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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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秋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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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呼:“在这里!”莫秋不禁苦笑一声,原来是寻找那银针,你早说我告诉你在哪里不就完了?还用得着这样折磨人的法子寻找么?
水清扬哪里知道裴墨秋这些苦恼心思,只细查那伤口,却见银针直入肌肤之中,只留下一细小针口,却不见一点喂毒红肿化脓的痕迹,若说无毒,却见莫秋眼底的阵阵晕眩,又是为何?还是先想法把毒针□再作打算吧,可那细小银针又如何拔出?正为难之际,却听莫秋道:“我腰间有把匕首。”水清扬一愣,还是伸手在莫秋的虎腰间摸出一把装饰精美的小巧匕首,如此小巧玲珑之物,似是女子所有,水清扬不禁若有所思。莫秋侧眼看她如此模样,忙解释道:“你别多想,这本是我要带给妹妹的礼物。”
水清扬顿时醒悟,低声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没有多想。”
莫秋呵呵一笑,满意地道,“那还不动手?”
水清扬眼神一凛,转而又苦恼道:“你,你真要我把你这块肉挖出来?”
莫秋见她苦恼皱眉模样娇俏可爱,心底一暖,故意学着她的口气闷声道:“不然怎么办?”
水清扬见他如此,宽慰了些心,不再犹豫,说了声:“你忍着些。”手起刀落,一块血红肉肤被剜起,饶是莫秋能忍常人之痛,也不禁闷哼一声。水清扬赶紧掏出药瓶,极快地替莫秋处理了刀口之处。却似没见莫秋额头渗出的一层细汗,倒是从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里拔出一根半寸银针,银针在明晃的光线里,蓝光若现,却是喂了毒的。水清扬眼底寒光骤起,手指一颤,暗道,怎么是它?侧眼看去,只见莫秋额头的汗珠层层叠起,眼眸渐渐迷离开来,那健硕身躯也慢慢曲起,却不肯倒下,如受伤的幼兽,无力虚弱,却藏不住骨子里那股孤傲、坚韧。水清扬知是那毒性迸发,若不再吃解药,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起他了,不禁又苦笑一声,怎么是他?又极快地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碧瓷玉瓶,倒出一粒红色丸药,塞进莫秋的嘴里。那莫秋此时却已甚至迷糊,眼虽睁着,却早已失了神智,哪里还吞得下那丸药。
水清扬见他面色渐灰,知不能再等,犹豫间,见满谷和煦春风,花香缤纷,乱红飞过,毅然俯下身躯,樱唇覆上莫秋那苍白唇角,带着清香的舌如蛇般探入莫秋唇齿间,轻轻将那药丸推入莫秋喉间。模糊间的莫秋,突然觉得嘴含清香,滋润如清露般的味道氤氲于舌尖,蔓延入心底,正待细细品味,却觉口舌顿失那别样滋味,鼻端只残留几分淡雅香气,感受着那香气,倍觉心安,莫秋再也忍不住,渐渐睡去。
水清扬帮莫秋穿好衣衫,见他沉沉睡去,这才细细打量周围环境。此处俨然黛眉山中暗藏一天然盆地,如一颗珍珠披着晨雾的外膜镶嵌在群山峻岭中;四周峭壁参天,直插云霄;金色的骄阳被几层淡淡雾气过滤去耀眼光芒,只留些许如月光华;谷中水暖春融,花虫飞鸟各色树木茂密生长,无名的野花随风摇曳。水清扬看那天色,却已是隐去了明光,山谷渐渐掩映在暮色苍茫中,瀑布的轰鸣声在耳边徘徊,偶尔几丝水滴飞溅入眼,凉丝丝让人不忍拂拭。
水清扬见莫秋睡得沉稳,看清了方向,如翩鸿般飞身掠去,将山谷转了大半圈后,却见几间坍塌茅屋掩映在枫林翠竹间,心底大喜,到底是找到了!几个纵步就奔到茅屋前,却见三间茅屋前野草杂木丛生,草屋已大半坍塌,尚有半间兀自撑立,不禁探头看去,突然眼前一黑,一道黑影扑楞而出,水清扬急忙退步拔身,衣袂斜扫而去,却见黑影身形一振,却直上云空,转头钻入枫林之间。水清扬不禁好笑,却是一只大鸟,匿身其中。水清扬虽不惧这些飞禽,到底讨厌,回身折了一长枝在手,试探了几次,却见屋内再无动静,这才移步钻入那半间草屋中。只见屋内简单一张竹榻,一张竹椅,竹桌,都看自完好,手轻轻一碰,却立马腐朽坍塌,想来多年不用,早风化腐朽了。不过到底有个避风之所,总比露天过夜的好。想到这里,水清扬想起那莫秋还在潭边沉睡,忙转身出了茅屋。却见圆月当空,皎洁映雪,雾气腾绕中,似仙子沉睡,唉,这月圆之夜,自己却要在这山谷和一陌生男子单独而过,真是世事难料!早晨上山前自己是否想过今日会有如此遭际?
