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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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秋水-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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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扬见他如此,知道他是担心易行川或是自己或是,想至此,水清扬暗自收敛心神,想那么多余味干什么?几次碰面,一日日觉得与他的距离很近,却似乎又越来越远,就像高山和流水,说不出是高山的挽留和□让流水从指缝溜走,还是流水的坚韧滑过高山无法抑制跳动的心脉。每次看着他嘴角坚毅中又带着温柔的笑容,她总有种恍惚,仿若此时的自己并不是自己。
“爷,时间不早了,前面将士都走远了,我们是不是赶上?”小朱及时的出现打断了这短暂的沉默。
裴墨秋再看一眼,水清扬,对小朱点点头,却依旧看着水清扬,“清儿走吧,你也无须太过担心,小川的为人做事你也清楚,绝对缜密清楚,定然不会有事,而且还有南宫在侧。”又抬头看天色,薄暮刚起,林木处在一片雾蒙苍茫间,山石在霞色下更显得狰狞莫测,“今夜,萧石就会总攻斧口镇,为了这一战我们已经演练过千变,想过无数战术,定不会失利。所以,我们就等着知天明部从斧平调出,到时斧平里应外合,攻下斧平不是难事。到时我会再派大队人马从禁古秘道绕到知天明身后,一定能打破斧原固若金汤的局面。”
一路行去,裴墨秋又将战术再次说一遍,不过安慰水清扬。水清扬见他如此,居然不避讳军情隐秘跟她再次细说行军之事,自是已经将她当成自己人,心中微感,也不能再将忧虑置于脸上,忙稳性心绪,对裴墨秋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王爷,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不过一介女子,只懂些经商贩卖之事,若不是此次无意闯入,也因为小川的缘故,不然定不会掺入这些战事纠纷中。所以请王爷不用刻意安慰我,到底做自己的大事才好。”
裴墨秋见水清扬眸清目明,知她在犹豫或是逃避什么,却也知道她是个意志坚定有主见的女子,并无须自己这样小心翼翼担心受怕的。于是只好放下心头隐隐的担忧或是疼惜,离了水清扬,赶到队伍前,指挥安慰前面那些在山涧峡谷吃力抬着饷银的士兵。
水清扬看着裴墨秋的身影消失,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一身血红紧衫的大朱,一只左臂空荡着,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坚韧和沉稳,想起黛眉山那场突变,不由又捏紧了手心。
“大朱,你不用跟着我,还是跟着王爷去吧。”水清扬终于下定决心,看着大朱,清冷眸子里的不容置疑让一向沉稳的大朱也动容了一下。
“不,王爷让我跟着您。”大朱是自小跟在静王身边的贴身侍卫,沉稳机智寡言,不像弟弟小朱一样活泼好动,却对王爷的心思行动最是敏感,王爷让他一路上紧跟着这个女子,他当然明白这个看似冷清如月宫仙子的女子对王爷的重要性,若不是她,王爷岂会不顾受伤,穿行在这艰深凶险的古道来回百里?
水清扬却摇头,“大朱,听我的话,跟小朱一起保护好王爷,切不可离开半步!还记得望夫崖么?”
大朱听水清扬提起黛眉山,脸色骤变,他当然深切理解这三个字其中的江涛骇浪,他的左手不就是在那次失去的么?不由紧绷了身子,脚步却丝毫未动。
水清扬知他已经动摇,望着细密招摇的参天枝叶,“林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我还是得回去一趟。”
大朱疑惑地看着这个面色凝重的青衫瘦弱女子,一身男子装饰,掩住了几分那艳丽,倒多了几分清绝。
“大朱,记住我的话,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要紧跟王爷!我要走了,你回头告诉王爷一声,水清扬多谢他的厚爱和照顾,后会有期。”说完毅然转身,向来时的小路回去。
“不,你不能走!”大朱虽被她几句莫测的话震撼着,却不糊涂,眼看天色将黑,她一个女子如何能行走在这密林险境中?大朱一个飘身,挡到水清扬面前。
水清扬蹙眉注视着大朱,藏不住眼底的冷静和坚决,两人对峙着。早有机灵的亲兵奔了前去,远远地就见裴墨秋高大的黑影折回而来,几下就跳过几道山石,落了过来。
“怎么了?”大朱乖巧退一边,并不言语。
水清扬见已无可回避,倒坦然道:“王爷,我本不是军中之人,跟随王爷行军说到底总有不便。况且我的确有些私事要回斧平一趟,所以不能跟你的队伍回沥朝了。”
“你还是担心小川?”裴墨秋黑眸闪过一丝阴郁,似怕似疑似怒。
