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怀里还有驱虫子的药粉呢,只是她不想拿出来罢了。
过了一会儿,方子昂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悄悄起身向外走。
听到动静的兰若一急,喊道:“哎哟!呜呜……”
方子昂急忙折返回来,“怎么了?”
兰若使劲挤眼,希望能够挤出眼泪,“疼,肩膀好疼。”
方子昂扶她坐起来,担心地问,“真是,我太粗心了。你还有没有药粉?我去讨点热水清洗一下,再重新上药吧。”
兰若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不用、不用,我这药好得很,明天再换就行了。”
“可是你说疼啊。”
兰若又一阵挤眉弄眼,最后终于想出个好借口,“我怕黑,没有人陪着就疼。”
方子昂无奈地笑道:“你呀。”
“是真的啦!我小时候经常受伤。只要受伤,娘就会陪我睡。为了多和娘在一起,我就经常把自己弄伤。”
方子昂笑起来,“爱撒娇的姑娘。”
兰若语带请求的说:“你看这床多大,你和我一起睡吧。”
方子昂一怔,心猛跳了一下,看见兰若清澈的目光,明白她真的毫无心机,不明白成年男女不可以随便同榻而眠的。
“你睡吧,我会一直看着你。”
“不许走哦。”兰若慢慢躺下,目光一直盯着他。
方子昂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真的不要和我一起睡吗?这床很软哦,比那木板好多了。”她眼睛眨呀眨的。
方子昂摇摇头,“小姑娘,你要懂得矜持,女孩子家哪能随便和男子同榻共枕?”
“我没有随便啊,我喜欢你嘛。”兰若噘着嘴巴说。
“我们刚认识不久,你喜欢我什么?”方子昂很好奇,究竟自己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她爱上一个逃犯。
兰若歪着头想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他脸上,满脸梦幻的表情,“因为你长得很俊啊,我要找一个俊俏郎君,你是最漂亮的了。”
方子昂的笑容消失了,十分失望。杜兰若就只看上了他的外表?为了他的俊美就可以舍身相救?
杜兰若啊杜兰若,该说你单纯呢,还是说你愚蠢?
方子昂淡淡的说:“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兰若也没有再说话。
他突然想起什么的问道:“如果你的未婚夫比我还英俊,那时你会怎么办?”
她想了想,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信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他苦笑,“万一呢?世事无绝对。”
“如果比你还好看……哎呀,这还真难办耶。”兰若认真地苦恼起来。
方子昂沉默下来,苦恼思索的兰若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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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拜别了刘三一家,重新上路。
兰若已经习惯依偎在方子昂宽阔的胸膛里,舒舒服服地眯着双眼又打一会儿盹,可惜马背颠簸,也不能睡着,她无聊极了便问方子昂,“咱们要去哪里?”
“玉衡国的都城凉州。”
“嗯,为什么要去那里呢?你是开阳国的人吧?你说全家被贼人害了,是怎么回事呢?凉州有你的亲人吗?”
方子昂微微一笑。这个后知后觉的丫头,到现在才想起来询问他的身分背景,如果他是歹人,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全长在一个很大的家庭里,家人很多,仆人很多,所以敌人也很多,他们时时刻刻觊觎方家的财产,想占为己有。当时,我的父亲病重,他们收买了大夫用药毒死了他,杀了我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幸亏一个家奴和我长得很像,扮成我的样子替我牺牲,我才逃过一劫。但是很快他们便发现杀错了人,四处搜捕我,在和他们的打斗中,我受了重伤,如不是你的家人救我,我必死无疑。”
“啊……”兰若越听越心惊,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凉州有我的姨娘在,我想去投奔她。”
兰若小嘴扁了再扁,眼泪汪汪地回过头看着方子昂,“什么人这么丧尽天良?太残忍了!如果让我遇到,我要把他们大卸八快。你一定很难过吧?别哭哦,我会陪着你的。”
方子昂听得啼笑皆非,心里却着实暖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会哭的。”
兰若点了点头,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安慰的话,就沉默下来,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疼爱方子昂,他真的很可怜。
晌午时分,他们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刘三家准备的干粮和水,便又开始前进。
