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歌猛的打了个冷战,一把推开楚英追上去,象烟雾一般,在墙头消散,楚英大叫一声“如歌,等我。”纵身一跃,也不见了踪影,楚玉叫声“哥哥。”南宫夫人大喝道:“英儿,不许追!”追上墙头,哪里还有影子?欧阳展云这时才醒悟,一跺脚道:“唉哟,我的玉玲珑呢?”发足也跟了上去。
许一枫见他二人相继而去,心中悲戚,也要跟上,南宫红颜已在自己怀中昏迷不醒,只好抱了她交与南宫夫人,道:“夫人,令媛受着惊吓,请尽快扶持躺好。在下告辞。”
南宫夫人一把抓住他,道:“你这后生,如何说走就走?”许一枫道:“夫人还有何吩咐?”南宫夫人着实爱这少年,有心招婿,故意道:“什么话来?我女儿在你怀里晕倒,你倒是一言不发的走了?”许一枫俊脸一红,解释道:“令媛是因被挟持,受了惊吓所致,这如何能怪上在下呢?”
南宫长青摆手道:“公子去罢,今日多亏了公子。”许一枫道:“不敢,在下告辞。”南宫夫人道:“不许走,你需得守着我女儿醒来才走。”南宫长青跺脚道:“胡闹!”南宫夫人笑道:“你这后生,是想去追白如歌么?她如今早走得远远的,哪里能追上?”许一枫叹道:“不管追到哪里,一定要追上。”
一旁的楚玉一心盼着哥哥娶到白如歌,自然不愿许一枫横插一刀,道:“你这人好不知臊,白如歌不过是你嫂嫂,你这般追来追去,好没体统,我这妹妹对你情深意重,你倒不理不问,真真要气死人呢。”
南宫夫人听了外甥女的话,更加气道:“好个没情没义的人。”许一枫一愣,不知何意,南宫长青大喝道:“夫人,不可乱说。”南宫夫人见丈夫一点不留许一枫,心中来气,道:“老爷,红颜不是你亲生女儿来着?”南宫长青气得胡子直抖,许一枫见他夫妇吵架,只好道:“两位不要相争了,在下这便留下,等小姐醒来。”南宫夫人连声道“好”,喜滋滋的拉了他去后院,南宫长青只好扶了女儿跟上。
南宫红颜在相州原是住得好好的,只因见了许一枫,便相思日重,茶饭不香,后来,表哥离家出走,表姐也被舅父看得严了,加上舅父又是认义子又是娶儿媳,红颜更加寂寞,日渐憔悴,便拜别舅父舅母回苏州,不想刚到家,就遭到恶人挟持,受了惊,又意外的见到心上人,喜一阵伤一阵,最终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南宫红颜在迷糊中只是喊道:“许公子,你如何对我这般无情?红颜难道不配让你看一眼吗?”许一枫坐在床边,听了这话,想起白如歌,若是自己当初便带了她私奔,如今哪里会认识楚英?南宫夫人见他魂不守舍,怒道:“我女儿这般对你,你尽想些什么?”南宫长青阻道:“夫人,你都胡说些什么?象是女儿嫁不出去了?”南宫夫人生气的道:“女儿若是没娘,只有你这做爹的,只怕真嫁不出去。”
许一枫劝道:“两位不要再争吵了,让小姐安静的休息会。”二人果然不再言语,南宫红颜又目紧闭,梦幻中哭一阵笑一阵,全是诉说对许一枫的思念与情怀,只听她忽叹一声道:“红颜若是能得到公子半分情义,嫁于公子为妻,此生足矣。”南宫长青脸色发青,低声悔道:“不该送女儿到相州,不该啊,不该。”南宫夫人凄然叹道:“女儿啊女儿,凭你这人品相貌,天下男子当由你挑选才是,哪里用得着你这般折磨自己?”
许一枫此时方知面前躺着的憔悴女子对自己情深至此,也不免唏嘘叹息,楚玉流泪道:“你这人果然是铁打的心,温不热的,我若是你,早不知感动成怎样了。”许一枫低头叹道:“我这般对她,她也不曾为我感动啊。”楚玉知他说的是白如歌,故意道:“缘分二字,你也没参透,白如歌不曾为你感动,却已被我哥哥感动,你便罢休了吧。”
许一枫抬头问:“你如何知道她被你哥哥感动?”楚玉笑道:“你便想想,白如歌既然这么高武功,她若是不愿意,我哥哥又怎能勉强她同行?”许一枫听了心中一痛,莫非,她真是爱上了楚英?
