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谁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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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谁知身是客-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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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放心不下。”
“哦?”阁主挑了挑眉,“那你倒说说,看看我和蓉儿是不是心有灵犀。”
“苏泠湘和楚落鸢。”宋师傅稳操胜券地回答道。
“没错。两个都才貌出众,符合皇后娘娘的标准。一个来自边塞,却不能洗脱是细作;一个自称是大小姐,却瞒不过明眼人。恐怕蓉儿你要上点儿心啊。”
“是,不过要向阁主借一样首饰。”
“什么首饰?”
“随意一件,看起来贵重就好。”
阁主从梳妆匣子里拿出一枝四花叠珠的步摇,火红的玛瑙像是烛泪一般。
“拿去,务必给我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蓉儿明白。”
这日的训练令人格外疲劳。泠湘和落鸢回了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各自睡下了。素秋也困乏得不行,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泠湘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敲门声。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素秋起来点上了灯,泠湘披衣起来时,落鸢也睡眼朦胧地从屏风后走过来。
泠湘打开了门,立刻被这阵仗惊醒了:宋师傅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口,旁边站着两个婆子,身后则都是点瑛阁的姑娘,对着泠湘指指点点。
“不知师傅漏夜前来有什么事吗?”落鸢柔声问道。
“阁主丢了一样贵重的首饰,正在搜查整个点瑛阁。这里姑娘的房间就剩你们两个人这一间了。来人,给我搜。”宋师傅面色冷冷地,目视前方。
还不等泠湘和落鸢反应,两个人已经被推出了屋外,素秋也紧跟着被推了出来。
屋内不久就被翻得乱七八糟,被褥枕头,书籍衣物,都被扔在地下。泠湘此时突然想起镯子还在枕头下,立刻要冲进屋里:“我的镯子……”落鸢一把把她拉住,紧抿着双唇,对她摇了摇头。
“宋师傅,这……”一个婆子拿着兰色的手帕包裹着什么递给宋师傅。
宋师傅瞪了泠湘和落鸢一眼,打开了帕子,银镯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只是扫了一眼,问道:“这是谁的?”
“是我的,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要我拿来京城寻亲的。”泠湘把早就编好的谎话脱口而出,直勾勾地盯着宋师傅。
“不是这个,继续给我搜。”宋师傅把镯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对那婆子说。
“那是我的,你还给我。”泠湘几乎是嘶吼着。若是没有了那镯子,她怎么寻找霍清。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绝望的泪花。
“事情查清楚了,自然就会还给你。”宋师傅依然面无表情,冷眼看着泠湘靠在落鸢身上抽噎。
“宋师傅,找到了。”另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跑出来,手里拿着那支闪着光的步摇。泠湘和落鸢一惊,愣在原地。
“铁证如山,来人,给我关起来。”宋师傅刚一发话,两个婆子就上来给泠湘和落鸢两个人狠狠的一巴掌。打得泠湘和落鸢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红色的印子,火烧火燎地疼。
“不是我们拿的,我们没做过这样的事。”泠湘和落鸢做着无力而苍白的辩白,被连拖带拽。宋师傅目送着两个人走远,又拿出泠湘的镯子,仔细看了看,皱起了眉头,焦急地往阁主的房间走去。
泠湘和落鸢被带到院后一个破旧的门前,然后扔了进去。地上全是稻草,弥漫着发霉腐朽难闻的气味。泠湘摸索着找到了落鸢,和她紧紧依偎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泠湘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也什么都没有做。好了好了,别哭了。清者自清,咱们也没办法。”落鸢的话语虽然冷静,但也带着哭腔。
“落鸢,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泠湘忍不住,捅破了窗户纸。
落鸢沉默着,两行清泪也流了下来。
“我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没错,可我是庶女,我娘只是一个爹府上的一个丫鬟而已。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瞒你的。我不叫楚落鸢,我叫楚岚嫣。我的出生不过是一个错误而已,我爹不想承认的错误。我娘因为出身寒微,又不受宠爱,一直被人欺负,最后是活活病死的。我就发誓,我要出人头地,我要给我爹看看,他不承认的错误,会不会变成他的麻烦。”落鸢咬牙切齿,若是白日,一定能看到她眼里的怒火。和泠湘当初在苏宅里对霍清诉说身世的神情一模一样。
“泠湘,我好累啊,你先别问别的好吗,我困了。”落鸢真的累了。这一路的“复仇”充满着太多的未知和恐惧,她撑得好累,挨得好苦。
“嗯,我不问了。”泠湘回答道,“不知道素秋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苦,都是我连累了她。”
“放心,相信我。这不是素秋经常说的话吗?在没有弄清真相前,她们不敢拿咱们怎样。宋师傅不是拿走了你的银镯子吗?我虽然不懂,但是看得出,那镯子的所有者,非富即贵……”落鸢的声音渐渐微弱,靠在泠湘肩头睡着了。泠湘也紧紧靠着落鸢,找寻一点安心的感觉。
月光凄冷,照不到两个女孩脸上的泪痕。


(五)陌路情深
一番忙乱的搜查过后,各人都散去。姚冰芊和姚冰莹看到泠湘和落鸢被扇了巴掌带走,连连拍手称快,回房睡了个安稳觉。
宋师傅脚步匆匆地来到了阁主的房间。阁主依然戴着黑色的面纱,脸上带着倦色,几上的碧螺春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事情办好了?”阁主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茶。
“那两个丫头挨了巴掌,正关起来受苦呢。不过……”宋师傅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泠湘的银镯子,“这是苏丫头身上的,她自己说是母亲的遗物。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觉得这东西仿佛有些分量,拿来让您瞧瞧。”
阁主接过镯子,仔细地端详着镯子上双蝶采花精致的纹样,有些惊讶且疑惑地看了宋师傅一眼,然后就着灯光仔细看着镯子内侧。
“这东西真是苏丫头的?”阁主突然站起来,像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是的,没错。怎么了?”
