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兰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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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兰烬落-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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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穗儿却不想再费劲,推开她的手,挨着洛灵嘿嘿一笑:“你这巧手今儿怎么也不行了?”
洛灵不理她,费了半天力气才穿了进去,不禁轻吁了口气:“还真是不好穿,针眼儿太小了。都怪她俩拿的绣花针,早知道拿了行被子的针来,早就穿上了。”玉穗儿听了搂着她的肩哈哈大笑:“亏你想得出,行被子的大针……哈哈哈。”
素绮笑着把河灯递到玉穗儿手里,四人一同把荷花灯放到湖里,默默祝祷。玉穗儿眯着眼睛,悄悄瞧那河灯随波远去,平静的湖面上,几点河灯的烛火闪烁,在莲花的夜影间,恰似星光从天而落,煞是好看。
洛灵睁开眼看见玉穗儿站在那里,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许愿?”“我许过了。”玉穗儿悄悄道。“许了什么愿?”洛灵起身整了整袍子。玉穗儿咯咯一笑:“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洛灵不以为然地斜了她一眼:“我恳求上苍,保佑我家人丁兴旺,爹娘福寿安康。”玉穗儿睁大眼睛一个劲儿的点头:“我也是求上天保佑皇阿玛龙体康健,一家人和睦。”
“还有呢?”洛灵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没了啊。”玉穗儿闻言略一迟疑,回头看向洛灵,见她的神情,心中已明了她心中所想,不禁笑道:“倒是先求上天保佑你吧。我八哥和四哥可别打起来,打起来你得遭殃。”素绮和紫绡在一旁听着,不禁直发笑。
洛灵被说中心事,不禁峨眉一紧,玉穗儿才想到她正为太子的事发愁,一时失言,到叫她不快,刚要宽慰几句,紫绡忽然哎呀叫了一声,吓了三人一跳。
紫绡忙不迭的收拾东西:“出来的匆忙,忘记灭了房里的蜡烛,万一一阵大风吹过去,走水了怎么办?”“呦,这可得赶快回去。” 素绮也是一惊,帮着紫绡收拾线笸箩。
洛灵刚要过去帮忙,玉穗儿拉了她一把:“让她俩去吧,你陪我坐坐再回去。”素绮和紫绡手牵手的走了。玉穗儿在湖边坐了下来,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童心大起,脱了鞋袜,把脚放到湖水里。“你也不怕水里有虫子咬你。”
玉穗儿双脚在水面上荡着,笑道:“才不怕呢,这水里好凉快,就是偶尔会有鱼儿在腿边游来游去,可有趣了,你要不要试试啊?”洛灵立码儿摇了摇头:“万一给人看见,可来不及穿鞋。”
玉穗儿哧的一笑:“我哥哥他们都在烟波致爽斋陪那些蒙古王公喝酒呢,哪儿来的人,就算有宫人经过,见咱们说话也不敢上前来呀。”洛灵听她说得有理,也挨着她坐下,脱了鞋把脚放到湖水里。
湖水沁凉,玉穗儿指着天边一道浅浅的白雾:“那是不是银河?”洛灵抬头遥望,点了点头:“是,两边的是牛郎织女星。”
玉穗儿把头靠在洛灵肩上,痴迷地望着天际:“我小时候听嬷嬷讲过这个故事,宫里不让看杂书,你有没有有趣的故事,说给我听听。”洛灵想了想,笑道:“这些故事,我也是小时候听嬷嬷说的。对了,她还说过蛇仙的故事。”
“蛇?怪吓人的。”玉穗儿秀眉一皱。洛灵正想吓吓她,忽然有人从后面扔了块石头,正砸在她俩眼前的湖面上,把她俩吓了一跳。
玉穗儿回过头,冲着身后漆黑的树丛喊了一嗓子:“哪里来的小鬼,给本公主滚出来!”只听树丛里传来笑声,有个人沉着声音说话:“大胆,你皇阿玛来了,还不快起来见驾。”
玉穗儿听出是胤禵的声音,大笑着站起来:“装神弄鬼的,快出来吧。”洛灵赶紧拿了鞋袜过来,等胤禩和胤禵从树丛后走出来,她俩已经整齐的站在湖边。
“你们不去喝酒,跑到湖边来做什么?”玉穗儿偏着脑袋问胤禵。胤禩看了胤禵一眼,笑着没说话,目光看向洛灵。
胤禵笑着走近她们:“不好好在屋里剪纸、穿针线乞巧,你们跑到湖边来做什么?”“做那些有什么意思,我们来放河灯。”玉穗儿见胤禩一直望着洛灵,忙拉了洛灵一下。洛灵看了看她,没说话,余光过处,看到贺觞站在不远的地方。
胤禵转头向胤禩笑道:“原来刚刚那四盏烧糊了的河灯是她们放的。”“什么?烧糊了?八哥,你也看见了?”玉穗儿一听有点着急。胤禩听到玉穗儿叫他,连忙把目光转了过来:“是糊了,只剩黑乎乎的一个底座。”
河灯烧了,那许的愿……玉穗儿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洛灵,见她无所谓地摇摇头,才放心了。胤禵坏笑着点了点玉穗儿的脑袋:“看你急的,是不是许了什么大愿了?”玉穗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把脸转向湖面。
胤禩看胤禵跟了玉穗儿过去,凑近洛灵悄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洛灵觉得不妥,往后退了一步:“不去。”“你不走,他们如何说话。”胤禩说完拉着她衣袖,不容分说将她拽走了。
洛灵边走边回头看了玉穗儿一眼,见她正坐在湖边,胤禵静静立在她身后,不禁叹了口气,乖乖地跟着胤禩走了。
胤禩和洛灵走后,胤禵才坐下:“这一路都没怎么见着你,干嘛去了?”玉穗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倒想问你呢,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你们在树丛里看了多久?”