几个腾跃后,水清扬已回到深潭边,只见瀑水寒光与月光交织成辉,娟魄水寒,冷月照壁,月华下,一道白影横卧碧草蓝花间,眉横鼻直,英武暗藏眼角,风情尽在眉梢,嘴角吟笑,却又似初生婴儿般无邪自然。水清扬心底一摇,指间却触动那小巧匕首,顿时惊醒,母亲那严肃的面孔如在眼前,母亲,我又怎么能忘记您的叮咛呢?眼前这个人,注定是一场月华下的梦吧?
当下水清扬不再犹豫,移步背了莫秋就向那茅屋掠去。用匕首割了几把青草,水清扬草草清理了一下茅屋的地面,又用青草铺地,将莫秋安置好,方觉腹中饥辘,身乏眼重。迷糊中,一会为饥所扰,一会又担心出谷之路,一会又见莫秋毒发伤重,不觉间已沉沉睡去。

六、山静谷幽畅暇情

耳边尽是翠鸟清鸣,水清扬不禁嘟囔道:“六安,别吵!”捂了耳朵,这个多嘴多舌的鹦鹉,总有一天我给你清蒸了去!水清扬如每一个朦胧睡梦的清晨一样,烦恼着那耳边的恬噪!翻身侧脸而去,却是一片僵硬,与那熟悉了数年柔软床榻的感觉完全不同,一股陌生的气息直入鼻端喉间!水清扬骤然转脸睁眼,却撞见一双黑漆漆带笑的眼里,黑潭幽谷的眼眸敛去了凌厉、高傲,却是藏不住的温柔、宠溺!水清扬背脊一硬,腾地向后翻去,脱离那暧昧的怀抱,却不想用力过猛,一头撞向那木质的柱子,却听嘎吱一声,柱子折断开来,紧接着稀里哗啦,那本就脆弱不堪的茅屋再也支撑不住,茅草、竹条、木枝连绵不断,扑向莫秋和水清扬。水清扬犹自发愣,却觉腰间一轻,身子就被拉进一宽厚怀抱里。耳边尽是枝条断裂扑腾声,自己却如一叶扁舟,被避风的港湾牢牢遮蔽,感受不到一点风雨侵袭。水清扬的脸紧紧贴在那坚实的胸脯上,都能清楚地听见那扑通扑通有力的心跳声,带着一丝草叶香气的陌生体香让水清扬不禁脸红心热。
水清扬又一阵迷惘,自己二十年的岁月,从未与男子像这两日这样一再肌肤相接。从懂事起,自己就跟母亲一样,着男装,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见惯势力、冷漠、算计、离间,过惯自主、独立、冷淡、疏离的日子,走马行商、穿山涉川,没有朋友、没有闲余,人伦难享、情感难诉!而这个男子却如白鹤冲天般蹿入她的生活,本是惊鸿一瞥,原以为再无交集,却在中秋之节望夫崖顶意外相逢,又同跌谷底,历经生死,原就寂寞的心一次次被震撼、挑动,一时间水清扬陷入困惑、迷离之中。
耳边一丝瘙痒,温热的鼻息酥麻了水清扬半边身子,只听耳边人轻笑道:“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我们互为救命恩人了!”
