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条来,打开扫了一眼,脸色已是变了,又放回那翅里,复拍拍它,那鸟儿又飞走了。
白云赞道:“贤侄这鸟儿可了不得,竟这么灵通人性?”李中尚笑道:“多年饲养而已。伯父,晚辈有点急事,需即刻赶路,有负伯父的好意了。”白云锁眉不语。
九尾银狐急道:“可是大王请李大人回去?”
白云立时心如银镜,道:“如是大王有用得着之处,尽管说话。”李中尚道:“多谢了,晚辈就此告辞,改日再叙。”白云不再留客,道:“既是机密之事,老夫也不再多问,如需援手,通个消息便是,可需我派几个人随行?”李中尚谢道:“不劳烦了。”拉着少女径直走出大门,似又想起一事,折回道:“不瞒伯父,我军刚破凤翔府,出城遇宋援军,城池又失,军报说宋军新来一名少将,甚是骁勇,伯父可知是谁?”
白云一怔,李中尚道:“无妨,我去看看便知,伯父请回,静候晚辈佳音罢。”携了少女出了府,府外候有两人,牵一匹雄壮高马正翘首相望,见李中尚出来,喜形于色,忙上前躬身道:“大人,请速速上马。”李中尚点点头,也不多话,飞身上马,一把拉住少女放在身前。
少女突然开口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李中尚笑道:“自然是送你回国。”少女一惊,扭动起来,道:“不,你是谁!”欲挣开李中尚,李中尚厉声道:“你若不想死,就老实点,先逃离此地再说。”少女果然安静下来,李中尚满意的看她一眼,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就在两人一马刚刚奔出数十丈,白云与九尾银狐从府内奔出,随手扬起,一片银芒骤从袖出,直追马上人,李中尚面色一凝,从腰间取剑回击,铮铮之声不绝,将几道银芒扫落,一把抱住少女,低俯在马背上,银芒闪闪从头顶越过,带起历历破风之响。
白云见银芒未伤到两人,拂袖而怒,那两随从见机要逃,白云长袖一顿,也未见什么暗器,那两人痛嚎一声,仆倒而亡。九尾银狐闷闷不语,白云则哼道:“一时大意,竟放虎归山。”
九尾银狐笑道:“老爷何必生这么大气,量他们两人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白云沉着脸进了院门,喝道:“曹咏!”曹咏应声而到,白云道:“你速带人前往东川阻劫。”曹咏一愣,低声道:“他未必就去东川,何不直去凤翔府。”白云哼道:“你若想去送死,老夫也不拦你。”
曹咏立刻明白凤翔府不是白云的地盘,垂首退出,九尾银狐挑眉道:“老爷,你忽略了一点,以那丫头的性子,她定去相州无疑。”白云略一沉思,摇头道:“不然,纵使她身份悬疑,令李中尚惊慌失措,棋盘皆乱,却并未由她性子。”
九尾银狐妩媚的一笑,道:“老爷,你莫不是忘了,相州城郊有个莲儿姑娘。”白云淡然的瞧她一眼,不以为然:“这个李中尚不是个沉溺声色之人,军情在急当不会再顾念儿女私情。”
九尾银狐哧哧笑道:“错了,凤翔府一战,西夏战败,李中尚只怕难逃活命,若是西夏战胜,大军必随后长驱直下,流兵四窜,生灵涂炭,莲儿姑娘也难保全,所以这一次北上,他一定会去,或探望或强抢,都必有一个结果。”
白云舒眉道:“不错,还是夫人分析得有理。”九尾银狐又问:“那你打算使何人前往?”白云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问:“以夫人之见,该使何人为好?”九尾银狐笑道:“老爷竟忘了一个重要人物了?”
白云问:“是谁?”九尾银狐掩嘴笑道:“你忘了是谁把后院那丫头的死讯带回来的?”白云沉下脸,不悦道:“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死讯?死讯变成了个大活人。”
九尾银狐则摇头道:“老爷又糊涂了,莫非到如今,你还希望那丫头死了?”白云哼道:“她既然怀了姓易的孽种,自然是大筹码。”突然怒起来:“混账东西,他竟瞧不出那丫头是否有孕,却不事先禀报于我,即下杀手,其心有异!”
九尾银狐笑道:“正是这意思,老爷却不必说,只教那和尚知道那丫头还活着就行了。”白云喜道:“不错。”转又看着九尾银狐,道:“正是此事还需一人从旁协助。”九尾银狐抿嘴笑道:“这话却不用老爷说,少不得妾身跑这一趟。”
白云笑吟吟的扶了九尾银狐的腰肢,道:“你真是只狐狸。”
果然不出九尾银狐所料,李中尚将少女搂在怀里,屏了气策马如飞,耳边风声呼啸,不如奔了多久,李中尚觉得安全了,开始放慢马速,瞧瞧怀中的女子,发觉他脸都白了,笑道:“你怕死么?”少女平稳了气息,厌恶的斜他一眼,道:“落在你手里,同样是死,怕不怕又有什么?”
