经向着门外走去。
“哎!哎?哎?公子你要去哪儿?”漓安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住,看着自家公子远处的背影小跑着跟上去。
“我只是四处走走,别跟了!”曲凉风回头看了一眼漓安,转身离去。
漓安撇着嘴站在原地,有些不满被自家公子丢弃,悄悄的斜眼看了眼前方,却见曲凉风丝毫没有回头叫自己的打算,恨恨的踢了脚地上的石子,却踢到了石头上。
曲凉风回头,看着抱着脚嗷嗷叫的漓安,无奈的摇摇头,自家的小书童被自己宠坏了呢,脾气比主子还大。
漓安抱着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向着后院走去,终于发现自己彻底的被公子嫌弃了。
午时的阳光正热,却还有点凉风。会享受的荆长歌正躺在梧桐树下的椅子上,睡的安稳。
曲凉风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午后的阳光明媚,树阴下的女子睡颜安详,挺巧的小鼻子上带着一滴汗珠,露出几丝俏皮,乌黑的秀发被从椅旁顺下来,铺了一地。时而微风拂过,大朵大朵的梧桐花飘落下来。
唯一不和谐的是,那一身干练的小厮装扮,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这种美轮美奂的场景。
曲凉风站在院口,有些认不出自家院子。这才几日不见,看看那被剪的乱七八糟的花枝,还有屋顶上被摆的乱七八糟的盘子和碗,她真以为做贼都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吗?还有她身下的那把躺椅,不正是自己前几天丢的那一把吗。
荆强到底是怎样教的女儿?曲凉风有些头疼。
荆长歌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只是不想动,这大夏天的,动一动就出一身汗。
直到脚步声停到自己身边,荆长歌这才懒懒的睁开眼,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小缝,有些迷糊的看着眼前依稀月牙色的身影。
曲凉风低头俯视着眼前这个迷迷糊糊的女子,看着她愣愣的看着自己,迷迷糊糊的跳起来窜到自己怀中。
“师父,你回来了,我好想你!”荆长歌迷迷糊糊的将来人看成了孤城雪,全然忘记了昨晚还在咬牙切齿,只想抱着冰块师父好好的凉快凉快。
“咦?不是师父!”人抱到了怀里,荆长歌马上发现了不对劲,师父的身上的味道不香,闻起来就像雪后清新的空气一样舒畅,而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虽然也是清馨,但更像是秋季雨后的空气,有些凉却很爽,隐隐中还带着一股莲香;师父的身体很凉,但这个人的身体却很温,不是热,是温和的温;对了,最重要的是,师父的怀抱抱起来比他还要舒服些……
综上所述,此怀抱的实际用途不及孤城雪。
荆长歌乖乖地松开了双手,原本迷糊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就像两个核桃,因为天热两边的腮上带了一抹粉红。
曲凉风只感觉到一团柔软嵌入自己怀中,尚未做出反应,又已经离去。极少发呆的曲凉风第一次愣住,刚才扑鼻而来的女子幽香还未散去,还有她身上火辣辣的温度,灼伤了碰触到的每一寸肌肤,一直燃烧到心底。
荆长歌仰着脸看着眼前高出自己一头的男子,见他一脸神游四海的样子,略微有些椭圆的鸭蛋脸气鼓鼓的变成个肉包子,双手掐腰颇有一副抓到小贼的气势:“说,你是谁,私闯民宅想做什么?”
曲凉风看她那一副我是主人我最大的小样儿不由得笑了起来,此时恰好,梧桐树上的花瓣簌簌的落了下来,闪花了荆长歌的眼睛。
梧桐树下,一袭银衣,负手而立,彼时花瓣飘摇,仿若梦境。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站姿,却仿若已成亘古。
“这也正是我也想问的问题,不知这位小公子,日夜居住在我家后院所谓何事?”曲凉风低头俯视着呆呆的短装女子,那瞪得大大的黑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平时的狡黠和机灵都丢了八分,却又透出一分憨憨的可爱,憨啊?他曲凉风何事也会觉得呆笨的人可爱了。
一朵紫色的梧桐花落下来,落到那挺巧的琼鼻上又直接从脸颊测滑落,原本呆愣的黑眼睛眨了眨,一副古怪精灵的模样。
曲凉风看着,便觉得世间的美景都绽放于此。
荆长歌眨眨眼,漆黑的眼眸咕噜咕噜一转,咧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兄弟,小弟我借你家房子住几天,你不会就这么小气要赶我走吧?”