南宫夫人见他二人竟然谈起了白如歌,生气道:“英儿也不许娶那白云的女儿,你这后生也不能多想。”楚玉故意问:“姑姑莫不是想招许公子为女婿?”南宫夫人道:“正是,姑姑只有红颜一个女儿,岂能看着她哀哀一生?”许一枫哭哭不得,正在拒绝,南宫长青断然道:“不可,红颜嫁给谁也不能嫁他。”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南宫夫人奇问:“老爷,这是何故?”南宫长青拂袖道:“此事已定,不需多问。待红颜醒后,许公子便离去罢。”南宫夫人怒道:“女儿的婚事,她娘做主便是。”两人又争成一团。
忽听楚玉喊道:“表妹醒了。”众人齐齐来看,只见南宫红颜眼未睁泪先流,苍白的嘴唇轻轻的抖动,南宫夫人轻声呼唤,南宫红颜哭道:“女儿不争气,便是死了,也不用爹娘如此操心。”南宫夫人道:“尽说傻话,这事娘说便是,女儿尽管放心。”南宫长青还要反对,南宫夫人一瞪眼,南宫长青知女儿体弱,也不敢刺激。
南宫红颜摇摇头,缓缓睁开眼道:“许公子,你走吧,红颜给你添麻烦了。”许一枫不忍伤害她,道:“小姐累了,莫作多想,好生休息罢。”南宫红颜叹道:“公子心里既然无我南宫红颜,也不必勉强留下。”说完,泣不成声。
许一枫见她柔弱嬴质,心生怜惜,劝慰道:“在下无德无能,不该小姐挂念。”南宫红颜道:“表姐刚才说的缘分二字,甚对,南宫红颜无此姻缘,不敢强求。”楚玉忙道:“表妹误会,刚才说的不是你。”南宫红颜惨然笑道:“虽不言我,道理一样。”楚玉还要解释,南宫红颜知她心意,摇头闭目,楚玉不敢再说,甚是内疚。
南宫夫人道:“女儿,如何又说起什么缘分来?”南宫红颜只是隐隐哭泣,不说话。
南宫长青深深的看着许一枫,道:“你走吧。”南宫夫人却道:“不能走。”南宫红颜凄然喊道:“娘,让许公子走。”南宫夫人不依,南宫红颜哭道:“娘,您便依女儿一回,女儿便是死,也不要这般羞辱。”南宫夫人还要坚持,南宫红颜道:“许公子快去追白姑娘吧,不可久留。”许一枫想起白如歌此时不知与楚英去了哪里,着急起来,南宫夫人急道:“你这丫头,何苦说这话来?”南宫红颜只是道:“娘,您若再强留许公子,女儿便死在您面前了。”
许一枫感激道:“小姐好生保重,许一枫这就去了。”朝众人一拱手,出门而去,南宫红颜痴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伤心欲绝。
白如歌依在门口,轻轻道:“南宫姑娘醒了?”南宫夫人一见白如歌,双眼喷火,不悦道:“白姑娘不是走了么?如何又来了?”白如歌递过手中长剑,道:“这是楚公子的剑,我方才忘了还他,现在送来,劳烦夫人转交。”楚玉咦一声,道:“你走后,我哥哥便紧着去追你了,你没见着么?”白如歌缓缓摇头,道:“没有,以后也不用见了,楚姑娘,你便代我向你哥哥道声谢谢,感谢他我多日来对我照顾。”楚玉跳起来奔至她面前,见她面上苍白,泪痕犹在,不过几时,已憔悴许多,惊道:“嫂嫂你这是为何?我哥哥对你一片真心,苍天可鉴……”白如歌打断道:“楚姑娘,请不要叫‘嫂嫂’,楚公子这般卓绝人物,白如歌与之无缘。”说着泪水又落。
南宫夫人冷笑道:“别人惧你是白云的女儿,我可不惧,白云是江湖败类,他的女儿当然配不上我的侄儿。”白如歌面色顿变,喝道:“休得侮辱我的爹爹,我爹爹只是一个普通老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是江湖败类?南宫夫人,我敬你是武林前辈,一直对你恭敬有加,你若是侮辱我爹爹,可休怪我手下无情。”声音嘶哑,泪水滚滚而下。
众人皆震惊不语。白如歌默默的将剑放在楚玉手中,转身欲去,楚玉一把拉住道:“你要去哪里?”白如歌摇摇头,楚玉又道:“许公子刚走,也是去找你了。”白如歌还是摇头,床上的南宫红颜道:“白姑娘,许公子心里装的是你,你一定知道。”白如歌叹道:“我宁愿不知道,南宫姑娘放心,我会让他心里装的变成你。”南宫红颜叹道:“我只问你一句,若是许公子真心不变,你可会给他幸福?”白如歌摇摇头。
南宫红颜小脸又白,黯然无语。楚玉又道:“我也问你一句,替我哥哥问你一句,你可有爱过我哥哥,哪怕一点点?”白如歌哆嗦了一下,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楚玉也流下泪来,哽咽道:“你不摇头便好,也不枉我哥哥对你一片痴心。”白如歌抽手又走,楚玉追上喊道:“你们缘份没尽,你躲也躲不过。”
三十六 十八年前负情郎
三十六十八年前负情郎
天色渐明,许一枫牵了马,步行在城郊,北风横扫,人马凄然。
后面有人追上,呼喊:“许公子。”许一枫回头看去,却是南宫长青,一夜之间,南宫长青似乎老了许多,许一枫奇道:“南宫前辈可有要事?”南宫长青看了他半晌,方叹声问:“许公子是随母姓吧?”许一枫大吃一惊,道:“前辈如何知晓?”