李中尚严肃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哼道:“这便可笑了,你从白云手里把我抢来,却不知道我叫什么吗?”李中尚道:“我这么问你,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别忘了,我刚才说要带你回国的,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告诉我,我可以保你安全。”
少女这次没有急于回答,她扭过身来打量李中尚,深陷的眼窝、分明的轮廓、带着异彩的瞳孔,她心中一惊,慌忙问:“你知道我什么?”李中尚正色道:“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很重要,决定你的生死。”少女看他眼神凌厉,面孔紧绷,慢慢的冷静下来,道:“我叫百灵。”
李中尚又问:“家住何处?”百灵想了想,道:“山林之中。”李中尚眼波微微一动,接着问:“家中都有何人?”百灵微皱眉头,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不作声,李中尚见她不愿回答,也不追问,换了个问题:“你脖子上的赤色印是怎么来的?”百灵一怔,忙用手捂住那印,警惕道:“出生时便有了,如何?”
李中尚笑起来,笑得极为开怀,他不再说什么,拍拍马,继续前行。
百灵一把拉住缰绳,问:“你带我去哪里?”李中尚笑道:“你这么健忘么,刚说的,带你回国。”百灵心中一紧,大声道:“胡说!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带我去哪个国家。”
李中尚笑眯眯的看着她,道:“你偏与我打哑谜,我也不说了,你从哪里来,我自然是送你回去那里。”百灵惊问:“唉呀,你是谁?你认识我娘吗?”李中尚大笑:“认识?何止是认识?我就是她的臣子他的奴隶。”
百灵大叫道:“你认错人了!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哪来的什么臣子奴隶,又不是什么皇帝,胡说八道呢。”说着就猛的支推李中尚,李中尚却有准备,手膊一紧将她钳住,一抖缰绳,马又快跑起来。
李中尚笑道:“路途坚险,你不懂更好。”百灵眼波一转,说:“你带我去相州,我有一件宝贝放在那里。”李中尚果然犹豫:“什么宝贝?”百灵故意警惕的看着他,道:“我不能告诉你,我打不过你,若是你起了贪念,必然抢走。”
李中尚看着她,嘲笑道:“你也莫想什么法子逃走了,什么宝贝,不过是你的借口,想必相州有你熟悉之人,我却不上你的当。”百灵还要辩解,李中尚突然面色凝了凝,道:“罢了,我便陪你去。”
且行一段,远远的奔来一人,见了李中尚连滚带爬的过来,仆倒在地,喊道:“请大人速回国,留守东川的队伍全被宋人杀了。”李中尚大惊,喝问:“怎么回事?”那人道:“小的们听大人的安排,藏在东川深山,不料宋军突然杀到,大家没做防备,全部……”
李中尚大怒:“混蛋!李夏荫呢?也死了吗?”那人回答:“李都头因当时不在场,逃过一劫。”李中尚喝问:“我封他做都头,他不在军中,去了哪里?”那人略做犹豫,颤声答道:“李都头带回一个尼姑,便与那尼姑……”李中尚摔手骂道:“混帐!他现在在哪里?”那人回道:“李都头带着那尼姑北上了。”
李中尚沉下脸突然问他:“你怎么还活着?”那人低声道:“小的装死,待宋军离开后去找的李都头,李都头命小的来寻大人,李都头说,他一边北上一边等候大人您。”
李中尚目含杀气,冷哼一声摔出一柄飞刀,直没那人额头,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仆地而亡,百灵吓得一跳,从马上立起身来,李中尚一把捉住她,哼道:“军中岂能留装死之人,死有余辜。”掉转马头,飞奔起来,百灵惊问:“不去相州了吗?”李中尚沉声道:“待中军南下,再去相州不迟。”百灵心沉谷底。
九十六~一百 九尾银狐夹尾逃
九十六 殊途怨偶生死界
更新时间:20081112 17:50:04 字数:5412
九十六殊途怨偶生死界
嫣儿劝道:“现在回头,尚不为晚。”小福子恨道:“你不要再说话,不过两日就能到西夏境内。”嫣儿道:“前面就是凤翔府,你敢进城?”小福子怏怏道:“为何要进城送死?绕城而过亦可北上。”嫣儿叹道:“小福子,你心意已决吗?要知道叛国之死罪……”
小福子打断道:“我已然叛了大宋,已然是死罪了,如何不离开这个地方,我才真是死路一条,只要进了西夏,有李大人的保护,便可享尽荣华。”嫣儿冷声笑道:“你可知道身为军人,临战弃军已犯军法大律,李中尚只怕不但不保护,反将你军法处置。”
小福子眼中闪过一线慌恐,话却不服:“宋军突然袭击,来势汹汹,无法抵挡,再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逃走也是为了将宋军的线索告诉他,这有何错?”嫣儿叹道:“小福子,你一错再错,为自己切断了所有退路,可谓死到临头了。”小福子大怒道:“嫣儿,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你一直看我不上眼,不过你我已成夫妻之实,这一路上我也待你不薄,不过事到如今,你不为我谋划出路,反咒我死?”