胤禵笑了笑,拿了根青草叼在嘴上:“没多久,公主叫我们滚出来,我们就滚出来了。”玉穗儿听了想笑,刚要抢白他两句,却听“啪——”的一声,胤禵忽然拍了自己一下:“有蚊子。”
玉穗儿看他脸上被自己拍得巴掌印儿,哈哈一笑:“宫里不是有荷包吗,放了驱蚊草,你没戴?”“一股怪味儿,谁戴那个。”
玉穗儿见他不停抓脸,看来是非常痒,忙按住他的手:“你别抓了,再破了相,我给你吹吹吧。”说着,她在胤禵脸上轻轻吹了几下。
月光盈盈,荷香阵阵,娇小的人儿近在咫尺,吐气如兰,轻柔的发丝飘在他的脸上,胤禵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别吹啦,我受不了。”
“受不了?切,瞧你得瑟的。”玉穗儿撅着小嘴瞪了他一眼,忽然对他的话有所领悟,抬头看了他一眼,正撞上胤禵温柔的目光,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洛灵一路跟着胤禩走了半天,却总也走不到他说的地方,不禁有些着急,再加上四周一片昏暗,心里又害怕:“到了没有?”“快到了,快到了。”“又是这话,您都说了几次快到了。”洛灵埋怨了一句。胤禩不禁失笑:“放心好了,又不会把你卖了。”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胤禩带她来到一处僻静的所在,走过幽暗的花丛,洛灵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万千萤火虫在花丛间飞舞,点点萤光,像一个个小灯笼,发出若紫若蓝的光,恍若夜空中的繁星,令人仿佛置身天际:“这样奇妙的地方,亏你怎么找到的。”
“第一次跟皇阿玛到热河来,就发现了这里,从没告诉任何人,每年秋闱,我都会一个人过来看看。这些萤火虫,虽然只能活一个月,可至少这一个月里,它们是快乐的。”
“子非虫,焉知虫之乐?”洛灵笑着看了他一眼。“子非我,焉知我不知虫之乐?”胤禩也笑了,望着那点点萤光一明一暗的光景,颇为感慨:“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和这萤火虫一样,拼尽所有力气,也不过为了那一瞬间的光亮。”
胤禩幽幽说了一句,洛灵听出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多少透着凄凉,忙岔开话题:“在家乡也看过萤火虫,只是没有这么多,真像漫天的星光,让人恨不得摘一颗带走。”
胤禩伸手晃了一下,抓住了什么东西,洛灵好奇地凑了过来,只见他掌心中有一只萤火虫,正吃力的要爬起来,黑暗中萤火一明一灭,胤禩手掌一翻,那虫儿飞了出去,一瞬间消失在众多萤火中
洛灵望着那飞舞的萤光,心中另样的愁思一丝丝漾开:“疏篁一径,流萤几点,飞来又去。” 胤禩靠近她,关切地劝慰她:“今儿七夕,本是个易感伤的日子,别想太多。”
“只是想起了家人。”洛灵感觉到胤禩的靠近,有意无意地向前走了几步,置身于荧火之中。荧火虫立刻纷纷四散,不远不近地在她周围飞舞着,她清丽的容颜笼罩在一星一点的光晕之中,异常的动人。


☆、第三十五章

?胤禩知她在故意回避自己,站在原地注视着她,不禁有些失落。难得二人独处,他真的想知道她心中的答案,却又不愿让她太为难:“放了河灯,许了什么愿?”
洛灵回头看着他满眼的温和,笑了笑:“说了就不灵验了,八爷难道不晓得?”“那还是别说了,万一求的是姻缘,我还得赔你个如意郎君。”洛灵脸颊一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还是位爷呢,说话这么……” 
胤禩见她咬着唇不好意思说下去,唇边绽出一抹迷人的浅笑:“什么?你到是说出来。”“说就说,说话这么着三不着两的。”洛灵跺了下脚,扭头就走。
胤禩忙就势拉住她的手:“还真恼了?不过是个玩笑。”洛灵扭过头撅着嘴看他,不依不饶:“明知人家心里烦,还说这些。”胤禩想起太子的事,看着她的眼中含着歉意:“是我疏忽了,一时高兴得忘形了。”“高兴?高兴什么?” 