南宫长青避而不答,又问:“你娘可好?”许一枫警惕的看着他,道:“前辈想知道什么?”南宫长青凄凉叹道:“南宫长青无脸相问啊。”许一枫一愣,南宫长青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老泪纵横,自言自语:“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许一枫猛的摔开手,连退数步,将他上下打量,失声喊道:“你是……,你是……”南宫长青泣道:“不错,我就是你爹。”许一枫吼道:“胡说,我没有爹,我爹早就死了。”南宫长青垂首凄道:“是的,你爹死了,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死。”复又问:“你娘呢?”许一枫冷声道:“我娘?我娘也死了。”南宫长青上前急问:“如何死的?”许一枫又退后几步,冷笑道:“我娘是因为思念一个负心人,恶疾缠身,死不瞑目。”
南宫长青失声哭泣,喊道:“是我对不起你娘,是我害了她。”许一枫道:“现在知道错有什么用?当年,我娘苦苦等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南宫长青老脸发白,颓然不语。
许一枫一字一顿的道:“你说不出话了?我帮你说。你嫌弃我娘出身不好,把她哄到手就抛弃了。你骗她,你说你要游历中原,不过一两年便回来娶她,我娘真傻,她信了你,便日夜等候,却等来你娶亲的消息,我娘断气那时候,你正高头大马迎娶楚家小姐楚漪。”
南宫长青喊道:“不要再说了。”许一枫冷哼一声:“怕了?不用怕,我娘心善,到死都没怨过你,这么多年了,我想,她的鬼魂也没有来打扰过你,不然,你能活得这么舒服?”
南宫长青哭道:“当年,确是怪我糊涂,这十八年来,我无时不在后悔,无时不思念你娘。”许一枫喝道:“不要说这种话,我都为你羞耻!人都死了,现在假惺惺的做甚么?你若是后悔,若是思念,当初便不该抛弃我娘另娶他人,你贪图富贵!你喜新厌旧!你没有资格想我娘!”许一枫越说越恨,泪水滚滚而下,一张俊面也因仇恨而扭曲。
一字一句象刀子一样扎得南宫长青羞愧不已,背后传来一声“说得好!”两人一惊,只见南宫夫人楚漪缓步走来,面色凝重,道:“说得好,你不仅贪图富贵喜新厌旧,你还欺骗我,欺骗楚家!”
南宫长青低着头,抹去泪水,轻声问:“夫人,你如何来了?”南宫夫人流泪道:“我如何不能来?我要是不来,我还不知道你一直在骗我。”南宫长青忙道:“夫人不要误会,我……我……原是不想骗夫人的。”
南宫夫人哭道:“我道你如何要百般阻止女儿的婚事,原来他是你的私生子。”南宫长青素来怕妻子,此事原是自己的错,更不敢大声说话了,低声哄道:“夫人莫要伤心,你我原配夫妻,怎敢骗你?”南宫夫人瞪眼道:“不敢骗我?你平时说的好听话全是骗我!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无时不在后悔,无时不在思念?”
许一枫凄凉的叹一声,道:“可怜我娘,错定了终身,更是死得冤啊。”南宫夫人看到丈夫无一点气慨,也觉得自己错定终身,南宫长青听出他话中深意,老脸通红,懦喏的不敢言语,许一枫凄然自语:“我娘临死前嘱咐我,今生今世,不得踏入苏州半步,是我没有听我娘的话,才会见到你。我不该见到你。”冷冷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上马而去。
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
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三十七 云间茶楼戏连台
三十七云间茶楼戏连台
云间茶楼依旧火爆,唱曲的唱得莺燕婉转,品茶的品得悠闲雅致,喝彩的兴味盎然,聊天的趣味横生,大冬天的,跑堂的小二楼上楼下,桌前台后,也是累得满头大汗。
二楼的东向雅间里正中摆了桌席,珍馐佳肴,琳琅满目,角落里坐了两俊俏丫头,抚着琴筝,小曲儿唱得甚是动听,这等别致场面,是何人手笔?莫以为是地方土豪,少年轻狂,桌旁只坐了两人,上座一位锦衣老者,五十开外,慈祥面目,下座陪着一位男子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却是易水寒,易水寒起身,举杯敬道:“多年来,苏老板对晚生诸多照顾,晚生感激不尽,淡酒一杯,望苏老板不要见笑。”
这苏老板也起身回道:“易公子客气了,大家都是同道人,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再说,易公子年纪虽轻,为人处事、经商谋略实在高明,老朽也是好生佩服,哈哈,愿意交结这样的朋友啊。”两人相视饮尽。
易水寒感激道:“上次的烟罗紫纱一事,苏老板的恩情……”苏老板摆手打断道:“易公子休提此事,老朽无能,让沈公子空手而归。”易水寒朗声笑道:“苏老板心意已尽,晚生已是感激不尽。”苏老板叹道:“惭愧惭愧,自从前年,老朽退去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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