荆长歌本想搂住曲凉风的脖子,摆出一副哥俩好的经典姿势,只可惜海拔太低,只能退而求其次,攀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肩膀。踮着脚尖凑到曲凉风耳畔。
曲凉风后退一步,很想告诉她自己和她真的不熟。然则,那挂在肩膀上的利爪却是牢固的很,以至于因为这一步,她整个人都倚在了自己身上。
她的心中的大概真的没有男女之别,抑或是穿着男装入戏太深忘记了自己的女儿身,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利爪挂在自己肩上,另一只脚抬起来来回的摇晃,一派悠然自得。
“呵呵,自然不会。小公子若喜欢,可以随便住,随便住!”曲凉风再次后退一步,又接着后退两步,终于顺利的看着她歪着身子哎呀呀的站直,还有些气鼓鼓的瞪了自己一眼。
“那是自然。”荆长歌晃晃悠悠的向着躺椅走去,一下子蹲进去似乎连躺下去的力气都懒得用。
荆长歌,你到底懒到了什么程度?曲凉风很想像漓安一样翻个白眼,然则,良好的教养早已让他忘记该如何做这种动作。
“前院的菡萏是皇上御赐之花,你以后不要再拿来沐浴,如果想要花朵,我可以让人给你送来。”曲凉风说着,转身离去。
庭院的梧桐大朵大朵的飘落,而曲凉风不适合这个地方。
曲凉风啊,他的理想和抱负太伟大太遥远,现实不容许他停留。
“哦!”荆长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眯着眼睛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曲凉风背对着荆长歌,一步一步离去。
花落无声,庭院寂寂。
曲凉风觉得自己的心一片死寂。
“哎——”
枯寂的心荡起一片涟漪,曲凉风回头,只见荆长歌巧笑嫣然的趴在躺椅的扶手上,漆黑明亮的眸子狡黠可爱。
“我这边没有衣服,麻烦你也送几套衣服过来吧……”荆长歌托着下巴,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心里却在盘算着若是这个人不听自己的话,要用哪种毒药整死他。
曲凉风不知为何,有一种再次活过来的怪异感,心中,还有一丝小小的侥幸。抬头看着眼前咫尺的女子,脑海中想着漓安讨好自己的样子,抿紧嘴角笑得幸福:“是,小的遵命!”
曲凉风站得笔直,自然学不来漓安低头哈腰时搞笑的样子,但声音却学的惟妙惟肖。
话毕,人又往外走去。
他怕自己,没有离去的决心。
“还有啊,记得把花也送来,上次的花我采了许多也不香……”
身后,是荆长歌拉长调子的叮嘱声。
曲凉风单手负在身后,步伐从容。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跳动的心脏为谁而乱。
荆长歌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接着睡。师父凉凉的怀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刚才热的都出现幻觉了……
这边的荆长歌活的是逍遥自在,却说那边的孤城雪四人,一路西行,却是阻难重重。
孤城雪抬手杀掉最后的黑衣人,手中的剑亮如秋水,捡起地上被掉下的令牌,只有二字:绝杀!
绝杀一出,阎王绕道。
绝杀令啊,阎王都不能与之夺人。
绝杀令出,此人必杀,不惜代价。
绝杀令很少出世,只在七年前出过一次,曾追杀“无名剑”陆醇上万里,最终带回了陆醇的项上人头。那一人与绝杀展开的斗争,曾血染西山。
只此一次,绝杀令已令江湖闻风丧胆。
不知是何人有此能力,竟能请出绝杀令!
“公子,尸体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刚才惊乱,失了一匹马匹!”冷凝一袭碧衣之上已有多处剑伤,秀气的脸颊上也带了一道,只是那张紧绷着的小脸仍旧面无表情。
“长—歌呢?”
“小姐陪着福伯在马车里,没有受伤。”冷凝低头,听到孤城雪问起小姐,脸色有些怪异。
“师父,我们快点赶路吧,刚才福伯又吐血了。”车帘撩起,却见秋香带着俏皮的小脸漏了出来。
车内本该昏迷的荆行此刻正盘腿坐着,有着“袖手神医”之称的孤城雪孤公子在此,想要昏迷哪有那么容易。
“处理一下伤口,我们上路。”看到秋香,孤城雪的眸子暗了暗,手中握着的绝杀令瞬间化为尘土。
长歌啊,在帝都可好?
冷凝默默的退走,最近小姐不在,公子的脾气是越加的喜怒无常了,这一路西行,却是连个笑脸都没有。
“冷凝,你说冷面修罗碰上绝杀令,到底谁会绕道呢?!”孤城雪缓缓的将剑插入剑鞘,翘起的嘴角笑容如晨光乍现,照亮一片天地。
冷凝回头,只见阳光下,名剑惊鸿泛着一片寒光,连带孤城雪绝世的笑容都冷若冰霜。
无知无觉的咽了口口水,冷凝觉得自己走入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偌大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人,还有那片片飘落的白雪。
如果可以选择,冷凝一分钟都不想和这样的孤城雪独处。
但她没有选择。
如果小姐在就好了,冷凝这样想着。
明亮的阳光下,孤城雪握剑而立,白衣袖手,带着九天之下,谁与争锋的惊天势气。
仅是一种势,却是天地都要为之动容。
冷面修罗,杀人只穿白衣,雪袖从不染血。
收拾好行李,四人继续上路。
正文 第8章 天山
如此一路又颠簸了十余日,孤城雪四人终是来到了天山脚下。
再说远在长安帝都的荆长歌,六月中伏已过,天气转凉,早就闲极无聊的荆长歌终是从那吃吃睡睡的小院里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第一个惊喜,就是本以为早已另投明主的大白竟然自己寻来了。
这日的大白被新主人喂的饱饱的,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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