水清扬摇头,“不是,小川如你所说,自有造化的!但王爷,我不过沥朝一介商贾,并不是你们这些心有大壑之人。所以想着战事将起,留在斧原有多处商铺杂事,我必须在战争彻底拉开之前,有所安排。”
裴墨秋只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怀疑和担忧并不掩饰,但水清扬却镇静地对视着他,并不因为他的凌厉而有丝毫退缩。
“王爷,我们不是一路人,强求又何益?”水清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学着易行川,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那笑容在暮霭中说不出的有种绝世的凄凉和绝美,让裴墨秋不禁怦然心伤。
裴墨秋到底城府极深的人,凝思片刻却哈哈而笑,“清儿,不是同道之人?这话很是有趣!哈哈,那好吧,你既然有自己的私事,我就不阻拦于你了。不过,清儿,要记得,我们以前是不同道,但是这一路我们的路已经走在一起了,你想躲,已经迟了。”
水清扬见裴墨秋豪迈的笑容间自有一种王者的睥睨天下,更有一种不可一世的掌控天下的霸气,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笃定和豪情,不由退后了一步,手心更攥紧了。
“大朱,你就跟杨公子一起回一趟斧平吧。”裴墨秋招手大朱走近,又看了一眼水清扬,眼神止住了她的拒绝,“回斧平的路,夜黑山险,我不放心。大朱跟你到了斧平后,自会回来,不会耽误你的‘私事’的!”言语间不由加重了“私事”这二字。
水清扬心中有事,脸色变了一下,到底默默点头。但却坚决不让大朱跟随,静王只得另派了两个红衣禁卫中的大内高手。最后还是不忘叮嘱一句最要紧的,“王爷,此次行动缜密危险,打仗更是刀枪无眼,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切记!”说完不管静王的反应径直穿进秘道快速离去。
于是,就这样,静王带着他的大队人马沿着禁古秘道穿山返回沥朝军中大营,拉开了斧原一年征战的序幕。水清扬带着那二人摸索着黑路,听着耳边偶尔野兽的低鸣,飞鸟的扑腾,艰难地回转到斧平的路上。
一路上,那两人一直默默地执着火把,并不言语,水清扬亦是心思烦乱,紧紧攥着手心,仿若那张被她暗自撕碎扔入山涧溪流的指宽纸条还在手心。那几个字虽是简单,却足以让水清扬不得不去斧平,“月在斧平”!水清扬不知道这是何种暗示。
一切的疑虑让她踌躇着,到底还是无法安心,事关无月阁,事关水家,她又如何能回避得了?所以不顾静王的猜疑,毅然赶去斧平。一定要在斧平战事之前潜入,找到那其中的秘密才行。
第二日清晨,水清扬等三人才疲惫地从山中走出,回望斧和山脉的崇山峻岭,水清扬稍稍平复了一下焦虑的心。如母亲平常教诲,任何事皆有办法的,不是着急就能解决,必要时的冷静是一个优秀之人的必不可备的。水清扬闭上了眼睛,一切似乎从某天开始就不一样了,平静了二十年的心从哪一刻开始动摇呢?
睁开眼睛时,身后两个红衣禁卫却同时躬身道了声告辞,然后退步转身钻入身后的密林很快消失不见。水清扬见这二人如此默契真的让她独自处理“私事”,想着静王对她竟能如此放心,不由又有些感动,他难道就真的不怕她走露消息,陷他于不义么?他到现在还都以为她叫杨清,是否该告诉他她的真实姓名?水清扬心中犹豫着。

二十九、夜黑风高放火夜

水清扬翻过几道山,潜回斧和山谷前日将五余放下的山岗,找到在山边吃草的五余,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静悄悄雾气腾绕的斧和山谷,再无犹豫,挥鞭向斧平城赶去。想来此时静王留下的两千人马和易行川等人还潜伏在斧和谷中,等待着斧口镇战事的消息,算来她还有几天的时间。
斧平城依旧平静繁华,似乎未受前方斧口镇的战事影响,巴氐人似乎很有信心,斧原这片易守难攻的富庶宝地,这一次沥朝的战争不过又跟过去一样,打几天不得而入又只好作罢。所以,贵族依旧声色犬马,平民更是时事不知,繁华的,热闹的,熙攘的,依旧着。车水马龙,小贩吆喝,行人熙攘,酒楼商铺热闹不堪,跟水清扬多次来这里没有多少区别。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街市间多了些佩刀披甲的巴氐士兵,迈着八字步,剔着牙,骂咧着推攘着行人,惯有横行无忌全表现在身体力行中。
水清扬本打算直入水家几个商铺探视一下,但想了想,转身却去了客栈,找了间干净的客房,将自己身上早已脏破的衣服换了,只等那夜幕降临。
夜幕下,一身黑衣的水清扬慢慢摸进一家店铺的后院,直入某间不见灯火的卧室,风清夜静中,待那床上之人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把盈盈青光的剑架在脖间。
水清扬压低了声音,“水为星。”
那人顿时沉住了不安的气息,道:“月为辰。”
水清扬放开手里的青冥剑,坐到床头的太师椅上,“你别动,我只问几句。”
“是!”那人到底不敢躺在床上,坐了起来,却不敢下床。
“月使可有信息?”