“你看这儿。”阁主把镯子递给宋师傅,“镯子纹样是双蝶采花,本不稀奇。可我记得这种双蝶采花的纹样,蝴蝶的刻法,只有宫中身份尊贵的女子才能用,旁人用了是要杀头的。而且你看那镯子的内侧,是不是刻着一个……”
“刻着一个‘珍’字。”宋师傅垂下手略微思索着,脸上闪现出惊讶的表情,“这东西,是珍太妃的……”
“没错,这是珍太妃的东西,想必是先皇赏赐的。”阁主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对着房门,看不清楚眼神,“刻有‘珍’字的首饰器物,珍太妃是不能赏人的,那代表着一种无上的荣宠。这个苏丫头恐怕不简单啊。把她给我带来吧。”
“是。”宋师傅答应着,叫婆子去把泠湘带来。
夜晚的皇宫也是寂静的,纵使都点着微微的烛火。唯有青鸾殿的主人没有休息,或者说因为什么事情迟迟睡不着。宋雅芙此刻正穿着深紫色绣凤寝衣,斜靠在美人榻上发着呆,等着自己的大丫头萍儿回来告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她想着,渐渐眯上了眼。
“娘娘,怎么还没就寝啊。”雅芙被吵醒,看到穿着绿色衣衫的萍儿站在自己面前。
“萍儿,打听好了吗?咱们明明……霍清怎么还是回来了?”雅芙立刻坐起身来。
“回娘娘,咱们派人放火的时候,五王爷恐怕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萍儿张望了身边,尽量压低声音,“咱们放出去的探子打听的是不错的,放火的地方也对。不过烧的时候,那宅子里只有一个姑娘了,是边塞曾经有名的药草世家苏家的后代,听说叫苏泠湘。我也派人去问了给五王爷诊治的大夫,大夫说五王爷是中了飞镖上的毒,边塞奇毒,难以解除,可伤口似乎被人用了很对症的药,五王爷这才活了下来。娘娘想想,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你是说,是那叫苏什么的女子,救了霍清?”雅芙站起了身,“那女子的下落呢?被烧死了吗?”
“没有,探子一路跟着她走,发现她携着家当一路往京城走,路上还救了一个小姑娘,也一起跟着她,如今应该是在点瑛阁呢。据探子说,那女子琵琶弹得极好。”
“果然,恐怕在边塞已和霍清生死相许了呢,这不,巴巴儿地往京城赶吗?”雅芙语气僵硬,“好,我成全她。明儿你就去点瑛阁找蓉儿,告诉她,这女子,必定要给我送进宫来,让我好好调教。”
泠湘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人拉走了。一路拉着到了一个明亮的屋子,灯火刺着泠湘的眼睛。阁主缓缓转过身。
“苏姑娘,我们见过。”
“是,您是阁主,尊贵的阁主。可我和鸢姐姐没有拿你的步摇,还希望你查清楚再把我们关起来。”泠湘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还有我的镯子,请您还给我。”
“哦,看来这镯子对你很重要啊。”阁主缓缓抬手,那银镯子就一闪一闪着银光,“你知道这镯子的主人是谁吗?”
“不知道。”泠湘见她的语气缓和,没有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感觉,便放松了戒备,“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临终前让我无比把这镯子还给它的主人。我娘只告诉我是京城里的人,却没有告诉我究竟是谁。”
“所以你就来了点瑛阁,觉得这里,是捷径?”