下午天气突然阴沉下来,有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袭上心头,四周突然静了下来,鸟儿不再啁嗽,树叶不再沙沙作响,昆虫也不再鸣唱。
“糟了,要变天了!”方子昂说完,急忙扬鞭催马疾行。
可惜已经来不及,他的话音刚落,狂风骤起,一路抽打起地上的尘土,冷飕飕地警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怎么办?”兰若的眼晴被尘沙刺激,流出泪来,很不舒服。
这是旷野,附近没有村庄,想找个临时打尖的店都没有。
方子昂极目向前望,风扬起的灰尘让前方苍茫一片,根本看不远,雨开始大滴大滴落下来,噼哩叭啦掉进尘土里,洒下点点印记,树叶让雨点砸得瑟瑟发抖,两人也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兰若闭着眼晴说:“这天好奇怪哦,说下雨就下雨。”
方子昂只顾催马扬鞭,两人身上都有伤,被雨水一浇肯定会恶化,他一介男子还可忍受,兰若娇弱的身躯却承受不起。
可恶!他边扬鞭边朝路两边张望,希望能够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吁!”方子昂突然勒住了马的缰绳。
“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路边好像有个草棚。”他边说边打马折返回来,果然,在路边有个用芦苇搭建的草棚,草棚上方还盖着厚厚的油毡,是避雨的最好场所。
草棚搭建在一块桃园地上,现桃花已落,桃子还未长成,所以没有人看守,草棚是空的。
“啊!太好了!”兰若兴奋地欢呼。
方子昂把她从马上抱下来,又把马儿拴在草棚的一根柱子上,才跟着她进入草棚内。
外面的雨已成了暴雨,一阵又一阵,最后连成一片绵密的网,点点雨滴也如千军万马扑向大地,这时,第一道闪电击向大地,暴风雨来了。
紧接着一个霹雳,兰若不禁一抖,这一声雷震得草棚瑟瑟作响,第二道雷声更近了,她惊得缩了缩身子。
方子昂犹豫了一下,终于张开双臂把她揽在怀中,“别怕,没事的。”
兰若仰起头来,看着那俊美的脸,恐惧便消失了大半,虽然嘴唇的颜色还是苍白,她却努力展示一个笑脸,“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
方子昂忍不住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脸颊,“肩膀痛不痛?咱们也没可以替换的衣裳,都湿了。”
兰若摇摇头,“没关系,不痛的。”
“看来这雨一时半刻也停不了,咱们要在这里过夜了。你若累了,就先睡会儿。”
“嗯。”
兰若乖乖地答应。
“饿不饿?还有些干粮。”
“不,你若饿你就吃吧。”她又往他怀中缩了缩,“有点冷,不过靠着你就好暖和。”
方子昂把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为兰若被盖上,四月的天,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这时候下雨,还是颇凉的。
兰若真的累了,很快就睡过去,方子昂吃了点干粮,也有些倦意便闭上双目。
外面的雨如洪水倾盆而下,渐紧的狂风把雨挥来扫去,风和雨交织在一起,恣意抽打着树木,抽打着草棚,不时有雨随风飘进草棚内,让两人打个寒颤。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子昂被一阵呻吟声惊醒,猝然睁开眼,天色已全黑,只有雨声依然在咆哮。
怀里的小人儿不停地扭动呻吟,声音听起来颇为痛楚。
方子昂一惊,伸手抚摸兰若的额头,被那可怕的灼热吓了一跳,他急忙喊。
“兰若?兰若?醒醒!醒醒!”
可是兰若只是紧闭着双眼,牙齿咬得紧紧的,双颊同样烧得厉害。
方子昂懊恼地捶地。
在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外面又下着倾盆大雨,她却发烧到昏迷不醒,该怎么办?
他记得兰若说她怀里带着许多常用药,不晓得有没有治风寒的?
方子昂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伸手在兰若的胸前摸索,结果在她怀里摸出七、八包药,有些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只是,这么多药,到底哪个是可以治风寒的?
方子昂叹口气,努力唤醒兰若,好一会儿见她终于睁开眼睛,他大喜,“兰若,你受了风寒,这些药哪些可以吃?”
兰若看了看他,傻傻的笑,“子昂,你真的……好英俊耶。”
方子昂苦笑,“是、是、是!我很英俊,等你好了,我让你看个够。先告诉我,哪包药可以吃?”
“我……偷跑出来……才不是找……什么……人……我……喜欢你……真的……”
方子昂心头一酸,只好扳着她的头盯着她说:“你现在需要吃药休息,告诉我,哪包药可以吃?”
“你知道……我的……梦想吗……我……好想要……个小宝宝……要和你一样漂亮的……”
“兰若……”
方子昂无奈的叫道。
“娘总说我……没一点……女孩样……没人……敢娶我的……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有……小宝宝……呜呜……”
“不会的,你这么可爱,谁若娶了你才是福气。”
“子昂……你会……娶我……吗……”
“兰若……”
“你也……不肯……是不是……呜呜……”
“兰若,求你醒醒,你现在吃药才是最重要的。”
兰若双眼迷蒙地看着他,撇撇嘴,啜泣一声,又陷入昏迷。
“兰若!兰若!