嫣儿悲哀的看着他,一时间千种情愫涌在心口,爱怜、怨恨、遗憾、愤慨、无奈……她扭过头,垂首不语,小福子心也软了,叹口气,反劝道:“我知道我没用,配不上你,可是以后会好起来的,我已着人去给李大人送信了,他此时定我也往北上了,我们去**会合,我若是在西夏做了官,你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嫣儿脱口而出:“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不去西夏。”
小福子颓然问:“你怎么如此死心眼?天下之大,处处为家,哪里舒服便去哪里,大宋要砍我的脑袋,为什么不走?”嫣儿垂目道:“生为大宋人,死亦大宋鬼。”
小福子拂袖怒道:“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了。”嫣儿扭头就走,小福子一把拉住,喊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要回那破庙里做尼姑吗?”
嫣儿心中一震,竟说不出话来,青了脸偷偷垂泪,小福子叹口气,拉了她上路,嫣儿却憋着劲不愿移动,正磨蹭着,远远的马蹄声急、人影绰约,小福子一惊,忙拖了嫣儿就往旁边的土坡后躲,很快百余骑人马奔过来,一个土坡焉能掩蔽住两人,领头一人一声哟喝:“坯后二人,快出来。”
小福子将嫣儿搂在怀里,没有出去的意思,他的汗流了下来,嫣儿看他一眼,心中顿时也凉个透顶,两人都糊涂,一路上竟然忘了换衣服,嫣儿虽然仍着缁衣,但是小福子身上的衣服明显带着西夏的风格。
嫣儿看他一眼,低声道:“你先别出去。”突然挣开他,走了出去,那领头人见她一身缁衣,愣了愣,道:“还有一人,快出来。”嫣儿跪下道:“大人,他怕大人误会,不敢出来。”那领头人奇问:“误会?怎么讲?”嫣儿咬咬牙,垂头道:“我们两人一路上遇上西夏人,交手时将那西夏人杀死,因身上衣裳太脏,只好换上那西夏人的衣裳,这会遇上大人,怕大人责备,不敢出来。”
那领头人果然信了,指着那土坯道:“你且出来,莫怕。”嫣儿招手道:“出来吧,这位官爷是好人,不会冤枉你的。”小福子低头慢吞吞的走过来,跪在嫣儿身边,嫣儿推推他,瞪他一眼,小福子便照着嫣儿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那领头人点头道:“既然是大宋子民,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你们走吧。”
两人磕个头,匆匆忙忙的就走,突然有人喊了句:“他是西夏贼人!”于是所有人都朝他们围了过来,那领头人喝道:“你二人站住了。”小福子迅速的扫了一眼众人,一把牵了嫣儿的手,拔腿便跑,领头人大喝道:“贼子,胆敢逃走!大家快截住。”于是众人驾马涌上,又层层将两人围在中间,嫣儿低声道:“你快走,我拖住他们。”小福子摇头道:“我怎能弃你逃命?”
那领头人已上前大怒道:“好个西夏小贼,今日是你死期。”嫣儿大声问:“我们是大宋百姓,你们凭什么诬陷我们。”刚才认出他们的一个汉子指着小福子喊道:“我认得他,他是西夏贼子的一个小头目,当时在东川一带带头数百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小福子低头不语,他也猜出这人定然是东川人,那次宋兵突袭成功后,不少东川人都从了军,跟着一个叫黄石铁的人北上与赵荧会合了。
那领头人点头道:“原来还是个小头目,手上沾着大宋百姓的鲜血,更不能让你活着,大家上去,杀了他们。”嫣儿忙将小福子护在身后,求道:“他是宋人,我们都是宋人,请官爷饶了我们。”那领头人冷哼道:“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好人!一个尼姑和一个西夏贼勾搭一起,哼!”嫣儿一怔,没有作声,小福子却怒道:“不许胡说八道。”
那领头人喝道:“大胆,还敢顶嘴,杀了他们!”于是数柄大刀扑上,小福子咒骂了一句,也拔出刀来,一边抵抗一边拉着嫣儿跑,嫣儿道:“小福子,你走。”小福子道:“我们一起逃。”嫣儿跺脚道:“我没有血债在身,他们不会为难我,也打不过,你快走,快走。”小福子还是不走,嫣儿哭道:“我求你,你走吧,好好活着。”一掌拍开一人,把小福子猛的推了一把。
小福子看着她,突然哭了出声,转身跑了,领头人喝道:“快,上去拦住他,不能放他跑了。”一声呼喝之声,人马蜂拥着追向小福子,嫣儿跃身而起,抓住其中一人,伸手夺出他手中军刀,一脚将他踢下马,自己策了马杀入重围。
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