“您?”那人略为迟疑。
水清扬压低了声音,冷冷道:“你不必顾忌,把知道的全告诉我!”手里举起一个阴冷带着月光的牌子,随意一晃。
“是!”那人似是大惊,从床上一骨碌跪下,“月使来斧平已有三日,但属下并未见过!”那人肩膀颤抖了一下,低下头。
“你是负责斧平内线的堂主吧?那月使交代的任务怎么样了?”水清扬的声音很冷,似从地狱传来,现在这样即使认识她的人都不可能猜到这样的语气会从平时那样清丽绝尘的女子口里说出来。
那人的肩膀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是!月主大人!此次任务,月使交代小人只负责替月使接应,余下事宜并不清楚,但是……”跪在床上的人只觉得头顶冷寒如冰的气息不断席卷着他脆弱的神经,那种骨子里对水月阁的害怕,让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水清扬听完那人的话,“不可对任何人说我来过!”然后未见如何动作就消失在窗外,留下那堂主尚自跪在床上,良久抬头室内依旧漆黑朦胧,哪里还有月主的影子?怀疑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是梦是醒?
水清扬回到暂住的客栈,默默地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心思更烦乱了,紧蹙的峨眉显示主人的焦虑和不安。
水清扬想了一下,拿了剑,又消失在夜幕中,向知天明的贵王府潜去。
水清扬躲在贵王府不远处的一间民房屋角,打量着贵王府门口通明的巡逻,高墙大院间隐隐见树木葱郁,山石屋檐掩映,葱郁间见气派,想来这知氏一族在斧原作威作福的真是够地位了。水清扬犹豫着,却见几条黑影避开巡府的队列,翻入高墙之中。水清扬一怔,笑了一下,身影一拧,跟了过去。
水清扬一笑,正好,有人前行带路,何不也做一回梁上君子,看看这知天明的贵王府是何等富贵雍容!又如何的享受得意!
前面那几人似是极为熟悉王府的地势,转眼就消失在王府的树木亭楼间,水清扬躲在一角栏杆下,打量着这王府,该向何处?是否真的太过鲁莽,连地势都没弄清楚就进来了,水清扬不由苦笑一声,自己到底是性急了。只是既来之则安之,也只好继续前行了。
躲闪着四处巡逻的灯笼,水清扬几个腾挪几处观察之后,渐渐就明白了关键所在。巡逻西院严密,却都远远绕着一座小院却不进去,其他地方却是较为松散,但决不遗漏任何处。也就是说西院那座小院绝对有重要的人,或许有重要的秘密在那其中,让侍卫严密守护却又不敢靠近。
水清扬的轻功是连义父水中月都夸赞的,虽说贵王府巡逻稠密,却也无人能发现她如鬼魅般的身形,小心的腾挪躲闪,穿过重重巡视,终于敛声静气躲到了那小院一株粗高的桐树上。水清扬小心地藏着身子,等待着。之前进府的那二人,定然也会找到这最为秘密的地方。
屋内的灯火辉映,显然主人并未安歇,偶尔还有低声交谈声,更确定了水清扬刚才的猜测。但是等待了半响之后,刚才潜入王府那二人并未潜入这里,这让水清扬倒犹豫了。
随着一阵冲天火光,几声紧密锣鼓声,还有男女惊慌尖叫声从东院传来,水清扬很快知道那几人的目标并未改变。“走水了!”
夜行人惯用的手法,水清扬一哂。现在屋内的人该出来了吧?果然,灯火突然明亮起来,几个提着明灯的人匆匆入了院门,刚才灯火闪烁的屋子,屋门打开,走出一个四十多岁高髋骨鹰勾鼻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一双浓密的黑眉紧皱着,厉声问着那几个匆匆赶来的人,“哪里走水了?”
“是东院内眷处,王爷!”那前面管家模样的人擦着额头上汗,颤声回答着,“王爷,火势从王妃放细软的内屋开始,加上现在天干物燥,火势很是不妙。不过王爷放心,已经着人扑了,王妃世子都出来了,并未有伤亡。”
这王爷就是巴氐自立为王的知天赞的弟弟知天明了,水清扬对知天明有过一面之缘,却知他为人勇猛刚烈,却又极富心计,比他那阴狠无忌的哥哥都还难应付。更重要的是他手握巴氐重兵,如若要灭巴氐,必须先灭知天明,这样渐渐荒淫无道、子女争权夺利已白热化的知天赞也就成了强矢之末,正如易行川所说,内乱就能让斧原翻天!现在既然有人敢入贵王府放火就一定会有后果,但到底冲着什么来的呢?
知天明向前跨出几步,抬头看着火光方向,犹豫了一下,并未有前去探视的打算,只道:“照顾好王妃小世子,多派些人手灭火,切不可蔓延到西院!”
那管家赶紧答应着,颠着脚又匆匆离去了。从知天赞身后跟出来的两个人,却让水清扬既是惊心却又安心,左侧的青年嘴角微微翘起,看似平和的笑容间隐隐带着些许的阴冷,却是无月阁的首席大弟子华逸之!右边那个水清扬也不陌生,是一向与她货物交接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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