方子昂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
兰若的身子越来越热,她不停打着哆嗦,他害怕这普通的风寒变成肺炎,情急之下只好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又褪下她身上已经潮湿的衣衫替她换上。
一种求生的本能让兰若向他的怀里靠了再靠,恨不得紧贴在他身上。
少女特有的体香渗入鼻端,怀中柔软的触感也直接刺激着他的身体。
二十岁,对于男子来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正好又有软玉温香在怀,他怎能不想入非非?
回想遇到兰若的一幕又一幕,方子昂重重的叹息一声。
在错误的时候遇到令他心动的人,究竟是缘,还是孽?
第四章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天色微亮时,雨势才慢慢止住。
兰若依然昏睡不醒,脸色潮红,嘴唇苍白,仅仅一夜,一个活泼的姑娘就明显消瘦憔悴了许多。
方子昂看着心疼,他恨自己不懂医术,在这种紧要的开头,除了抱紧她还是抱紧她,别无他法。
等雨停下,他为兰若穿好衣裳,也穿好自己的,抱着她上马朝前方疾驰,他恨不得自己变成马儿的双翼,直接飞到有大夫的地方。
幸好,这次他们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赶到了一个小镇上。
方子昂找到药铺,抱着兰若跃下马,连马儿也来不及拴上就直接进门。
“大夫!大夫!”
“这位客人,有何急事?”看似大夫模样的一个长者从案台后面走出来。
“她受了风寒,昏迷一夜了,你快帮她看看,只要见效,多贵的药都没关系。”
长者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伸手搭在兰若的脉搏上,把脉了一会儿,又伸手探了一下兰若的额头,再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慢慢地踱到案台后面,从容地坐下,慢条斯理地拿起毛笔开起药方,偏偏他拿着笔迟迟不落下,左手又拈起了自己的胡须。
方子昂看得心急如焚,照他往常的个性,早就一脚踹了过去,只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他为所欲为。
“大夫!求你快点,她看起来很难受啊。”
长者慢慢地抬头看了看他,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轻拍的安抚动作,“别急,别急。年轻人啊,办事可不能毛毛躁躁,这位姑娘受了风寒,又耽搁了时间治疗,腹内空虚,不便下猛药,我可要好好斟酌斟酌的呀。”
方子昂握紧拳头,不再跟他辩解。
这真是急病遇到了慢郎中,苦不堪言啊!
费了好半天的工夫,药方开好,大夫把它交给店里的伙计抓药,然后对方子昂说:“这药啊,配两小碗无根水,用小火慢慢煎熬,大约一个时辰才能煎得好。药味极苦,姑娘家怕受不得,你就和上两勺蜂蜜。”
方子昂交了钱,拿着伙计包好的三副药,找了家客栈,拜托店里的小二帮忙煎熬,自己要了间上房,把兰若安置在床上,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方子昂打开门,一个端着茶水的胖丫头说:“这位客倌,这位姐姐是不是病了?”
方子昂点点头。
小丫头把端进来的茶水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娘特地让我送来的开水,她说病了就要多喝些水,否则病会越来越重的。”
方子昂连忙道谢,“谢谢,我一时匆忙倒忘记了这个。谢谢小姑娘,也代我谢谢令堂。”
小丫头送给方子昂一个甜蜜的笑,高兴地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叫我,我叫丫丫。”
方子昂再次道谢,然后倒了杯水,吹了再吹,直到不太热,才端到兰若的面前,先扶她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才端了杯子放到她的嘴边。
“兰若,乖,喝点水吧。”
兰若的嘴唇紧闭,一点反应也没有。
方子昂无奈,先自己喝了一口,正打算喂她,突然想起自己正身处险境,急忙吐出水来,拿了银针试验,银针没有变色,又取了兰若之前给他的特殊试纸粘在杯子上,试纸也没有变色,这才放下了心。
毕竟出了开阳国,除了在边境交界处还有人暗算他之外,一路走来倒还平稳,没什么追兵与刺客出现。
兰若的嘴唇干裂,唇角出现了小水泡,是热火攻心所导致。
方子昂自己喝了口水,强行撬开兰若的嘴唇,以气度水,强令她咽下去。
如此重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喂完了一杯水。
这样折腾了好半晌,药也煎好了,兰若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方子昂只好再次用嘴对嘴的方式喂她喝下药。
也许药真的太苦,即使加了蜂蜜也不见效,也许是因为兰若一直空着肚子,药性强烈,喝到最后时,她突然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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