“嗯,是我在路上救下的妹妹素秋告诉我的。”
“你不知道,那我就来告诉你。”阁主把镯子递给泠湘,泠湘一把夺过镯子。阁主微微一笑,笑得是泠湘的幼稚。
“你的妹妹也许见多识广,可是镯子上的纹样她不知道,那纹样只有宫中身份尊贵的女子才能用,而且那镯子内侧刻着的‘珍’,表明它的主人就是先皇最宠爱的淑妃,也就是现在的珍太妃。”
“真的?”泠湘看了看镯子的内侧,果然如她所讲的那样,“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什么理由骗你。”
“那……珍太妃可有子嗣?”泠湘想到了这镯子的来历可并非她所言的那般,问道。
“当然。珍太妃有一子,是当今的五王爷。你是从边塞来的,应该知道边塞五国联手攻打大宇吧,那就是五王爷镇压下去的。近日才回京的。”
对上了,全对上了。原来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就是当今的五王爷。他送给自己的,竟然是他母亲的首饰。
“珍太妃如今在皇宫吗?”泠湘斟酌着发问。
“没有。因为珍太妃只有五王爷这一个儿子,所以万分宠爱。皇上就下令,让珍太妃搬到五王爷府居住。”
“阁主可把我送到五王爷府吗?”泠湘试探地问着。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的名单最后还是由宫里审定分配的。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恐怕报上去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子。你若将来将旧物还给珍太妃,可别忘了这点瑛阁啊。”阁主眉毛微挑。
“是。不过,你要先把鸢姐姐放出来。”泠湘掩饰着心中的狂喜,依然牵挂着落鸢。
“来人,把楚姑娘也送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宋师傅就向众人澄清了,步摇不是泠湘和落鸢偷得,这是误会,有人栽赃陷害。泠湘和落鸢猜到这是个考验,也没有多问。在没有嫌隙以后,素秋对落鸢的态度也越发好了。泠湘每天都等着宣布名单的日子,落鸢总是笑她傻乐,说自己总是要进宫的。每每说到这时,泠湘就拉着落鸢的手让她和自己一起去五王爷府,落鸢总是笑笑,不说话。几次之后,泠湘明白了人各有志,也就不再勉强了,只是心里十分舍不得。
终于到了宣布名单的时候。落鸢毫无疑问地被分进了宫里,姚家两姐妹也是。泠湘因为有阁主的提拔和银镯子保驾护航,在提交上去的名单上被写上了“五王爷府”,可当名单发回来时,结果让泠湘震惊不已——“五王爷府”四个字已被划掉,变成了“入宫”。
“这是怎么回事?”泠湘问宋师傅。
“这是皇后娘娘的安排。皇后娘娘最喜欢听人弹琵琶了,所以特让你和落鸢都进宫的。我和阁主也没有办法。”宋师傅也表现的很为难。
泠湘回到房间,趴在被子上大哭一场。有人轻拍她的背,是落鸢。
“我知道你哭什么,是为你不能将东西还给故人,辜负了娘的嘱托。你也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不喜欢束缚。可这是皇后娘娘,是懿旨,谁又有办法呢?”
泠湘泪眼模糊地抬起头,落鸢的面孔显得格外真诚。
终究还是要进宫。若是搁在边塞,她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和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抗争到底。可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宋师傅和落鸢说的都对,她无力反抗,只能顺从。泠湘不想粉身碎骨,因为她还想在有生之年见到霍清,就算缘分已尽,也要将镯子还给霍清,或者说给它本应该属于的主人。
入宫的日子到了。清晨,天色并不好,阴沉沉地,像是有一长雨将要下。宋师傅给泠湘和落鸢送来了衣裳,是一模一样的碧色衣裙,浅紫色的飘带,还有碧玉簪子。泠湘和落鸢穿着一样的衣服,把头发一部分用碧玉簪子轻轻盘起来,另一些都梳拢用碧色的发带扎起来,垂在胸前。然后微微打上一些脂粉。这一身碧色,让泠湘和落鸢都忍俊不禁。回头看看梳妆的素秋,也是一身碧色。
走之前,阁主也来送她们。阁主亲自为泠湘和落鸢蒙上碧色的面纱,像是一个庄重的仪式,埋葬自己最美年华或是一生的仪式。
泠湘和落鸢上了马车,素秋紧随其后。马车行驶起来,泠湘忽然哭了,素秋拿粉色的帕子给她擦着眼泪。
“哭什么,别哭了。”落鸢蒙着面纱,说话也不清楚了,“听话,一会儿要见宫里的师傅,你要哭成一张花猫脸吗?”
泠湘不再哭了,闭目养神,积聚着力量。
马车飞快行驶了一阵儿,突然慢了下来。泠湘揭开帘子看了看,周围是高耸的宫墙、城楼,一片儿灰白色,还是很多卫兵把守。
这就是霍清说的天子近旁了吧。
泠湘和落鸢,一个是被逼无奈,一个踌躇满志。她们也许预料到了这宫中的生活的不易。只是难料,命途多舛。
缘分,被一道宫墙阻隔,牵挂却从未停止。


(六)棋逢对手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让泠湘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素秋背着包袱先下车,紧接着去扶落鸢和泠湘。首先映入泠湘眼帘的,就是红色的宫墙,和黄色的瓦,这样的庄严肃穆,象征着其所有者的不可一世。泠湘和落鸢在长长一队的队尾,低下头快步往前走着,便走还便四处张望,像是没见过市面的小女子。走了不远,庄严的气氛就变得轻快了,来来往往的宫女在泠湘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只是宫院里四处盛开的花朵缓和了泠湘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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