水清扬惊喜又兼惊恐地抬头起身,却被那有力的臂膀紧紧拢住,“别动!”耳边之人却低沉呢喃道,“对,就是这个味道。”只见那莫秋黑眸轻掩,鼻息微动,如小狗般蹭着水清扬的发间耳际,“我记得这个味道,昨晚,是你对不对?”
水清扬听他提起“昨晚”二字,想起那唇舌相依喂药之事,不禁脱口而出:“不是我!”
莫秋见她急切如此,骤然睁眼,眸间光华闪耀,嘴角轻扬,却放开了手,“不是就不是,你激动什么?”语气淡然,倒似水清扬是无礼取闹。
水清扬被他闲闲一语支开了去,顿时气噎!懊恼皱眉,水清扬三字,在沥朝名动全国,如果要给这三个字给个评语,那无非是“冷静、聪明、理智、俊逸”诸如此等之词,但绝不会有弱智、无理取闹、天真、冲动等语,可这几次交锋下来,水清扬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怎么每次在他面前都如此狼狈?
莫秋见她嘴角微翘,秀脸憋红,时而微笑,时而恼怒,时而不解,若山间桃花,不管是明媚怒放还是暗香浮动,皆成风景,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一对金童,一个俊俏,一个俊朗,却坐在坍塌的残草败枝间相望无语,晨光洒在两个人的脸上,炫开一阵阵光晕。那情景,似乎不能叫赏心悦目,倒是一个诡异二字了得!
一声惨叫,惊醒发痴的二人,二人不禁同时看去,却是一只呆鸟撞上了树枝,惨叫一声,直直坠向草丛!水清扬和莫秋扭头相视,同时大笑出声!他们两人不正像那呆鸟无异?
却见莫秋揉身轻纵而起,笑道:“果腹美餐有了!”直奔那林下落鸟而去,水清扬也站起身子,看着他高大身影如豹敏捷,知他的毒已经全清了,到底疑虑暗涌,强压住心底的疑惑,还是出去后再做打算吧!
不一会,莫秋已支起架子,将那似雁非禽的大鸟去毛去内脏洗尽,穿到枯枝上,又从怀里摸出火折,拾了柴禾,架起火堆,烤起那鸟肉来。嘴里犹调笑道:“我也过一回神仙日子!”
水清扬轻靠一棵高大枫树下,远远地看着莫秋来回忙碌着。只见他随意轻撩衣摆塞入腰间,姿态自然洒脱,做这一切却又麻利熟练,不禁诧异,若不是早知他的身份,自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经常这样露宿过日。
莫秋眼角瞥见她的打量,剑眉一挑,轻笑一声,却道:“你莫不是要吃白食吧?”语声轻佻愉悦。
水清扬见他调笑,不由撇嘴抬眸道:“不吃那白食也没什么!”
莫秋却哈哈一笑,“若不想被人说是吃白食,那就帮我拿些柴禾吧。”
“我?”水清扬疑惑道,脸色一红,半响却未动。
莫秋听她不动,扭头小心问道:“怎么,说你吃白食,生气了?”
水清扬却头一低,咬了咬嘴唇,跺脚而去。赌气入了林间,水清扬却犯了愁,这柴禾该怎么拾?自己虽走遍大江南北,也难免夜宿林间夜幕中,可总会带着大批商队,拾柴做饭这些事自有那些随从仆厨去做,自己何曾去做过?踌躇半响,摸出莫秋那柄匕首,腾身跃起,跳上一高大枫树,运起臂力,砍断几枝细枝。
“你这样拾柴禾?”树下一声疑惑,惊起水清扬,水清扬忙放下手,跃下树枝,见莫秋满眼见过的疑惑,指着那劈落残枝不解问道:“这不行么?”