胤禩被她问得一愣,有些发窘地摸了摸额头:“我也不知道高兴什么,就是心情很不错。”洛灵满眼疑惑地看着他,胤禩握着她的手一紧,将她拉向自己。洛灵猛然想到那日被他拥在怀里的情景,脸上一热,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八爷真是忘形了,被人看到我还有命吗?”
“怕什么?”胤禩双目一凛:“我去求皇阿玛指婚,谁又敢怎么样?”“八爷,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洛灵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看着胤禩。 “你以为我是随便说说?难道你想跟着太子?”
洛灵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身,看着眼前朦胧如梦境的美景,心里不禁想起了胤禛:“八爷,你该知道的。”“知道什么?”胤禩看着她清柔如水的目光,毫不放松的问道。
“我……”洛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早了,公主想是已经回去了,奴婢告退了。”“又想他了?”胤禩不等她走,已先走在前面掠开了遮住□□的树枝:“今天算了。”
洛灵跟在他身侧并没有搭他的话,胤禩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着:“这边儿夜里凉,回去提醒玉穗儿睡前别喝凉茶。那丫头什么都随着性子来,从不计较细节。”“嗯。”洛灵只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多说一个字。
胤禩歪头看了看她:“咱们不日就要启程了,一路上辗转颠簸,营宿都不会很舒服,你自己留心些,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嗯。”洛灵依然应了一声,胤禩顿住脚步,微皱着眉道:“瞧把你吓得!想着你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才跟你说的。这下可好,把你闷住了。”
洛灵抬头看他,笑了笑:“那八爷以后就别说了,省得吓着我。”“把你彻底闷住到好了,省得气我。”胤禩看着她半晌,仰头长出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洛灵福了福,继续跟在她身侧,偷眼看他,见他毫无不悦之色,脚步比刚才轻快多了。
此时,胤禵和玉穗儿正泛舟湖上。烟水蒙蒙的湖面上,船在莲叶间穿行,风中传来阵阵荷花的脉脉清香,令人沉醉。
玉穗儿坐在船边,从莲叶间摘了一只莲蓬,将莲子外的青皮撕开、取出莲子中苦味的芯儿,将雪白的莲子塞到胤禵口中:“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胤禵边吃边哼一声:“你这坏丫头,若是我尝了不好吃,你便可以不吃,是不是?”玉穗儿笑嘻嘻地拿了一颗莲子放到自己口中,嚼了两口,觉得清香甜涩,显然是还没到时候:“这莲子,必得到了中秋才会好吃。” 
月光下,湖面清幽,荷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玉穗儿仰脸望着天空,感慨道:“难怪古时那范蠡大夫也不做了,要泛舟五湖。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就这么过一生,比做那越国大夫勾心斗角的可强多了。”
她低头看着湖面中不时有鱼扑打着水面,激起水花,伸手要去捞。胤禵道:“你当心啊,别掉下去。”玉穗儿笑着不理会,采了一朵荷花拿在手中玩儿。
如水的月光下,胤禵瞧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手臂被荷花映衬的皓腕如玉,笑道:“你拿着这花儿,就跟那画上的何仙姑一样。”“你像那……”玉穗儿听他打趣自己,想着要辩驳一句,话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妥,生生的咽了下去。
“像什么?”胤禵莞尔一笑。“不知道,八仙里没撑船的,拐子倒有一个。”玉穗儿笑起来,衣袂飘飘,仿佛一朵清丽的莲花在翠叶间亭亭玉立,美丽的容颜在月光下份外夺目,胤禵看着她,仿佛天地都不存在一般浑然物外,竟无法将视线移开。
两人将船划到一处水榭边停下休息,玉穗儿坐到胤禵身边:“八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灵儿中意的是四哥。”“他当然知道,可这有什么关系,灵儿又没嫁给四哥。”胤禵不屑的哼了一声。
“没嫁就可以抢?”玉穗儿偏着脑袋辩驳。胤禵不以为然地一笑:“什么抢不抢的,这种事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俩正说笑,忽然听到头上的亭中传来胤祥的声音:“玉儿——玉儿——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玉穗儿向胤禵吐吐舌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唉,十三哥,你也在啊?我这就上来。”玉穗儿站起来要下船,船身晃了两下,胤禵忙扶了她一把。玉穗儿款步走到亭中,向胤祥拜了一拜。
“走吧!”胤祥上前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走。玉穗儿不得不跟着他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胤禵仍站在船边,向他嫣然一笑。胤禵望着她和胤祥远去,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忧。
胤祥一上送玉穗儿回到她的住处,玉穗儿有些诧异,但见他一言不发,却也只得低头默默走路。胤祥吩咐素绮等人都下去,众人很少见他这般严肃,都有些害怕。
玉穗儿瞧着他的神色也有些纳闷:“十三哥,你怎么了?”胤祥不忍深责,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里待着,跑出去做什么?”
玉穗儿听了这话,已知道他的意思:“我跟灵儿和素绮她们去放河灯。”胤祥道:“她们人呢,人家不是都回来了?”“我不过晚回来一会儿。”玉穗儿委屈的嘀咕了一句。
胤祥沉着声儿:“你俩倒不怕给人看见,想过后果没有?十四弟和我一样,是你哥哥。别人会怎么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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