莫秋瞅了她半响,终于无奈摇头,摸了摸鼻子,再次摇头,“贵公子看来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水清扬听他语气,知道自己肯定弄错了,只好低眉顺眼跟着他身后,看他径直走向那坍塌茅舍,随意抓了几根残柱,才恍然悟道,这不是天然柴禾么,不禁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莫秋回身看她神色懊恼认真,再也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冲天,却又夹杂着不禁,却听莫秋忍笑说道:“见过拾干柴禾的,没见过砍湿枝点火的,你呀……”语气渐弱,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水清扬脸色大窘,才真正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自己怎么在这方面就如此笨了?哪里有用刚砍下来的枝条燃火的?
不一会莫秋已经将那大鸟烤好,水清扬见他犹自暗笑,却手法娴熟,不禁问道:“你怎么会这些?”
莫秋见她问得认真,只好认真回道:“我在军中多年,那里有很多残酷的训练,其中就有野外生存一项,不会这些,轻者挨冻受饿,重者还要处以军法的。”
“你也会参加训练?”水清扬大为惊讶,以他的身份竟会跟普通士兵一样参加训练?
“我为什么不?”莫秋却笑道,“沥朝军纪森严,上至皇亲贵州,下至低等士兵,都必须经过严格训练的。”嘴角的笑容却无意中却带了一丝苦涩,却很快掩去,故水清扬并未发现。
“那很辛苦吧?”
“也不是,如果你只把他当成一种磨练,就会觉察其中的乐趣的。”
……
渐渐地两人一言一语慢慢细聊起来,莫秋跟水清扬讲些军中趣闻,水清扬亦是谈起些许乡间见闻,语间却渐渐投契,到底是情浓意深,自有一番计较。
一时间,二人却已经将那鸟肉吃尽,虽有些腥腻,却足以果腹。此时红日当顶,谷中暖气洋洋,花香扑鼻,清风偶起,让人顿而忘却那凡间俗事。不过人都是凡人,俗事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莫秋灭了火堆,随着水清扬漫寻起那出谷之路来。
顺着崖壁转了一圈,水清扬和莫秋相视一眼,却是无奈居多,四处绝壁皆成天然,俨然一桶天下,山谷自是那金汤桶底,唯有一湾暗流从绝壁缝隙钻入,直入深潭之处。
莫秋却爬上一处高崖,仰望那碧蓝天际,却道:“清儿,坐井观天原来就是这种滋味!”不知道什么时候称呼就从杨兄弟变成了清儿,水清扬也未在意,杨清不过随口胡诌之名,不过亲近之人倒都称她为清儿的。水清扬见他衣袂偏飞,微仰的头在阳光下侧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侧脸处却见细长浓密的睫毛随风轻扑,宛若蝶翅展飞,姿态高洁飘逸,不禁心生愧疚,正待告知自己真名,却又听莫秋眼帘轻垂,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叹道:“到底是便宜了那些人!”
水清扬听他语音充满无奈、伤感、悲愤,忙安慰道:“莫兄不必过于忧虑了,这里有茅屋,比有人曾到过这里,我们只要细细寻找定能出去,那时那些妄图捡便宜之人定会算计落空的!”
莫秋眼帘一掀,黑谭般的深谋精光乍现,一股凌厉如剑气般的光芒骤起,眼眸紧缩,冷哼道:“清儿说的极是!但凡我莫秋还有一丝生机,定不能让他们轻易如愿的。”语声坚定似铁,寒冷如冰,腰背挺直如松,凛然神圣,不可侵犯。
水清扬看他气势磅礴,不由心惊,骤然想起母亲嘱咐,渐渐眼神黯淡下去。
“那里是什么?”突然莫秋惊讶出声,指着一处绝壁,“那块岩石似乎不妥。”水清扬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对面的绝壁上,一块凸出的黑色岩石,颜色似乎较别处深些,又过于平坦,似人工雕饰过一般。
两人忙奔了过去,莫秋在那岩石周围细细寻摸了一番,半响笑道:“在这里了!”只见他手起掌落拍上大石上一块凸起之处,却又极速跳开,揽过水清扬向侧旁躲去,手臂之处正是水清扬纤细蛮腰,水清扬不由大窘,正想推开。却见那石门轰然打开,耳边却听莫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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